他说,阿释,我见不得。
    见不得你因为他露出笑容,见不得你对他的孩子那样好。
    阿释,我也可以的。
    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一直留在你身边。
    阿释,我也可以很好的。
    你看看我好不好?
    权嗔以为自己可以放下的。
    可以不嫉妒那个人的。
    毕竟不管那个人是谁,现在都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就在他的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了不是吗?
    权嗔原本是可以这样说服自己的。
    但是现在,权嗔知道,他是嫉妒的。
    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为什么他可以一直留在她的心里呢?
    分明是他已经不要她了不是吗?
    为什么被他抛弃了,心里还要有他呢?
    权嗔嫉妒了。
    他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她在他身边,这些他都可以假装不在乎。
    甚至可以跟阿释一起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可以教他法术,教他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的母亲。
    权嗔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见不得。
    见不得她因为那个人笑得那样幸福。
    就好像……
    就好像那样的幸福只有那个人能够给她一样。
    他分明也可以的不是吗?
    只要她愿意回头看看他,其实他也可以的。
    “阿释,这不公平。”
    他说,阿释,这不公平。
    分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那几百万年的光阴,分明是你陪我度过的。
    他只是一个外来者不是吗?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这一点都不公平。
    白释看着眼前的权嗔,有些怔神。
    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哑的。
    什么都说不出来。
    权嗔抵着白释的肩膀,金色的眸子晃动着。
    是他疯了。
    他其实在遇到她之后,就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病了。
    早就病了。
    “阿释,不要再露出那样的笑好不好?”权嗔低沉地说着,语气中似乎带着委屈和乞求。
    只要她不露出那样的笑,权嗔可以一直这样欺骗自己的。
    他可以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隔阂。
    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要她不在他的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这些事情他都可以做到的。
    白释看着眼前的权嗔,突然有一瞬间的出神。
    所以……
    主人是……
    喜欢着她的对吗?
    所以,主人的意思是说……
    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喜欢着她的是吗?
    白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不行。
    不能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主人。
    她如果坚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自己安危不定,告诉主人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如果她平安无事再告诉主人会比较好。
    如果到最后,她真的……
    死掉了。
    主人至少不会太伤心。
    白释很傻,所以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她看着眼前的权嗔,半晌,才只是缓缓地开口。
    “好,我答应你。”
    权嗔抵着白释的肩膀,许久没动。
    “阿释,我不好。”
    权嗔这样说,声音低沉。
    他不好,总是卑劣的,那样卑劣的,用各种方式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不惜代价,不计成果。
    但是怎么办呢?
    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也早就没有退路了。
    “阿释,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他不好,总是困住她。
    她应当是不喜欢的。
    白释没有说话,碧蓝色的眸子落在男人墨染的长发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确实就像白释答应的那样,她没有在权嗔面前露出那样幸福的表情。
    权嗔还是陪在她的身边,不管她做什么,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段时间,不管什么人来找,权嗔都没有离开楠曦宫。
    后来厌烦了那些找上门的仙人,直接设了个结界,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
    楠曦宫里就只剩下白释和他。
    权嗔看着眼前少女慢慢变大的肚子,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这样也好。
    只要这样也好。
    他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等她慢慢地忘掉他。
    就算到最后她也不能忘掉,也没有关系。
    他爱她就可以了。
    就已经足够了。
    时间飞逝,转眼间到了白释的产期。
    那一晚,权嗔守在楠曦宫外,等了很久很久。
    子午也来了,他皱着眉看着里面的情况,掐指算着什么。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子午皱着眉看向权嗔。
    权嗔不语,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像是等待着宣判的囚徒一般。
    直到房间里传来响彻的哭声,权嗔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但是子午听到那声哭泣,眉头皱得更紧了。
    侍女从里面的出来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向权嗔。
    权嗔只是看了一眼侍女手中抱着的孩子,便问道:“阿释怎么样了。”
    侍女不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权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皱着眉,声音便冷了下来:“我问你,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侍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权嗔,一时间吓得纷纷跪在了地上。
    “天君恕罪!”
    恕罪?!为什么要恕罪?
    权嗔不再听着那些人的求饶,推门而入。
    他进入寝殿之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一颗心都沉了下来,向着床前走了过去。
    少女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阿释。”
    权嗔轻轻叫了一声。
    床上的女孩儿毫无反应。
    权嗔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阿释?”
    他的声音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的女孩儿只是睡着了。
    白释没有任何反应。
    权嗔的眼眶猩红,声音颤抖着,却开口说着什么。
    “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啊?”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吗?我刚才看到了,很漂亮。”
    “阿释,你要不要看一看啊?”
    真的很漂亮的。
    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像极了他最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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