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宫锁雀翎 > 第72章 072
    小莲偷偷看身边的人。
    她薄施了粉黛,肤色白皙,嘴唇朱红,柳腰轻摆,湘妃色的裙摆带起阵阵香风。行动之时,还有大病初愈时的虚弱之感,轻易便可以勾起人的怜惜。
    “姑娘,你就别再伤心了。这次梁王世子还有荆大人都在,姑娘好好伺候,莫再想着那负心之人,左右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连给世子提鞋都不配。”
    旁边传来几声讥讽,“但凡进了春风楼就没一个干净的,还想清清白白地嫁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人听清。容凤笙摆头,看见一个娇媚女子满脸讥讽。
    想来,这就是温酒酒素日里的对头,温酒酒顶着春风楼的花魁艳名,自然有不少想同她争这个头衔之人。
    天下多少女子都困囿于这一方天地,不得不对着男子媚笑讨好,以换取生机,这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全部手段。
    容凤笙叹了口气,没有理会那女子,拉了拉肩上的衣服,这件衣裳十分大胆,大半肩膀几乎全部都露出来了。
    小莲领着她走进那间上等的厢房。里面果然坐着几位公子哥,荆幸知也在其中。只是,最里还拉了一张帘子,后面显然也坐着一个人,香炉里烟气袅袅,缓缓地攀升而上。
    容凤笙进门来,乐妓弹奏琵琶的手指未曾停下,曲声靡靡,众人饮酒的饮酒,谈笑的谈笑,期间,有个公子瞥来一眼。
    当即满面调笑,“这就是春风楼的花魁?”他有些失望,“看上去还不如小爷我前些日子纳的小妾!”
    容凤笙抬眼。
    那公子一怔。这双眼倒是有点看头,含情脉脉,顾盼神飞。
    他同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温酒酒与之相好的书生,得了世子青眼,混了个小官。
    原本以为温酒酒跳河自尽,一命呜呼谁知又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他生怕温酒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下了他的面子。
    当即一拍桌子,“老鸨呢,就弄这么个来糊弄咱们,是不把世子爷放在眼里?”
    谢星澜笑道,“无妨。”他支着下巴,猫儿眼眨巴眨巴,“我倒觉得酒酒姑娘气质不俗,能够担得起这花魁之名,想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那书生连连附和,“是,是,世子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容凤笙欠身道,略压低了声音,“世子爷谬赞。”
    温酒酒擅琴。陪这些公子哥儿们玩乐,自然是要来一曲助助兴。容凤笙缓缓行过众人,衣袖忽地被人一拽。
    她闪躲不及,撑着手臂往上看,对上含着笑意的猫儿眼。若非她的平衡好,此刻怕是狼狈地跌倒在他腿上,谢星澜笑的单纯,又有一丝戏弄失败的扫兴。
    “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众人哄笑。分明是他故意出手,那些人却七嘴八舌,都说是容凤笙故意往世子身上扑,让她矜持点。容凤笙的目光在谢星澜面上扫过,唇角微抿,却没说什么。在她眼里,谢星澜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对付小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感到无趣。于是容凤笙没说话,径直坐到了古琴前,手指落下,琴音流水般泻出。她技艺不错,青楼女子中算是翘楚。
    但懂些门道的便听出来,不过尔尔,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没有将这插曲放在心上,该说说,该笑笑,气氛热闹极了。便是那书生见温酒酒这般安分,也松了口气,向丞相与世子敬酒。唯有帘子后的人影,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书生虽然疑惑,不过想到这位是世子爷的贵客,便也起身,端着一杯酒向着帘子走去。
    “这位公子,为何自斟自饮,不如与我等同乐,”他面上带了醉态,自认是世子跟前的红人,这人便是再怎么不合群,也要卖自己一个面子。
    眼前寒芒一晃。他感到冰凉的尖利直直抵着腹部。
    “滚。”
    那竟是一把剑,剑身细长,泛着冰棱般的冷光。而剑柄上垂落血红流苏,根根分明。
    书生冷汗直落。
    哪有人出来喝花酒,还随身带剑的?!
    他连忙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座位。
    这时,琴弦走调了一个音。容凤笙平静垂目,拂过断了的弦。
    她起身,看似懊恼不已。
    “妾身技艺不精,各位大人恕罪。”
    她心里,远远不像是表现出来那样平静,惊涛骇浪绝不亚于那书生。真是阴魂不散啊……
    “兄长你说,怎么办?”
    谢星澜眼底一暗,看向帘子后的人影。
    剑光已经收回,那人似乎饮酒掷杯,隐隐有杯盏倒落的声音传来。
    谢星澜不由得皱眉。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打进上京,夺得这无上高位,可不是为了再被人一锅端了。
    他这位小堂兄能力手腕一绝,只是在情之一字上,实在有些一条大路走到黑的执念。不能见他再这般颓丧下去,谢星澜决定带他见见世面。
    世上女子何其之多,万紫千红、目不暇接,若是那些规矩的世家女子不能令他动情,这花楼中千娇百媚,总行了吧?
    “温酒酒?”
    碎冰溅玉的嗓音。
    即便是隔着帘子,容凤笙依旧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不好轻举妄动,她佯装惶恐。
    “是。”
    他似乎默了默,“折枝,会么?”
    容凤笙垂眸。
    折枝舞?自从宫廷中流传出来以后,被人争相模仿学习。但在这烟花靡靡之地,极少有人跳这用来祝寿祈福的舞蹈,也难怪,席间众人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闻言,便是荆幸知也摆头看了过来,目光中隐约有着玩味。
    一个小小花魁,跳起那高贵端庄的折枝又是何等风情?这就像逼着一位公主跳脱.衣艳舞那般,本身就具备极大的反差,不禁令人生出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女子的脸上,这压迫的气氛,便是不会也该硬着头皮说会了吧。
    小莲满心紧张,她记得自家姑娘是会跳折枝舞的,而且跳的还不错。若非这里都是贵人得罪不起,小莲都想替她回答了。
    谁知,她家姑娘却说,“大人见谅,这支舞,妾不会。”
    气氛骤然安静。
    小莲大惊。
    “姑娘你明明,为何……”
    容凤笙却很快将她的话头截住,“折枝舞乃是神灵祝祷中,巫族的祈祷仪式变种、传承下来,多在宫廷宴会与盛大典礼中才会展示。妾不敢跳,也不能跳。”
    “妾若是跳了,恐怕没命走出这里。”
    谢星澜满不在乎,“无妨,不过是一支舞而已。”
    “你一个小小花魁,还懂这许多?”荆幸知忽然开口。他眼中有一抹兴味。
    容凤笙垂眼,“这些都是妾听人说的。”
    有知道温酒酒与人有牵扯的,不禁都向着书生望去。书生却皱眉,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陌生。温酒酒平日里性情娇怯,眼前之人虽有着温酒酒一样的娇弱外表,可眼神姿态全无那股怯意。
    “不会折枝,”
    书生忽然道,“就跳你最拿手的那支,叫做湿意吧,想必各位贵人都能满意,”
    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酒,本就是助兴的好东西,此时瞧着温酒酒裸露在外的冰肌玉骨,他目光浑浊,不免有些昏昏然。
    “诗意?”有人好奇,这舞蹈的名字倒是风雅。
    书生笑意更深。
    到底是市井出身,床榻之间助兴的东西,他也堂而皇之提出,也不怕污了这些贵人的耳朵。
    小莲有心愤懑,但姑娘本就是这般身份,她便是辩解都会显得苍白。
    谢星澜弯了一双猫儿眼,捧着脸颊,笑得纯良。
    “跳的好,本世子重重有赏。”
    容凤笙知道这所谓“湿意”,春风楼每位姑娘都拿手的。
    穿上露脐装,在舞到最尽兴的时候,由仆人掬水泼去,湿发、湿眼、湿面,眸带湿意,缠绵悱恻,腰若水蛇,叫人看了欲.望横生。
    容凤笙从小学习各类舞蹈,为了今后可以和亲,自然是什么都会一些,咬了下唇,下去换了行头。
    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起舞之前,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欲拒还迎。尤其是在荆幸知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乐声起,脚步亦起。
    尽情展现着曼妙的舞姿、女子的风情,众人这时才恍然觉得,不愧是春风楼的花魁。又笑开,花魁又如何,还不是他们掌心的玩.物。
    推杯换盏,情.欲绵延,靡靡之音,彻夜难消。
    就在这时,那处始终安静的帘子忽地被人挽开。
    晧腕如雪,病态的苍白。
    青年那张俊美的脸庞现于人前,额心点红,长得竟是比场中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
    他神色病恹恹的,目光落在正翩翩起舞的女子身上,带着一抹阴沉。
    书生喉咙干渴,只觉今夜的温酒酒,点燃了他早已消失的激情。他直直地看着场中女子,捏在手里的酒杯动也不动,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他悄然挨近,“世子,不如将这女子赏给了在下如何,实不相瞒,在下前几日便与这位美人……”
    谢星澜看他一眼,猫儿眼含笑。
    “哦?可本世子怎么觉得,这美人志不在你。”
    书生便看向一边,但见那位从进来便兴致缺缺的丞相大人,竟是盯着那女子不放,目光宛如盯准了猎物的毒蛇。
    书生顿时酒醒了大半,丞相荆幸知的名头,他还不敢跟人硬碰硬,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心里却还是不甘心,贪婪地扫视着女子。
    容凤笙一舞结束,言诺中文,皮肤上滚下细汗,脸上带着绯红。
    她压根不在意男子们看她的目光都多么如狼似虎,她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罂粟花,肆意展露着诱.惑。像是无声引诱着,来,摘下她,品尝她,然后,为她坠入地狱。
    容凤笙既不邀功,亦不退场,只垂眸静静站在那里。她在等待,那个摘花之人的出现。
    荆幸知忽然出声。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色大变。陛下?席间都是谢星澜的酒肉朋友,哪里来的陛下?也正是因此,少有人见过皇帝的真容,这声陛下,除了唤那位帘子后的神秘人,还能唤谁?
    有人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星澜,他不是说这同行之人,是他在外游历时结交的兄长吗?!
    谢星澜却噙笑,转过头望向青年道,“小堂兄,看来咱们的荆大人是动心了。”
    梁王世子的堂兄,正是那位九五之尊。谢星澜却很无辜,委实没有骗他们啊,说了是兄长,堂兄也是兄长嘛。众人一时间腿都吓软了,尤其是方才攀交情的书生,眼睛都瞪得发直,好半天才跟着大家一起跪倒在地,抖若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这位陛下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凉薄凶残,连神官都敢杀……
    据说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杀了宫里好些人,就连历经新旧王朝、一直屹立不倒的顾家,也被这位皇帝眼都不眨地抄了……
    谢玉京俯视着这些跪他的人。他缓缓起身,面上带着一层浅薄的,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笑意。
    “不知爱卿想要向朕求什么?”
    荆幸知算是唯一没被他气势压倒的人,他转眼看向容凤笙,缓声道,
    “微臣端详此女许久,只觉她的容貌气质,无一不像极微臣早逝的未婚妻。”
    “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将此女赐给微臣。”
    众人脑袋发懵。谁知道,丞相有个早逝的未婚妻?
    “丞相大人当真是情深不悔。”
    话音一落,修长的身影逼近眼前。
    “未婚妻?”
    他双目漠然,盯着容凤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手指微微攥紧,几乎怀疑自己已经露馅。谁知,他又将目光看向别处,浓长的睫遮住眸光,薄唇微启,漫不经心道。
    “好。朕今日便当一回月老。”
    他按着眉心,有些疲倦。一点不打算问她的意愿,毕竟一个妓.女的意愿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的眼里根本不重要。外人看来,还是这个温酒酒捡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这也正合容凤笙的意。
    “你叫……”
    “温酒酒。”
    “温酒酒,好名字。”他随口一赞,莞尔道,“赐婚丞相,为正妻。即日大婚。”
    一个花魁,和当今丞相,结为夫妻。他不在乎这决定有多么荒唐。随口便许下了,金口玉言,任由旁人目瞪口呆,便是荆幸知也怔了一怔。
    书生睁大眼睛。他没有想到温酒酒不过是跳了支艳.舞,便一跃攀上了高枝,丞相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何独独对一个青楼女子?还有陛下竟然答应了,还下了这么荒谬的一道旨意?来日这温酒酒若是想要报复于自己,不就是吹吹枕头风的事情吗?
    书生心里如何恐惧,却不关容凤笙的事。她提着花灯,漫步走在后院之中。
    小莲正在为她收拾行囊,准备今晚便动身前往丞相府。方才回房的时候,小莲一直恭喜她遇到了大好机缘,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看来是真心实意为温酒酒着想的。
    容凤笙却觉得整件事透着诡异。
    即便那支舞威力大到,能勾的荆幸知色心大动,但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向谢玉京请求,虽然此举令她事半功倍,但也暴露了谢玉京的身份,他就不怕惹怒皇帝?
    而谢玉京更是奇怪,不仅不大怒,反而应承了下来,将青楼女子,指给丞相作正妻?是羞辱他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正思量着,前方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容凤笙抬眼,月光下,那人肤色白净,额心朱砂闪烁流华。
    “陛下。”
    容凤笙后退一步,就要跪下。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跪,就听见了三个淡淡的字。
    “勾引朕。”
    容凤笙差点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好在死死遏制了,装出一副怯怯的样子。
    他这是喝醉了么?
    谢玉京眉头紧皱,他揉揉眉心,长长地呼出了口气,“你没有听懂吗?朕让你勾引朕。青楼女子不都擅长此道么?只要你成功,朕便封你做皇后,如何?”
    他语气明明很正常,却又带着一股不易为人觉察的疯狂,让人听起来心惊胆战。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看他这轻车熟路的样子,难道他每遇到一个女的,都会叫她来勾引自己,成功了就当皇后,那失败了呢?
    思及他性格里的恶劣,容凤笙抖了抖,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愕。他以为皇后是大街上卖白菜的吗,谁都能当?
    容凤笙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她浑身颤抖,语气里都带上哭腔,
    “陛下已经将妾赐给了丞相,就是丞相的人。一女不事二夫,即便妾是青楼女子,也明白这个道理。陛下何必这样羞辱于妾……”
    “朕想试试。”
    谢玉京却很冷漠地打断了她,眼底甚至出现了烦躁的情绪,一字一句道,“正因为你是丞相的未婚妻,所以朕才选择你。”
    “……”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难道他还专挑别人的妻子下手?
    莫非是跟她一起久了,便是对于女子的喜好这一块,都扭曲了……
    容凤笙很是有些怅然。
    想到自己到底顶着一张人皮,再多接触下去必然会露馅,于是用柔媚的嗓音说道,“陛下若是真的想,不如等妾嫁进了丞相府后。届时,陛下若是还念着妾……君恩如山,妾只有从命的道理。”
    她说得晦涩,但细细想,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意味。甚至伸出手,轻轻捏住了他的手指头。谢玉京的手生得好,摸起来也很细腻,只是有些冰凉得过分。
    容凤笙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毕竟,谢玉京极为不喜旁人触碰,何况是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而且她方才那番言论,就算他想来点刺.激的,也该大倒胃口了吧。
    谁知他半天都不动,甚至还抬眼,对上了她的眼睛,眸底又黑又冷。
    容凤笙分辨不出他是嘲讽还是默许。
    “酒酒。”
    荆幸知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酒酒,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也在。”
    容凤笙立刻松手,荆幸知快步走了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落在身上,手里的灯笼也被他极为自然地接过,荆幸知这才温声道,“陛下在与臣的未婚妻说什么呢?”
    容凤笙看了他一眼,荆幸知面上全是藏不住的关切,状若亲昵。可今夜,分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与“温酒酒”的第一次见面。
    谢玉京看看他们,莞尔一笑,
    “朕不过见温姑娘独自一人在此徘徊,面色也很差,许是有什么心事。”
    他在笑,眼睛里却是冷的。
    “温姑娘现在好些了吗?”
    他漂亮的瞳仁里,流露出同样的关切,拙劣得像是在模仿旁人。
    呵。
    方才还大言不惭让她勾引他。
    “是么,酒酒有什么心事?”荆幸知握住了她的手,就在手指被握住的瞬间,容凤笙分明感觉有一道针刺般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但看去,又消弭无踪。
    谢玉京的眼神是冷漠而倦怠的,眼角带着醉酒的红,宛如桃花春色。
    容凤笙猛地觉察到见他的这几面,他的眼周都是红红的,难道是因为酗酒的缘故吗?而荆幸知的话语,她只听到了后面几句,“你放心,既然是我主动向陛下求娶,便不会嫌弃你的过去,我会待你好的。”
    荆幸知面上深情款款。若她是真正的温酒酒,怕是都要感动了。
    可惜她不是。
    季无赦在丞相府。顾仙菱与念衣或许都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近来丞相府没有传出什么异动,郗鉴雪应当是还没得手。
    总归他们目的一致,届时若能跟他会合,脱身也不是难事。
    谢玉京忽然来了一句,“朕就等着,喝丞相大人的喜酒了。”
    荆幸知微微欠身。
    “微臣自是恭候。”
    马车上,容凤笙的手指一直被荆幸知捏着,像是被毒蛇纠缠,湿滑冰冷极不舒服。
    “会伺候人么。”
    荆幸知忽然道。
    容凤笙看向他。
    “不会?”
    荆幸知松了松衣襟,他方才饮了很多酒,但不大上脸,看上去面色如常,只眼神有些醉意。
    “春凤楼的温酒酒,花名远扬,连这点事都不会?”
    就好像褪去了那层温雅的外壳,露出了本质的不堪,他笑起来有些凌厉,有些不屑。
    容凤笙抿住唇瓣,却惹得荆幸知兴味更浓。他挑了挑眉,吐出的话语像是毒蛇吐出毒液。
    “你不会真觉得,皇帝把你赐给我,就真能做上丞相夫人了吧?”
    容凤笙微微瞪大眼睛。
    “天真。”
    荆幸知哼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有趣。
    他的目光在她的面颊上流连,似乎在审视什么。
    “怎么不说话?”
    她仓皇低头,似乎有些害怕他人前人后的迥异,“妾嘴笨,怕惹了大人不高兴。”荆幸知眯起眼,他低下头,看向掌心里的这双手,十分细腻,指若削葱,像是闺阁大小姐的手。
    不过,像她这般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不用干什么粗活,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
    临到丞相府,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迎了上来。
    “大人又带姐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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