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宫锁雀翎 > 第84章 084 大结局(上)
    解决了恶霸,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容繁衣也不想出来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将那少女扶起,让手下疏散围观的人群,那少女痴痴凝望着面前俊逸的容颜:
    “楚王殿下……”
    容繁衣露出标准的微笑,他的面具还戴着,只是向上翻起,露出洁白的下颌,以及线条好看、色泽嫣红的唇瓣。
    “你没事吧?”
    落在旁观人的眼里,便是这个俊秀又温润的少年,一双含了春水的眼睛轻弯,彬彬有礼地慰问这受到惊吓的少女,实在是养眼的不行,有好些女子恨不得方才被欺辱的是自己,便能得到这少年郎的柔声安慰了。
    容凤笙便是含笑看着这一幕,手指还被谢玉京攥在手里。她不由得感叹,这种事情要是换成遗奴,他是绝不会亲自出手的,除非血溅到了身上弄脏了衣服,他才会管上一管,他天性里是极凉薄自我的,与繁衣全然不一样。
    繁衣倒是很乐意做这些事情,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往往会招惹来一些桃花,可他对这些事一向是不开窍的,比如现在,那个少女看着容繁衣的眼神,从痴迷逐渐变成了满满的爱慕,看着容繁衣的目光像是要滴出水来。
    “楚王殿下,您就是楚王殿下吗?您的心肠果真是好,跟传闻里一模一样。小女子本是赣州人士……”那少女已然含羞带怯地开始自报家门。
    容繁衣眉眼弯弯,十分耐心地听着,他估计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温柔对于女孩子来讲是致命的。
    但是身为他亲姐的容凤笙却知道,繁衣对每个人都很好,尤其是身边亲近之人,可若要真正的走进他心中,却是比登天还难。他性子纯净,却又极为坚定,若是遇到了真心喜爱的人,怕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放手的吧。
    想起与他相见的那几面,容凤笙忍不住想,繁衣是不是爱错了人,才变得那样忧郁,脸上再也找不到笑容了呢?
    她一脸若有所思,却见容繁衣已经将那少女给打发了,转过脸来,冲她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
    “阿姊,我做的不错吧。”
    像是在求夸奖。
    这笑容满满都是孩子气,不知为何她竟感觉有些心酸。
    她迎着他纯净的眸光,轻轻点头:“繁衣,你做的很好了。”
    已经很好了。
    灯会结束,容繁衣却不肯放她回公主府,而是盛情邀请她在楚王府中多住几天。这几天,府里几乎是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这楚王府的厨子真是一绝,特别是点心,就没有一样是她不爱吃的。
    而谢玉京亦是经常往她这里跑,每每前来,都会带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装作不在意实际在意不得了地递给她,惹得她忍俊不禁,却也难免有了期待,期待着下一次他会带来怎样的小玩意。
    此情此景,竟像那些对情郎翘首以盼的怀春少女,想到这,不由得失笑,便自顾去拿一些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却忍不住想,若这里正是容繁衣的梦境,那么,这个梦迟迟不曾结束,是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是不是,只要完成了那个心愿,他们就能从这个梦里出去了呢?
    她却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痛,十分不舍。
    这个繁衣是活生生的,是有温度的,尽管可能是深陷梦中产生的幻象。但是面对着他,容凤笙却难以对他吐露真相,现实有多残酷,这场梦境就有多么美满。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这日她正在池边喂鱼,忽然容繁衣快步走进,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阿姊,有个好消息!”
    他话音一落,宦官尖利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是圣旨,赐婚南阳侯世子,与温仪公主。
    “阿姊这可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说动父皇答应的。你要怎么谢我啊?”
    看向容繁衣那弯弯的眼,她眼眶中有泪滑落。怔怔看向那明黄的卷旨,难道这,就是容繁衣的愿望么?
    送她出嫁,看着她拥有自己的归宿。
    出嫁那日,她难得有了些紧张。现实中未能实现的心愿,竟然在梦境中得到了成全。满目皆是喜庆的大红。
    忽地,轿子稳稳落地,一只秀气的手伸了进来。
    “阿姊,走吧。”
    少年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透额罗依稀映出他的面颊,他看上去是真的很高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温暖得不像话。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她终于确信,这就是他的心愿了。她垂下眸子,带着千万分的不舍,与释然,将手心,轻轻放在了那只白皙的手中。
    容繁衣没有哪处是不温暖的,便连手亦是,他手上没有茧子,皮肤光滑柔软。他忽然靠近了一些,含着笑意低声询问,
    “阿姊今日可欢喜?”
    容凤笙想要说话,可不知怎么竟是一个字都不能发出。她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忽然望向远处台阶上的红衣儿郎。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却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紧张,还有投注在身上的火热视线。这时,容繁衣酸溜溜的声音响起:
    “真是便宜了那小子,阿姊你就那么喜欢他啊?”容凤笙有些想笑,忍住了,暗自握紧了他的手。
    公主没有兄长,便由楚王领着她进了侯府拜天地。
    不过是寻常成亲的礼仪,谢玉京做的一丝不苟,脸上少见得有了淡淡的笑意,人也显得成熟稳重了几分。
    夫妻对拜之后,容凤笙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悸动,不禁回头看去,只见容繁衣站在一群宾客之间,面上的笑逐渐变淡,不,不是笑在变淡,而是他的身影,正在渐渐地变得稀薄,好像下一刻就要随风散去。
    明明,他们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他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晰、坚定地落在了她的耳边。
    “阿姊曾经问我,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其实,繁衣的心愿很简单,便是希望阿姊此生,幸福安康。”
    “阿姊,请连同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他声音温柔。
    这个世上果真有仙境吗,还是有仙法的存在呢?不然为何,会令她见到死而复生的亲人,并聆听到他的心愿呢?
    红色的盖头刹那间掉落在地,容凤笙怔怔地看着繁衣消失的方向,四周景象在刹那间灰飞烟灭、分崩离析。而她的手,始终被另一人紧紧地攥在手心。
    睁眼醒来时,泪水已经湿透了枕衾,满是冰凉。
    谢玉京就坐在床边守候着她,亦是随着她的醒来而苏醒,他见她神思不定,俯身亲吻她的额心,眸中满是忧虑。
    “陛下,你还好吗?”
    她忽然伸手环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整个人啜泣到难以自抑,“你说繁衣会在哪里?”
    谢玉京掌心摸着她的长发,静默了好一会,低低道,“他一定是,去了他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去了……云寰吗?她有些失神,泪水腻透了他的颈窝,惹得那一片肌肤愈发白腻,她从他怀里退出,有些难过地蜷缩起来。谢玉京却是笼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紧,用自己的体温带给她温暖。
    “还有一件事,我要说给你。”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是小心的安抚,“在你昏倒之后,太医令为你诊治过,道是……你有喜了。”
    “有……?”容凤笙不禁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完全被这件事给夺去,谢玉京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轻声说,“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那里尚且平坦,他却感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幸福与满足。再也不是一个人了,这个世上,有了与他血缘相连的存在,而跟她的联系,也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变得更加紧密了。
    他以前分明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但想到这是他与阿笙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再也不用害怕孤单,他有属于自己的家人了。
    容凤笙披着头发起来,正想问问具体情况,就见他唇边含着笑意,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光芒之中,不禁皱了下眉。
    “阿笙,我会很爱很爱它的。”谢玉京低着头,像是在发誓赌咒般轻轻地说,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他又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说的她都忍不住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嗯,我也会很爱很爱它的。”她的手搭在自己腹部,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有了吗?
    不过片刻又笑了出来,感觉自己被他传染,都变得有点傻乎乎的了,看见她有点揶揄的笑容,谢玉京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确实有些不太聪明,他咳了一声,然后将软垫什么的,全部抽出给她垫到身后,凑近问道,“陛下身子还有不适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容凤笙想了想,“桂花糕吧。”
    谢玉京笑了,“就知道你想吃这个。”
    他转头就去忙前忙后,她摇了摇头,令松香为她更衣,才穿戴整齐,一桌子丰盛的膳食便准备好了。她刚拿起筷子,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抽走,主动夹了菜到她的碗中,宫人都在一旁看着,她不禁蹙眉,狐疑看向他。他却是舀了一勺蛋羹,到她嘴边。
    “哎,我只是有喜了,又不是要生了。”容凤笙实在是无奈,就算是要生了,也不用什么都他来做吧?
    然而谢玉京那眼神,实在令她狠不下心来拒绝,便勉强张开了口。他捏着她的下巴,将一勺蛋羹送进红润的唇中。还顺手用指腹给她擦了嘴边,很满足地笑着,这黏糊劲儿看得不少宫人红了脸。
    几乎是她眼睛扫到那道菜,他便夹起哪道,这种伺候比身边的宫人还贴心。容凤笙耳根有些泛红,不过看他一脸乐在其中,就由着他了,如此几天下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怀疑用不了多久就会变胖,这段时间谢玉京逼着哄着她,吃了许多滋补的食物,可不能任由这样下去了。
    谢玉京正好走进,容凤笙扯平了脸皮,正要严肃地跟他商议下每天的膳食安排,却见他满脸喜色地拿着一本册子,手臂一伸,笑着将她圈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她眨了眨眼,他从前喜怒不形于色,也不会这样,每天都过得兴致高涨,但这些日子以来,他明显开朗了不少,眼里也不再出现阴霾,这样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顺着他的视线,那漂亮白皙的指尖正指着几个字,是他惯用的字体,跟他这个人一样张扬而锋利。容归玉。字,慕仪。
    归玉。
    归玉……
    这小心思……她淡淡一笑,也不拆穿他,点头说好。
    如此数月过去,到了临产的那几天。
    好在魏宣烨人品虽不怎么,但医术十分精进,女帝母子平安,倒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容凤笙浑身脱力,虚弱地躺在榻上,醒来时四处皆暗,却能感受到有一个人守在身侧。
    即便光线昏暗,她依旧一眼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见她醒来,眼里却是瞬间亮起了光。他垂着眼,蹲下在她身边,近乎眷恋地,将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
    乌黑的发倾泻了一地,他肌肤冰冷,喃喃吐字时的气息也是颤栗的。
    “不要了,再也不要你这样痛。”
    容凤笙动了动唇,其实她生产的过程十分顺利,这段时间谢玉京忙前忙后地折腾,言诺中文更新最快,在她这一胎上费尽了心思,还主动去学习了一些关于接生的知识,原本都说女子生产,不容男子在一旁,可他却偏偏打破了这规矩,一直寸步不离。她并没有受什么苦,虽痛是真的痛,但挺过了那一阵,便也好多了。
    “你又哭什么啊你。”
    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她实在是无奈了,说话却是气若游丝的,握着他的手也用不上多大的力气,软绵绵的。
    谢玉京合上眼帘,紧紧地握着她,指骨用力到泛白,像是要顶破那层皮肉似的。
    她不知道他有多么焦急,不知道他看见那些血、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时,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攥紧,发誓再也不要令她遭这样的罪,同时更加痛恨让她受这样罪的自己。
    泪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烫的她轻轻一颤。他握着她的手,落泪无声。心脏疼到极致,便只能靠这种办法来纾解,他将脸贴到她的脸颊之上,感受着她偏低的体温,薄唇微动,几乎发痴地呓语。
    “你不能离开我,决不能。”
    他的脸庞还残留着泪水,沾湿了她的面庞,容凤笙心里是又燥又好笑,动了动手指,勾住他的手,低低回应他,“好。”
    “你渴不渴,我令人准备了一些鸡汤,”谢玉京起身,衣袖垂落,却还是令她看见了,他手腕一闪而过的一抹白色。
    似乎……是纱布,她立刻指住问他,“这是什么?”
    谢玉京瞬间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冷淡道,“没事,之前不小心……”
    “谢琼。”
    他明显在隐瞒着什么,容凤笙强忍身上不适,语气有些执拗,喊着他的名字,“谢琼,我要知道真相。”
    那纱布明显还在渗血,说明是新鲜的伤口。明明昨日都没有的,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谢玉京放下手,垂眸看着她。忽地笑了,是很温柔的笑,眸中若天山雪化、深涧落花。
    “若你一觉不醒,我便来陪你。”
    他的声音中,竟有几分甜蜜。
    却让她头皮一阵发麻,感到深深的震惊。
    “你……你是不是傻了,”容凤笙喉头哽着什么,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若去了,叫归玉怎么办?”
    他的眼底出现了深深的阴霾。
    弯下双膝,跪坐在她的面前,抬眼盯着她看。
    满头乌发散落在肩侧,有些凌乱,像是没仔细打理过,望向她的双眼中,藏了极深的执念,有些病态。
    “我不能失去你。”
    他缓慢地、郑重地说。他的神色,就好像在诉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就在刚才,我想了很久,如果你醒不过来,我要怎么办。这种一直等待、一直等待,却等不到你醒来的情形,我已经经历过一次。”
    “然而这次,与上次,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其实,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在那梦中,我仍旧手握权柄,将你囚禁在了我的身边。……可,在那个梦里,你永远地离开了我。”他的声音在最后有几分哽咽。
    永远的意思是……
    他嗓音放得很轻,说着说着眼里又有了泪意,“那个梦里,我愚蠢地以为,将这江山握在手中,可以与天对抗,与命相争。可以圈住你,护住你,永远地留住你。可惜,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也决定不了我们的结局。根本没有勘破生死的方法,我只是一介凡人,微如草芥。”
    “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所以,在那个她永远离开的梦里,他最后选择了什么,早就不言而喻。而现在的他,就正在朝着那个梦中的结局走去。
    长久看着他的面庞,她轻叹了一口气,心底有些酸涩,艰难地伸出手到他面前,擦掉他眼角的泪。
    “我不会弃你而去。”
    她轻轻地抚过他的眉眼。
    “这是我应诺你的。”
    生死相许,永不分离。
    但是即墨城还是要去。近来蛮族蠢蠢欲动,边关急需一位良将镇守四方。谢玉京武功不错,又是军侯之后,她相信他可以胜任。
    归玉年满一岁,他便接过圣旨,准备启程。
    那年初雪,城门之外,他一身铠甲掩不住容色惊艳。絮絮雪沫之中,他额心朱砂似藏着万千爱意,将她珍而重之,拥进怀中,呢喃的情话随风送入耳廓,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清。“等我回来,我们天天见面好不好?”
    女帝陛下沉吟良久,在他逐渐恼怒的目光中,点了点她尊贵的头颅。
    而后,于三军目光之中,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额头。
    而他受了这一吻,脸上有些满足之意,他单膝跪在她的脚边,拉起她的手背,虔诚印上一吻。
    “陛下,等我回来。”
    归玉三岁了。
    归玉长得很像他,有个小小的美人尖,眉眼还未长开,便已窥见将来的风华。额心同样的位置长着一颗朱砂,鲜红圆润,她时常望着望着就发起了呆。
    不过归玉有一处最不像他,那就是,这孩子是个天生的话痨,小嘴叭叭叭特别会说。
    她不禁想起了关于遗奴小时候的传闻,据说,可以一个字不说地待上一整天。捏了捏小归玉的脸颊,感到十分地不解,难道他儿子,把他小时候没说的话,都抢过去说了吗?
    这不,今天刚吃过早膳,归玉便抱着她的脖子,叨叨起来了,从昨天吃的马蹄糕,到今天读了什么书。就算是再萌的小奶音,天天折磨着耳朵也不好受。
    这小家伙不仅能说,且说得天花乱坠,把教他的书生给烦走了好几个。于是大家总能看见,御书房里隔三差五,就有一位七老八十的大儒跪在地上,一边抽抽,一边哭着求陛下放他回乡种田。
    后来,还是顾泽芳亲自接过了教育太子的重任。
    丞相大人耐心十足,又不失严厉,不知用了什么好办法,令太子的话少了许多,容凤笙心里刚松口气,归玉的另一个优点又展露出来。
    语不惊人死不休。
    譬如这一天,他抱着她的脖子,突然口齿清晰地说:“母皇,可不可以让顾太傅做我的父君啊?”
    “……”
    空气骤然冰冷。
    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捂住了小包子的嘴。
    有人缓步走来,逆着光,深红色的武官服衬得他腰窄腿长、气度非凡,他没有以前白了,可那张脸依旧是好看得不像话,多了几分历经磨砺的沉稳,宛如藏锋的利剑,倒是可以用一句英俊来形容了。
    走到近前,他跪了下来,语气低沉,“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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