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从属性加点开始》 1.逼近 一夜大雪,让雄山县银装素裹。 雪初停时,天色犹暗。 李玄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他身侧还贴着今日侍寝的通房丫鬟——蔷薇。 蔷薇年龄与李玄相同,皆是十七。 她本是这雄山县软玉楼的花魁,却被李大少爷一掷千金买回了家。 然,李家乃是安山县三大家族之首。 作为李家家主长子的李玄固然可以赎回个花魁,却不可能给其名分,顶多在娶妻之后纳为妾室。 更何况,李大公子并不止一个通房丫鬟。 另一位叫“瑶花”。 这瑶花是个江湖侠女,比李玄大了三岁,善用枪法,其亲人遭了北边红花山的盗匪劫杀,瑶花便求到李家让李家帮其报仇。 刚好,李家有个信息差,知道县兵得了令要去剿匪,便一口答应下来,之后派遣高手与县兵一同剿灭了红花山山匪,为这瑶花报了仇。 而瑶花,重情重义,自是感恩图报,入了李家。 在被李大公子看中后,就被其从贴身侍卫,慢慢骗成了通房丫鬟。 喔~喔喔 远方传来公鸡打鸣,天地放白。 李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他一动,蔷薇便也醒来,然后如粘人的小猫钻入了他怀里,羞涩地嗔了他一眼,道了句:“大少爷可厉害哩。” 李玄哈哈大笑。 他知道,相比起瑶花侠女的孤冷耿直,这位花魁可是深谙后宫拼杀之法,是个很有些茶气的美人。 若是今早换了瑶花,怕不是会直接起床,然后对他冷冷抛下一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武之人当时常苦练,一日之计正在于晨,我练枪去了”。 蔷薇看他笑,又是翻了翻杏眼,抬手撒娇般地轻打他胸口,妖里妖气地道:“笑话人家,公子真讨厌。” 她说着讨厌,却越发靠近,然后提醒道:“今日公子的大姐要回来省亲,她是两日前从赤月县出发的,按着时间,今日最迟午前应该就要进城了。” 大姐从前未嫁时,对他很不错。 李玄只得不甘不愿地道:“那只能起床了。” 蔷薇掩唇笑着,用娇滴滴的声音道:“那...奴家服侍大少爷穿衣啦。” 片刻后。 李玄静坐铜镜前,身后身形娇小的美娘子正为他梳理头发,然后又取了一件名贵的云纹玄色衣袍给他穿上。 李玄看着镜中那少年,有几分秀气,几分英挺,但更多的是被奢华迷了眼的“堕落”。 穿越至今十七载,刚开始李玄还有着“既然穿越了,就要好好大干一场”之类的念头。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却熄了这个念头。 雄山县乃是大胤王朝东部的县子,而这王朝完全就是个低武的世界。 就算王朝那些知名的武者,也顶多就一个打十个。 至于长生仙人之类,更是从未有过。 与其那么瞎折腾,不如安稳继承万贯家财,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所以,李玄很快“堕落”了,吃好的,用好的,到了需要女人的年龄也不做作,便是看上了哪个便想方设法地收为贴身丫鬟,然后再慢慢转化为通房丫鬟。 至于正房,他就等着家族联姻了。 这就好像是开盲盒,在联姻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谁。 他对“自由恋爱”没什么要求,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挣脱“家族的安排”。 他是李家大公子,从出生到现在受了李家那么多好处,自然需要通过联姻来完成强强联合,从而让家族壮大。 很快,李玄穿好衣袍,而蔷薇也如变戏法般地快速梳理完毕,跟在李玄身后,一同走出了屋子。 这是个两进的大院,内院是李玄住,外院是丫鬟住,也就是蔷薇和瑶花住。 此时,外院里,英姿飒爽的娘子正练枪。 那是一杆丈许的白蜡木杆大枪。 枪尖旋圈,卷起银屑纷纷。 瑶花动作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却是进退如灵猿,出枪似圈串,连绵不绝。 李玄也看不懂自家女人这功夫是个什么层次,据家里武师说是很不错,可他觉得连一个盗匪窝子都灭不掉,再不错又能怎样? 不过,他还是抚掌,露出温和的笑,赞了声:“好!!” 瑶花看也不看他,只顾自己专注修炼。 蔷薇凑到李玄耳边,嗔道:“小瑶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妮子,奴家看了都觉得过分了呢。” 李玄重重拍了她一下,在她“哎哟”一声娇咤里,道:“用膳去。” 说着,他绕开了瑶花练枪的区域,沿着墙边绕到了外院门前,继而踏步而出,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小瑶,练好了来吃饭,我让人给你留些热的。” 瑶花不理。 但在李玄离远后,才用余光轻瞥了一眼那背影,神色里透出复杂。 “公子。” “大少爷早。” “大少爷今天精神真好!” 一路上,奴仆们看到李玄纷纷行礼。 旋即,膳堂准备好的饭菜就被呈到了李玄面前。 蔷薇紧随在侧,生怕有人抢了她的位置。 在看李玄坐下后,她才跟着坐下,然后用长筷夹起一个恍若透明的小汤包,置在精致的小瓷碟上,笑道:“今日是公子喜欢的松露汤包呢。” 放好后,她又从一边蒸笼取了些花生,然后用那双擅弹琴瑟的手剥开花生,看准时机凑到李玄嘴边,道:“这是佃户送来的冬花生,可好吃了。” 李玄张开嘴,咬过花生,咀嚼两下,果然鲜美。 蔷薇继续服侍着他。 李玄觉得自己是越发堕落了。 这日子过的 穿越来一趟,真是值了啊。 一顿早餐,李玄硬是吃了小半个时辰。 然后,他就要开始一天的辛劳了。 这辛劳就是巡视自家产业,去属于李家的布庄、武馆、铁匠铺走走看看,好让那些铺子的管事和他多亲近亲近,也让外人知道李家未来的主人是谁。 在他吃饭的时候,万能的蔷薇又匆匆吃了几口,然后看他吃的差不多了,便去催促御手让准备马车。 可这哪儿要她催? 御手的马车早在辰时刚至便停在了膳堂外不远处。 蔷薇茶里茶气,自是做给李玄看呢。 李玄也任由这小娘子发挥。 一阵巡视,李玄午间回到李家,可大姐没回来。 “怕是路上耽误了,昨日大雪,可能路封了吧?”蔷薇试着给出解释。 李玄点点头。 大姐是嫁到了外县去的,那外县在雄山县北,正常来说只要一日半的路程就能到。 蔷薇之前按两日算,其实已经把天气考虑进去了,可没想到还是迟了。 “那午后,再去布庄看看吧。”李玄道。 蔷薇赞道:“公子真是辛劳呢。” 入夜。 李玄回家。 可大姐还没到。 次日,午间。 大姐依然没到。 李家派了武师外出寻找。 那武师又在次日匆匆忙忙赶回来,一回来就跑入了李家老爷的书房秘密汇报,但他在出来时却被李玄拦住了。 李玄直接问:“赵叔,我大姐呢?” 那被唤为赵叔的武师行了个礼,道:“大少爷,大小姐她...她...” 赵叔似在斟酌。 李玄沉声道:“到底怎么了?我不能知道吗?” 赵叔忙摇手,连声道不是,然后叹了口气道:“北边那条官道死了好多人,官府正在查,但我们没找到大小姐的尸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魔血 哒哒哒 马蹄飒沓,带动马车轮毂稳稳转动 两侧,则是数十名穿甲骑兵簇拥相随。 车里,李玄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 暮色如血,残照落在深冬冰冷的大地上,显出一种难言的萧瑟。 李玄嗅了嗅鼻子,空气里仿是飘着一股血腥味。 “北边官道死了很多人”这般的消息宛如一只阴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这让在繁华和温柔乡里待惯了的他感到恐惧。 死亡,唤醒了他的警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是谁敢在这周边肆无忌惮地杀人? 他们还要做什么?! 雄山,赤月两县的官府都被惊动了,此时分别调集了五百县兵赶往那凶杀地点。 很显然,两县官府觉得可能是红花山上的盗寇余孽作祟。 那些盗寇杀人是为了示威,是为了告诉他们“血债血偿”。 他们自然要去把这些“地老鼠”给重新剿灭。 也正是因为有装备还算不错的县兵同行,李玄才敢从家中拉了数十名骑兵同往。 另一边,雄山县县尉却也十分欢迎李大少爷带着李家武者前往。 要知道李家这些武者身上穿的铠甲,那是比他们还好,李家就是雄山县的一条猛龙,县令也不敢轻易招惹。 “还有多久?”李玄对着窗外问。 很快有个骑兵靠近,道:“大少爷,还有两个时辰,这是要到戌时才能到了。” 说罢,这骑兵一夹马腹,旋又往边上让开,护住中心马车。 李玄放下帘子。 还要两个时辰? 那看来是他的幻觉了。 空气里并没有血腥味,是他的心理作用。 若是放在他五六岁的时候,说不定他还会兴奋,因为那时候的他觉得既然到了异界,总归可能有什么修炼之法,长生之法。 可现在,他心里剩下的只有凝重和紧张了。 “小瑶。”李玄又看向坐在对面那冷冰冰的少女,问,“你说咱们这大胤王朝有没有什么实力超强的神秘势力?又或者...”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瑶花却不动,她好似会读心术般,一眼看出了李玄想问什么,冷冷道:“没有鬼。” 李玄道:“会不会是你孤陋寡闻,从没见过?” 瑶花俏脸上生出肉眼可见的无语表情。 她虽然常年习武,但却很瘦,瘦的像个衣服架子,就连长腿也才比薪柴粗一点。 因为瘦,锁骨,脸侧轮廓便自皆是露着的。 而她那精致的鹅蛋脸上,薄唇则时常紧抿,柳叶眉下的那双眼睛,锋利又忧郁。 是个惹人怜爱,看着风一吹就倒,可其实却枪法不错的娘子。 马车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如血的晚照随着帘布掀动,而在光线暗淡的车里洒下一线忽明忽暗的光。 空气里有几分莫名的阴森感。 李玄喉结滚动,忽地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对面。 瑶花依然没动,她只是握紧了枪,道了声:“想要动你,需要先冲破护车的李家骑兵,然后在前面的雄山县兵回援前攻入马车。 而马车里,还有我在。 我不死,你不死。” 说罢,她又道:“大少爷,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里你是非常安全的。” 见李玄还有些疑神疑鬼,她又道:“我走过夜路,在坟堆睡过,还进过凶村,如果世上有鬼,我早就撞见了。更何况我行走江湖的那些年,只听说过装神弄鬼,却从未见过真鬼。” 李玄道:“那你相信这是红花山余孽所为吗?” 瑶花摇了摇头,道了句:“谁知道。” 戌时。 皓月当空。 一具具尸体被草席裹起,整齐地躺在红花山山麓的荒原上。 月光和火把照出森冷的光域。 李玄看着那些尸体。 而再远处还有县兵在从远处将尸体搬来,以集中摆放一处,好辨认身份。 尸臭味儿弥漫的到处都是,令人惊惶又作呕,可谓身心折磨。 李玄一眼看去,这已经摆在面前的尸体就足有两三百,这可不是小数字了。 就在这时,一名李家骑兵从远而来,翻身下马,跑到李玄身侧轻声道:“公子,前面有情况。” 瑶花猛然握紧长枪,瘦弱的身子瞬间绷紧,整个人散发着凌厉之气。 李家骑兵苦笑道:“不是有敌人,而是发现了两个死人。” 李玄奇道:“什么样的死人?” 那李家骑兵道:“‘电光剑’荆于兖,‘开山手’尚世矩。” 瑶花俏脸色变,在旁道:“公子,这两人皆是有名的大高手。” 李玄问:“比你如何?” 瑶花轻轻摇了摇头。 李玄一喜。 瑶花道:“我不如。” 李玄: 李家骑兵在旁凝重道:“大少爷,这两人名震府州,实是近乎宗师的人物,却没想到居然会死在这里。如此看来...” 骑兵压低声音,道:“不太像是红花山余孽能做到的事。” 李玄深吸一口气,道:“去看看。” 片刻后,李玄在一众李家高手的簇拥来到了远处。 那里,早被围了起来。 赤熊熊的火把擎于人手,散发着幽冷光泽,照出县兵简单的铠甲,以及中间那两具看不真切的尸体。 那中间一名中年武者闻见马蹄声,侧头一看,便迎了上来,远远喊道:“贤侄。” 这中年武者正是雄山县的县尉单坚,李玄的二姑是他妻子,所以这一声“贤侄”是名至实归。 事实上,雄山县势力盘根错节,世家,官府早就连成了一片。 那种想象中的相互竞争,彼此厮杀的情景并没有。 大家有钱一起赚,好处一起占,和气生财,打打杀杀地内耗了有什么意思呢? 可以说,李玄走在这县子里,那些个县里的大人物总会和他沾亲带故。 “单大人!”李玄看了一眼单坚,这是个豹子头的粗豪男人,平日里颇有几分莽气。 李玄拱了拱手,算是行礼,然后往里走去。 守在外面的县兵自然认得这位李家大少爷,他们拦谁也不会拦这位公子哥儿,随着李玄走至,便自动分道。 李玄走近,看向那两具尸体。 这一看,骇得差点魂都没了。 却见两具尸体的腹部都开着,除了人头之外,五脏六腑甚至是四肢的骨头都被掏空了! 而周边的野草上,还洒着爆炸式散开的血。 那些血都已凝固,只是染红了周边地面。 远远看着,那就是两个人头皮囊躺在一张红地毯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李玄往前走了两步,蹲下,下意识地用手拈了点地上的血色土壤。 顿时,一股子灼热气息从土里传来,直窜他手指,竟灼地他一痛。 “哎!” 单坚急忙将他拉开,然后从一边取了皮革水袋,扯开塞子,将冷水往他手指浇去。 哗哗的冷水冲击下,李玄才感到手指上的痛感缓和了点,但摊开一看,竟如是用手在滚烫铁板上擦过一般,红了一大片。 “贤侄啊贤侄,这血...虽然凝固了,却不知为何还是滚烫的,我怀疑可能内藏火毒。 你先服一颗解毒丹,然后别再在这儿待下去了,等天一亮就回县里。” 李玄点点头。 当晚。 他和瑶花住在一个宽大的帐篷里,四周有巡行的县兵,以及守夜的李家武者。 瑶花没入帐篷,而是拄枪,守在帐篷入口。 而李玄今晚也没心情睡她。 他辗转难眠,食指之上已然起了水泡,阵阵儿焦灼之痛不断传来。 许多疑问和恐惧,以及对大姐的关心萦绕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入眠。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凌晨丑时,李玄眼前忽地出现了幻觉。 可他此时明明是闭着眼。 李玄一愣,睁开眼,那些字还在。 他继续闭眼,字依然在。 ‘这...这不是幻觉。’ 李玄定神看去。 【李玄】 【境界:不入流】 【妖魔点:1】 【力量:6/10】 【敏捷:5/10】 【体质:7/10】 【精神:6/10】 而再下则有一排奇异的血色格子。 这些格子就好像李玄前世玩游戏见到的“装备栏”。 这血色格子一共九格,其中八个格子呈现灰暗色,而唯一亮着的第一个格子里正盛放着“一滴血”。 这一滴血旁边还有着信息:魔血(残缺,待完善),可随时启用,也可随时收回。 附:本来打算月中再写,但发现每天不写点东西真是不习惯了,所以心血来潮就发了。 这本书还是每天下午5点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惊梦 红叶山山麓。 荒郊,营地火盆烈烈烧着,可散出的光域却在逐渐缩小。 起雾了 然,深冬山野起雾,实是再正常不过。 巡视的县兵,值夜的李家高手并未在意。 营地中央的帐篷外,瑶花拄枪,闭目养神,如尊女神像般浑然不动。 而帐篷里,李玄看到这面板,心中喜不自禁,正浑然忘我地研究着。 ‘我年幼时,还曾锻炼体魄,想着能在这异界大展身手。 可自我随父亲去了一趟大胤王都,看那鼎鼎大名的宗师也不过只能一人战十甲,我便觉无所谓了。 一人能正面战败十余名甲士,其实意味着他在其他战场上会有更突出的表现。 这固然厉害。 但想要成为宗师,那便需要将几乎所有的时间用来练武。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明明坐拥荣华富贵,还要努力,那不是脑子有坑么? 所以,我懈怠了,我的反应没那么迅速。 这敏捷点的5应该是这个意思。’ ‘但我平日里吃好用好,家族有大夫定期为我检查,有武师时不时教我些锻体小技巧,再加上我白天需得辛苦万分地巡视家族产业,入夜还需勤奋地与蔷薇、瑶花戏耍。 故而,即便未曾如何刻意锻炼,身子骨却也算壮实。 力量6,体质7,故而高于敏捷。’ ‘只是这精神6,却又不知有什么作用。’ 李玄扫完属性,又扫向那“妖魔点”。 很显然,这“1点妖魔点”可以随意加在“力量,敏捷,体质,精神”上。 但这就很尴尬了。 因为无论加在哪边,其实用处都不大,真正遇到危险了,该是什么结果还是什么结果。 一个能够冲破县兵,冲破李家骑兵,再击败瑶花的存在,完全可以轻松地斩杀他,这并不会因为他多出一点属性点而改变。 但是,若这有这样的存在,又哪会专门盯着他来? 所以很大概率是“大难临头,他先跑,然后大家跟着一起跑”罢了。 那么,我不用跑的比那存在快,只要跑的比其他人快就可以了。 而若是大家都骑在马上,那速度也不是由我自己跑出来的,这时候就需要我反应比别人快,从而躲过危机。 简单梳理后,李玄心中有了些大概的想法。 力量,这是正面对战用的,但他李大少爷凭什么要去和敌人正面交战? 敏捷,这决定了逃命的速度,还有逃跑时的反应速度,这个可以。 体质,这决定了逃跑能持续多久,这个也不错。 精神...精神...算了,先不予考虑精神,毕竟有些不明不白。点数多了倒是可以测试一下,点数少的时候就只能先加在刀刃上。 ‘那究竟是加敏捷,还是加体质?’ 李玄很想加敏捷。 毕竟若是危机袭来,他第一波都扛不过,那还要持续时间做什么? 但他敏捷实在太低了。 5点敏捷是低。 6点敏捷...同样很低啊。 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便把点数先空着,目光在“妖魔点”的“妖魔”两字上扫过,猛然瞳孔缩了缩,然后又看向了下面的“血色九格”。 若说他对“属性加点”还有一些认知,对着“血色九格”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那“血色九格”,八格皆暗,仅一格亮着。 亮着的格子里正是【魔血(残缺,待完善)】。 ‘可随时启用,也可随时收回。’ ‘那不如先试试。’ 李玄心中既有决意,便舒了口气,躺平在被褥上,睡了起来。 他扫了眼指尖,那灼痛了一宿的火毒已经没了。 看来,就是这东西激活了他的天赋。 以后要多多搜集。 李玄裹了裹被褥,逐渐放空大脑。 疲倦慢慢涌起,将他淹没。 “啊...” “啊...” “啊!!!” 清晨,帐篷里传来压抑的叫声。 女人焦急的唤着:“公子,公子!公子!” 李玄缓缓睁开眼,只觉胸口有些压抑,手脚僵硬着,头发也湿漉漉。 他努力辨认了下,神色才聚焦,看清面前的瑶花。 “呼...” “呼...” 他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他...做了个噩梦。 这梦好像某种征兆,让他心中越发地惴惴不安。 ‘妖魔点,火毒,被掏空身体、抽却四肢的半步宗师高手......这片我所熟悉的土地,好像在发生某种恐怖的变化。’ 看着瑶花担心的神色,还有那近在咫尺的俏脸,李玄猛然心中一荡,迅速抬手,想要捧住她那惹人爱怜的脸颊,然后狠狠亲过去。 可惜,瑶花反应速度极快,脸一抬便云淡风轻地躲过了李玄的出手,然后反手轻轻握住李玄的手,道了句:“公子是昨日见了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凶煞场面,所以才做了噩梦,不必担心。” 她说着,又转过身,臀儿微撅,跪趴在帐篷角落,从一边行李中取出更换衣服,丢给李玄后,便匆匆跑了出去。 她不是蔷薇,她哪怕已经彻底失身于李玄,也不会去服侍他穿衣。 李玄喊道:“你昨晚有没有休息好?” 瑶花道:“公子不用担心,我自有一套恢复之法,枯坐一夜已然足够。” 李玄点点头,很快穿好衣裳。 因为噩梦缘故,他起的还算早。 山中雾气薄如白纱,正一层层缱绻于此间大地,覆及膝盖。 天边已亮,晨光照来,这些白纱又显出了蕴含几分暖意的淡金色。 不远处,有人在煮着些早膳,炊烟腾腾。 烟火气和阳光,让李玄心中的不安稍有缓和。 他看了看瑶花,道:“随我来。” 说着就往远处少人的地儿而去。 瑶花会意,知他早起要去小解,便拄枪跟随。 李玄早就看好了一块丈许的巨石,走近后,便直接绕了过去。 四顾无人后,他隔着巨石道了声:“是大解。” 瑶花跺脚道:“你自行大解便是了,莫要说与我听。” 李玄点点头。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瑶花红了红脸,可却一动不动地守着。 而李玄小解后,则直接看向“血色九格”中的魔血。 心念一动,魔血便消失在了格子里。 在消失的同时,李玄只感血管忽生灼热之流,那流萦绕周身,以一种可怕的力量飞快重塑着他的体魄。 他眸子里闪过几分煞意,而周身肌肥相间的肉陡然凝实,好似废铁遭了铁锤夯打,而终于显出了几分狩猎者的雏形。 五感越发清晰,过去听着模糊或是会忽略的声音,此时已能被他清晰察觉。 他视线下意识地一扫,却见自己属性竟然产生了变化。 【敏捷】一栏,直接从“【5/10】”变成了“【5+2/10】”。 加的不多,但未来可期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加点 李玄看了看自身。 他多了不少肌肉,尤其是腹胸,腿部的肌肉。 这些肌肉变得凝实,让他有一种从身上甩掉了两大坨肥肉,从而很轻松的感觉。 其余,则没什么显著变化了。 换句话说,除非他刻意脱了衣服,然后蔷薇和瑶花这两位对他身子很为熟悉的通房丫鬟,才能察觉到他身子产生了突兀变化。 别的人,休想察觉。 李玄又一念收回魔血。 血液里的灼热感瞬间消失,可却也没产生什么后遗症。 只不过,他那些多出来的肌肉却又还了回去。 李玄左右翻手,提了踢腿,发现还真就回去了,他心中忍不住暗道:‘这般神奇,真不愧是魔血了。’ 旋即,他又一念将魔血启用,使得敏捷达到了“7点”。 他想试试魔血持续的时间,以及在日常里的真实效果。 巨岩后。 李玄正兴奋地尝试着。 隔岩却传来瑶花声音。 “公子?” 李玄知自己“蹲坑大号”时间太长,惹她担心了,便应了声“哎”。 应罢,他又说:“刚刚还有感觉,现在却是没了。” 说着便起了身,窸窸窣窣地拉动裤子。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看着一袭白衣的俏娘子,忽地用火热的语气道:“好瑶花,你要不也到这岩石后来?” 瑶花警惕道:“干什么?” 李玄看着她,双目灼灼。 此时无声胜有声。 瑶花忽地醒悟,啐了口,娇嗔道:“不知廉耻。” 李玄呼吸变快,急促道:“好瑶花,廉耻是什么?” 瑶花听着这话,只觉芳心怦怦乱跳。 她和蔷薇不同,蔷薇与大少爷是夜夜笙歌,而她却只有很少几次被少爷得手。 其余时候,便是她和大少爷共处一室,也都是在床上划清国界。甚至她根本不上床,就在塌前闭目养神,默运功法,度过一夜。 如今,少爷暗示了这等不要脸的要求,想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她怎可能同意? 李玄忽地一抬手。 瑶花反应迅速,警惕地后退一步。 李玄却是指定远处营帐,道:“好瑶花,不若我们比一比,你我一同跑向那营帐。你若慢了,就需从我。你若快了,便算作罢。” 瑶花又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循着他手指看去,然后道:“公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李玄道:“跑不跑?” 瑶花无奈,点点头。 那营帐距离此地约莫两百余米。 两人拉开阵势。 瑶花不想被公子抓住,飞快跑了起来。 李玄也跑了起来。 这不跑不知道,一跑起来,李玄才发现他竟只比瑶花慢了一点,当瑶花抵达终点时,他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瑶花一转头,看到也飞快跑过来的公子,花容失色,吓得又往后跑。 跑着跑着,她藏到了一方帐篷后面,又连续变换位置,以免李玄寻到。 但她又担心李玄安危,而不去远。 李玄看着自家娘子,再考虑了下她隐藏的实力,便基本能估测到瑶花的敏捷可能在8到9之间。 一对比,他心里也对自己此时的“敏捷”有了几分概念。 略作思索后,李玄终于看向【敏捷(5+2/10)】后面的“+”号,然后将那“1妖魔点”加在了敏捷点上。 随着点数的增加,“【敏捷】”栏顿时变成了“【敏捷(6+2/10)】”,进一步的轻松感、敏锐感也分别涌上他的身子和感知。 那藏在云纹玄袍里的躯体又变得精悍了几分,从而竟使得这袍子显出了几分宽大之感。 这般体型变化,让李玄明显感到裤管都松了。 略一思索他忽地明白了原因。 敏捷乃是对肉的压缩,使得肥肉变肌肉,肌肉更精悍。 但他只加敏捷,体质和力量却未跟上。 简单来说,就那么多肉,压缩了可不就变瘦了么? 李玄明白了这一点后,心中暗道:‘看来下次想要维持体型不变,就要多准备些妖魔点,然后得给敏捷,体质,力量平均加点了。’ ‘不过,我也可以将魔血撤下来......’ ‘算了,还是先维持着,这里算是险地,我需要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思绪既定,李玄喊道:“瑶花,用早膳了。” 瑶花从一个他未曾想到的帐篷后露出脸儿,嗔道:“不许胡闹,否则我不理你了。” 不远处的李家高手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远处的李家高手就当这两人是透明的,自己做自己的事。 大家都理解。 公子嘛,年龄到了,再加上昨晚受了惊,想要和通房丫鬟做点什么事也正常的很。 反倒是谁若大惊小怪,那才不正常。 膳后。 考虑到李大公子的安危,李家骑兵就准备回县了。 李玄则是挑了十余名骑兵,让他们代表李家在这里协助县尉一同搜查,若有发现大姐消息,及时回报。 做完这些安排,李玄又来到了昨晚安放那两名半步宗师高手尸体的地方。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那渗红土地的滚烫血液竟然“枯萎”了,鲜艳不再,而好似凡血经了风吹,一晚上的功夫就凝固成了碎屑,再无原本的玄奇。 这让他继续汲取魔血的计划破灭了。 驻守县兵对血液的变化并未生出任何疑心,而李玄却隐约猜到了真相。 那“电光剑”荆于兖和“开山手”尚世矩”遭遇了“魔”,两人联手围攻之下,那“魔”受伤流了血,但“荆于兖”和“尚世矩”却直接惨死。 而这一点魔血混杂在了两人血液里,却使得整个土壤滚烫焦灼,甚至有着火毒。 现在,魔血被他汲取了,那些血液失去了魔气,自然变得正常。 “小瑶。” 李玄忽地喊道。 瑶花看向他。 李玄想估算出“魔”的力量,便问:“小瑶,你比荆于兖如何?” 瑶花一愣,然后却深深思索了一下道:“我不是他对手。” “差多少?”李玄问,想了想,他又换了个问题,“比如刚刚你逃跑,但追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荆于兖。而荆于兖让你先跑半里之路,你觉得他需要多久才能抓到你?” 瑶花听着这怪问题,有些无语,却认真想了想道:“这没办法回答,各家自有绝学,绝学一旦爆发,身法便能提升数成 只不过,荆于兖虽以身法著称,但我却也走的灵巧路子。他想要抓到我,绝不是易事。” 李玄闻言,心中一估,擅长身法的半步宗师的敏捷可能是9到10了。 不过,极限就是10。 半步宗师都已经是10了,难道宗师会形成质变? 就在这时,瑶花继续说道:“人和人的根骨是不同的,所以上限也决然不同。 便是修炼同一门顶级功夫,有人大成能成为宗师,有人却只能和我差不多。 这是因为他们的极限到了。” 李玄愣了下。 他懂了。 根骨...这是隐藏数据啊。 人和人的极限明显是不同的。 而他这个属性上限“10”可能真的是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双向 李玄在意识到根骨的问题后,便将“摸骨测试”列上了计划。 然另一边,他也大致明白了“魔”的实力。 如果他想的没错,擅长身法的半步宗师“电光剑”荆于兖敏捷姑且设为10,而在绝学爆发增加数成后,这敏捷其实顶多往上爬个两三点,那最多估算为13。 而“魔”既然受了伤,流出了魔血,那么就意味着“13点敏捷”已经足以伤到“魔”。 “魔”的敏捷可能便是13或14的样子。 再考虑到“魔”可能是在未曾爆发时被伤到,那么...“魔”的最高水准可能会在17,18左右。 李玄扫了一眼自己的“8点敏捷”。 他这速度应该能和没用绝学的瑶花持平,可若遭遇了魔,还是没大用。 所幸,这目前看来还是个低武的世界。 李玄扫了眼周边的李家骑兵。 人多势众,就是能让人踏实。 这时,有骑兵走来,道:“大少爷,今日天气晴朗,正好通行。现在返程,可在入夜时进城。” 李玄来此本就是想再汲取些魔血。 魔血既没有,他便点点头,道:“好,返程!” 那骑兵翻身上马,而李家御手解开老树系绳,御车而至。 李玄和瑶花上了车。 轮毂滚滚,往南而去。 少年这一日惊魂未定,又有丰收,再想到大姐生死未卜,心中疲惫,车里晃着晃着,便躺在瑶花膝上缓缓入睡。 瑶花低头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微微踮脚,以让大腿抬高些,免得少年睡着睡着往外滚落。 小时候,她其实也有过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可那弟弟死了,死在她面前。 那时候的她太弱了 都怪她! 要是她没有那么弱。 想到这里,瑶花神色里浮出一抹深沉无比的痛苦,但视线瞥过那正躺她腿上的少年,却又俏脸飞了红霞,心中暗道:‘便是还在,也不会像这登徒子那般放肆。那些关了门说的话儿,怎滴那般恬不知耻?’ 骑兵拥车,转眼便到了午后。 李玄打了个哈欠,在瑶花腿上醒来。 瑶花看着自己长裤腿根那一块口水印,嗔得红了脸儿,死死瞪过去。 李玄笑道:“回了府,本少爷亲自给你换一条。” 瑶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别过头,不看这臭不要脸的男人,同时又用手指拈起那湿了块儿的裤子,嫌弃地用旁边的布料擦拭。 未几,有骑兵靠过来请示是否停下歇息。 李玄直接否决。 险地不停留,赶紧回县子才是正途。 于是,众骑兵只是放缓速度,取了些干粮,就着水在马背上草草填了肚子。 李玄也这么将就了下,然后便睡不着了,靠在窗前看着外面风景。 荒地,草林,即便在阳光下也是灰蒙蒙一片。 远处山上倒还有些常青树的绿意,但这么点绿意却越发衬出深冬天地的萧索肃杀。 李玄看着看着,旁边的瑶花忽道:“起雾了。” 雾? 李玄低头一看,果见地表草木根处已经浮上了一层淡白,好似绸纱。 这才午后,怎么会起雾? 又过片刻,那雾不减反增,竟是从那一层薄薄的白纱涨到到了宛如溪流,覆过马蹄,淹过黄土。 轮毂转动,马蹄奔踏之间,竟会甩出一缕缕化不开的白色丝流。 雾...已渐浓。 与此同时,李玄只觉心脏“咯噔”一跳,血肉里那根根嵌于血肉的血管陡然烫如火中钢丝,其间魔血似有感应,加速流动。 李玄的血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种燃烧感让他有种全身汗毛倒竖的感觉。 他心里下意识的浮现出强烈的警惕,就好像一头野兽闻见了另一头野兽的气息。 野兽,尤其是凶兽,总有着强烈的领地感。 李玄感到有东西在靠过来。 他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感知,旋即想了想。 忽地,他明白了。 这是魔血的感应。 魔,总对魔会更敏锐点。 别人无法察觉,但他体内魔血一直在运转,故而能感知。 ‘魔在附近 不!就在前面!’ ‘魔要击杀落单者!’ ‘魔要等雾气浓烈之后再杀!’ ‘魔有智慧,并不是只靠本能!’ ‘魔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念头瞬间涌上了他心头。 李玄只觉浑身发烫,心头拔凉。 他当机立断,迅速起身,朝外叫了句:“返回!快返回!!和县兵集合起来。” 瑶花愕然看着他,陡然娇躯绷紧,握枪靠近,从他这边的窗子往外扫了几眼,却没发现什么。 而李家骑兵也是愕然,怎么就要突然返回了? 有人策马靠来,恭敬道:“大少爷,归途已然过半,若是返回,今天肯定回不了县子了。” 李玄未曾解释,而是一抬手,喊了声:“停!” 御手顿时勒马。 马车停下。 周边李家骑兵也停下。 李玄这个大少爷虽然“堕落”,但他的“堕落”是指“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却绝不是把脑子丢了,什么都不管。 事实上,他每日巡访自家产业,早和各边管事都熟悉了,也自然而然地拉拢了不少人心。便是这些骑兵,他也曾礼贤下士般地和他们一起喝酒,甚至一起跑到溪流里脱了衣服冲凉,倾听他们的难处,然后不时摆出重情重义的模样,做些重情重义的事以收买人心。 他便是还有弟弟,但每一个李家人,都早已把这作为嫡长子的李大少爷看做了未来的主子。 他的威望,并不低。 他说“停”,所有人就停下了。 那靠近的李家骑兵显是个领头儿的,他扫了眼周边,顿时明白了李大公子的顾虑,便抬眼示意附近两个骑兵,道:“去前面探探。” 李玄扫扫周围,他这做法,算是变相地评测了一次自己的家族威望,此时闻言,看向那骑兵领队,亲切地道了声:“王叔,不必了。” 那两名骑兵才准备出发,却又顿下。 李玄凝视着远处的雾气道:“两个半步宗师的高手说死就死,我不会让自家兄弟去冒这种险。” 骑兵领队听得心暖,却也面色变了变,警惕起来。 “公子,你是说,杀人者就在前面?” 李玄并未说破魔血之事,而是道:“我只是从杀人者的角度考虑了下而已。” 骑兵领队点点头,道:“明白了,那不若让猎犬去探探。” 李家骑兵并不是单纯的骑兵,而本身是李家从江湖中召来的各路高手,在李家混的久了就成了李家人。 这其中自不乏藏了些绝学的,比如...驯兽。 这一批李家骑兵里就有人带了四条猎犬。 李玄却豪爽地笑道:“既已决定,何必再探? 一起跟我回去,和县兵集合。 大姐生死未卜,我便是回了县子也不安神!” “走!” 那骑兵领头不再多言,恭敬道了声:“是,大少爷。” 一众骑兵又簇拥马车原路返回。 远处雾气渐浓,群山如云上天宫,穹苍的金光不知何时隐没了,阴寒的风穿过光秃的枝丫和冷冽的孔洞,发出似哭还笑的呜咽。 少年打了个哆嗦,却深吸几口气,压下恐慌。 忽地,他感到手掌一软,却见瑶花主动伸手抓住他。 四目相对,瑶花认真道了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此刻,在李家队伍前面约十余里的地方,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新尸。 看服饰,是过路人。 浓雾逐渐淹没那些尸体。 好似有妖邪的诡法,风一吹,雾一荡,那些尸体便诡异地消失不见,陡然无踪。 又过片刻,一棵光秃秃的老树后,有人头被抛了出来,如球般在黄土地里滚了几滚,断脖七窍的血沾了泥土,显得又红又黄。 人头撞到个石头才停下,隐约间可见那眸子犹然未闭,其中...满是恐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6.借刀 傍晚时分,整个红叶山山麓已经淹没在了雾海里。 “贤侄,你怎么回来了?” 单县尉好奇地看着折返的李家骑兵,火把散发的光照亮从马车上下来的李玄。 李玄行了一礼,道:“单大人,大姐没找到,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不安。” 单坚感慨道:“贤侄真是重情义啊。” 说罢,他又招手道:“贤侄,来来来。今日你走后,赤月县的马县尉也来了,我替你引荐一二。或许你可以问问他沿途而来可有大侄女的下落。” 李玄笑道:“有劳姑父了。” “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来来来。”单坚往前走去。 李玄真要走,忽地感到身侧瑶花脚步稍显粘滞。 他神色动了动,放缓脚步,道:“姑父,我随后就来。” 单坚也不问,道:“那我在前面等你。” 李玄笑笑。 待单坚去远,他看向瑶花,低声问:“怎么了?” 瑶花缓缓摇头。 李玄盯着她道:“你来我家后,便是成了我女人,却也很少提起你的过去。你认识这赤月县的马县尉?” 瑶花冷冷道:“不认识。” 李玄道:“你我名为少爷丫鬟,可我却一直把你当一家人,你这有什么好瞒我的?” 瑶花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只是从前结下的怨,不想给你惹麻烦。” “说。”李玄道。 瑶花欲言又止。 “说!”李玄又道。 瑶花无奈,这才娓娓道来。 那赤月县马县尉从前是个泼皮,她刚刚行走江湖时曾遇到其为恶。 这马县尉强占了个未出嫁的民女,与同伙一起羞辱了数日数夜;而那民女父亲寻来讨公道后,竟被他伙同他人一起打杀了。 这种事,官府本该抓起来砍头,然而马泼皮似乎是个有官家关系的,竟半点事没有,只是胡乱抓了个倒霉蛋砍了脑袋,算是了事。 行走江湖的瑶花去到赤月县后,恰好遇到那民女上吊自杀,在了解原委后,她愤怒地寻到了马泼皮,想趁着黑灯瞎火为民除恶一次。 然而,马泼皮命不该绝,身侧竟有高手。 瑶花出手,却被那高手拦住,而不得不退去。 之后,瑶花自家出了事,她去四处求人剿匪,也曾求到赤月县。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马泼皮换了金装,摇身一变,成了马县尉。 仇人相见,这瑶花又是生的漂亮,马县尉便生了邪念,抬手就称她“贼喊抓贼”,要人将她拿下,幸亏瑶花身法不错才逃了出去。 如今,瑶花在李玄身侧,而李家在雄山县实力浑厚,马县尉即便再说“瑶花是红花山盗匪余孽”也起不了作用了。 这种事,根本不是靠讲道理,而是看谁的话语权大。 说完这些,瑶花眸色阴郁地看着地面,脸颊气的有些微红,道:“我不想给你惹事,我就不去了吧。 瑶花这名字其实也是假名,我真名叫魏瑶。” 李玄神色动了动,扫了扫雾气,感知了下自己体内的魔血,忽地凑到瑶花耳边,然后趁她不注意狠狠亲了一口。 这一口,实在太突兀。 瑶花反应过来,抬手打他胳膊,然后又生气地跺脚,转身就走。 李玄在后喊道:“我知道了。” “哼!” 魏瑶很生气。 李玄笑笑,却没再叫魏瑶跟来,而是换了骑兵领队的王叔一同前去。 马县尉是个眼睛透着机灵,个子颇为瘦小的男子,他自也听过李家名声。 李玄来了后,几人很快打成一片。 马县尉也把一路上过来看到的情景大致说了,简单来说,就是没看到李家大小姐。 李玄的大姐...是真的失踪了。 人多了,众人的胆儿也壮了。 更何况这一路死的人相当之多,身为雄山县和赤月县的县尉,无论是单坚还是这马县尉于情于理都得搜寻一番,给个结果出来。 几个高层一合计,便定下计划。 明日一早先合队,一起在周边联合探索。 如果没有收获,那就去红叶山转一转。 次日,一千县兵,李家骑兵合集,沿着红叶山余脉南北走向的山麓来回巡查。 这一查,便又发现了不少新死的尸体。 事实上,两县其实早就知道这路道不安全,但总还有不信邪或是有急事的人想赶路,这便真就是赶着投胎了。 单坚越看越是神色冷冽,在看到地上出现的一些碎肉后,他忽道:“会不会是大虫之类的野兽?” 马县尉嗤笑道:“你见过哪个大虫有这本事?”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 李玄坐在马车上,而车里魏瑶戴上了白色的遮面斗笠,一来是免得无意被马县尉识破,二来是防火防盗防公子。 第三日。 一千县兵以及李家高手往红叶山里而去,以探索山中。 山路不比官道,狭的很,想要再维持阵型,凑在一起那也是不可能的。 两县县尉只能勉强管到自己的兵,而李家高手则在两县县兵之间。 羊肠般的山道,蜿蜒在群山之间。 而不知何时,山里又是浮起了雾气。 众人顿时警惕。 如此,搜寻一日...无果。 数日后 “娘的!”马县尉怒了,一拍桌子,道,“这么慢慢吞吞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刚纳了小妾,还没睡够就出来干活,而且干了这许久却没有半点进展,他自然着急了。 单坚道:“马大人,那你准备怎么办?” 马县尉道:“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尽早把这片区域的山搜索完,不管成不成,回去也能有个交待!” 单坚眉头一皱。 马县尉道:“真落单遇事了,那才好。旁边人赶来救援,正好把那贼人一网打尽。” 单坚犹豫了一番,却也点了点头,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 寒雾笼罩的山峦,透着神秘。 众人再度踏上这片土地,但却分散了开来。 李家高手自不在此列。 数十人团团围住李大公子。 这些日子,李玄已经完成了“魔血持久性”的测试。 测试结果就是,并无时限性。只要他不卸下魔血,这魔血就可以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发挥作用。 这一次人员分散后,李玄确实感到了不同。 之前几次,这山上没有半点威胁感。 但这一次,他体内的魔血又开始自发地发烫,这说明...“魔”来了。 李玄越发谨慎地靠近在魏瑶身边,又令自家高手尽可能集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感知越发清晰,他甚至能感到那“魔”就在周边巡视,寻找机会。 他的血越发灼热,像一根根锻造烧红了的滚烫钢条在他体内。 忽地,李玄看定远处。 那是一个山坳,在雾气里好是一张巨兽的口。 他眼珠微微一凝,忽地喊道:“那里好像有动静!” 他这一声喊,顿时吸引了走在附近的马县尉的注意。 马县尉顿下脚步,看了一眼李玄,笑道:“李公子,怎么了?” 李玄凝重地指着那山坳,道:“马大人,那里,我听到了声音,会不会凶手就藏那儿?” 马县尉眼珠子机灵地咕噜噜转了转,旋即板着脸道:“来人,去那里看看。” 他身边之人不甘不愿地走出,迫于官威却不得不去。 李玄怒声抛下一句“我大姐说不得也在那里,我要杀了那群狗贼”,说罢也气冲冲地领着李家高手一窝蜂地往那山坳去了。 马县尉看着那背影,心中暗暗讥笑:‘少年郎居然自己跑入险地,真是蠢。不过他身边那小美人儿看着不错,虽然瞧不见模样,但臀儿甚美,可惜了。’ 可他自以为自己在安全的地方,但却丝毫没注意到,随着他派出半数人手,随着李家那群人一窝蜂全往山坳而去,他周身的人数已是少得可怜。 若从高空俯瞰,就好像一张本是相互联系的大网忽地被摘空了一块。 而马县尉所在的地方,就被彻底孤立了出来。 或许过一会儿,马县尉会意识到这一点不妥之处,而这...需要时间,因为现在他意识里,危险的地方是那山坳。 李玄不停感知着那股威胁。 他只知道一点。 若是没有“饵”,“魔”不会上钩。 总归是需要“饵”,那不如就用马县尉作饵。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这些日子,两县百姓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了这条道路的凶险,故而路道已无路人,那“魔”也有两日没开张了。 今日这机会,“魔”会不会放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什么事都不可能有百分百把握。 李玄急匆匆地往山坳跑去,有着魔血的提示,他越跑越觉得危险在远离。 而众人眼里,大公子身先士卒,有情有义。 魏瑶拖枪,紧随其后。 她眸色越发柔和,大少爷纵有千般不是,但为了大姐竟然这般拼命。若是她弟弟还在,会不会也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撕心裂肺、恐惧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惨叫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传来打斗之声。 打斗之声里,惨叫又连连而起! 方向,正是马县尉所在。 这一声响,不仅让李玄还有赤月县来此的县兵停下了脚步,也让周围那些搜山县兵全部围拢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7.屠魔 红叶山。 群山起伏似奔象,雾魔两气滔天起。 惨叫哀嚎,刀兵撞响,呼啸之声卷携着茫茫白雾从远而来,彷如雾海起旋涡,又如天穹翻云浪。 李玄就是站在原地,都能感到那白霜也似的浓雾如波涛般拍来,如有实质地掠过自己靴子,以至于产生了一种粘滞感。 他那点阴险小心思竟真的得逞了。 马县尉真的被他坑到被“魔”盯上了。 他果然没猜错,“魔”就杀落单的。 那...下一步,他要做的就是冲。 他要以英勇之姿带领众人冲锋救场,以展现一个敢担当、能做事的大公子的模样。然后,他毕竟没武功,跑得慢了点,默默将众人护至身前,然后气喘吁吁地停下,也很正常。 这是想杀的人杀了,而面子和好处也都顾到了。 可脑子是脑子,手脚是手脚,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根本冲不了。 横呈尸群,人头尸皮,火毒土壤,午夜噩梦,雾气里狩猎者......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掠过。 他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而起,耳膜如塞了七八只蜜蜂嗡嗡响个不停,口干舌燥,四肢根本使不上半点力。 8点敏捷? 8点敏捷有个屁用! 真打起来,心理素质不过关,肝胆俱丧,8点敏捷和5点敏捷完全没区别! 他当了十七年大少爷,冒过的最大危险就是拼死把女侠瑶花给正法了,因为他过去曾经想过要和江湖侠女结成神仙伴侣,这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梦想...而现在,这种会死的险境他是真没遇到过啊。 “呼...” “呼,呼呼呼,呼呼呼...” 李玄像溺水之人般,呼吸急促,一缕缕热气从他鼻腔里飞快喷出。 李家高手领队儿的王叔扫了一眼李玄,并未露出失望之色,反倒是觉得大少爷已经可以了,想他们第一次在刀尖舔血的时候,和大少爷也差不多。 大少爷这好歹还强撑着,没尿裤子,也没转身就逃,可以了。 于是,王叔扫了一眼魏瑶。 魏瑶俏脸冷峻,横枪护在李玄面前。 王叔点点头,又点了六名李家高手让在这边护住大少爷,然后便跟着县兵们往那声响方向围了过去。 李家是雄山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好处大伙一起占,遇到危险该上的时候也不可能怂。更何况李家大老爷有家规,这些家养武师若是在外自得了机缘和钱财,那是不必上缴的,这也刺激了武师们的积极性。 而李玄则是脑子犹然嗡嗡作响,双眼圆瞪,眼前景象宛如画卷般在呈现,他好似灵魂出窍般地看着,隔了半晌儿那魂才回了身体。 而他背后已是被冷汗浸湿。 啪! 他抬手拍了额头,心中暗道:‘丢人!真丢人!’ 他眼珠子也才从刚刚的“僵硬”活了过来,转了转,看到周身护的高手,还有魏瑶投来的担忧目光,不禁脸红了红,然后咳嗽了下,问:“前面,怎么样了?” 一名李家武师揣着刀,道:“我去瞧瞧。有一千县兵还有我李家高手在,这么多人围攻,红叶山里有什么东西能撑住?” 李玄点点头,道:“小心点。” 李家武师一抱拳,就跑开了。 李玄一动脚步,身子一个踉跄。 腿软了。 魏瑶一把扶住他,却不看他,免得他尴尬。 另一边的又一个李家武师懂事的搬来了块大青石。 李玄一屁股坐下,看定远方。 又有武师拿来牛皮壶,问:“大少爷要不要喝口酒...暖...暖暖身子。” 这武师也算有眼头见识,强压下了“壮壮胆子”四个字。 李玄一把抓过牛皮壶,扒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酒。 酒很烈,一入身子就烧起了五脏六腑。 他感觉舒服了不少,心思也跟着定了下来。 此时,远方喊杀声不断,哀嚎声亦有,可他完全连‘魔’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魔’是什么? 是一个还是很多? 为什么过去没出现过? 还是说,是他孤陋寡闻了? 可不止是他,这县尉,县兵,还有李家高手们也都没半点头绪。 ‘魔’是新冒出来的么? 一个个疑惑冲上他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的打杀声渐渐平息,好像是到了尾声。 再过了一会儿,之前前去探查信息的李家武师跑了回来,那李家武师满脸震惊,手舞足蹈地跑过来,道:“少爷,大少爷!是一头大豹子!长有丈许,身上冒烟,还有一圈一圈的烟纹,凶的厉害! 单大人说这豹子怕不是成妖了。妖兽,是成了精的妖兽啊!” “说重点,豹子怎么了?”李玄道。 那武师犹有惧色道:“杀了几十个县兵,赤月县的马县尉也...也殉职了 现在,那妖豹已被斩杀,它左眼珠子被箭射穿,身上被砍了几十刀,还插了些枪,腿子被咱家的猎狗在咬着。 单大人的长矛则是完完全全戳入那妖豹的屁股眼儿里了,没入了大半截,现在还钉在地上呢。” 李玄心头一估,这战绩,应该和宗师差不多。 宗师是能战十名甲士,若被围攻,也能斩杀数十县兵。可宗师也没三头六臂,背后中了刀枪,手脚招了勾镰之类,然后被磨死耗死也很正常。 看来这“魔”虽然厉害,但终究还是没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人多,就能围杀。 而李玄身侧,魏瑶听闻“马县尉死了”,顿时美目圆瞪,愕然地看了一眼身侧那少年郎,露出疑惑,旋即又藏了起来。 “我李家兄弟,死伤如何?”李玄又问。 那武师黯然道:“死了一人,伤了三人。” 李玄道:“收尸,厚葬。” 说着,他便站起身,是时候去汲取魔血了。 他挥手道:“走,去看看那妖豹!” 休息了这许久,李玄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起身,领着这边的李家高手往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忽地远方又起了嘈杂声。 李玄皱了皱眉。 一个李家武师嘀咕着:“嚷嚷什么呢?” 又有人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未曾留意,毕竟尘埃已然落定,能起什么浪花? 未几,远处嘈杂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惊呼。 李玄瞳孔骤然紧缩,一股子危险感从远而来。 他体内魔血陡然灼热,烧的血管成炎铁,烧的四方视线模糊。 林子里,听不到脚步声,但有呼啸声,有树枝咔咔连续折断声。 他还未反应,视线尽头就已出现了个周身插着刀枪、血淋淋的怪物。 那怪物彷如一辆重载牛车极速撞来,烟尘飞扬。 李玄身子一弹,转身就跑。 李家武师面色发白,但还是摆开阵势,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 而跑着跑着,李玄猛然扭头一看,发现自家那蠢女人居然也摆好了枪势,正目光锐利地盯向那跑来的可怕怪物。 白蜡木杆儿的枪尖一圈为母,如梨花先摆头,枪尖落定似凤头,凌然对着那危险。 事出突然,那怪物跑的飞快。 转身逃跑,没一会儿就会被盯上,追上,这还不如正面厮杀。 而且李玄在跑,她便不跑了。 李玄眼中,时间好像放慢了。 那血淋淋的丈许巨兽滚在红血和白雾里,抬爪一爪子穿过李家一个武师的刀光,在他护心软甲上狠狠一抓,发出刺耳声响。 那武师被撞翻,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旁边武师赶紧冲来,刀砍剑刺。 魏瑶手中长枪宛如白蛇弄风,穿行瞬至,刺向巨兽。 巨兽左眼血淋淋的,还插着杆枪,此时左右摇摆,陷入狂暴。 魏瑶的枪轻松地点在了它外皮,劲道透发,穿入了其躯体。 巨兽发狂,利爪在之前武师护心软甲上一踏,又一爪子抓伤另一个冲来的武师,继而借势高高跃起,一跃两三丈。 武师仰头,看着巨兽经天而过。 嗖! 魏瑶也被带的飞了起来,她只双手紧紧抓着白蜡木杆儿,待到落地,她整个娇躯又如被甩谷子般地狠狠砸下,在坚硬的山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她死死咬牙,忍着痛,任由巨兽拖行,然后足靴好不容易寻到了地上的平衡,又不知使了什么绝学,竟是站了起来,连续快踏,甚至勉强跟上了速度。 顺杆,翻身,跨骑上巨兽的背脊,双手暴戾地拔出一把插在巨兽身上的刀,死命地往其脖颈处砍。 可砍着砍着,魏瑶骤然抬头,她眼前...正是在奔逃的李玄。 而这巨兽已经跑到了李玄身后,一爪子往李玄背后抓去。 魏瑶骇的心脏都快停了。 她眼前一片血红。 弟弟的模样,和这少年模样重叠在一起。 当年,她没救得了弟弟,现在...她也救不了李玄吗? 她胸腔急促起伏,目眦欲裂,虎口全是血,却浑然不觉地发了疯似地砍那巨兽的脖子。 但巨兽的爪子还是“哧拉”一声撕中了李玄的背部。 魏瑶大脑一片空白,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一阵泼风般地狂暴砍杀。 血液横飞,灼热的火毒溅射到了她大腿,腰部。 她全然不顾! “啊!” “死!” “死,死死死!!” 那巨兽也感到了身后那烦人的小东西,开始剧烈抖动身子,想把她甩下来。 但魏瑶已经疯了,她越砍越疯。 不一会儿,后面的李家武者到了,再一会儿,再后追来的县兵也到了。 众人一阵围杀,那巨兽才重新倒下。 魏瑶只觉全身剧痛,晕死过去。 李玄悠悠醒来,他背脊的脊椎好像都要断了,但抓伤却是没有的。 身为李家大公子,身上怎会不穿一件上好的内甲? 他醒来后,看到腿腰,腹部全是血红的魏瑶,急忙跑了过去。 有武师忙道:“公子,那血有毒!” 李玄哪管,跑到魏瑶身边,看着染血的佳人,想抱,却咬咬牙,脱了被撕的破烂外衣拼命为其擦去那些血。 擦着擦着,他的手指自然碰到了魔血。 一缕缕热流顺着指尖,向他全身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8.丰收 很快,李家高手反应过来,不少人取了水壶跑过来,拔了塞子,浇在魏瑶受伤处,冲去那些鲜血,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鲜血里的火毒正在被李玄飞快吸取。 “瑶花!” “瑶花!!” “醒醒,别睡啊!!” 李玄鼻子发堵,眼睛涩涩的。 他取了解毒恢复之类的药丸送入瑶花口中。 看着瑶花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他又愤怒地起身,抓起旁边长枪,狠狠刺向已经死透的巨兽,一边狂刺,一边怒吼。 李家高手默然地看着,而刚刚除了瑶花受伤之外,第一个迎面撞上这巨兽的用刀高手也是受了重伤,此时趴在地上难以起身。 其余几个也或多或少受了点伤。 大地上,雾气在缓缓散去,但巨兽的血液却形成了一条不会凝结的溪流,好似岩浆般,腾腾着暗藏火毒的气息。 李玄发泄够了,才把枪丢开,喘着气蹲在地上,然后又去探查其他人情况,并让众人赶紧救人。 没多久,李家高手惊奇地发现瑶花竟未死去,但其身上却被灼了不少烫痕,红了不少地方,算是“毁容”了。 众人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李玄出手及时,将瑶花身上的火毒用衣物擦去了,而瑶花自身习武,故而体质强大,所以才会有一线生机。 另一边,县兵们有的开始搬抬尸体,救死扶伤; 有的则恐惧地想要逃跑; 有的则在考虑着怎么把这大妖兽给抬出山; 还一些赤月县的县兵则是在远处,看着腹部被剖开、肠子撒了一地、乃至其下都被吃了个干净的马县尉,在思索着怎么给这位大人收尸。 山中一片乱,各人忙着各人的。 李玄趁乱,抬手点在那一大片巨兽所在的血溪中。 魔血里的力量在飞快涌向他的身体。 同时,他也看清了巨兽模样。 这确是个妖魔豹子,周身有着梦幻的云雾纹理,看着既漂亮又强壮,但联想到这妖兽吃了那么多人,这种漂亮就变得极度危险,让人毛骨悚然。 一股股热流顺着手指涌来。 李玄只觉舒服无比。 但他也感到随着这些魔血的涌入,他的躯体好似即将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化。 他急忙一念收回启用的魔血。顿时,8点敏捷变回了6点。 身体的变弱,使得疲惫感大幅度增加,李玄几乎要晕过去。 他咬牙继续支撑。 未几,热流停了。魔血吸收完毕。 李玄收手,离开。 他身后,那些血好似失去了魔力,而若凡血般开始渐渐凝固。 两个多时辰后。 李家马车,在数十骑精锐的簇拥下,飞快南下,返回雄山县。 马车车厢,也被李玄大方地用作了伤员休息室。 除了李家受伤之人外,还有雄山县县兵中几人。 车内稍显拥挤,但众伤员却很自觉地空了一大块区域给李大公子。 李玄搂着昏迷的魏瑶,在车厢颠簸间,明明极度疲惫,但也亢奋无比。 难受,但休息不了。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状态。 这状态显然已经更新了许多。 【李玄】 【境界:不入流】 【妖魔点:6】 【力量:6/10】 【敏捷:6/10】 【体质:7/10】 【精神:6/10】 其下的“九格血栏”,亮着的第一格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滴血”的图形,而是化成了“一头有着云雾纹理的白豹”。 这云雾纹理的白豹旁,自然的浮出信息:雾伏诡豹(幼魔)(完整)。 再看,其后又浮出信息:注入完整的幼魔雾伏诡豹之血,可提供14点额外敏捷,并掌握妖法【吐雾】。 14点额外敏捷,再加上李玄此时的6点敏捷,可以达到恐怖的20点。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离谱。 李玄暗道:‘难怪刚刚有一种体型即将发生变化的感觉。 敏捷忽然达到20点,这体型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更何况,还能掌握妖法。 吐雾么? 难怪这深冬山林如此容易起雾。 但想来这等妖兽却也不可能引发这么大雾气,应该是这妖兽的雾气起了个引导作用,再配合深冬山林易起雾的本身特点,这才可操纵大雾,继而在雾中狩人。 若是换做不易起雾的地点,或是时节,怕是就没这么容易了。 但也很厉害了。 没想到...这么可怕的能力居然变成我的了。’ 可欣喜并无太久,他就注意到了雾伏诡豹后的“幼魔”两字。 既然有“幼魔”,那就有“成年之魔”,甚至层次更高的魔。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他所不知道变化。 他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魏瑶,又想起生死未卜的大姐,心里只觉沉甸甸的。 忽地,他侧头看了眼马车之外。 群山......依然沉浸在浓厚的迷雾中,在月下好似一片惨金色的海,而马车则在这海里飘着荡着,往远而去。 数日后。 李家内院,病榻前。 ‘哪有公子给丫鬟喂粥的,瑶瑶心底肯定乐坏了,哼!’蔷薇生气地拽着枯黄的草根,委屈巴巴。 垂耷的粉色裙裾下,那双绣花履却整齐地并拢,一动不动,显出个知礼懂事丫鬟的姿仪,这和上半身的生气全然不协调。 而等李玄从屋里走出后,蔷薇却又迎了上去,用知性且冷静的语气柔声道:“公子无需担忧,大夫看了,说瑶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她身上的那些烫伤痕迹,却还需要好好调理。” 她刻意提了下“烫伤”。 李玄没说话,只是道:“调理,花多少钱都给我调理!” “是,公子。”蔷薇盈盈一福,然后在李玄离开后,跑到魏瑶屋子里,低声抱怨道,“瑶瑶,你知不知道,晚上没有了你,公子对我 欸! 我一个人快受不了啦。你快点好起来呀。” 她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时不时又揉揉大腿内侧,露出幽怨的神色,又“哎哟哎哟”地喊着,好似很疼的样子。 魏瑶冷冷盯了她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地看向远处,就当她是透明人了。 内室。 李玄一个人静立着,他将一面铜镜挂在对面墙上,正对自己。 四顾无人之下,他又扫了一眼【雾伏诡豹】,然后心中默默念声。 ‘注入。’ 随着念头落下。 铜镜里,那少年陡然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身形开始变大,逐渐往上,整个儿拔高了一截,而肌肤上则是浮现出梦幻般的云雾纹理,一圈一圈好似雪白的豹纹,这些纹理也爬到了他脸上,使得他的脸充满煞气。 然这种变大,却并非全方位的,而是一种血肉的压缩,他的身体变得极度不协调,以至于铜镜中映出了一个瘦竹竿般的古怪存在。 蕴藏着爆发力,比原本高了近乎两个脑袋,但却瘦的离谱 李玄愣了下,他略作思索,把“妖魔点”尝试性地投了一点向体质。 顿时,他干瘦却可怕的身体好似被打了气一般,涨起了一点。 他继续加点,消耗了“3点妖魔点”将“体质栏”加到了“体质(10/10)”。 终于,他的身体充实了不少,虽然还瘦,但至少在一种“精悍”的正常视觉范围之内了。 镜中少年,高逾两米,黑发披肩,云雾之纹遍布躯体,一缕缕寒霜也似的苍白雾气正随着他的呼吸慢慢从嘴角逸出,只是稍一不控制,这内室里便已显得氤氲。 朦胧之中,一双凶眸闪烁寒光,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可怕,这感觉...让李玄莫名地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动漫里的人物。 那是吃了猫猫果实.豹形态的cp9————罗布.路奇。 不过,他没路奇那么壮。 而路奇,也不会吐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9.乱鸦岗 次日。 雄山县,往南二十里,有一处人厌鬼弃的地方叫乱鸦岗。 简单点说,这儿起初是个墓地;后来什么尸体都往这里送,就变成了乱葬岗;再后来,有些人干脆连葬都不葬了,就卷着席子,或是套个麻袋,往这里一丢了事,而这大多发生在帮派之争,或是些其他见不得的事儿里。 这里的腐味吸引了不少乌鸦其上林子里飞舞,所以才有了乱鸦岗之名。 当然,被腐味吸引的也不止乌鸦,再加这边本就是座山林,故而也常有野狼恶狗刨食尸啃食之类的事发生。 午间。 一个戴着遮面斗笠的身影踏上了这片土地。 身影逐渐深入,他周边、身后灰蒙蒙的林隙里开始出现一个个油绿的瞳孔,各种轮廓慢慢浮现。 随着深入到了一定程度,这身影周边已经环绕了不下二十余头野狼。 恶臭的涎水从獠牙渗出,又从嘴角滴答滴答地落下。 那身影浑然不觉,却忽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四面。 没有人! 狼群不再隐藏,从林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走出,凶光毕露地看向这食物。 骤然之间,那食物开始脱衣服。 食物把斗笠摘去,外衣脱下,又整整齐齐地叠起,塞入一个早准备好的包袱,然后低头放在一处树脚的枯苔岩石上。 随着外衣脱下,他那白净细嫩,完全看不到腹肌的躯体也露了出来。 有狼群趁食物蹲下时,直接开始冲来。 “哒哒哒”的声音宛如轻微鼓点,越发之快。 枯枝被踩动,发出密集的卡嚓卡嚓声。 有了一只狼带头,其余狼也都围攻过来。 嗖! 最前的一只狼纵身跃起,咬向着身影的脖子。 而就在这时,那野狼的瞳孔里浮现出一团雾气。 啪。 野狼扑空,落地。 它犹然有些愕然地扭头看看四周,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那必定会咬中的一下居然落空了。 而这一看,它看到了那雾气的另一边浮现出的一个高逾两米、周身云雾纹理缭绕的少年。 下一刹,那些冲过来的野狼忽地感受到了什么,口中发出“呜呜呜呜”地乞怜之声,停下冲来的步子,转身“嗖嗖”地跑开。 李玄看着那些野狼的逃跑,只觉时间好像变慢了。 这些野狼的速度,在他眼里就好像慢动作一般。 抬腿,落地,肌肉使力,再跃出 一切动作的细节在他眼里都清晰可见。 李玄看定最初咬他的那野狼,忽地奔跑起来。 这一跑,树林中好似起了一阵风,树叶尘埃纷纷而起,扬散离地,或尺或寸。 而李玄已经出现在那野狼身后,俯瞰着野狼背脊。 此时,这头野狼在他眼里就好像砧板上的肉。 他看到野狼感到危机,毛发炸直;看到野狼脖颈处生出细微皱纹,那头颅正缓慢地想向后转动,可是却来不及转过来;看到野狼一双前肢正在缓缓屈下,似是感到了极大危机而下意识地想要滚地避开。 李玄抬手,握拳。 下一刹。 那拳居高临下地砸落,好似子弹对着背脊猛然往下一突。 轰! 时间恢复了正常流速。 野狼“嗷呜”惨叫一声,脊椎断成两截,整个儿瘫痪在地上。 李玄起身,看着周边吓得飞快逃散的狼群,还有头顶盘旋的乌鸦,长舒了一口气。 ‘速度可以。’ ‘不过...’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居然有点发红。 速度虽然离谱,但很显然抗打能力并不强,这和之前那头雾豹似乎差不多。 他嫌雾伏诡豹拗口,在思索时自然就用了简单的雾豹取代。 那雾豹的速度应该不下于他,换句话说,那群县兵若是单对单,甚至几十对一个也不可能抓到它。 但最终结局,偏偏是那雾豹死了。 李玄思索起来,再加上事后他也听自家武师描述过当时的战斗场景,心里大概有了数。 ‘妖兽贪食,赖着不肯走,所以才给了县兵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时间。 固然,那马县尉作为食物,真是立了大功。 但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说明这妖兽虽然有些狩猎的本能,但却并不如我想的拥有智慧。’ ‘除此之外,这妖兽确也可以被刀枪所伤。 它跑到我这边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即便如此,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速度比得上它。 它太快了 也幸好我穿了母亲赠与的内甲,幸好魏瑶拼死护我,幸好那妖兽的爪子没对着我后脑勺拍。 若是一处出现差错,我现在怕不是已经入土了。’ 李玄回忆起当时场景,犹然心有余悸,头皮发麻。 他想着想着,忽地看了一下自己周身的云纹。 空气安静了下 ‘对了。’ ‘那雾豹的力量,已经是我的了。’ ‘今天我来这乱鸦岗,正是为了测试我的力量,同时...我要练胆!!’ 李玄想到那时候自己的表现,那时候的他完全就是说书人故事里的“孬种”,属于手里拿着刀也不知道砍的废物,这种人一般说书人讲出来,下面都会起哄,都会大笑。 没想到,他居然成了那种孬种。 他深吸一口气,热血沸腾,那一刻无能的怒火燃烧到此时,再一吐,便是一口寒霜似的白汽腾腾而起。 这白汽充斥着魔力,好似有着天然地生雾的功能,在这深冬乱葬的树林里化作了一个导火线,使得雾气慢慢腾起。 下一刹,李玄跑了起来。 这一下,野狼可就遭殃了。 却见一道旋风般的身影在林木间转转绕绕,那身影周身流转了白雾,所到之处更是化出一道道白色流状轨迹,那是从李玄嘴角流出的雾,能引发自然环境的雾。 轰! 嘭! 嘭! 拳影重重,野狼的惨叫不觉于耳。 其间还有其他野兽本来好奇想要靠近,却才近了一点就好似感到了某个可怕存在的气息,急忙逃开。 漆黑的乌鸦欢喜地在树梢上盯着,等着吃肉。 在乌鸦这种物种眼里,它们就是喝汤的,和那些可怕的狩猎者并不会发生冲突,所以也会时常随在一些大型凶兽身侧。 此时,在它们眼里,李玄毫无疑问就是一头大型凶兽。 刷! 李玄身形陡现,拎起一头野狼,高高举起,一拳头猛然崩裂其咽喉。 咔! 喉粉碎。 嘭! 野狼又被甩砸在地。 李玄旋又消失。 它们的速度太慢了,无论做出什么动作,在李玄眼里都是慢动作。 李玄暴怒地出手。 他毫不留手。 但凡出手,那些之前觊觎他、想吃他的野狼必然会惨死,或是重度残废。 许久 又许久 “嘎!” “嘎嘎嘎!” 嘈杂的鸦叫声里,迷雾蒸腾。 雾气中,一道高瘦的可怕身影弯腰抓起老树边的包袱,掸了掸其上灰尘,然后往远走去,很快隐没于苍白。 高处乌鸦欢快落地,在血肉里跳着,蹦着,爪子染红,享受这场死亡的饕餮盛宴。 傍晚时分。 李玄来到城南野郊的一个马店。 他戴着斗笠,故而这里伙计也认不得他,只道是个江湖客。 那伙计正在背着个布撘子,在喂马,看到李玄过来,笑道:“客官,你回来啦。” 李玄丢了些铜板儿,取了自己寄存的那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杂色马,策马往北,入城。 他的拳背红红的,有些地方甚至充血而显得发肿。 雾豹有利爪,但他...没有。 所以,他需要一把兵器。 兵器就是人的利爪。 他也需要一套功法。 功法,就是人的杀人法。 这一次红花山山麓之行,他在鬼门关前打个转,算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0.宗师死 入夜。 烛光下。 蔷薇将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腿根,又探出嫩葱般的食指从小瓷罐里揉了些擦伤药,轻轻地涂到面前的那手背的红肿之上。 “少爷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她声音有些哽咽,显是动了真情,“瑶花为救少爷而受伤,她就是不希望少爷您受伤,少爷...” 李玄听着丫鬟的絮絮叨叨,感受着手背上那药膏的冰凉,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蔷薇抬手,悄悄抹着小珍珠。 在她看来,今天少爷肯定是干了用拳头砸墙砸树之类的事了,否则拳头不会如此红肿。 药膏的药性缓缓释放出来,那些红肿之处变得热了起来。 昏暗里,蔷薇絮絮叨叨着:“少爷就是我们的天,少爷千万不能有事。” 感受着塌前少女的温柔,李玄吐露心事:“我想练武。” 说完,他又握了握拳头,再道了句:“我要练武。” 蔷薇:??? 她当过花魁,对于江湖之事也知道许多。 所以,她知道练武这种事自然以从幼修行为佳。 可即便成了少年却也未必是堵死了修炼之路,只不过其难度和所要花费的心血却更多。 少爷是泡在温柔乡里的花花公子,这是能吃得起练武辛苦的人吗? 而且,吃了干嘛? 就算修炼起来了,又能做什么? 她听说了那红花山上恐怖的妖豹,说句实话,那天死的有几个不是练家子?这还是那妖豹贪食,没有及时逃脱,否则...若是隐入雾里,继续狩猎,怕不是还要死更多人。 蔷薇很想和少爷说掏心窝子的话,可又知道少爷被刺激到了,此时否决他不如顺着他,反正折腾折腾,少爷吃不了苦,肯定又不练了。 她挤出甜甜的笑,道:“蔷薇永远支持少爷。” 李玄应了声。 空气安静了下来。 少女忽地扯去浴后宽松的袍子,在寂静里生出唯一的动静。 蜡烛给娇小的胴体染上了一层流火似的绯红,在昏暗里显出唯一的色彩。 少女扑入少年怀里。 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色如火。 许久之后 两人相偎。 蔷薇感受着背后的阵阵热意,脸上露出甜蜜的笑。 这世道她还能依赖谁?除了公子再无第二人了。 她和公子虽名为主仆,可她却早在心里把公子当夫君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身份不配,但此时的相贴却依然会让她生出一种安心感。 她主动挑起话题,问:“公子想练什么兵器?刀?枪?剑?门中不少武师都会几手...” 李玄心里也还没定下来。 但他心中中意的其实是爪,或是铁指虎之类的兵器。 为何? 今日,他进行了简单的测试,在那20点敏捷的高速之下,他觉得自己手上便是多出把短剑都会成为负担。 那对握力又有很高的需求。 这和他最初想的并不同。 刚开始,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些手持长剑,人剑合一的电影级画面。 可事实上,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 这世界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真气之类的力量,也没什么气贯兵器、人剑合一的说法。兵器终究是兵器,无法成为人的肢体。 在高速移动下,想要再挥舞具有重量的兵器,那会产生很大的消耗。 所以,他偏向于爪之类的兵器。 次日。 李玄寻了家中武师,一问,皆是刀枪剑棍之类。 这些他不想修行。 于是又差人四处打听,可有精通奇门兵器的。 这一找,倒是找到了些江湖耍把式的,但这些耍把式的就连李家武师都打不过,李玄自然不想学。 时间一天天过去。 红花山雾伏诡豹的杀人事件似乎也慢慢尘埃落定。 当然,这只是表面。 事实上,对李家大小姐的搜寻还在继续,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而那许多死尸也不知毁了多少家庭,不知化作了多少阴影和恐惧埋藏在人心之中,这种影响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是无法消除的。 至于李家战死的武师,李老爷豪爽地给了其家人不少抚恤,又招其家人入李家产业,为他们解决了生活问题,这算是“弱化版的千金买骨”,是做给其他武师和李家奴仆看的。 能成为雄山县的李老爷,李玄他爹还是知道收买人心的,该花钱的时候绝不含糊。 对于救了儿子的瑶花,李老爷也是请了不少名医,只不过仅仅是烧伤可治,人命无碍罢了。一身功夫,还有那身体上的火痕,却是不尽如人意了。 白天的时候,李玄依然是那个爽朗的公子哥儿。 可只有蔷薇知道,入夜之后,大少爷是如何的苦闷烦躁。 这些,蔷薇都默默看在眼睛里。 而有时候李玄又继续跑到乱鸦岗去练胆,留了一手的伤,则让蔷薇难受不已。 这一日,夜。 公子和丫鬟好了之后。 李玄长叹一声,又随口问:“蔷薇,你可知根骨之说?” 这两天他也问了不少武师,根骨说来不少人知道,武师们也能你一句我一句都说个几句,但真要测,却没人会。 蔷薇闻言一愣,她也知道这些天公子苦闷,不仅是寻不到人学艺,也寻不到人测根骨。 但雄山县又没什么大门派,哪有人会正儿八经测这东西? 就算说会测,那也很可能是江湖骗子,不太可信。 可大门派,那便要远离雄山县,到州府之地,甚至是大胤王都去,那才会遇到。 李家在雄山县着一亩三分地是个有头有脸的家族,可到了州府,别人会把李家当回事? 蔷薇犹豫了会儿道:“奴...奴家...” 支支吾吾着。 这丫鬟忽地一咬牙,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道:“奴家从前识得一个老者,那老者定可为公子测根骨。” 李玄愣了下。 蔷薇哭道:“奴家只是公子一人的,其余的不过是弹琴唱曲儿认识的罢了。 那老者,许是隐居在这雄山县的一个江湖前辈,论年龄都可以做奴家爷爷了。 奴家若和他有半分不伦,但叫奴家死无葬身之地。” 李玄抚摸着她头发,笑道:“我又没问这个。” 蔷薇钻入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次日。 李玄备了礼物,重金,坐在马车上。 蔷薇指路。 御手七绕八拐,钻入了县西的个青瓦小胡同。 胡同砖头隙儿里灰蒙蒙的,有泥,也有枯萎的苔藓,两侧有三四户人家。 李玄让御手在外等,他和蔷薇一同走入,然后在右侧尽头的那户停下。 蔷薇跑上前,见门关着,便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吗?” 没有回应。 “有人吗?” 蔷薇不依不饶地喊着。 还是没人应。 半晌后 这通房丫鬟咬咬牙,忽地喊道:“玄甲羽衣金莲花。” 喊这些话的时候,她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矛盾感,好像某些往事赋予她的身份正在复苏。 李玄愕然地看向她,这...这枕边人的成分看起来挺复杂的。 虽然他不明白什么叫“玄甲羽衣金莲花”,但这明显是暗号切口嘛,难怪拖了这么久才说认识个老者。 然而,即便蔷薇喊出了这七个字,门内却并未传出任何声音。 蔷薇又连连敲门。 可任由大门敲的砰砰作响,却无人回应。 “不可能,不可能...”蔷薇有些发呆,一侧头看向李玄。 李玄微笑着看向她,道:“蔷薇,谢谢你。” 蔷薇忽地心安了,露出一种“破涕为笑”的美。 李玄也不多问什么,只是道:“现在怎么办?” 蔷薇道:“那老者不可能离开这里,他一定在屋里。” 李玄抬头看了看墙头。 蔷薇生出犹豫之色,却旋即道:“我进去看看。” 李玄摇了摇头,朝后面的马车招手,喊道:“树子,过来。” 御手屁颠屁颠地跑来。 李玄先对屋子方向喊了声:“前辈,得罪了!” 然后,他指了指那墙,道:“树子,你翻过去开个门。” “好嘞,少爷。”树子很兴奋,他往后退了两步,“嘿”地怪叫了声,然后脚在墙上狂乱踩了几下,双手扒住墙壁,巴掌一拍便往上升了两三尺,在半空花里胡哨地旋转了一圈,落入了墙后。 李玄: 他的御手,当然也是练家子。 未几,却听“吱嘎”一声门响,门从里面开了。 树子很懂事摆出护主之态,率先往里探去。 李玄和蔷薇紧随其后。 蔷薇边走边扫视走位,她的眉毛越皱越深。 树子推开了内屋的门,看了一圈,门里没人,可东西都在,没有任何房屋主人远行的迹象。 树子又去侧边有土灶的小屋去查,这开了门后,左看右看还是没人,只不过空气里却是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腐臭无比的味道。 他嗅了嗅鼻子,很快寻到了那味道的源头————锅子。 树子走去,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揭开锅盖。 啪! 锅盖才提起,就猛地落下。 “啊!!!!!!” 恐惧无比的声音炸响。 树子面无血色,跌跌撞撞地退出了灶屋。 李玄和蔷薇急忙跑来,往屋里一看,也不禁面无血色。 那锅里...炖着一颗已经爬满了肥胖蛆虫的熟人头。 那些惨白肥虫子在眼眶等七窍里蠕来蠕去,而锅子边缘隐约还能见到一抹抹银发。 蔷薇牙关打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不仅仅是恶心,恐惧,还有...彻彻底底的不敢置信。 从那银发,她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位老者。 而这老者 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宗师啊。 一个真真正正、走南闯北的宗师啊。 怎么可能? 一时间,空气安静到了极点,三人的心脏好像都同时停止了跳动。 下一刹,李玄拉着蔷薇转身就跑,同时喊着“树子,去驾车”。 树子如梦初醒,大脑空白地转身就跑。 李玄跑着跑着,蔷薇猛然一拉他,道:“看看东西在不在,一会儿官府来了,这里就不归我们管了。” 李玄顿时明白。 他这段时间练胆,效果还不错,此时便当机立断道:“走!” 蔷薇冲入这老屋的卧室,一阵翻箱倒柜,很快取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本秘笈,还有一套怪异的兵器,那是十个银线戒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1.魔血侵体,杀气涤魂 当天午后,李玄的御手李树作为杀人现场的发现者被传召去了衙门。 衙役们都知道这小子是李大少爷的御手,而李大少爷又是自家上头老大的侄子。除此之外,逢年过节的,李家也没少通过老大的手送点吃的花的过来,真算是没亏待他们。 严刑招供肯定不会有,而且衙役们也确实相信这就是李大少爷闲的没事,转着转着,闻到了怪味,所以才会意外发现那般恐怖的死亡场景。 “闻到怪味,再去查看,发现死尸,落荒而逃”,这就是李树被李玄吩咐后,稍作修改的口供。当然,即便李玄不说,李树也不会傻到说是大少爷特意去那里。 李树录好口供,就没事地回了李家。 傍晚,雄山县县尉单坚直接跑来了李家。 李玄得了小厮跑来告知,很明白地迎了过去。 此时,单坚正在李老爷书房里喝茶,同时磕着些家长里短。 李老爷看到儿子进来,招招手,道:“小玄,和你姑父聊聊那事儿,老头子我去整一桌酒席。” 单坚忙起来,连连摆手,道:“大哥,客气了,不用,真不用。” 李老爷故作生气道:“必须用!” 单坚苦笑道:“内人看的严。” 李老爷笑道:“我叫马车去把我二妹接来,一起!” 说着,他看单坚要过来,便走过去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笑道:“好好问小玄,臭小子这几天总想着学武,到处瞎逛,逛出事来了吧?” 单坚忙道:“不是不是,这和贤侄没关系,我就是来了解一下,就了解一下。” 李老爷拍拍他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门扉未关,暮色早暗,庭中冬日梅花也逐渐暗下来。 李玄轻松地坐到单坚旁边,道:“姑父。” 单坚道:“贤侄,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口供归口供。 而真正的情况,从来都是录完口供再聊的。 作为县尉,单坚自然庇护自家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象征性地走个流程。但是,他却也必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是一起相当恶劣、相当可怕的杀人案。 他下午已经翻阅了户籍,了解了一圈儿,知道那死者是个孤寡老人,自家菜园子种了些菜,平日里就买一点必要的食物,其余时候根本就不外出。 没钱,没什么恩怨,那别人杀他到底为了什么? 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可怕的手段烹杀? 更恐怖的是,他去现场看了看,试图寻找到那老人除了头颅之外的其他身体部位,却只发现了墙角早已染泥的骨头。 那些骨头分明就是人骨,其上的肉不知是腐烂了,还是被啃的干干净净,看着很是瘆人。 李玄早想好了说辞,用心有余悸的语气道:“姑父,你也知道我最近到处寻找武师想学武,却遍访不得。 昨日,我那御手李树说县西胡同里可能隐居了个江湖高手,他是之前在街上无意看到那老者走路速度非常快,所以才产生了这样念头。 我听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便特意带了礼物去拜访,想看看能不能学点功夫。 结果到了门前,敲门却无人应,我就让李树翻墙过去开了门,结果进去一转,就闻到了怪味,之后就在膳堂发现了那人头。” 单坚安静听着,李玄所说的一切都和现场的真实情况对上,无论是墙上的鞋印,墙头瓦片的拨动,还是门为什么开着,都对上了。 他也确实相信这事和李玄没有半点关系,毕竟那人头都不知道在锅里烂了多久,这才生了那么多白胖蛆虫。 “贤侄,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没有怀疑谁?” 单坚忽地问。 李玄摇摇头。 他已经从蔷薇,或者说苏蔷那边知道了那老者乃是宗师。其余的...苏蔷则是支支吾吾,他却也不逼问。 一个宗师藏在雄山县,说句是隐居老怪都不为过。 而这种隐居老怪,却被人残忍杀死,死在家中。 他心里也很恐惧。 能在雄山县杀宗师,那还有谁杀不了? “姑父,无论是谁,我觉得能用这么残忍手段去杀死一个老者,那定是个极度可怕、极度扭曲的人。姑父你查这案子,一定一定要当心,身边多带点的人,不要落单。”李玄道。 单坚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善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了句:“这里是雄山县,不是红花山。 那头妖豹长丈许,在红花山山麓截杀落单之人,可那种大妖兽一旦靠近县子,马上就能被发现,故而掀不起什么浪花。 县子里,还是安全的。” 李玄没办法把那老者是宗师给说出来。 但他心里知道:宗师都死在县子里了,还安全个屁! 单坚看他还担心,笑道:“你姑父与那妖豹大战,甚有心得,估计这年底就可以再进一步,晋升到江湖一流高手的层次了。 若那贼人来寻我,那才刚好,助我突破。” 李玄听过这种“江湖三流,二流,一流,宗师”的分法,这具体怎么分的除了宗师之外,其他却很模糊,基本上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尺”,属于“通过打斗定级”。 简单来说,江湖上本来有一群一流高手,你击败了那些人,或者说持平了,那你就也是一流了。 单坚肯定是将自己和某个一流高手去比了。 李玄凝重道:“姑父还是当心的好。” 单坚瞅着他,奇道:“贤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玄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若那老者真是隐居高手,能无声无息杀死他的凶手就极不简单。 而且...从前别说我们县周围了,就是整个大胤王朝境内也没听过有什么丈许的妖豹。 姑父,你没发现吗? 这片土地正在发生一些可怕的,未知的变化。” 单坚闻言,露出思索之色,然后点点头,道:“好,多谢贤侄这些话了,我会当心的。” 李玄见他听进去了,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不一会儿,李家仆人来报,说是“宴席备好”。 两人走出,共赴宴去了。 李玄二姑也真来了,看到李玄一个劲地称赞少年更英俊了,然后又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姑这边有几个家世不错、相貌也不错的大小姐,侄子要不要见见”之类的话。 李家家主李老爷有两个外嫁的妹子,这两妹子嫁到了外面自是入了别人家门,虽是如此,却也存了香火的心。 所以,无论是李玄的大姑,还是二姑,都对这个传承了李家香火的大侄子很是喜爱。 李玄和她们关系也挺亲。 一顿饭,宾主尽欢。 众人都默契地没提失踪的李家大小姐的事。 尽管还在搜寻,但众人心中却都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饭后,李玄微醺地走向内屋,走着走着,他又绕向了另一边的一个独立小院。 这小院是个一进门的边角小院子,原本废弃着堆放杂物,此时已清理出来给魏瑶养伤用。小院儿里还配了个老妈子专门服侍着她,这算是“超格待遇”了。 他敲敲门。 门开,显出个老妈子的脸。 李玄问:“瑶花姑娘睡了吗?” 老妈子恭敬道:“睡了,少爷明天再来吧。” 李玄点点头,转身轻叹一声离去,但他并不知道...院里内屋的烛光是在他敲门的那一刻才熄灭的。 黑暗里,少女痛苦地坐着。 李玄吸了外面的魔血,但那些已经侵入她体内的却是无法吸出。 一阵阵焦灼感,伴随着那日战斗的场景如走马灯般频频复现。 而碎裂的记忆画面,又以蒙太奇的方式不停插入。 少女甚至有些不清醒。 她身子颤抖着,眼前的世界慢慢被血色染过。 有家人惨死,有弟弟惨死,有李玄被扑倒。 弱 太弱了。 她太弱了。 如果没那么弱 如果,如果,如果 她呼吸越发急促,伴随着对自己的恨又慢慢化作无明杀意。 魔血侵体,杀气涤魂,一颗难以形容的黑暗种子,落在了魏瑶心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2.烊铜 午夜。 黑暗的静室内,李玄猛地惊醒,他大口喘着气,眼睛扫到窗户缝隙见到一道狭窄的寒芒,好似有人在窥探。 他瞬间清醒,细细一看。 那哪里是什么窥探的寒芒? 那分明是透隙而入的月光。 他目光又连连在前后窗户扫过,窗纸亮晃晃的,窗外也仅有深冬寒风吹枝的轻微杂乱声响。 香软的柔荑从温暖被褥里探出,勾在他脖颈处。 历经昨日之事,蔷薇也坦白了自己真名。 曾经的蔷薇,如今的苏蔷嗲声轻唤着:“少爷,做噩梦啦?” “嗯。”李玄沉沉地应了声。 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 大姐生死未卜,他自己也红花山九死一生,如今在这他一向视为安全的雄山县居然又惨死了一名宗师。 这个原本和平的,让他想躺平当个富贵闲人的世界正在露出它狰狞的一面。 他长舒一口气,道:“我想练那本秘笈。” 苏蔷娇躯一震,急道:“少爷不能练!” 她急得胴体往上,羊乳白的肩头也露在了被褥外。 两人相贴着,她的细微变化,李玄自能感受到,但他没继续再说什么,而是在等。 空气安静了许久 苏蔷忽地幽幽道:“在少爷心里,奴家究竟是什么?” 李玄道:“妻妾。” 苏蔷道:“可奴家只是丫鬟...” 李玄揉了揉她鼻子,道:“等我娶了正妻,便正式纳你为妾,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他本也这么打算。 虽说这个世界有不少人并不把丫鬟当回事,甚至会做出让丫鬟侍奉客人,以及随意赠送他人的行为。但对他来说,这种事非常恶心。 “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苏蔷喃喃着。 她眼中湿润了,脸颊顺势贴到李玄怀里,然后道:“那本未曾写名字的秘笈,乃叫《烊铜宝典》。 大胤王都的宗师都知道,这门功夫的主人乃是‘羽教副教主’长孙狱。” 羽教?! 李玄瞳孔微凝。 这可是喜欢造反的大教派啊,稍微去了解下历史,就知道这羽教动辄造反,而十多年前羽教就真正造过一次,虽然声势很大,可却还是失败了。 苏蔷已有决意,继续道:“长孙狱就是那小院的主人,他是个相当厉害的宗师,固然因为年老而衰败,实力有所减退,但却依然不弱。而奴家......”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坦白,却忽地檀口被堵住了。 她对上少年的双瞳。 两人四目相对,却又紧接着翻滚一处。 待到平息,李玄笑道:“这种说出来就会在心里长疙瘩的事,要不...就别说了吧?” 苏蔷红唇嚅动,双颊飞霞,却终究还是轻轻地应了声“嗯”,却又道:“奴家现在只想跟着公子好好生活,绝不会对公子不利。” 李玄拍了拍她。 苏蔷面色更红。 第二天。 一早,饭后。 李玄在苏蔷幽怨的目光下抓起了一个银线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 这是那位“羽教副教主”长孙狱的独门兵器————锯线。 细韧的特制金属线存于戒指之中,能以机关瞬间爆射而出。 线丝长逾两丈,其色透明,难以察觉,而线首微沉,中间则轻。 若是运力得法,这线能够轻易地将人甚至动物割成两半,可谓是血腥无比。 但李玄也顾不得杀人手段优不优雅了。 在他心中,若是能装备这种锯线,他的杀伤力会提升一个大档次。 不说别的,他十指连着十根锯线,然后在高速奔跑之下,这些线可以轻易地将许多目标割裂,就好像一把长达四丈多的魔刀贴地掠过,将拦路之人统统斩杀。 效果...颇为拔群。 更何况,他没有选择。 那本《烊铜宝典》他也翻过了,其中还有不少蝇头小楷,那是长孙狱留下的备注,是他毕生心血和经验的凝聚。 想来是他不愿自己绝学失传,故而才如此认真地书写。 修炼《烊铜宝典》,就相当于受到一个宗师的指导。 若是不练这个,难道还去练把式? 再说了,他动用这锯线的时候极可能会同时使用“雾豹魔血”。 魔血一旦动用,他李玄瞬间拔高到两米有余,身形大变,哪有人会联想到那是雄山县养尊处优的李家大少爷? 再说了,他还会吐雾。 “蔷薇,记得帮少爷我保密。”他笑了笑,“这样,少爷我也和你是同门了。唔...要不要叫你一声师姐呢?” 苏蔷即便没说,他却也知道苏蔷肯定是羽教的。 若是魏瑶听到这话,肯定翻白眼;但蔷薇却很喜欢这种情调,她有着戏精的性子,所以很乐意配合少爷演这种刺激的戏码。 但是...《烊铜宝典》就是反贼宝典啊 她满脸担忧。 可,旋即,她又想到羽教之中,这位长孙副教主之所以没有传人,实在是因为《烊铜宝典》对天赋与根骨的要求都相当之高,甚至可以说需要顶级根骨。 而少爷的根骨,她隔三差五地摸。 虽然她不会测根骨,但好歹耳濡目染,知道一二。 这么久摸下来,少爷的根骨到底什么层次她并不知道,但却明白连上等根骨都不是,更别说顶级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心了。 ‘少爷练不成的,肯定练不成的。’ 苏蔷暗暗道。 顿时,她念头通达,杏眼儿弯成小月亮,伸手扩成喇叭,却轻着声喊道:“师弟,好好修炼,师姐晚上给你吃甜的。” 喊完,她心跳加快,恨不得晚上立刻到。 李玄已经一边翻着《烊铜宝典》,一边练了起来。 《烊铜宝典》炼至圆满,乃是十线齐发,瞬间编织成一张杀人之网,一切兵器皆难抵挡。 便是枪棍之类的长兵器遇上这两丈的杀人线,也会被线轻松绕过,那线会旋转一圈,然后将其后持长兵器之人割杀。 想要灭杀修炼了这《烊铜宝典》的人,大抵只宜远攻,就连围攻都不行。 但李玄敏捷在达到20点之时,速度快到了极致,有多少人能围他? 只不过,饭还要一口一口吃。 十线齐发有点远。 李玄的小目标是先掌握一线。 所以,他只先取了一个银线戒指。 李玄修炼了大半天,差点没把自己给杀了。 在胳膊的袖口被割下一块布后,他更加小心翼翼。 可越是小心翼翼,就越练不出感觉。 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他修炼这宝典,午后,他又刻意去配了把剑,挑了本家族藏书中的剑法,之后则继续修炼锯线之法。 练到夕阳西下,他的衣服上已经浮现出了一道道线痕。 这锯线极度锋利,擦一下就会出事。 李玄愁眉苦脸。 蔷薇捏着拳头给李玄加油,温柔地给他擦去汗水,又鼓励着他,可心中却暗暗欣喜不已。 数日后。 李玄一咬牙,说是在家中无法静心修炼,便配着剑,揣着《烊铜宝典》和十个银线戒指,策马去了乱鸦岗。 所幸银线戒指这种武器也实在是隐蔽到了极致,往哪里一藏,根本没人能发现。 乌鸦们似乎是认得他的气息,“嘎嘎”怪叫着,纷纷飞来,一副“开饭啦,开饭啦”的欢喜姿态。 李玄走到一处,脱了衣裳,折叠起来,连同布缠的佩剑一同在岩石上放好,然后魔血入体,身形拔高,云雾纹理浮现肌肤,嘴角逸出一丝丝如流水般的苍白雾气。 “呼...” 李玄吐出一口雾,又戴上那银线戒指。 线丝激射,在家中显得极难控制的锯线,此刻忽地...变得可以被控制了。 李玄不敢置信地舞弄了几下,他发现真的可以了。 锯线需要极快的反应速度,以及肢体协调能力,而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略一思索,李玄顿时恍然。 在李家,他敏捷只有6点。 6点敏捷,玩什么锯线啊?!您配吗?老老实实的拿把剑混着,不好吗? 而现在,他是20点敏捷。 他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3.破限 乱鸦岗。 李玄维持着“雾豹魔血入体”的状态,抓着册子,认真读着。 《烊铜宝典》是宗师传承,其内容还是很完整的。 其主要分为两部分:修炼法,打法。 修炼法又分为:呼吸法,桩功。 打法则是一些杀招,定式。 有长孙狱的注解,李玄还是能看懂的。 他试了试单颗银戒锯线操作,确认自己的修炼已经没问题后,便心神专注,开始遵循着呼吸法呼吸起来。 呼吸法,其实没什么玄乎的,即便《烊铜宝典》乃是宗师秘传,其中也未曾多有这方面的描述。 常人呼吸大多只到肺,故急而快,气息在身体里很快就转悠了出去。 武者所修的呼吸法,则需用整个腹部呼吸,使得气息悠长且沉入身体,浸润到足够多的身体器官。 武斗,说白了,是一种相当激烈的运动。 而但凡运动,人大多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可只要喘了气,那便算是一个循环,而只要有循环就容易生出破绽,产生停顿。 武斗生死之间,出现这种明显的破绽和停顿,那结果轻则落入劣势,重则直接落败,非死即伤。 所以,武者的这一口气通常都会足够长,提起一口气,拼杀一两回,这才会利用间隙快速换气,或者分开换气。 呼吸法,便是教武者如何尽可能长的呼吸。 李玄一边进行着长呼吸,一边看着《烊铜宝典》。 在“呼吸法”旁边,长孙狱留下了简单的笔记。 ‘常人呼吸,那是雨落静湖,只起些微涟漪。’ ‘武者呼吸,则是尺许水涡,虽有搅动气血,却也微小。’ ‘世间可有一气行数里? 可有一气水起蛟?’ ‘其秘,或藏神魂之中。 以口鼻呼吸,不过如幼儿挥剑,徒有其表; 若以神魂呼吸,或能调动每一缕气息蛰藏血肉。’ 李玄看了会儿,显然这笔记只是长孙狱对“呼吸法”的不满意,以及对更高层次呼吸法的一种展望。 他扫了眼“神魂呼吸”。 他知道,这“一气行数里”,便是提一口气,冲杀数里斩人于马下。 这对目前的他还很难理解,但长孙狱又打了个简单的比方:常人出拳,提一口气,拳头在挥舞的过程里,落到尽头才会爆发出最大的力量,而中间过程则是一种蓄力。 一气行数里,则相当于“中间过程变成了数里”,这蓄力也达到了数里,待到数里之外,那一击必是璀璨无比。 至于“一气水起蛟”,则说的是这一口气对血气的调动效果。 “血气呈涟漪”、“血气呈小漩”和“血气卷长蛟”只是听着,就知道不同。 而“神魂呼吸”,究竟如何呼吸,长孙狱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 毕竟就连神魂都玄之又玄。 他只是猜测,这可能是某种“内意”的深入运用。 而“内意”,则是和“桩功”有关了。 “桩功”对“外形”和“内意”并重。 以形取意,有意象形,意在形生,形随意转。 譬如《烊铜宝典》中所记载的桩功,则名——“飞蛛桩”。 蜘蛛结网,恰如锯线张开。 但蜘蛛也分许多种,有偏向毒素的,有邪诡到和周围环境彻底融合的,有能人产生幻觉的,有体型虽小但极为灵敏、速度极快的 而这“飞蛛桩”显然是偏向灵敏快速的。 练桩者,当观想飞蛛,然后再仿飞蛛结网之形。 李玄是没见过飞蛛,就算见到了也未必能完整地观察其习性,并汇成修炼法。 不过没关系,这《烊铜宝典》上早就绘好了图,且写好了核心点,甚至在最末还有一张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大图,图侧还写着“根本图”三字。 李玄膝盖微屈,双手微抬,十指随着某种节奏开始轻微波动,就好似蜘蛛吐丝、纺织。 这种桩非常难,难就难在“内意”上。 你必须将自己真的置身在飞蛛狩猎的情况下,才能够让桩法练有所得,否则不过就是鹦鹉学舌。 修炼《烊铜宝典》,在修炼成功后,往往会变得格外敏捷和灵巧。 之所以需要顶级根骨,是因为《烊铜宝典》在修炼成功后,敏捷必然达到十多点,你若是根骨上限的敏捷只有10点,那便是练死了也练不出来。 譬如,《烊铜宝典》修炼的某个阶段,需要你将敏捷提升到十一点,十二点,但你根骨限制死了你的敏捷上限只有十点,那还怎么练下去? 李玄练着练着,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的根骨确实不好,这10点的敏捷上限,根本不配修炼这门宗师功法,因为他根本练不了。 可是,如今有魔血注入,他的敏捷却达到了20点。 这就好像一个人需要经历千辛万苦,绕过了重重陷阱才爬到山巅;可李玄却是已经站在山巅,再往下跑一遍。 这过程,自然轻松了不少。 他参照着功法修炼,进度...快的离谱。 不到十天的功夫,就达到了别人十个月都未必练的出来的进度。 这一日,阳光和煦。 李玄来到李家边角小院看望魏瑶。 魏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能起身在小院里散步,只不过其腰腹大腿之处却是严重的烧伤,不说之前引以为荣的身法也再施展不出来,便是行男女之事怕也是不能了。 李玄和魏瑶坐在枯萎梧桐树下的石桌两侧,忽地开口道:“小瑶,我想给你一个名分,今后照顾你一辈子。” 魏瑶睫毛一颤,却只是垂首,避着李玄目光,盯着石桌。 空气安静下来。 旁边正在扫地的老妈子按耐不住,急道:“姑娘啊,大少爷有情有义,你快答应啊。” 魏瑶咬着嘴唇,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却忽地深吸一口气,瘦弱的身体在寒风里颤抖,然却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我还是当你的丫鬟好了,只是我受此重伤,身体虚弱,可能做不了重活了。” 李玄道:“不需要你再做活计,李家多养一位小姐,养得起。但是,我是真心的。” 魏瑶: 她不知在想什么,脸颊红了红,却不是羞红,而是一阵血气涌过,旋即俏脸显凄然,一笑间又道:“多谢大少爷。” 最恭敬的称呼,岂不是最疏远的距离? 李玄又聊了会儿,无奈离去。 老妈子看着魏瑶,恨其不争地道:“姑娘,别赌气啊,这可是去当夫人啊。” “我知道。”魏瑶轻声回应,却不再多言。 老妈子无语地到内堂去了。 魏瑶闭上眼,如泄了气般,惨然着呢喃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但你是真心可怜我,对吧?” 或许她知道未必是这样,但这一刻...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如入了魔般开始往死里钻牛角尖。 这种古怪的性子扭曲,好似某种征兆,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而腿腹那些被魔血灼伤之处,则开始滋生一股轻微的痒感,仿是要诞生新的血肉。 又过数日。 乱鸦岗,墓冢深处,雾气朦胧。 朦胧里,一道高瘦的怪异轮廓正半蹲着不动,他的手指却在半空极有旋律地动着,好似在拨弄琴弦,好似在纺织锦绣。 十颗戒指套在他手上,戒指之间的线已激射而出,缠绕在周边的石头,树木上,构织成纵横的透明之网。 那些网轻微晃动,在雾气里根本不可能被察觉。 陡然,那高瘦轮廓站起。 周边的岩石,树木好似遭了无形激光线切割,撕裂的撕裂,折断的折断,咔咔嘭嘭地往四处斜落,激起烟尘和砸响。 李玄吐出一口白汽,周边雾气则更为浓郁。 他扫了一眼自身状态。 仅仅半个多月时间,他的“力量”就提升了2点。 而“敏捷”则颇为夸张地从“【6/10】”变成了【10/10】,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数据则是“【敏捷:10+14/10】” 很显然,这种“先远超目标,再反向修行”的手段,并未影响到他自身真正实力的提升。 甚至李玄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他的“根骨”可能也在这种“矛盾的提升”中慢慢拓进,即将被带着完成一种神奇的...破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4.采花大盗 李玄的日子开始变得规律和正常。 但对李家人来说,李大少爷却变得不正常了。 从前白天,大少爷通常会巡视自家产业,要么去布庄慰问纺织、染色的女伙计;要么去武馆看看那李家供奉教剑;再或者去家族矿山和铁匠铺绕一圈。 布庄,武馆,矿山与铁匠铺,这就是李家的三大产业。 可现在,大少爷却变得神神秘秘的,白天不知跑哪儿去。 李老爷知道儿子之前遭遇妖豹受了大刺激,刚开始也任由他发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日子一久,他真的开始担心了,并开始四处了解。 当夜。 李玄兴奋地在塌上瞎折腾。 今天白天,他破限成功了! 他的“敏捷”一栏居然从“【敏捷:10/10】”变成了“【敏捷:11/11】”! 这是真正的上限改变,是根骨改变! 傍晚归来,他饥饿无比,只觉身子像是一个无底洞。 他让家中厨子给炖了一大桶牛骨汤,然后就着牛骨汤连干八大碗饭,几乎吃掉了一个小桶,这才罢休。 上了榻后,也是精神十足,横冲直撞,直让苏蔷愕然不已。 许久,他才平息下来,感受着体内那一点变化,开心无比。 这不是魔血入体产生的变化,而是他真正的身体在变化,这是一种奇异的“易经洗髓”的过程,这是借“雾伏诡豹魔血”和《烊铜宝典》而进行的脱胎换骨。 而这种破限才刚刚开始! 但突破之余,他心底也有那么一丝丝古怪情绪。 按理说,他的敏捷已经达到了“25点”,这应该是很厉害了,但“境界”一栏却依旧显示的是“不入流”。 另一边,苏蔷已经累坏了,彷如一团水软哒哒地瘫在塌上。 “少爷今天好厉害。”她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李玄心情舒畅地躺在丫鬟身侧,力量的进展淹没了前些日子的阴霾,他抬手一搂,将娇小丫鬟搂入怀里,热乎乎的贴感传来,他问:“最近家里,县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每日外出练武,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而自只能通过自家枕边人来了解下周边发生之事。 苏蔷轻声道:“老爷白天来找过我,问你这些天在做什么,怎么动不动就往外跑,一跑就没了影子。奴家说奴家也不知道。” 李玄露出思索之色,稍作停顿后,抬眸恍然,继而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苏蔷道:“妖豹尸体运回来了,衙门拍卖,田家出了个天价买去了。” 田家,也是雄山县三大家族之一。 李玄想了想,问:“还有吗?” 苏蔷声音变得有些害怕,轻声道:“县子里之前的烹杀案还没查清,结果又出了个采花大盗。” 李玄:??? “采花大盗?” 苏蔷道:“是的,街头发现了一些少女的尸体。那些少女每一个死时都是衣衫不整,而胴体红肿,如遭殴打,下身更是惨不忍睹...” 李玄皱起眉,冷声道:“这不仅是采花,而且还是杀人了吧?” 苏蔷道:“是呀,少爷。 如今单县尉派了不少捕头,衙役,四处搜寻凶手下落。 我听其他丫鬟们说,说县里不久可能要执行夜禁。” 李玄搂紧怀里佳人,道:“平时你也别出去了,瑶花不在,我再叫两个丫鬟来院儿里陪你。” 落单了,就会出事。 他不会让身边人出事。 苏蔷乖巧地点点头,任由少爷安排。 三四日后。 李玄再度破限,“敏捷”从“【11/11】”变成了“【12/12】”。 他原本毫无腹肌的公子哥儿身体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悍少年的模样,周身肌肉凝固,宛如流水覆盖与体表。 又一日早,他策马外出。 在县城时还好,但才出城就感到不对了,一侧头,却又觉得一切好似正常,然而在他视线里却也有人骑着马,戴着斗笠。 ‘有人盯梢。’ 李玄瞬间做出了判断。 他纵马狂奔,果然身后也有马蹄声响起,虽然远远挂着,可如今他自身的敏捷达到了12点,耳目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自能听到。 两侧树影飞快倒退,马蹄急响,眼见着县城已经消失不见。 又是一阵疾行,待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时,李玄才陡然调转马头,反向冲去。 那后面跟来的盯梢者躲闪不及,直接被李玄看清了。 这盯梢的,不是外人,正是老爹身边的赵姓武师。 他远远喊道:“赵叔!” 赵姓武师尴尬地勒住缰绳,也不跑,待到李玄靠近,才恭敬行了一礼,率先道:“大少爷,老爷担心你啊。” 一句话,直接解释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李玄想了想道:“你且回去,告诉我爹,我过段时间自会向他解释。” 赵姓武师还要再说。 李玄拍了拍腰间长剑,挺拔身姿,问:“赵叔,你看我像是颓废的样子吗?” 赵姓武师认真打量着李玄,这一靠近了仔细看,他才看出李玄的不同。 那是一种精神气质的蜕变,双目锐利,彷如寒星,这是武者气足神完的表现。 再一看李玄体型,也是精悍了许多。 赵姓武师惊疑不定,因为他眼前所见无不说明少爷这些日子进步巨大,可能用一日千里来说都不为过。 “大少爷,你遇到了高人?” 李玄笑道:“赵叔,别担心,我会和父亲解释的。” 赵姓武师想了想,神色严肃,沉声道:“那少爷小心,万勿被人骗了,这藏头露尾之辈也可能是见不得光。 世上从无没来由的爱恨,少爷要小心他的目的。” 李玄知道他彻底想歪了,毕竟自己的“敏捷”在短短一个月里直接从“5点”变成了“12点”,这种变化是很巨大的。 他笑道:“知道了,赵叔,你回去吧,我会注意的。” 赵姓武师无奈,策马返回,可他未去远,又偷偷摸摸再跟了过来,却再度被李玄发现,这才无奈真正返回了雄山县。 转眼又过小半月过去。 李玄的“飞蛛桩”已经娴熟无比,以《烊铜宝典》中那“随心而动,其形毕露,则为大成”的标准来说,他已经是大成了。 这带来的好处相当明显。 他的力量增长了“2点”,而敏捷又破限了“3点”。 这已经不是一日千里,而是每天都在飞了。 他扫了眼自身状态: 【李玄】 【境界:不入流】 【妖魔点:3】 【力量:10/10】 【敏捷:15/15】 【体质:10/10】 【精神:6/10】 九栏血格的格子,依然只亮着一个,其中静躺着“雾伏诡豹”的魔血,其余的都暗着,显然是未曾“解锁”。 距离新年也没几天了。 李玄打算在年夜那日和老爹坦白自己“15点敏捷”的力量。 所以这些天,他除了修炼《烊铜宝典》,还会抽空稍稍练下自家的那本剑法。 那本剑法乃是自家武馆的馆主供来的一份剑法抄本,而那馆主实力不凡,放在江湖上可以挤入一流高手的层次了。 一流高手究竟是什么层次,李玄也不懂。 但他知道能轻松杀死两个半步宗师的雾豹,在爆发之下敏捷应该是在“18~20”之间。 再根据魏瑶的水准预估,身法向的半步宗师敏捷爆发之下应该在“13~15”的样子。 那么身法向的一流高手即便爆发,敏捷也十有八九在“12”之下。 如此,他的“15点敏捷”,某种程度上已经意味着...他便是没有绝学,也已经站在了半步宗师的最顶峰,同时也是普通宗师的层次。 他只要稍稍表现,父亲就会发现他是个练武奇才,之后以老爹的开明便会默默支持他。 但他不可能向老爹坦白魔血,也不可能以魔血入身展示给老爹看。 若他做了,老爹怕会以为他被妖邪入体了,反倒不好。 心思既定,李玄站在乱鸦岗深处,他长袖微垂,覆过十指,陡然一甩之间,却见十线齐射,在他周身构织出了一片无形杀人网。 嗖嗖嗖嗖嗖! 收网。 网中一切但凡被割过的,皆是断裂。 嘭嘭嘭嘭! 树木,岩石落地,切口无比平滑。 这是《烊铜宝典》里的杀招:十方车裂。 如今,李玄虽然还没那么熟练,却能随心使用了。 他看着这一幕,心底欢喜,这还是他未曾变身时候的表现。 下一刹,腾腾白烟里,云雾纹理的高大魔躯陡然出现。 轰! 一团烟雾里,李玄身形如疾风般掠过,那张开的双手好似拖着十把两丈的长刀。 在高速之下,他自然无法做出十方车裂那般的杀招。 然而,在高速下,锯线本身就具备着恐怖的杀伤力。 他猛一停顿,那些锯线却未停顿,而是依然往前而去,在他面前的空气里构建出一个“谁来谁死”的杀域。 李玄继续奔跑,飞身,旋转。 十指,十锯线,便是十把两丈长刀,在高速之下发挥出连长孙狱都无法想象的可怕杀伤力。 哧哧哧! 嘭嘭嘭! 李玄几乎是化身成了一个人形的毁灭区域,他冲过一个山岗,所到之处,一切...皆碎! 当然,这种操作需得极度小心,也就他这种敏捷达到了29点的存在才能掌控,若是他敢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招式,那说不得会很快完成自杀。 而在《烊铜宝典》里,也未记载这种高速下的杀招,其所言皆是:静后出手。 这也是锯线一贯的弱点。 可现在,李玄却已不需担心这弱点。 不过,他感觉自己还未将这《烊铜宝典》修到圆满,这自是需要足够历练,以及大战才可成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5.年夜 当晚。 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一双小手在李玄身上抚过,最终按定。 苏蔷惊呼声传来:“少爷,你...你的身体...” “很硬,对吗?” 李玄早知道自己瞒不住自身的变化。 想四十多天前,他还是个“力6,体6,敏5”的大少爷体魄,可现在却是“力10,体10,敏15”的层次。这对蔷薇而言,不亚于枕边人突然从“六格腹肌不幸被微肥肚腩挡住的公子”变成了“全身精猛的壮汉”。 李玄的根骨其实并不怎么样,练了这么多天他也明白,“根骨”就是属性上限。 不同的属性上限也就是不同类别的根骨,所以真正的宗师想要找到一个适合修炼自己法门的衣钵传人也不容易。首先你得找到一个根骨好的,其次还得对口。若是横练宗师去教一个“敏捷性根骨高的弟子”,那这弟子纵然根骨绝佳,却是怎么也练不成横练法,其余亦如是。 他最初的根骨就是“各项属性皆为10”,这种根骨的最高成就应该是勉强摸到一流高手的门槛,想要再进一步便要不知花费多少心血和资源。 可是,他修炼功法的方式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别人是一步步变成高手。 他是直接魔血入体,以绝顶高手之姿再反向修炼,自然一日千里。 “硬不硬?”少年在黑暗里问着白天绝不会问的骚话。 “讨厌!” 苏蔷娇嗔一声,双手推开他的胸,往后轻轻挪着娇躯。 便是在黑暗里,犹见妩媚。 李玄就喜欢她的妩媚。 窗外寒风呼啸,隔着内院的围墙,还能听到远处过道与小巷传来的梆子声,以及打更人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除了打更人的声音,另还有三五成群的脚步声,这是县兵在执行“夜禁”。 空气冰冷,气氛肃杀。 他听了会儿,却感那远去的娇躯又投到了他怀里。 “冷。” 刚刚还妩媚的小丫鬟,此刻好似冻得瑟瑟发抖、惹人爱怜的小兽,蜷到李玄怀里,小足轻轻勾着他的腿肚子。 可是,她身上不止不冷,还火热的厉害。 李玄却未继续。 他心事重重。 “少爷,你...怎么这段时间变化这么大?好厉害!”苏蔷凑他耳边哈气,问着。 李玄也凑回去,轻声道:“《烊铜宝典》我练成了。” 苏蔷:??? 李玄感到怀里的娇躯这回是真的僵住了。 所以,他又加了句:“大成。” 苏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具有妖女气质的丫鬟被惊地说出了心里话。 “长孙狱一辈子都没找到合适传人,他那功法厉害是厉害,但太难练了。 之前他也从羽教挑出过天才,然后认真教导。 但那些天才不是根本无法入门,就是练着练着,要么把自己手指给割了,要么身上伤痕累累,彻底丧失了继续修炼的信心。” 李玄翻过她身子,抬手一抓,从枕头下摸出十个银线戒指,然后直接扣手上,十指一动,透明锯线激射,轻轻粘附在了各处,在这内室的小屋里构出了一张杀人网。 苏蔷躺他身侧,也根本看不清那些线。 可她却能感受到那些线的存在。 甚至整个小屋已经变成了可怕的机关室,如果有人敢闯入,李玄只要一收线,瞬间就能将他们给割杀。 最关键是,别人根本看不到这锯线。 须臾 黑暗里,李玄又收起了手。 他不知何时已经将锯线全部收回了。 而苏蔷便是就在他身边,也没感到他是什么时候收的,怎么收的。 通过这熟练的手法,苏蔷知道,大少爷是真的把《烊铜宝典》修炼成功了,大成不大成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入门层次。 她心中极为惊骇。 她从来没想过大少爷能练成这法门。 她当时拿那功法,一是知道那是长孙狱的绝学、颇为难得;二是不想让人将死者和羽教长孙狱联系起来,从而反向查到李家,那会给李家带来极大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可是,她却并没想公子练这个。 此时,她没有半点惊喜,有的只是惊吓,她忧心忡忡地伏在李玄怀里,啰里啰嗦地说着:“少爷,千万别用这功法。 这法子一出手就是杀人的,而且辨析度极高。 长孙狱的仇人遍布天下,如果有人知道你修行了这法子,不仅王朝宗师会至,长孙狱的仇人们也会过来。” 李玄点点头,应了声:“少爷不傻。” “嗯...嗯...”苏蔷有些不明所以的惊慌失措,她反反复复地道着,“千万不能用,不能让人知道少爷你和羽教有关,不能...千万不能...” 李玄只道她担心自己,又温柔地劝慰了一阵。 忽地问了句:“你说杀死长孙狱的人,到底图什么?” 财物未动。 功法未取。 就烹杀了那宗师。 图什么? 这种莫名的反常,透着一种细思恐极的诡异感。 苏蔷摇摇头。 两人沉寂了会儿,然后再度聊到“采花大盗”的事。 苏蔷虽是个丫鬟,但人人都知道她这丫鬟距离“夫人”也就一步之遥,未来说不定就是李家新家主的二房,或是三房。故而,她在李家还是有不少特权的,至少从下人们处打听信息是无往不利。 而最近,她也一直在盯着这些事。 所以,她直接道:“衙门说快抓到人了,甚至有个小衙役看到过那人的身影,是个身形适中,不胖不瘦,头发颇乱的男子。 那男子匆匆从出事的地点跑开,后来衙门才发现了又有无辜少女惨死。 如今衙门已经请画师画了图,虽然没画脸,但侧面却画的栩栩如生。” “能抓到就好。”李玄心中稍稍松了松。 “对了,少爷,还有一件事...”苏蔷轻声道,“田家把那头妖豹的尸体以冰雪冻着,运出县城外了。” 李玄一愣。 自家丫鬟这业务挺熟啊,还知道挑选重要信息,再跟踪信息,同时拥有收获这些信息的渠道。 不过,田家运妖豹出城做什么呢? 这事儿可以等机会随口问问他小姨娘,毕竟他小姨娘就是嫁在田家的。 而这小姨娘是他母亲的亲妹子,逢年过节也会往来拜访。 雄山县各大势力之间,就是这么关系密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除夕年夜这天,一晃就至了。 雄山县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串串挂在街头,散发着喜庆的红光。 小雪片片而落,人们却心头火热。 无论富人穷人,皆是享受着阖家团圆,吃着年前采买的年货。 一年就盼这么一天了。 便是前些日子的妖豹食人,以及雄山县最近那让人紧张的“采花大盗”所带来的浓郁阴云,也被这喜庆暂时给压了下去。 午后。 李玄负剑来到老爹书斋。 老爹信佛,故而书斋一侧另设丈室。 室内有神龛,其上供着这异界独有的“文贤菩萨”。 李老爷拜文贤菩萨,一是求平安,二是求文运。 大胤国以文治国,武者则为辅。便是带兵打仗的大帅也大多是武艺普通的儒将。至于宗师则不过是这些儒将的副手,又或是防刺杀以及执行特别任务的侍卫统领。 李老爷也曾要李玄去科考。 但李玄在了解到科考的流程后,直接摆烂。 想考过关,你得先把十几本大头书背的滚瓜烂熟,因为科考官员就喜欢从那些书的边角旮旯里搜些词句出来,要么是原文填写,要么则是要你写些策论。 若是没有重生,他肯定会认认真真学习,求个上进。 但既然重生了,他就是为了享受的,考个屁的科考。 他连宗师都不追求了,还去科考? 而且,你去科考,那十有八九就不能继承家族产业,李玄可不干。再说了,实在要当官还是可以捐官的嘛。 在他的摆烂之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重要责任就落到了他那才九岁的弟弟李知礼身上。 此时,丈室欢门,五彩经幔正在小雪里飘着。 另一侧的幡幢亦是迎风轻扬,其上蝇头小楷是李玄母亲为儿子和这一家祈福所亲自抄写的经文。 室内,老爹正领着李玄母亲,还有二娘,以及九岁的弟弟在焚香行礼,南无文贤菩萨。 李玄静立屋檐下。 片刻后,李老爷走出来,而还是大男孩的李知礼也跑了出来,文质彬彬地作揖行礼,喊道:“见过兄长。” 李玄回了一礼,笑道:“礼弟最近学问如何?” “烦劳兄长挂念,一切安好。”李知礼说着安好,但眼中却格外痛苦,痛苦到整个人都好像要麻木了,别家孩子都在玩,他却天天要抱着大部头古书反复诵读。每天除了有私塾先生专门教导,放课了还有娘亲给他默写,要他严格恪守礼数,一旦默错了或是无礼了,二娘抄起棍子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李玄显然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痛苦,他心中暗道侥幸,幸好当年他没妥协。 兄弟俩的短暂交流结束。 李老爷看向李玄,直接道:“你要给我什么解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6.异变 雪纷飞,李玄未再多言。 长剑一拔作龙吟,起手先是金鸡独立,继而剑出好似雄鸡啄食。 一点一刺,凌厉且清晰,在空气里只留下呜呜的呼啸之响。 飞雪被带动着,围绕李玄而转,一阵猛刺后。 少年陡然前冲,剑顺长臂又是斜斜一刺,白色雪幕直接被这一次撕拉出了个口子,显出一片狭长空白区域。 恍如那藏在雪中的白蛇忽然跃起,狩猎吐信。 李家供奉这套剑法名为《纯阳剑法》,剑法名字不错,但却只是江湖一流法门,当不得顶级,更别说《烊铜宝典》这般的杀人厉法了。 除此之外,这剑法而且还颇有残缺,练法中桩法少了许多关键图谱。 然而,李玄此刻以“15敏捷”施展这等剑法,当真可以说得上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李老爷,李家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李家二公子都看的呆了。 李老爷是识货的,他能看得出来儿子这套剑法并不是花架子,这是能打的。不说别的,就那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使出来的。 李玄一套练好,收剑而立,轻吐一口浊气。 李老爷忍不住问:“你跟谁练的?” 李玄道:“爹,那一日我在红花山受了刺激,之后便如开了天眼一般,修炼功法一日千里。” 李老爷古怪地看着他。 儿子是不是练武奇才他还不知道? 他忽道:“我叫赵魁和你打打看。” 赵魁,就是他身边的赵姓武师,实力在李家武师里能排前三,在江湖上也能勉强挤入一流了。 李玄道了声:“但凭爹安排。” 说罢,又道:“只是儿子觉得世道有些乱,所以想练些功夫。这不仅是为了防身,也为了保护我李家。” 听到这话,李老爷面色很不好,他皱起眉,神色阴沉,忽道:“世道乱,所以练些功夫?难不成遇到盗匪贼人,你还要亲自上前拼杀?” 李玄忙道:“自然不是,儿子哪会逞匹夫之勇?” 李老爷压不住怒气,道:“这些天你每日往城外跑,我看你会逞的很!” 李玄很明白自家爹的想法。 毕竟,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 能打又怎么样? 人多都能耗死宗师。 天赋异禀修炼大半辈子,还不如多赚钱,多花钱多雇点武师。 可现在,他觉得世界在变,不说别的,就他“面板”上那“妖魔点”三个字,就能说明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个世界有妖魔。 所以,他耐心解释道:“爹,您看看那妖豹,从前哪有那种妖兽?现在...世道可能在变了,而且儿子修行速度也确是一日千里。” 李老爷先不说了,叫了赵魁。 赵魁听到要和大少爷比划,先是一愣,旋即却是提刀,抱拳,道了声:“请。” 李玄上前,三下五除二击败了他。 这种碾压,非常直观。 赵魁打的很难受,才出了一招,就被少年用剑一挡,给顺势把剑刃架到了脖子上。 这位在李家排前三的武师震惊地看着李玄,他终于明白大少爷说的“解释”是什么了。 他退开,抱了抱拳。 李老爷皱眉问:“赵魁,这臭小子实力如何?” 赵魁思索了下,道:“仅凭刚刚那一手,少爷实力起码是江湖中的顶级高手。” 顶级高手? 李老爷,大夫人,二夫人,二公子又傻了。 这...这就是江湖顶级高手了? 这才多久? 李老爷有些烦恼地揉了揉额头,交待了句:“都保密,别把这事泄露出去。” 然后便先叫赵魁离开,也让二夫人下去,只留了李玄亲娘在院子里。 待到人静,他才严肃问:“小玄,谁教你的?” 李玄实在无奈,不过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开始他想编个诸如“误食天地灵果”之类的谎言,不过这种谎言只能哄哄傻子,哄不了爹。所以,他坚持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儿子大难不死,真的好像觉醒了一般。” 大夫人见气氛有些僵,便上来拉着李玄的手,又看看李老爷,笑道:“老爷,我李家后辈一文一武,这岂不是更好?小玄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会害李家的。” 李老爷神色略有舒缓,道:“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害李家,我是怕他年轻,被人给利用了。” 李玄苦笑道:“爹,我向您发誓,真的没有什么高人指点。 我这些天出去,只是想寻一处清静地方修炼。 在陌生的地方,我会全神贯注,警惕无比,故而才能修行这么快。” 旋即,他又解释一番。 李老爷听了许久,这才点点头,然后忽道:“你也不小了,爹打算让你先管一部分家业,咱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玄就完全明白了老爹的想法。 老爹根本不支持他练武,所以想让他直接开始管家业。 忙起来了,就练不了武了。 家业他自然要接手,却绝不是现在。 而一旦老爹说完,他完全没机会反对。 所以,他早就做了预案。 他要打断老爹的“施法”。 他直接道:“爹!” 李老爷被打断,有些不开心。 但李玄紧接着道:“儿子想成婚了!” “成婚”两字,直接把李老爷和大夫人拉到了“新的战场”。 李老爷眼睛都瞪大了,问:“你想和谁成婚?” 李玄道:“蔷薇。” 李老爷: 大夫人: 下一刹,大夫人脸就苦了起来。 李老爷有种即将暴跳如雷的感觉。 堂堂李家大公子,娶一个软香楼的花魁,虽说是赎了身的,但这成何体统? “混账东西!!”李老爷怒不可遏。 大夫人忙上去道:“老爷消消气,消消气。” 李老爷指着李玄道:“你说,你再说一遍?!” 大夫人忙打岔道:“老爷,小玄这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 他性子重情重义,身边就两个通房丫鬟,能不对她们动真情么? 我看呀,当务之急是赶紧给他安排一个婚事。” 李玄看着“怒火中烧,但被打断了施法”的老爹,低头道了声:“儿子错了。” 李老爷见他低头,这才道:“你娘说的没错,确实该给你安排婚事了,家族产业等你大婚之后,我再分一些给你,让你管着。” 李玄舒了口气。 天色渐暗,一家人用了年夜饭,李府的仆人丫鬟护院也都是开开心心。 苏蔷,魏瑶虽然身份特殊,可却也不可能与主人家一起用饭。 饭后,李玄却照常去看望魏瑶。 可今晚,他才走入那边角小院,就听到老妈子慌张惊恐的声音。 “姑娘!姑娘!!” 李玄急忙走入,一看,却见魏瑶双目流下两行血水,瞳孔变得血红。 “怎么回事?”他吼着问。 老妈子用哭腔道:“姑娘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还多吃了几个菜肉饺子,突然,突然眼睛就流血了。” 李玄横抱起魏瑶,想冲出门,却又将她放在了塌上,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魏瑶却没回应,好似晕了过去,她全身发烫。 李玄对着老妈子道:“快叫大夫,快!” 老妈子急忙跑了出去。 片刻后,大夫来了,一把脉,又看了看双眼,连连皱眉。 李玄问:“怎么了?” 大夫略一沉吟,道:“李公子,你不妨...听听她的心跳。有些...” 他话音落下,李玄直接也握住魏瑶的手腕,一摸脉,却听到深沉且缓慢的“嘭嘭声”传来,好似深海鼓响,强劲有力。 大夫摇头道:“老夫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便好似这位姑娘的心脏忽然变得强大了,血液流速加快,且狂猛,这才会冲上眼睛,使得双目不可见。 不过这又不太对,因为若血液真冲入双目,那便不仅仅是昏迷,而是......” 他未再说,李玄却知道。 这种情况,是必死的,大泵力的心脏几下子泵下去,那不是血管破裂,脑颅溢血,各种猝死状况都会瞬间发作么? 大夫没见过这种情况,但还是开了点药。 李家仆人则随着去药铺拿药了。 李玄贴近到魏瑶胸口。 触感软软的,但他此时没有半点风月心思,只是凑近了听那心跳。 嘭! 嘭! 嘭! 一下一下,格外清晰,强而有力,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跳。 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道了声:“小瑶,得罪。” 说罢直接去扯魏瑶的裤子。 待到扯下一看,他眯起了眼,却见魏瑶腰间,腿上的烧伤痕迹竟在退去,其下的肌肤则宛如牛奶般白皙。 再一抬头,翻了翻魏瑶的瞳孔,那之后的瞳孔虽是沐浴在血水里,可其后的眼膜却是润泽如一方无暇的红玉。 这一幕,哪里像是生病? 这分明就是...脱胎换骨。 哗 哗啦啦 哗!! 卷宗翻动声在案几前显得尤为清晰。 衙门档案室的门虽关着,油纸窗上的油纸却被冷风吹得连连作响,好似有无数双手从黑暗里探出,在急促地拍打窗户。 明明是过年,单坚却挑着烛火,眯眼审视着面前的卷宗。 冷暗色调的光域照出卷宗上的文字。 忽地,他停下动作,手指定格在了卷宗某处,又呼吸急促地连连看去,口中喃喃着:“果然...果然...” 最近,他利用关系,取了一些邻县的卷宗。 在这些卷宗里,清晰地描述着过往几年里,皆有过少女衣衫不整、被虐杀至死的采花事件。 邻县也未能破案,可却也有些记载,说凶手很是灵活,有一次差点被包围,却还是逃了。 而卷宗里也有当时画师的画像,可让单坚疑惑的是,那画像和自己县子里的画像却截然不同。 在画像上的分明是个身形高大的壮汉,根本不是身形适中。 若是同一个人,也绝不可能几年前身形高大,几年后反倒是变矮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缓缓皱起眉。 陡然,他听到门外有动静。 窸窸窣窣,好似阴毒的蛇。 单坚虎目圆瞪,悄悄掩起卷宗,一抓佩刀。 他外出用长矛,但刀法也不错。 嘭! 单坚猛然拉开门,拔刀冲出,一看,门外却是个他认识的衙役正提着灯笼。 灯光如血,照在雪地。 那衙役在雪地里挠了挠头,道:“老大...您...您夫人来了。” 单坚看看四周,冷冷问:“你刚刚有见到其他人么?” 那衙役愕然道:“没有,今天虽是年夜,但还是有兄弟值夜的。再说了,衙门重地,哪有人敢闯?” 就在这时,衙门前院传来女子颇为生气的声音。 单坚露出苦笑。 这大过年的,他不回家,难怪夫人会找来。 不过,他还真回不了家。 为了对付那采花贼,他挑选心腹,精心布了一个局。 眼见着那采花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手,而各家女眷也都有了防范意识,采花贼应该难以下手。 如此,他那局中作为诱饵的美人,很可能就会把凶手给钓上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7.联姻 嗖嗖嗖! 哧哧哧! 轻微到细不可查的破空声响在内院里响起。 月光里只能闻声,却不见声响的源头。 苏蔷托着下巴,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一点儿都不英姿飒爽,相反却充满了危险感”的少年郎。 她也看不到是什么在响。 但她知道。 这是锯线。 这种声音很轻,却很骇人,有一种细腻地割过脖颈、腰腹、手臂的冷然之感。 李玄若是舞剑,那苏蔷就会拍手喊帅; 若是李玄挥刀,苏蔷也会觉得很霸气; 若是李玄出枪,苏蔷也会觉得英挺无双。 可此时的李玄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内院中央,若是有别的丫鬟看见,还以为少爷在发呆。 可李玄人是没动,但袖中的十指却极度灵活地在拉扯拽弹,十个银线戒指被他耍的娴熟无比,不停在小院里变换着位置,又切割着空气。 忽有风起,一小截早已将断的枝干从半空落下,苏蔷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枝干落地后直接化作了几截。 那些锯线从枝干撕过,好似最优雅的屠夫在割肉,又好似最血腥的乐师在拉动二胡。 再看李玄,在苏蔷眼里,竟隐隐有了几分“杀人蜘蛛”的感觉。 蜘蛛结网,网覆一域,入者...死! 嗖嗖嗖!! 李玄收手。 今日的修炼结束。 他就算不变身也完全可以驾驭锯线,完成《烊铜宝典》中记载的两个大杀招:十方车裂,以及...蛛网。 这种功法真的是杀人法,用起来一点激情都没有,全程几乎静止,只靠手指。 不过,李玄越练习也越明白其中的道道。 蜘蛛本就偏静,好守株待兔,哪里需要如同狮子老虎般主动出击狩猎? 事实也是如此,正常修炼此法的人若是想在奔跑中杀人,那对自身也会有极大威胁,在高速运动中,这些锯线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杀死。 不过...这并不包括变身后的李玄。 《烊铜宝典》未曾记载高速运动时的杀招,但李玄根据自己变身时景象,自己给自己那招式起了个名字————巨灵斩。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锯线在高速下,就如四丈多的屠刀。 一旦掠过,就如巨灵神抓着四丈多的刀贴地一挥,可不就是巨灵斩么? 这可以算很形象了。 练了会儿功法,李玄感受着。 他发现那最后一步,真就无法靠修炼获得。 《烊铜宝典》上,长孙狱曾经写过“厮杀是踏入圆满的唯一阶梯”,这种圆满指的是一种彻底随心的圆融,一种跨越定式和杀招的“无招胜有招”。 想要“无招”,首先就得把“有招”练到极致,而这一步则需要“实战”。 然而,这种“实战”却绝不是指去“虐菜”。 “虐菜”是提升不了的,反倒是会让人懈怠。 长孙狱将自己的心得写在其上,有一句则是:酒可赊账,剑不轻出。 酒可赊账,一赊一还,就有了人情往来。 剑不轻出,若是轻出,便易被人针对,且也对自己的修行不利。 锯线的弱点其实也很明显: 一是发动速度慢,你的锯线需要一来一回才能杀人,而这功夫别人的枪刀早就扎入你心脏了。 二是收手速度慢,你杀完人总要将十线回收,哪怕你动作再快,这也总比不上别人拎刀就跑。 李玄想了会儿,便转身拉着苏蔷睡觉去了。 塌上,黑暗里 一切平息后,李玄又忍不住想起魏瑶身上的变化。 他半硬半软地叮嘱了那老妈子,首先告诉她瑶花应该没事,甚至还可能因祸得福;其次又让她千万不要将魏瑶身上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老妈子连连答应。 李玄则抱着观察的心,准备再看一段时间。 之所以不接她回自己小院儿,实在是因为他这院子太显眼,若是回来了反倒是不好。 次日,新年。 李家热热闹闹,雄山县的三大家族也相互拜访。 大夫人似是和李老爷商定好了儿媳对象,待到嫁入田家的妹子到来时,便拉着妹子的手到内院里吃蜜饯、喝香茶、说话儿。 期间,她又让李玄跑来喊“小姨娘”,之后又让他离开,然后又继续喝这位田家夫人细细聊了起来。 当晚,待到李家重新平静下来,大夫人才叫了李玄过来,与他说道:“我和你爹给你挑了一位能干的好姑娘,田家二小姐田媛。” 李玄脑海里浮现出个小豆丁的形象,同在雄山县,他自然认得这田媛,只不过田媛在他脑海里的印象还是数年前的女孩模样,最近几年却没见过。 大夫人看儿子发愣,笑道:“田媛可是个好姑娘,她不仅生的漂亮,还很能干。 如今和你一般大,却已接手了小半个田家商会,管的井井有条,人人钦服。” 李玄点点头。 大夫人继续道:“我和你爹考虑过很久,想来想去,觉得这位田姑娘最适合你。 你的性子,说好听点叫洒脱不羁,有情有义,说难听点就是惫懒纨绔,意气用事。” 李玄心中感慨,真是亲妈呀 大夫人道:“所以,你呀,是需要一个懂事的姑娘来照顾的。 按我们李家的条件,其实可以找个更大的势力为你联姻,但那般的女人却未必会照顾你,且易生是非。 可田媛却没有这般的问题,她虽是田家二小姐,但母亲早去,若是嫁来了我李家,那便是真的嫁来了,有她这个贤内助在,你应该会过的很开心。” 李玄道:“有画像吗?” 大夫人道:“明日初二,你小姨还要回来的。若是田家许了,她自就将画像带来。而你的画像娘已经交给你小姨了。” 李玄想想,有这么一位贤内助确实不错,和他心目里所想的联姻对象差不多,不愧是爹娘...就是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姑娘。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但凭爹娘做主。”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道:“天冷,早些去休息吧。” 旋即又忽道:“最近我身边缺个贴心丫鬟,小玄,你可肯割爱将蔷薇借娘几天呀?等过段时间,娘寻到合适的丫鬟了,再还你。” 李玄一愣,顿时明白母亲的意思。 都到了谈婚论嫁了,自然要收敛点,否则人家姑娘一探,知道他这李家大少爷天天拥着通房丫鬟,心里会怎么想? 李玄道:“娘,我答应过蔷薇,要给她名分的。” 大夫人笑道:“在娘身边还不放心啊?” “放心,放心。”李玄道,“明日就让她来娘这边的院子。” 当晚,李玄也不瞒苏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了说。 稍微出乎他意料的是,苏蔷非常懂事,一点都没有那种“眼头见识短浅,一看要被调走就哭闹的模样”。 她只是再三叮嘱“千万别暴露《烊铜宝典》,千万别让人看到”。 李玄道了声“我自会注意”,又奇道:“少爷是武学奇才,你不开心吗?” 苏蔷支支吾吾,只道:“长孙狱的仇家太多了,但凡这功法在雄山县出世,那肯定会传开,到时候便会引得许多仇人来此。 甚至官府可能从上往下压,把探查《烊铜宝典》的任务交给单县尉。” 李玄自知其中轻重,于是点点头。 小别胜新婚。 这一晚,新年的夜晚,两人依依不舍,你侬我侬。 待到平息,苏蔷又道:“奴家听说今日单县尉被那采花大盗给耍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李玄道:“说说看。” 苏蔷道:“单县尉布了个局,以美人为饵,要抓采花大盗。 可结果...却出现了两个采花大盗。 落网的那个采花大盗只是个县里泼皮,被人给了银子来调戏的,这人吸引了单县尉布置的精锐。 而真正的采花大盗却偷袭了城东一户人家,将那户人家的男子杀死,然后将女子......羞辱至死。” 李玄皱眉道:“这畜生竟这般狡猾?姑父是被他给耍了。” 苏蔷轻声叹息道:“可不是...” 她想了想,又忽道:“奴家最担心的是...那杀死长孙狱的人会不会和这采花大盗有联系。” 李玄默然不语,可事实上...苏蔷说的这个担心,他早就想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8.死亡 年,初二。 李玄小姨娘带来了田媛的画像。 那是个温润的知性的小娘子,眼角带笑,唇角带笑,双颊还有两个小梨涡,谈不上倾国倾城,甚至谈不上妩媚美艳,但却给人一种亮眼的感觉。 大夫人喜欢,便拉着李玄过来看。 小姨娘笑道:“昨日给田媛看了小玄画像,她也点头了哩。小玄还是生的英俊,哪有姑娘不动心的?” 这种自家亲戚的话,李玄就听听。 他是英俊,但却还没到“哪有姑娘不动心”的地步。 可这帮亲戚在外面就喜欢把他往死里吹,说他懂事,有本事,又帅气,有情义,就连他摆烂都说成“是为了弟弟着想,是为了把读书机会让给弟弟” 此时,李玄打量着那画像上的少女,只觉那笑暖和的很,好似都暖到了人心里,那双眼睛也很亮,好似都穿过了画纸,给他一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艳感。 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喜欢。 小姨娘一看他点头,便笑看着大夫人道:“阿姐,这田李两家又拉近了关系哩。” 大夫人呵呵笑着,又开始商量请媒人,下聘礼的事。 李玄反倒是被晾在一边,不一会就走了出去,刚好看到蔷薇来大夫人院里“报道”。 “狗男女”眉目传情,又擦肩而过。 李玄走到外面,又一帮之前玩耍的朋友来拜晚年,众人嘻嘻哈哈地凑到一起,气氛又回到了“李玄遇到妖豹”之前的场景。 众人聊着女人,约着酒宴,又谈着谁新得了稀奇宝贝,再谈到最近发生的妖豹食人还有采花大盗事件等等。 忽地,有个喊李玄大哥的丁家少年哗众取宠地喊道:“妖豹?有什么稀罕的?你们不知道,在其他城早就有妖兽出现啦!” 雄山县三大家族:李家,田家,丁家。 李家产业集中在布庄,武馆,而核心产业则是矿山和铁匠铺。 田家,核心产业则是商会,除此之外还是当地的大地主,田地以及佃户比李家和丁家加起来还多。 丁家,则是偏向酒楼,青楼之类,往来客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丁家知道的事自便多了。 旋即,这丁家少年就开始卖弄那些听来的消息。 李玄听得微微色动,忍不住问:“小丁,之前就有妖兽?” 丁家少年道:“李哥,有,一直有!我们这边才出来,可别的地方早就出现几年了,只是刚开始各边还藏着掖着,信息封锁,所以才没怎么传开。” 李玄奇道:“藏着掖着做什么?” 丁家少年轻声道:“李哥,真的假的?这你不知道?” 李玄一想,忽地想起了什么。 如今大胤天子极其迷信,你若和他说自己这边出了妖兽,死了很多人,天子很可能会以为这是“灾祸之兆”,这是“你当地官员做的不好”,然后说不定要扒了官袍,甚至砍头祭天。 如此一来,哪个官员想去触这种霉头?故而便都藏着掖着了。 李玄本着确认一下的想法,指了指天。 丁家少年会意道:“正是,正是。” 随后又卖着关子道:“只是如今可能时间长了,便慢慢地放开了。” 李玄听得心情凝重。 原来妖兽已经出现很多年了,只是雄山县才刚刚遇到而已。 另一边,一个田家少年凑近李玄。 这少年显然比李玄要大两岁,却还是口称“李哥”道,“哥,听说我们两家又要结亲了?” 李玄笑着点点头。 那田家少年哈哈笑了起来,道:“请吃饭,请吃饭啊,否则我跑去和我堂妹说你坏话。” 一旁少年闻言,纷纷凑来,聊起李玄的婚事,在知道对象是田媛后,一帮人又开始聊田媛。 李玄听了会儿,才知道这田媛为何这几年都没见到。 人家那是死了娘,在田家不如何受待见,便发奋图强,尝试着去掌管商会之事,然后一步一步咬着牙拼到了高层,如今得到了许多人认可。别人在耍鹰玩狗,吃饭喝酒,纸醉金迷的时候,田媛却一直在努力。 李玄暗暗点头,心中暗道:是个能让我继续摆烂、专心修炼的好姑娘 午间,单县尉的夫人,李玄的二姑也跑来了李家访亲。 但她却是独自一人来的。 至于李玄的大姑,以及其他亲戚却是因为隔着县子、且之前闹出过妖豹事件而未曾来访。同样,李家也取消了一些需要跨县的拜访活动,只待之后再说。 家宴上,李玄二姑一个劲的吐苦水。 而旁边大夫人,则是拉着她的手,说着“单坚也是在忙着事,是想早日抓到那采花大盗”。 李玄二姑气道:“年夜不回来也就罢了,昨日竟然也不见人影,今日歇也不歇,也不随我来李家了,真是气死我了。” 李玄也帮单坚说了两句话,让二姑叮嘱单县尉小心那采花大盗,别轻敌了。 二姑无语道:“他哪会轻敌?他这次是动真格了。雄山县里看着在过年,他却拉着手下人悄悄布下天罗地网。这采花盗也太狡猾了,昨日可把他气坏了。” 说着,二姑又把昨日单坚设下埋伏抓了个采花盗,可结果却抓错了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连连感慨着采花盗狡猾,李老爷则拍着胸脯道:“但有需要我李家的,让单县尉尽管说。” 二姑点点头。 一顿宴会后。 李玄去探望了下魏瑶,魏瑶已经醒了,身上烂肉尽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玄把自己的事也告诉了她。 魏瑶有些像受气包似的,冷冷道:“和我说了做什么?” 李玄道:“说好了娶你,自然要让你知道我这边的事。” 魏瑶沉默着,一张俏脸隐没在黑暗里。 李玄问:“怎么?不想我娶你?” 魏瑶道:“我...我认真想想。” 之前她身体烫伤,如今却是莫名其妙的好了,那等原本的自卑也在消失。 李玄笑道:“想什么,别想了。” 魏瑶扭过头,不看他这样子。 李玄起身告退。 黑暗里,魏瑶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双目一动,那眼白中央的黑色眼珠忽地......一片血红。 新年虽过,但小县的年味儿还很浓。 李玄那乱鸦岗也暂时不去了,一个人在小院里修行,琢磨着如何才能建立获得其他高深功法的渠道;“不入流的境界”怎么才能变一变;以及“九栏血格”怎么才能亮起第二个格子。 李家的聘礼也下到了田家,田家作为回应也赠了不少东西,其中便有一只比目鱼佩,田家来的人说这是田媛赠给李玄的定情信物。 那人有说这定情信物还是田媛母亲留下的。 显然,田媛对李玄很看重,对这门婚事也很喜欢。 李玄将比目鱼佩贴身佩戴,又舞文弄墨,写了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回赠给田媛。 这句诗很美,说的是彼此的思念,算是情诗中的佼佼者。 又一日,夜晚,大雪磅礴。 一辆马车停在了李家门前。 马车帘子拉开,李玄二姑气愤地跳下马车,然后寻了李老爷愤怒地数落单县尉的不是。 你说为何? 却是那单县尉好不容易在家一次,却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又配着刀,抓着长矛跑了出去。 李老爷和李玄二姑聊了许久,这才派人要将李玄二姑送回。 但李玄二姑执意不回,赌气道:“他不在家,我就一定要在家么?” 李老爷也无奈,大夫人便拉着李玄二姑睡她那屋子去了。 次日一早 大雪厚积。 天穹放晴,家家户户扫着门前的雪。 李玄二姑过了一晚,气也消了,这才领着下人回家。 她照常地回到府邸,才一到门前就觉得不对,所有的丫鬟仆人,甚至是护院都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全身颤抖。 “怎么了?”李玄二姑拉住一人问。 那人用恐惧的神色指着远处,道:“老...老爷...老...” 李玄二姑快步走去,打开门,往里一看,却陡然心跳都骇停了,一屁股瘫倒在地,发出恐惧到了极致的尖叫。 没多久。 李家人也来到了单府。 李玄跟随老爹站到了那门前。 那屋里,单坚的身子没了,只有一个光秃秃的人头被放在桌上。 很快,又有单府人来报,说在府院角落的积雪里发现了无头尸体。 众人又去看,却见那尸体上的肉竟如被凌迟般削的差不多,只露了血淋淋的骨架子,瘆人无比。 李玄看着这一幕。 一股极度的愤怒冲上了他心头。 他双眸变得冰冷起来。 距离单府没多远的纯阳武馆。 一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武师正走在侧边小巷,忽地她顿住脚步,惊奇地喊了声:“师兄?” 小巷里走出个男子,并不高大,也非身形适中,而是个头偏矮,身形壮硕,看着很是可靠。 “师妹。”男子笑着走去。 女武师开心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子上前,和她说说笑笑,聊着事,一起往她所居的宅院走去。 在那憨厚的双瞳深处,是一抹急不可耐的淫邪和残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19.阴云 “啊!!!” 冬晨,天还没亮,地平线的亮芒还被灰色覆盖,突兀的尖叫声忽地从闹市炸响,传开 一具全身红肿的女尸被悬在门坊的柱子上。 尸体的脚在其下来回晃悠,挂在半空的脖颈上正勒着绳子,随风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 女尸并未穿裤裙,就连衣衫都是破破烂烂。 “啊啊啊!!” 清晨的闹市沸腾起来。 很快,有巡捕到场,确认了女尸的身份————“纯阳武馆”的女武师。 那巡捕脸色很不好,甚至带着几分恐惧。 县尉刚死,这女武师在纯阳武馆的实力也不弱,至少不比他弱了,可现在却死在这儿。 他瞪大眼看着这一幕,旁边的衙役也都跟着喘气。 没有人问“是不是自杀”之类的蠢问题。 这是那“采花大盗”肆无忌惮、耀武扬威地表现。 整个雄山县好像都已经变成了他的狩猎场。 巡捕看着这女尸,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吩咐道:“把她放下来,叫仵作!”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忽地发出一声害怕到了极致的大叫,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难以想象,一个身强力壮的衙役居然吓得转身就逃了。 这凄厉的喊叫声,让人遍体生凉,甚至原本应该逐渐喧嚣的闹市也因此变得死寂 巡捕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道:“我们人多,我们这儿人多,那采花贼不敢露面的,怕他...怕他......” “怕他作甚”四个字,他怎么也无法完整地说下去。 他是个老资格的巡捕,一直跟在单县尉身后,可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单县尉那恐怖的死状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 光秃秃的人头,被凌迟抛开的身体。 “哈...” “哈...哈...哈...” 巡捕背脊发毛,大口喘气,哈出一团团白雾,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寒风里好像有一只鬼手在掐着他脖子,让他如溺水之人般喘不过气来。 那是来自黑暗里的压迫。 不一会儿,李家纯阳武馆的馆主亲自到场,默默为这位弟子收了尸,面色露出痛苦与愤怒之色。他猛然拔剑,于闹市四顾,狂怒地吼道:“狗淫贼!有本事来找老夫啊!来啊!来啊!畜生!” 当晚。 纯阳武馆中,馆主驱散了所有馆中之人,独坐在天井的院落里,闭目养神,全身绷紧如强弓,好似真就在等那淫贼。 然而,在馆主身后的内屋里,却藏着不少高手。 这些高手有李家的,还有田家和丁家的。 当然,若论高手数量,肯定是以李家为多,因为李家掌控着矿山铁匠铺以及武馆,这高手自是可以“本家产出”,再加上从外雇佣的武师,自不是田家和丁家能比。 此时,单坚死了,三大家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联手是自然的。 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馆主的挑衅有没有用,但本着说不定有用的想法,便埋伏于此。 纯阳武馆距离李家颇远,故而...李玄并没有悄悄跟过去。 他依然记得之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采花贼会声东击西,之前单坚设下埋伏引诱那采花贼,结果他们诱来的却是个假货,真正的采花贼却在另一边杀了人。 所以,这种危险的时刻,他不会离开李家,而被人掏了老家。 若真发生那种事,他会懊悔终身。 此时,李家大少爷的屋子里,一具云雾纹理密布的高瘦魔躯,正盘膝如老木植根,一动不动地枯坐在冰冷的黑暗里。 凶残的气息被收敛,十指的银线戒指被覆盖在宽大的灰袍之中,从而显得古井无波,好似一尊魔像。 “29点敏锐”的加持下,李玄只觉感知无比清晰,这寂夜里便是发出一点儿动静,他都能察觉。或许,他照顾不到整个李家,但起码这内宅是没问题的。 此时,知县府邸。 灯火犹然通明。 那知县正坐在案几前,拿笔的手颤个不停。 这种事,他任期内从未遇到过! 那什么采花大盗竟然如此嚣张。 他是又害怕又愤怒,此时正想着选出临时新县尉,然后集全县之力挨家挨户搜索,定要去寻到那采花大盗。 就在这时,门扉忽地吱嘎一声响了。 知县猛然抬头,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新冬衣的知县夫人手端木盘,一晚羹汤正飘着热气,在这深冬里格外诱人且给人温暖之感。 “老爷,您注意身体啊。”知县夫人虽谈不上美艳,但却是大户人家的,平日里养尊处优,自也细皮嫩肉,看着有许多风韵。 知县面色放松,看着夫人走来,他道:“夫人别担心,我县中县兵足有八百,如今这八百人分成了两批,日夜巡视,而我们的府邸自是重中之重。” 知县夫人笑道:“老爷,妾身当然放心。” 她温婉地坐到知县身侧,将羹汤盛起,吹了吹热气,放到了知县面前,道:“老爷快趁热吃吧。” 知县点点头,抓着汤羹喝了起来。 可才喝了一口,他的脖颈忽地一凉,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传来,整个世界便如天旋地转般颠倒了过来。 “嘿...嘿嘿嘿...” 极不协调的、不似人声的怪笑从旁边传来。 知县屋子里的烛火陡然熄灭。 黑暗里,知县的身体好似在被什么啃食,一块一块地消失不见,直到只剩下一颗头颅,带着暴突的眼珠,无比恐惧的死前神色“咕噜噜”地滚到了案几下。 片刻后。 知县府邸,卧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风韵犹存的知县夫人听到声响,便起身开了门,扫了一眼门外的知县,娇声道:“老爷,这么晚才来睡呀。” “公务繁忙,早不得啊。”知县叹息。 “快来睡吧。”知县夫人打了个哈欠。 知县却猛然关上门,将夫人一把横抱起来,丢到塌上,三下五除二扒了亵衣,又扯去自己裤子,扑将上去。 “怎么啦,老爷?”夫人从未见过自家相公如此猴急。 夜色...旖旎起来。 第二天。 在纯阳武馆守了一晚的三家高手并未等到那采花贼。 馆主也是精力消耗颇多。 众人正说着“那采花贼想是怕了”之类的话,然后散去,忽地远处市坊又传来令人不安的嘈杂。 这群人急忙跑去。 那市坊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住了。 众人眼里,平日里颇有风韵、知书达理的知县夫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悬挂在一处坊门之上,全身红肿,下身不堪。 那双光着的白腿在深冬寒风里被冻得乌青,此时来回摆动,将勒紧坊木的绳索带出“吱嘎吱嘎”的可怕声响。 一股子寒气,奔袭而来,窜上众人脑门。密密的鸡皮疙瘩迅速腾起。 良久,也没个人敢发出声音。 这一幕,前所未有。 好像有一只邪恶的大手正握着这雄山小县,在随意地玩弄着他们。 而知县府邸方向,也同时响起尖叫。 很快,噩耗传来 知县,惨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0.对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个俏丽的少女摊开那纸轴,轻轻吟读着那上面的诗句,读着读着忽地唇角一动,露出开心的笑,可爱的小梨涡在双颊显出。 少女并不是特别漂亮,至少妩媚比不得蔷薇,英气赶不上魏瑶。 但她很干净,也很明亮,比起风花雪月,她周身弥散的更多的却是一股“办实事”的干练气质。 “真没想到,还会有人给我写情诗呢,而且还是这么美的情诗。” 少女抬手轻轻握了握颈间的比目鱼珮,然后闭上眼。 比目鱼乃是母亲遗留给她的,鱼有一双,心有灵犀,如今她有一只,还有一只则在那未来夫婿手中,听说那夫婿也挂在了脖间呢。 她心中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比起母亲死后的冰冷田家,那未来会和她拥有“夫妻”之名的相公则给了她更多期待。 未来,她会和那个男人白头偕老,无论福祸,都相濡以沫。 她生病的时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男人。 她死去的时候,在她墓前最伤心的不是别人,也正是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又添了几分温暖。 李玄对她知之不多,但她却了解过这位李大少爷。 李大少爷看似纨绔,可实则却是个有情义的妙人,能联姻到这样的归宿,田媛很满意。 同时,她也隐约能猜测到李家联姻她的原因。 故而,便是还在田家,田媛却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帮助李家发展,如何成为那郎君的贤内助了。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田媛问:“谁呀?”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小姐,老爷和夫人叫您。” 田媛想了想,知道这是要谈婚期,以及要她将“田家商会”的权力全部交出去。 夫人...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盘活了商会一大块原本已经“破落”的产业,使得那产业变成了一块大肥肉,田家盯着想摘桃的人可太多了。 田媛深吸一口气,眸子里露出几分坚毅,一边小心收字轴,一边道了声:“来了。” 她会交出自己手里的那些权力,但是...她的人,她会全部带走。 小院里。 李玄在喝茶。 其实平日他更喜欢喝酒。 但酒会干扰判断,所以他在思考的时候绝不会碰。 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有“长孙狱的死”,“单坚的死”、“知县的死”,又有那些女子惨死的景象,以及这些日子里事情的发展 他几乎已经能确定,长孙狱也是死在这个采花大盗手上。 ‘是姑父逼的太急了,所以他对姑父下手了,这意味着姑父真的会给他带来威胁。’ 李玄从所有的信息,自然地推断出了对方的实力。 对方或许很强,但却还在正常范畴,绝对没有强到能够凌驾于一切之上。 ‘长孙狱屋里的财物、功法皆没被动过,且没有打斗痕迹。’ ‘所有死去的人,在死前都没有产生过有效的求救动静。’ ‘这说明什么?’ 李玄思索着。 然后又得出一个推断:对方的出手非常快,又或者隐蔽性很高,所以长孙狱没有设防,那些死者没有求救。 再接着,他又得出了一个推断:对方的目标不是武功颇高的江湖高手,就是有着姿色不凡的美人。 ‘不过,他又杀死了知县,使得如今县兵几乎瘫痪。’ ‘所以,他会选择杀人目标,而不是随机杀人。’ 李玄细细思索着对方的手段,忽地神色一动,骤然起身,快速走到老爹的书斋。 斋侧丈室,大夫人正在虔诚地拜菩萨,香雾袅袅之下,她又取了新的幡幢,折起金色的边儿,在专注地抄写着经文,以期菩萨能保佑全家人平安。 “小玄。”李老爷正疲惫不堪。 李玄快速上前,开门见山道:“爹,派人埋伏到纯阳武馆。” “昨日埋伏了,三家一起派了人,没用,根本没用。”李老爷叹了口气。 李玄直接道:“爹,兵不厌诈。 对方很狡猾,你设下陷阱的时候他就跑去别处。 你松懈了他就又过来了。 只要之后几天馆主能够表现出松懈的模样,对方...很可能会过来,甚至就在今晚。” 旋即,他又把之前“单坚设伏,却被声东击西”,“昨日纯阳武馆馆主激将,对方却摸去了知县府”之类的事说了一遍。 李老爷道:“这都是你猜的,万一对方就是不来呢?” 李玄无语道:“好歹试一试,如果能抓到,那所有人都能舒一口气,也能为姑父报仇。 若是抓不到,那大不了和之前一样。 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一定要挑选最精锐最忠诚的武师前去埋伏,万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李老爷还是听得进去劝的,他想了会儿,重重点头,道:“行,我去找其他两家商量商量。” 李玄道:“人多眼杂,我们自家派人出手。 再说了,田家,丁家顶得了什么事?” 李老爷皱眉道:“我担心那大盗直接来我李家。到时候,家中武者空缺,反倒是...” 李玄打断道:“爹,知县府衙可是重重守护?可有用处?一日不抓到那贼,一日所有人都不得安神。” 事实上,李家有他在。 他会看好李家。 这一点,李老爷不知道,他自己却知道。 那采花贼狡猾,喜欢声东击西,那么...无论是东,还是西,他都做好安排。 李老爷点点头,有咬咬牙,下了决断:“小玄,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他传了心腹武师赵魁,还有家中的几名高手,秘密吩咐。 几道黑影窜出李家,悄悄往纯阳武馆而去。 次日 丁家一位小姐惨遭羞辱而死。 之后几天。 死者越来越多,各家杯弓蛇影,原本还打算围剿那采花贼,如今却是紧闭了大门,自扫门前雪。 再一日,在田家严密的守卫之下,居然还有一位小姐死了。 李玄和田媛本该确定的婚期,也开始推迟。 又一日。 丁家家主的头颅被挂在了屋檐上。 众人惊骇难言,几乎要彻底放弃抵抗。 李老爷,还有田家家主也吓坏了,纷纷调集家族势力,死死守护着本家。 终于,纯阳武馆的馆主也死了,他是在埋伏的李家高手离去之后死的。 李玄没有猜错。 但他又猜错了。 那采花贼固然会趁虚而入,但其狡猾、耐心甚至是信息的掌控层次却超过了李玄想象。 在看到那馆主头颅被挂起时,李家大少爷心底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和挫败感。 他已经尽可能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尝试着围剿那采花贼,可根本连影子都摸不到,具体为什么,他也无法理解。 那采花贼就好像是个透明人,他在玩弄所有人,也在将这个小县当做他的后花园。 尽管如此,李玄没有松懈,反倒是紧绷起来。 因为...至今为止,李家本家还没出事。 按那采花贼的风格,他快来了 就要来了 他不会放过李家。 山雨欲来。 少年在黑暗里,双目...凶光毕露。 又一晚。 云雾之纹缭绕于身,枯寂的魔躯微佝其背,坐在内室黑暗里。 窗外,孤风冷雨,轻一阵重一阵地刮着,哗啦啦地掠过屋檐,刮过院里犹未生出新叶的老树。 李玄白天补觉,到了晚上便一边养神,一边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倾听着。 但是,他没有倾听到任何东西,却反倒是躯体里的血陡然热了起来,血管好似通红的钢丝,骨架整个儿如在燃烧。 隶属于“雾伏诡豹”的魔血开始飞快流淌,奔腾。 风雨冰冷,可李玄却陡然生出了一股怒意。 那不是他的怒意,而是魔血中本能产生的怒意。 越是强大的野兽,领地感就越强。 妖兽...也是如此。 他感到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 有东西在过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之前在红花山山麓时,他就有过这样的感受。 但不同的是,那时候他是汗毛倒竖、恐惧无比,而这一刻...他却只有愤怒和嗜血之感。这说明,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对他造成碾压,又或者说在他之下。 几乎一瞬间,李玄脑海里一切都贯通了。 “是魔!” “那采花大盗,根本就是一个魔!” “他有着诡异的力量,所以才会极难被抓到!” 他眼中露出无法抑制的兴奋,起身,一口吸气,陡然吐出,白雾冲破窗户,往外而出,在冬末春初的寒冷雨天里飞快地酝酿起浓雾。 冷雨! 大雾! 雨水划面如刀。 雾中,不见五指。 李玄一跃而出。 完全不用辨别,他直接往那个“魔”的气息方向而去。 然后,他在李家内宅的入门处看到了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 灯笼红艳艳的,像魔鬼的眼睛,在雨雾里散发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光,照出小丫鬟诡异的面色。 她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李玄,猛然一咧嘴,露出一口瓜子牙,然后探身,用愤怒的声音低吼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的地方!!” 李玄一愣,却旋即懂了。 这个“魔”,很显然没把他当人,而是把他当成了...同类! 所以,这“魔”对出现在他领地里的另一个“魔”很愤怒,如同李玄一样的愤怒。 所以,这“魔”才毫不在意地暴露身份,以进行驱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1.激烈 雨雾交杂,朦胧且冰冷。 那一挑的红笼微光里,整个李家,不,甚至是整个雄山县都好似成了“魔”享用的乐园 “魔”持刀俎,县民如鱼肉,任其宰割。 李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丫鬟,心脏嘭嘭加速狂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无声无息地被采花大盗杀死。 无论是作为羽教副教主的宗师长孙狱,还是被县兵严密包围守护的知县,他们能防敌人,却防不了亲信之人。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的死状可怕无比,只剩人头,而身体却如遭凌迟。 那不是凌迟,而是...被活生生地吃了,肌肉纹理被獠牙一口口撕扯下来,肝胆肺肠之类的脏器被一下下掏挖出来,吃了个干干净净。 人头难啃,所以...不吃人头。 这妖魔所擅长的已经完全不能叫隐藏之术,而是可怕的改变自身的法术,是一个低武世界完全无法承受,甚至只在街头说书先生志怪故事里才会说到的法术。 若是他没有魔血,他又岂能察觉到这丫鬟的不对? 若是这丫鬟不自己暴露,他又岂能这么轻易地靠近? 此时,丫鬟对他龇牙咧嘴,眼露凶光,好像一头凶兽在驱赶着入侵自己领地的另一头凶兽。 这诡异的一幕,若只有李玄自己,便是他已练过了胆,也必然还是会惊骇无比。但此时他体内有魔血撑着,那魔血自带的愤怒感、暴虐感将他的胆怯全然绞杀,使得他双目圆瞪如灯笼,内里闪烁着暴戾和邪恶的光。 丫鬟对李玄发出“呜呜”地威胁声。 李玄扫了扫四周,这里是李家。 要打,得换个地方打。 而且...既然眼前这“魔”狡猾无比,又擅长变化之术,有没有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也是个假货,但气息骗不了人,“魔”必然就在附近。 如何验证? 如何万无一失? 不能先入为主! 不能自以为是! 李玄心情兴奋、颤抖且又平静,脑子念头一个接一个飞快闪出,无数的可能性在他脑海里不定生灭。 他忽地挺高身子,双臂舒展,往前探出,两米有余的个头俯瞰着丫鬟,嘴角一咧,同样是一口尖牙。 丫鬟不退反进,似乎毫不畏惧他高大的身形,而是短兵相接地往前踏出一步,低沉地吼着:“走!” 李玄露出低沉的怪笑,然后用嘶哑的声音道:“好。” 说着,他陡然一跃,飞身上了屋檐。 29点敏捷加持下,这一跃两三丈,实在不算什么事。 大雨浓雾的屋檐上没有半点动静。 李玄奔踏如妖豹,纵跃之间,每一下落点都轻到了极致。 他没有去远,而是去了一小段,忽地停了下来,又慢慢折回。 随着他的折回,“魔”的气息也跟着动了起来,往他去的方向飞快靠去,堵去。 无人的雨街,两道轮廓再一次在街头巷尾相遇。 但这一次,却不是挑灯笼的李家丫鬟,而是一个握着酒瓶、全身湿淋淋的酒鬼。 酒鬼瞳孔暴凸,死死瞪着李玄,用威胁的声音低吼道:“走!” 这一次,李玄没走,而是一步一步向酒鬼踏去,袖中锯线未发,只是五指握住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是他这些日子从家族仓库里取来的,是把快刀。 这把匕首藏着他满满的心机。 他的两种兵器,一短一长,短的就数寸,长的却两丈有余,武器的突然变换,能让敌人措不及防。 此时,匕首的寒光被袖口遮蔽。 哒! 李玄猛一踏地,水洼塘溅开,飞起,水珠无光。 他身形陡然前冲,时间都好似慢了下来,两米有余的魔躯横呈于半空作妖兽狩猎之状。 但是,他...没用全力。 他右手匕现,猛地向那酒鬼刺去。 而就在他快要刺到那酒鬼时,在他身侧竟然突兀无比地生出了一道凌厉无比的气流。 不是对面,而是身侧! 李玄只觉最柔软的腰腹处激出一阵寒气,那里的鸡皮疙瘩都应激地密密浮起。 半空里,他硬生生地身子一扭,如鲤鱼蹦跶般,腰腹扭开,右手借力反撩,划过个小圆弧,往那气流方向堵截而去。 这一截却是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响声。 李玄握柄虎口一陷,只觉击打到了某个同样坚硬的东西。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雨雾里,一道身影疯狂地飞扑过来,手中刀光快速飞舞,似要将他剁成碎肉。 李玄抬着匕首对抗。 叮叮!!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刺耳的声音,在雨夜里响起。 两者的速度和反应都快的离谱,交手之余,一瞬间竟好似是多手多臂。 然而,两者又好似皆不通招式,只是依靠着自身可怕的敏捷与反应在彼此对扎。 期间,李玄目光一动,余光扫到之前那酒鬼竟诡异地消失了。 他微微皱眉,却迅速回过视线。 黑暗里,一道寒光炸开,钻心刺来! 他回手格挡。 叮!! 又一声猛厉的嘶鸣,两者互相退开。 李玄虎口微微发麻,而对方也未再抢攻,显然也麻了。 这一声声响较大,足够惊动往日里巡查值夜的县兵。 只不过,此时雨雾交加,且县兵早已吓破了胆,街上...哪里还有人巡查? “走!” 雨幕里,那身影没再进攻,而是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一次,李玄看的真切,那哪里是丫鬟,哪里是酒鬼,那分明是一个浑身毛拉拉的大马猴,那活儿垂耷着,棕毛白面,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凶残和淫邪。 上一世,他看过一些关于猴妖的故事,悟空那是后来者,而在悟空之前的不少志怪故事里,猴子完全就是个邪恶、好淫的劣兽。 他隐约记得有故事里说“云南大玃,盗我媚妾,怯不敢追,退然独宿”,又记得“山有野婆,群雌无牡,上下若飞猱,喜男色”,这大玃,还有野婆,自都是猴。除此之外,还有诸如“老猿窃妇”、“补江总白猿传”等等 这些念头一闪而逝。 “走!” 那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酒鬼,在龇牙咧嘴,威胁着对他咆哮。 李玄如受惊吓,缓缓后退,起纵之间又飞身上了屋檐,快速奔踏,往县城城门方向而去。 他一边跑,一边感知着那妖猴的气息。 果然,妖猴很不放心他。 他跑,妖猴就在远远吊着,好似今晚原本的“好事”也不做了,就一门心思地要盯着他离开,要将这闯入自己地盘的同类给驱赶出去。 很快,李玄到了城门前。 县头城头自无人,只隐约可见岗哨中有些火盆的光。 但内里值守县兵视线极其逼仄,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为去除“视觉死角”,以及制造“滚石之类的坡度”,城墙通常都有个斜度。 这斜度并不大,人爬不了。 李玄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城墙,又翻落下城。 岗哨里值守的人根本没一点察觉。 李玄缓缓退离城门,往城外林子走去。 他完全能感到那妖猴也跟到了城门后,甚至他看到那城垛后忽地出现了一个哨兵,在对着他愤怒地挥舞拳头,以示驱赶。 ‘不是血肉变化之术,而是...幻术。’ 这一刻,李玄做出了推断。 再一复盘之前掌握的信息,完全符合。 首先,妖猴并没有长期扮作某个人,而是每日杀人淫人。若是它通晓血肉变化之术,那完全可以长期以某个身份待下去。便是不长期,两三日也是可以的。但并没有,一次都没有。 其次,刚刚的酒鬼,以及城头的哨兵就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之前妖猴的攻击完全是从侧边攻来,这说明...无论是酒鬼,还是哨兵,都是幻术,真正的妖猴是藏在旁边的。 这意味着妖猴不仅可以自身变幻,还可以制造一个“幻术假人”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李玄暗暗舒了口气。 幸好,他之前没有在李家就对那小丫鬟全力出手。 否则一套“锯线大招”打出去,却打了个空,然后被妖猴发现他的真实实力,那很可能存了提防,甚至隐匿起来,继而在暗中出手。 他只有在魔血入体、且比较靠近妖猴的情况下,才能察觉到妖猴的存在,这使得他再想和妖猴对峙就很难。 而若是妖猴在这隐匿的过程中,再慢慢察觉他的身份,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那么...下面,就是他的狩猎时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2.斩妖 幻术通什么? 李玄扫了一眼四个属性:力量,体质,敏捷,精神。 毫无疑问,幻术...是精神向的。 ‘加点。’ 他没有犹豫地将3点空余妖魔点直接加在了精神上,“精神”一栏顿时从原本的“【精神:6/10】”变成了“【精神:9/10】”。 顿时间,他大脑中宛如注入了一抹清凉的冰流,各种念头都变得清晰了点,而那些不受控制的混杂念头则稍稍拥有了些秩序,因而专注力也提升了许多。不过,这次加点却没有“敏捷”、“力量”、“体质”增加时产生体型的变化。 李玄并未走远,而是再侧头,看向城门方向。 漆黑雨雾之中,火盆照出氤氲入血的红光,隐约还能看到那城垛后的县兵在冷冷注视着他。 他眯了眯眼,那县兵在他眼里好似有了那么一点点模糊感,从而显得诡异。 这种模糊其实极不明显,也就是“精神6”突然变成了“精神9”,这才会给李玄这种感觉。 否则...他不会觉得有任何异常。 甚至现在,他已经适应了那模糊感,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浓雾和雨导致的正常模糊。 可他心里明白,这并不是。 “那一瞬间的模糊”是因为这县兵就是个“幻术做成的假人”。 精神力的突然拔高才让他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仅仅是拔高的一瞬注意到了,现在却又不行了。 很显然,他的精神被那妖猴彻底碾压了。 但这也并非徒劳无功,而是帮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对于“幻术”的猜测。 这其实并不意味着“雾伏妖豹”就比这“妖猴”弱了很多,事实上...他的魔血似乎只会在一定程度上继承那妖魔的“主属性”,以及在完整地汲取其魔血后再获得其妖法。 他一边想,一边向黑压压的林子退去。 而终于,城垛后那县兵消失不见了。 雨水啪啪地落在厚重砖瓦上。 属于妖猴的魔气也在散去。 就在这时,李玄忽地又停下脚步,往雄山县方向摸去。 果然,他这一动,那本在散去的妖猴魔气也忽地重新聚集起来,这意味着妖猴停下了脚步,同样围堵了过来。 两者又对峙了起来。 李玄再退。 妖猴也退。 李玄又来。 妖猴不得不再来。 李玄充满了耐心,不厌其烦地进行着这个操作。 他虽然不明白这个妖猴为什么“智慧”会比之前的妖豹要高,但畜生就是畜生,有些东西...总比不得人。 就比如...耐心。 他在钓鱼。 他要把那妖猴钓到城外来。 城内到处都是人,妖猴想藏,实在太容易。 且打起来,他会顾及动静太大,顾及城中居民,但妖猴却不会顾及,而现在...妖猴却像是在护食一般护着城中居民。 可出了城,那一切就都不同了。 在之前的对战里,李玄故意展示了他稍弱的一面,妖猴固然不想和他厮杀,但是...如果被惹烦了,妖猴会不会自信地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呢? 哒哒哒 李玄在泥泞的路上前进,后退,绕折,做出想再偷偷潜入城中的样子。 但妖猴却盯他盯的很紧,分毫不让。 如此这般,李玄和妖猴对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李玄忽听一声愤怒的怪叫,城头扑下来一道黑影,那黑影起落极快,手中闪着寒光,是之前的刀。 黑影一落城下,便直往李玄这边冲来。 李玄转身就跑。 可妖猴已被彻底惹毛了,上了头,紧追不舍,它似乎知道如果它今天不能把这同类给打怕了,那这同类怕是还会三番五次地潜入这里。 “滚出去!!” 一到林子里,妖猴就愤怒地吼着,“滚!这里是我的地方!” 李玄也吼道:“我的!” 妖猴越发愤怒。 林木簌簌作响,风雨飘摇。 两者彼此靠近,妖猴陡然窜动,在李玄眼中一分为二,继而又迅速变成了一。 那个一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知县夫人,这知县夫人面带诡笑,袒胸露着一片儿白花花,却手持刀子往李玄斩来。 李玄迎上去,而他身后却陡然传来呼啸声。 他一个矮身,果然...真正的猴妖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后。 李玄反身就击。 叮!! 就一下的功夫,妖猴又不见了。 知县夫人也不见了。 李玄迅速锁定魔气所在,空旷地带,魔气简直就是黑夜里的烛火,他看不到那妖猴,可隐约知道它在哪个区域。 而就在这时,一棵垂耷着枯藤的老树后陡然又窜出一个面色粗豪的豹子头男子,那男子正是李玄的姑父——单坚。 “单坚”再度往李玄杀来。 李玄瞳孔紧缩,怒火被唤起。 而不出意料,真正的杀机从他左肋一侧浮现。 他灵敏地掠开,挥刀,可注意力却放在自己的十颗银线戒指上。 时间如同放缓了一半,雨水的飘落都慢了很多。 世界好似按下了“缓慢键” 李玄嘴角流出苍白的浓雾,迅速将林子搞得雾气蒸腾。 猴妖的动作有那么一丝丝放缓,李玄自然不会受到自己妖术的影响,但猴妖却会。 嘭! 又一下硬拼,震荡地雨水乱飞,雾气翻滚。 李玄和妖猴拉开距离。 黑暗的雾气里传来妖猴的吼叫:“滚出这里!” 打了这么久,李玄基本明白妖猴的手段了。 这一次,他吼了句“该滚的是你”,然后便冲了上去。 果然,妖猴又一分为二,这次露在外面的竟是个面目威严的银发老者。 李玄下意识地就猜到这老者便是长孙狱。 他继续向长孙狱攻去。 如同演练好的一般,他的软肋处又传来了针刺般的应激感。 他猛然后退,旋身。 妖猴追来。 一退一追之间。 哧 哧哧哧哧!!! 十道根本看不到光芒的透明锯线陡然显出,才一显,那林子里的湿地便猛地一震。 漆黑的靴子带着愤怒如擂鼓般踩踏于地。 “鼓点”轰隆,泥泞飞起,李玄退后的动作打住,反向冲向妖猴,而速度则是硬生生提了两分。 他十指拽着寒光。 雨水变慢,风变慢。 妖猴的模样呈现出一团模糊的黑影,这是它的真身,它就在这儿,它在冲向李玄,这一点李玄已经反复验证! 刹那,李玄的十指舞了出去,这些日子的努力,这些日子的积累,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耐心,所有的煎熬,就为了此时这一刻的斩杀。 ‘巨灵斩!’ 宛如天上巨人挥刀,刀长四丈,贴地而掠,一斩如半月临地,飞驰而过! 寒光簌簌穿过林中树木,可是却没有能彻底穿过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儿黑影。 尽管黑影没有被立刻斩杀,却已被死死缠在了李玄的锯线里。 锯线割裂了它皮肤,嵌入了血肉和白骨,带来被风雨淹没的刺耳磨骨声。 奔跑的李玄瞬间站定,几乎本能地站了个飞蛛桩,手指狂动,锯线一层层往中央那团黑影包去。 黑影发出“吱吱”的怪叫,身上魔血一下下飙射而出,在雨地里好是岩浆焚腾,滚滚热气冲入雾气。 雾里,好似有一只巨大的魔蛛在织网,在狩猎那闯入了网中的大虫子。 妖猴疯狂挣扎。 李玄疯狂收网。 慢慢地...妖猴终于没了动静。 但李玄还有动静,他在继续切割。 直到妖猴被彻底切成了碎肉,他才收了动作,又是兴奋,又是气喘吁吁。 他看着那腾腾着热气的魔血,咧嘴一笑,却又略作收敛,神色严肃地对着空气轻轻一拜,沉声道了句:“给你们报仇了,若是亡魂未散,早日投胎去吧。” 他看不到亡魂,这一句...也无人倾听。 但他却继续说着:“姑父,长孙教主,一路走好。” 说罢,他蹲下身子,抬起手指,往着那新鲜的魔血蘸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3.幻术 一阵灼热火流随着李玄手指钻入,地面那如岩浆般的魔血正在慢慢冷却,好似丧失了其中的魔力。 少年并不显露原本模样,而是维持着此时的魔躯。 一头黑发早已被雨水洗过,但背脊上、胸腹处、额头间却又浮出大颗汗滴。 雨汗混杂,是雨是汗,一时竟难分清。 除此之外,他胸腹处也有些浅浅的刀痕,血流出,早染红了灰斗篷,只是被体内那高温一烫,早就愈合成了狭长的血痂。 之前,他和妖猴交锋过于快速,故而未曾察觉,如今才感到了一丝丝后知后觉的疼痛。 李玄喘气逐渐平定,扫了一眼自身状态,神色微凝,露出几分欣喜。 【李玄】 【境界:不入流】 【妖魔点:8】 【力量:10/10】 【敏捷:15/15】 【体质:10/10】 【精神:9/10】 这里,本已用尽的“妖魔点”已然变成了“8”点,但境界却还是“不入流”,也不知道后面的境界是什么,又如何突破。 “九格血栏”中,亮着的第一格里装着“雾伏诡豹(幼魔)”的魔血,其余八格暗着。 但在暗着的第二格里,却忽地显出了一个新的图形。 那是“一个笼在阴影里、面色奸滑、神色戏谑的棕色猴子”。 在这猴子旁浮现出信息:畸变怪猴(幼魔)。 其下又浮出信息: 注入完整的幼魔畸变怪猴之血,可提供16点额外精神,并掌握妖法【幻术】。 ‘16点精神?幻术?’ 李玄草草扫了一眼。 力量,体质,敏捷,他都懂。 而如今看来,“精神”很可能直接关系到某些法术的施展。 同时,“畸变怪猴”也佐证了他的想法:这些魔血所能给予他的只是妖魔的部分主属性,且妖魔的妖法。 诸多念头闪过,又被迅速甩出脑海。 这场合,这时机,并不是深入思索和钻研这些收获的时候。 他既然完成了厮杀,成功解决了采花大盗,那现在该做的就是迅速处理现场,巡查周边是否有第三者看到这厮杀,之后再无声无息、不被人发现地返回。 李玄看着一地的血和碎肉,此处乃是野外,而雄山县的野外并不缺野兽。 那些野兽会被血味儿吸引过来,成为合格的清道夫,将这失去了魔力的妖猴血肉给吃掉。 他看着血肉,忽地捡起一块儿。 那是妖猴的脏器,是断掉的肠子。 他飞身上树,将几截肠子分别挂在了高处的枝干上。 这林子北朝官道,南向则是莽莽一片,远接山丘,甚至七拐八折之下可以通到乱鸦岗。 而此时冷风乃是北风。 肠子腥气味儿重,挂高了更容易让北风把气味散入山林,从而更快地吸引“清道夫”前来。 做完这些,他又隐入雾气,巡视了一圈周围,未曾发现“无意察觉这一幕的第三者”,便快速离去。 两炷香时间后,李玄返回了雄山县李家的内屋。 整个小县都不知道,就在刚刚...那个凌驾于他们头顶的魔影已经死了。 甚至李家也未曾有任何反应。 李玄心中暗自感慨着世道真的变了,这世间开始多出妖魔,而一个幼魔居然就可以将一整个县城玩弄于股掌,使其成为它随意享乐的后花园。 他也是侥幸又侥幸才斩杀了那妖猴。 细想起刚刚厮杀的种种细节,他才有一种后怕之感。因为只要那妖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从而隐入县中,那么...他将陷入绝对的被动。之后会如何,不堪设想。 不过,现在...那妖猴的魔血是他的了。 李玄一边想着,一边升起火炉,扯开斗篷丢入火中。 随后,他又褪去亵衣,揉成一团在伤口上稍作擦拭,将血污擦干,然后也丢入了火炉之中,烧了个干净。 待到换完新衣,他舒服地躺在塌上,盖好棉被。 窗外,雨水未消,啪嗒啪嗒地打着油纸窗,但却已没有了之前那种阴冷感。 雾气早没了,显然“吐雾”只是临时性的、且只是笼罩在他周边的。 忽地,李玄想到失踪的大姐。 红花山没找到大姐和其丫鬟侍从的尸体,这说明大姐可能没被“雾伏妖豹”杀死。 而按这妖猴的作风,就算大姐被它玷污了,那应该也会炫耀般地挂起来,但也没有,这说明大姐可能也没遇到“畸变怪猴”。 那么,大姐去了哪儿? 她会不会是遭遇了其他妖魔? 她...又会不会还活着? 李玄又想起死去的姑父,哭的眼睛都红肿了的二姑,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暗道一声:‘这该死的世道...好像躺不平啊。’ 过了会儿,他打了个哈欠。 本来还打算研究一番新能力,可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这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困意。 “算了,明天再说吧。” 李玄缩入被子,沉沉睡去 李玄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午后,起身。 也没人奇怪,因为李老爷也是睡到这时候起来的。 为何? 怕呀。 怕到晚上根本睡不着,生怕脑袋忽然就没了。 所以,李玄晚起,也没人说什么,甚至没人提,生怕主人家尴尬。 此时,李大少爷坐在膳堂里,由丫鬟们侍奉着用餐。 他视线扫过四周,近处可以看到丫鬟们那恐惧的面色,远处能听到护院武师们频繁巡查的脚步。 很显然,整个李府,甚至整个雄山县都依然处于强烈的恐惧之中。 没人知道采花大盗已经死了。 李玄也不愿去说破。 他很想看看朝廷在知道雄山县的状况后,会有什么反应,也很想看看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能和妖魔对抗的人类势力。 饭后。 李玄去向父母请安,遇到苏蔷,又眉来眼去了一番。 而当他再来到侧边小院时,却听到枪声呼啸,他稍稍靠近,那枪声就停止了,他从拱门后探出脑袋,对上魏瑶的双目。 “公子。”魏瑶抱拳行礼,她的气质好像发生了某种转变,变得更为锐利,却也更为深沉。 李玄问:“怎么不舞枪了,我还想赞好呢。” 魏瑶居然笑了起来,双颊灿若桃花,她说:“当然是知道公子来了,所以行礼呢。” 李玄看着她的笑容,也露出了笑。 他知道魏瑶身上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魏瑶没说。 可魏瑶既然不说,那定然是有她的理由,他愿意等她自己开口。 一个能舍命救他的女人,是值得他如此对待的。 而人与人之间,不总是需要语言。 所以,李玄开心地笑着。 佛陀拈花而笑,他看美人而笑,又有何妨? 魏瑶翻了个白眼,拿着枪就跑了过来。 李玄转身就跑。 魏瑶来到门前,李玄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多了几分隐晦黑暗气息的少女英姿依旧,她看着那跑远的少年喊道:“公子,我又不刺你,你跑什么?” 李玄转身喊了句土味情话,调戏道:“我想和恁好。” 魏瑶一愣,旋即脸红了起来,不发一言地提着枪追了过去。 追着追着,李玄跑没了影,而魏瑶停下脚步,面色显出几分挣扎,神色显出往死里钻牛角尖的暗淡,却又转身而回。 未几,院子里又响起呼啸的练枪声。 李玄逗完魏瑶,心情舒畅了许多,有一种被拉回了李大纨绔生活的感觉。 他就喜欢魏瑶这样的,毕竟是在刀口舔过血的侠女,身上有一种“富贵不能淫”的气势,不像别的丫鬟看到他只有唯唯诺诺。 他回到内屋,看向自己的面板。 “九格血栏”只亮着一个,这或许意味着,他暂时只能启用某一种魔血。 他试了试。 果然,心念稍动,“畸变怪猴(幼魔)”的图案就挪到了亮着的格子里,而“雾伏诡豹(幼魔)的则转到了旁边灰暗的格子中。” ‘注入。’ 李玄默念。 心念稍动,一股子灼流冲入他体内。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产生任何体型上的变化。 可他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李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很满意。 因为...没有任何体型变化,就意味着这魔血可以一直存在于体内。 忽地,他飞身跑出了屋子,来到隔壁二娘的屋子,远远听到自家弟弟在摇头晃脑地念书。 他冲入院子。 李知礼顿时停下诵读,对着他行礼,道:“兄长。” 李玄道:“礼弟。” 李知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文绉绉道:“兄长此来何为?” 李玄道:“这几日闲着,忽地想看书,所以想向礼弟借阅一本书册。” 李知礼惊喜道:“哥,你要读书?” 李玄摆摆手,道:“不读,就随便看看。” 李知礼咳嗽两声,收起刚刚无意间露出的惊喜表情,取了本大部头书交给李玄,郑重道:“兄长,读书是很有趣的。” 李玄点点头,然后捧着那书,翻了两页。 密密的竖体字,过去看着简直是脑阔狂疼,但这一刻......他竟是翻过,看过,就一字不差地全记在了脑子里。 此为,过目不忘! 远处,一处隐蔽阁楼上的李玄,默默看着自己做出的“幻术假人”与李知礼做出的互动,微微摇头。 幻术距离,竟可达百米左右,而且这种幻术并不是针对目标一个人的,而是一种类似于“真实的存在”。 这并不是改变了视听,而是以某种怪异的力量在那儿真正地编织出了个随你心意而动的“假人”,只不过这“假人”并没有攻击能力。 换句话说,此时就算二娘在屋子看着,也能看到他确实在和李知礼说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4.突破 幻术假人离开二娘宅院后,往李玄所在的阁楼而来,李玄也走了过去。 在转角处,幻术假人陡然消失不见,而那本借来的大部头书则是落向地面,却又被李玄伸手接住。 幻术假人和李玄擦肩而过,又合二为一。 这是一番牛刀小试下,结果似乎还不错。 幻术假人能隐藏他的真身,能接触物品,能成为他的耳目,非常实用,真是不枉了昨晚的一番死战。 就在刚刚,李玄也在想,其实但凭体魄和厮杀手段,“畸变怪猴”其实并不是“雾伏诡豹”的对手,只不过“畸变怪猴”的妖术过于狡诈,所以才会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他边想着,边信步走向自己屋宅。 才一会儿功夫,天色已暮。 残阳余晖透着一种宁静,反耀在昨晚大雨积出的水洼塘里。 李府,清冷无比,除了丫鬟仆人护院外,李家真正本家的内宅女眷都缩在屋子里不敢外出。 采花大盗的凶名太过炽盛。 李玄回到府邸,有丫鬟跑来道:“大少爷,老爷说今日晚膳各在各屋里吃,不必外出,一会儿奴婢给您端来。 今晚是吃白米饭,菜有萝卜羊肉,清烩冬笋,三鲜汤,小炒蔬菜......请问少爷,米饭是不是还是用桶装?” 丫鬟说着,面色古怪。 少爷的饭量有时候真是大的离谱。 “不用,用大碗装就好。” 李玄随意应答了声,他只有在突破根骨时才需要猛补,平时还算正常。 至于“端到房里吃”,他也明白,这是老爹在避免人员流通,以免给那采花大盗可乘之机。 可事实上...在他掌握了幻术后,再反过来看,却发现这种防护措施简直破绽百出,幼稚的可笑。 不说别的,他若自己幻化成那送饭丫鬟的模样,那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且又因为各在各屋吃,这反倒给了他随意杀人的机会。 想来之前那被县兵重重包围的知县,也是这么死的。 而那妖猴杀死知县后,又扮作知县的模样,去玷污了夫人。 夫人茫然无知,以为是自己夫君,结果却死于非命。 ‘食其夫,辱其妻,毫无人性。’ ‘这就是妖魔啊。’ 李玄心中感慨,却看向丫鬟,点点头,笑着道了声:“送完饭,你们也早些回屋,入夜了少在外面走动。” 丫鬟听着关心的话,感激道:“谢大少爷。” 李玄送别丫鬟,则继续研究着自己的面板。 妖魔点有8点。 而此时,唯一还浮现着“+”号的,就只有那“【精神:9+16/10】”了。 唯一能突破“根骨上限”的,似乎就只有借助“妖魔之血”先达到高属性,再反过来去修行相应的“顶级功法”,那才可以。 李玄看了会儿,对着那“+”号,默默点了下。 顿时,精神栏变成了【精神:10+16/10】 他大脑感到了进一步的清晰,但显然未有质变。 李玄看着剩下的“7点妖魔点”,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各项属性都已加到了根骨允许的上限,那么...剩下的妖魔点用不了吗? 这算什么? 他正想收起面板,忽地视线一扫,却看到【妖魔点:7】这一栏后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字。 这“+”字之前并没有。 李玄好奇地看去。 “+”后自然地浮出信息:使用2点妖魔点,可随机突破一点属性上限,并且增加一点属性。 李玄神色一动,对着那血色“+”字点了下。 顿时间,他感到体内一股热流涌过,筋骨似火灼烧,而肌肉竟是微微鼓涨起来,有种明显便强壮了的感觉。 但这种强壮不是“暗藏爆发力的精悍”,而是向着周身覆盖“铠甲式肌肉”而去。 李玄扫了一眼,却见体质从“10”变成了“11”。 他看的有些莫名的心疼。 原因很简单,因为“功法”是存在“属性提升上限”的。 譬如那本《烊铜宝典》,若他在修炼那宝典前,自身的真正敏捷达到了15,那么...他即便修炼至大成,那可以提升的属性怕也是根本没有。 因为敏捷15,就是《烊铜宝典》修炼到大成时候的属性。 换句话说,想要突破属性上限,这上限越高,所需的功法就越高级。 所以,正常人想来,最佳的加点方案应该是往后拖,越是往后加点就越是赚到。 可李玄不是这么想的。 譬如《烊铜宝典》是存在极限的,在达到极限后,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搜寻更高级的功法。 可李玄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功法会比宗师功法更厉害。 而这时候,若是能用属性点再提升一点敏捷,那么...十有八九他就是完成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直接可以完成某种大境界的跨越。 想到这里,李玄暂停了“5点妖魔点”的使用,转而开始思索《烊铜宝典》。 之前,他就距离圆满只差一步。 如今他和妖猴激烈对战,那种生死间的搏杀,那种下意识动用出来的飞蛛桩,以及毫无保留地倾尽全力,都让他对这门功法的理解再深了一层。 除此之外,此时,他的精神属性高达26,这给他一种“悟性”也极大程度提高了的感觉。 ‘也许,可以尝试一番。’ 李玄心中默想。 想到就做。 他等丫鬟送完饭,大吃一顿后,便沐浴更衣,紧闭门窗,然后盘膝于地。 他将魔血从“畸变怪猴”换成了“雾伏诡豹”,并直接注入。 顿时,他身形再度拔高,宛如一具佝身枯坐的魔像。 与此同时,他只觉“悟性”在飞快消失,脑子突然就变地迟钝了。 不过,李玄已经找到了感觉。 他遵循着那感觉,十指操线。 线丝游动,抖弹,慢慢地开始变得更灵活。 原本再一些转折处会显得颇为僵硬,可此时却都圆滑地过度了去。 李玄回想着之前。 那怪猴入网,拼命挣扎,而他也是咬紧牙关,拼命包缠撕割。 那时候,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动用着锯线术,没有刻意地去动用任何招式,但那“十方车裂”、“蛛网”的招式却又糅杂其中。 少了形式,而多了最直接、最有效、来自本能地杀招。 而这,正是《烊铜宝典》所说的圆满,无招胜有招,随心而动。 李玄一直专注地练着。 许久后,他长舒一口气,看看窗外。 如今夜里连打更声也没了,也不知道是几更天,可看看天色,却又隐约猜到怕不是已到四更了。 他收起锯线和“雾伏诡豹”魔血,重新替换成“畸变怪猴”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色已成灰,黎明将至。 李玄打了个哈欠起身。 明明就睡了一会儿,他却感到睡了很久,感到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得到了充分休息,从而精力十足。 他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干劲十足。 细细一想,就明白这是“26点精神”带来的效果。 显然,精神高了,好处非常多。 又是一天泡在院子里,而待到再一个白天到来时,李玄忽地心有所感,一种全然的融会贯通感传来。 他换成“雾伏诡豹”魔血,十指舞蹈,锯线如披风乱舞,满室寒光。 而他也从原本静待网上狩猎的杀人蜘蛛,变成了一只长满触手的乌贼。 十线,便是十根触手,以他为中心构成了一个两丈半径的危险区域。 李玄视线一扫,却见此时的敏捷从“15+14”变成了“16+14”。 《烊铜宝典》,圆满! 然而,圆满后,他的境界却依然是“不入流”。 李玄看着这境界。 他明明已经做到极致了,这境界就这么难突破吗? 他又看了看那空余的“5点妖魔点”,忽地咬咬牙。 屯屯鼠,是做不了了。 ‘加点。’ 李玄点了点血色的“+”字。 体质从“11/11”变成了“12/12”。 他脸都黑了,然后直接上头了。 ‘再加!’ 随着他的再度加点,一股玄奇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极度舒服的感觉,就好似百骸浸泡在温泉之中。 筋骨,血肉,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产生质变。 李玄迅速扫了一眼,却见敏捷从“16+14”变成了“17+14”。 这一点...很显然加到了正确的地方,从而突破了某种大界限。 而这种突破,乃是以点带面,从而带来了整个儿的变化。 李玄细细感知体内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久后,一切才落定。 再扫了一眼自身状态。 却见已经生出了大变化。 【李玄】 【境界:第一境】 【妖魔点:1】 【力量:10/30】 【敏捷:17+14/30】 【体质:12/30】 【精神:10/30】 首先是“四维的上限”全部拔高到了“30”。 其次,“九格血栏”处,原本仅有一格亮着,如今...第二格却也缓缓地浮现出了光芒。 这意味着,他可以同时动用两种魔血了! 若两种魔血组合起来,又会产生什么效果? 李玄心中忽地升起期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5.院试 妖猴和妖豹的魔血同时注入。 16点额外精神,14点额外敏捷,同时添加到了少年的体内。 李玄的躯体开始拔高。 魔躯和之前无甚变化,云纹依旧,但嘴角那逸出的寒霜似的雾气却变得更为浓郁,粘稠地好似如有实质般的液体。 原本该是直接往外飘散,然后结合天时地利才会生成雾气。 可现在,却直接如雪白垂涎从李玄嘴角流下,落地生涛,旋又拍腾、奔走而起。 不过须臾,李玄所在的内室已是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效果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 李玄心中暗道:‘看来精神属性的另一个作用,是增强妖术。 精神属性高了,即便是同一个妖术也会变强。 之前我和妖猴厮杀,那是打了几个来回,又是在本就潮湿的雨天这才形成了让它反应变得迟缓的雾气。 而若是再来一次,便是不下雨,我一口雾气也能直接就可以将周围环境变得朦胧。’ ‘除此之外,收发,也尽可随心。’ 李玄猛吸一口气,那屋内妖雾便飞速吸来,回到他腹腔之中,消失无踪。 内屋的视线又一下子清晰起来。 李玄想了想,猛然启动幻术,在身侧构成了一个幻术假人。 这幻术假人,是他变身后的幻术假人。 只不过,这幻术假人无法再吐出雾气。 李玄控制着这幻术假人进行着简单测试,发现这幻术假人的反应、速度竟都快了不少,隐约之间竟已有几分身法类武林高手的样子,实力应该介于二流和一流之间。 这顿时让他又明白了一点。 ‘看来,这幻术构成的假人竟然还能随着我变强而变强。 我如今的敏捷属性高了,这假人的反应便也快了。 若是我今后更强,假人也会跟着变强。” 这个认识,让李玄颇为开心。 两种魔血的注入,不仅带来了属性的提升,就连两者的妖法也都有了增强。 忽地,又一个念头闯入他脑海之中。 ‘那畸变怪猴之所以有智慧,而雾伏诡豹却没有,会不会也和精神属性有关?’ ‘但雾伏诡豹还只是幼魔,所以精神属性才很低,饶是如此,它却也已经是一个狡诈凶残的狩猎者。 如果...世上有成长之后的大妖魔,那么会不会每个大妖魔都会拥有智慧?’ 这个念头,让李玄打了个寒颤。 如果妖魔有了智慧,就会知道合作。 妖魔若是学会了合作,那人类会怎么样? 一个幼魔的畸变怪猴就已经能把雄山县当成它的游乐场,那 李玄不敢继续想下去,此时他只觉遍体生寒。 众生为鱼肉,人间成乐园 但不是人类的乐园,人类...只如被圈养的牲畜。 乐的,是妖魔。 李玄开始期待朝廷的反应。 朝廷在知道一个县城的知县、县尉都惨死之后,会不会猜到是妖魔作祟,又会不会派下降妖伏魔的人? 道士也好,僧人也好,什么都好。 只要能制服妖魔,就好! 李玄宛如溺水之人,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和无力感。 他期盼着大胤朝廷有神秘势力。 这...是他抬手想抓住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屋外忽地传来动静。 李玄一念,幻术假人消失,他走了出去,却见一个瘦瘦的、好似能被风吹倒的白衣姑娘站在门外。 他笑了笑走出了门,喊道:“瑶花。” 魏瑶对他行了一礼,道:“大夫人让我来你院子里保护你,之后我又搬回来了。” 她才说完,旁边在帮她搬着行李的老妈子忍不住笑道:“是姑娘说想保护公子,主动去寻的大夫人呢。” 魏瑶脸一红,喊道:“赵婶!你答应了我的!” 被唤作赵婶的老妈子道:“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好事呀。” 魏瑶一跺脚,生气地转身跑开了,跑到外院,又回头,道:“我不进内门,就守在外面。” 赵婶则跑到李玄面前,把事儿说了一遍。 魏瑶最近身体和实力都恢复了,她担心那流窜在雄山县里的采花贼对少爷不利,便主动提出要住回外院。 原本大夫人是不同意的,毕竟李玄和田媛的婚约还在商定中,可又因为这采花贼的缘故,雄山县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婚期便也一直拖着。 如今李家考虑的也不再是联姻,而是安全。 魏瑶之前在红花山拼死保护过李玄,如今想要再住回李玄院子里,李家大夫人自然没有犹豫。 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婶带着姨妈笑,道:“大少爷,瑶花姑娘心里肯定稀罕您的很,否则也不会主动要求来这儿。她是个好姑娘啊。” 李玄问道:“赵婶,你也要继续住来么?” 赵婶笑着摇头道:“我是大夫人的人,这不...完成了照顾瑶花姑娘的任务,也该回大夫人院儿里了。” 李玄点点头。 他知道,娘亲肯定也知道发生在魏瑶身上的变化,知道魏瑶十有八九因祸得福变得更强了,所以娘亲才会破例同意魏瑶来这儿。 他这娘啊,平日里看起来就抄着经文,可事实上...整个内宅她可看的清楚呢。二夫人想和她争也争不了,所幸娘和二夫人相处很是融洽。 “赵婶辛苦了。”李玄回过神道。 “哪里的话。”老妈子笑着,“少爷,我先帮瑶花姑娘收拾去了。” 夜晚。 瘦瘦的少女好似一尊英武雕像,坐落在李大少爷的外院。 她双目虽闭,但却很明显不是偷懒,而是一种时刻关注着周边风吹草动的模样。 李玄裹着棉袄,抱胸走到外院。 还没出门,就听到冰冷的声音。 “天寒地冻,有贼肆虐,公子请入房。” 李玄喊道:“好好好,我听姑娘的话。” 说完,他就跑到了外院。 魏瑶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哼了声,然后闭上眼,发誓不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可很快,她却不得不睁眼,不得不去理这个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在脱衣服。 魏瑶用一种生冷的、嫌弃的目光看着他,问:“我是公子的丫鬟,却不是蔷薇那样的丫鬟,公子想干什么?” 李玄脱了棉袄后,却是猛然一掀,往魏瑶那瘦瘦的双肩笼去,转瞬就覆上了。 魏瑶不躲不避,任由那犹然残存着李玄温暖的棉袄包裹而来。 她问了句:“你满意了?” 李玄道:“不满意。” 魏瑶皱眉道:“那你还待如何?” 李玄道:“还待娶你。” 魏瑶面色发白,凄然道:“我在我娘的墓碑前发过誓,终生不嫁。” 李玄一眼看破这蹩脚的借口,笑道:“那你娘九泉之下肯定不会瞑目。” 魏瑶见被识破,就不睬他了。 李玄笑道:“你要保护我,那不如随我到屋宅里去,一来屋里暖和,二来...” “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是丫鬟,若要入屋,还是请公子等夫人吧。”魏瑶固执无比,随后无论李玄怎么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 而被惹的烦了,她陡然身体一旋,飞身上了屋檐,然后宛如受气小媳妇般紧并着双腿,长枪微斜,坐在月下。 然后,她看到李玄开始爬柱子。 魏瑶一咬牙,又飞身跑到了其他屋檐去了,硬是忍着不看李玄这边。 爬柱子的李玄又“哧”一下滑了下去,心中暗道一声:‘魏瑶有古怪,她好像变的...无比矫情,无比偏执,明明很关心我,却又非要和我保持距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晚,他又试了试在院子里受冻不回屋,但魏瑶好似是下定了决心,就是不理他。 李玄无奈,回到自己内屋,点燃蜡烛,翻开从李知礼处借来的科考读物,快速看了起来。 他一行行看过,一行行就如被“复制黏贴”般进入了他脑海。 之后,他无论何时想要调用,只要略作搜索,就能寻到。 从前,李玄对科考很不感冒,但现在...他忽地觉得多条路子、多个圈子、拓宽下信息渠道和收获秘笈渠道也未必是坏事。 丁家通过外来的客人,都知道了别处早有妖魔的故事,而他李家却是两眼一抹黑。天灾若至,先闻讯者先逃跑,信息的缺失带来的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等这本科考的大部头看完了,他还要继续去向李知礼借阅其他书册,直到把所有科考的书都烙印在脑海里。 然后...待到今年三春,他就会化作谦谦学子,去雄山县所属的百花府,和二弟一起参加院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6.三更灯火 一连数日,雄山县再没发生“悬尸门坊”、“女子惨死”之类的事。 而这数日里,许是无法外出的缘故,李家大少爷竟然拿起了书开始认真阅读。 这让李老爷老怀大畅,直呼浪子回头。 而对于今年开春后的院试,李老爷也同意了儿子去试试。 儿子弃武从文,这是大好事。 出去走走,见识见识,成不成根本无所谓,毕竟这大儿子是要继承家产的。 又过数日,采花大盗依然没有出现。 雄山县的街头终于开始恢复人气了,小贩货郎的吆喝重新响了起来,商铺酒楼也开门做起了生意,铁匠铺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捶打声,牛车拉载着新矿开始出入城门,软玉楼的门前又多出些偷偷摸摸的汉子。 只不过,因为丁家家主死于采花大盗之手,故而这软玉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杂音。但这杂音是什么却也并不算什么秘密,因为就连路过之人都能说道两句“那是丁家的子孙在争家产呢”。 李家和田家又开始重新商议“婚约”的事。 李老爷和大夫人想要个靠谱能干的女人去帮帮儿子;田家呢也是乐见其成,一来是可以多一重和李家的联姻关系,二来是田家巴不得田媛赶紧离开,如此...后面一群饿狼般的田家长辈好顺利摘下这颗蜜桃,每个人都分得不少好处。 李玄的小姨娘名叫许晨红。 因为关系,这许晨红又充当起了月老,来回在李田两家奔波,商定着婚期。 这一日,李玄正在读书,却听仆人来传说大夫人唤他。 他放下书,迅速前去。 才入门,就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许晨红笑呵呵地看着李玄,道:“玄儿如今看起来真是文质彬彬,周身一股子儒雅气,这是要当大官儿啊。” 笑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大夫人道:“姐,你有福气啊。” 李玄无语。 不过,这很正常。 家里亲戚都这样,尤其是父母这边的姐妹,只要看到他,都会一点儿依据都没有地往死里夸。 不过,大夫人倒是听得挺开心的,她知道这是假话,可爱听啊,尤其说话之人还是她亲妹子。 大夫人笑道:“小玄,还不叫人?” 李玄对着许晨红行礼道:“小姨娘。” 许晨红招手道:“乖孩子,来小姨身边坐。” 李玄听着“乖孩子”三个字,很无语。但许晨红和母亲眉眼之间的那几分相似,让他心里自然地生出亲近,便以晚辈姿势坐了过去。 大夫人道:“我和你小姨商定了一下,想将你和田媛的婚期定在春末夏初。” 初春,学子需提前去百花府,租个屋子备考,同时完成报名工作之类。 春中,则是正式院试。 之后,便是等到放榜回乡,这时间差不多就是春末。 而待到李玄成婚,李老爷基本上就准备把家族产业往他手上交了,毕竟也没人想过李玄能考中。 院试虽说是层次最低的官方考试,考完了也只是个秀才,但要知道...读书人里便是四五十岁才考上秀才那也不稀奇。 某种程度上,这院试是非常非常难的。 而一旦成为秀才,也可享受一些诸如“不用交税,公堂见官不用下跪”之类的特权。 除此之外,成了秀才,也能多个有着“老师同学”的文化圈,算是拓宽了人脉,而若是你能写得一些名篇佳作,说不定还能名扬四方。 李玄看了眼母亲和小姨娘,这两位不会害他,他虽然只看了田媛的画像,但品性和相貌肯定不会差,于是恭敬道:“好,就依娘亲。” 他既答应了,那就没他的事了。 大夫人又和许晨红聊起了宜婚嫁的吉日。 李玄在边上听着,时不时三人又磕叨些其他话题。 李玄想起“田家重金买下雾伏妖豹尸体,并运送出城的事”,便旁敲侧击地随口问了一句。 许晨红也不瞒他,只说是田家家主安排的,好像是有什么人要那具豹尸,具体的却又不知道了。 李玄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婚期也很快定了下来。 日子是...六月初三。 没多久,田媛也得知了婚期。 “六月初三,他同意了?” “是啊,我那侄子很满意这桩婚事呢。”许晨红笑呵呵地说着。 田媛是做实事的人,她自是知道红娘什么都挑好的说,但是...嫁给李玄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归宿。她虽还未嫁过去,但却已基本上把自己当做了李玄的夫人了。 她那久被冰冷环绕的心陡然跳动了下,有了些温暖,于是笑着道:“他同意,那我也同意。” 许晨红调笑道:“哟,这是夫唱妻随啊。” 田媛笑了起来,唤了丫鬟取了蜜饯果子香茶,想和许晨红再磕叨会儿,但许晨红却并不久留,而是传完话就直接离开了。 田媛依然笑着站在门前,远远相送。 但笑着笑着,那神色里就多了几分黯然。 许晨红这还算是礼貌客气的,换成其他人怕不是就阴阳怪气了。 母亲娘家弱势,母亲早去,就是这么个下场。 此时,丫鬟端着香茶走出,茶上烟气腾腾,但厅中已然无人。 丫鬟愤然地走到田媛身侧。 田媛却抬了抬手,示意她什么都不必说。 丫鬟冷然道:“他们不知道小姐的本事,迟早会后悔的!” 田媛笑笑。 没关系了,她快要离开田家了。 想起那个会成为她相公的男人,田媛心中有些莫名的期待和温暖。 事实证明,家族从来都不是绵羊 就算是彼此家族间存在着联姻,那也只是维持着“强强联盟”而已。 若是一方不强了,或是弱势了,十有八九就是另一个说法。 就在李玄认真读书,将那一本本大部头书里的文字“复制黏贴”到自己脑中时,李家和田家已经撕破了伪装,开始如饿狼般瓜分丁家产业。 丁老爷子嗣颇多,妻妾颇多,生前还引以为荣,常常吹嘘。 但自他死于采花大盗之手后,这许多子嗣和妻妾却成了丁家的破绽。 子嗣多了,总归有傻子,有利欲熏心之辈,自以为是之徒。 妻妾多了,总有见识短浅的。 全县戒严时,丁家众人胆战心惊。但如今采花大盗突然消失了,那各个儿自都是不省油的灯,心思纷纷活络了起来。 老东西们实在太了解雏儿们的心思了。 李老爷和田老爷明面上维持着“仁义道德”,四处主持着公道,暗地里则直接开始瓜分丁家产业。 至于田李两家在丁家的联姻者却也没那么激动,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不去主动改变什么,毕竟...对她们来说,就算丁家没了,她们的荣华富贵也不会消失。 更何况,丁家的家族内部也存在着许多矛盾,这也是田李两家出手的原因。 不过这种商战战场,就和李玄无关了。 他如今每日面对的就是来自于弟弟的挑衅。 “兄长,这本书不是那么读的,只靠读是记不住的。” “兄长,这是我的笔记,你拿去看看,许能有几分收获。” “兄长...” “兄长...” 一句句傲然的声音,隔三岔五在李玄耳边响起。 傻弟弟根本不知道兄长身怀“复制黏贴”的绝学。 “26点精神”,却让李玄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种记忆显然也有极限,在记到第九本大部头书时,他稍稍有了那么点头胀感。 然而,他还是将剩下两本全部记住了。 在记住后,他又利用李家关系弄来了一些往年策论试题,开始一点点儿地掰开,研究。 精神的增长,不仅仅让他记性变好,还让他悟性变强。 “复制黏贴”时,那是整个儿画面直接扫入脑海。 而一旦他集中到某一段文字,再看看前后,便能快速地洞悉那文字的含义,且以此为主题写出不错的文章。 这些手段用来对付院试,李玄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突然读书,突然考中,会不会引人生疑? 这个念头他只是想了想就抛开了。 这世道,能往上蹦,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收获更多的好处。 谁在乎胜者是怎么胜的? “天才”和“醒悟”这四字,可以解释一切。 只要他是靠自己的本事,那就没问题。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 李大少爷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看书学习之中,就连午夜三更天,丫鬟都能见到他屋中烛火明着,那一道伏案苦读的身影则随着光亮贴印在油纸窗上。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7.百花府 小半个月后。 “我儿出息啦,真的出息啦。” 李老爷开心地抚着胡须。 这些天,他是春风得意,不仅商战得意,就连儿子也真如开了窍般勤学苦读。 之前,李玄展示了强大的武学天赋,击败赵姓武师,他也没半点高兴,甚至呵斥。 可现在...他是真的开心。 开心着,李老爷忽地看向一侧的大夫人道:“夫人,你说万一小玄真的考中了,那田家的婚姻,我们还要履约吗? 万一,他被哪个大官看上,招为女婿呢? 再万一他能去州城再中了乡试,成了举子呢?” 大夫人掩唇笑了起来,然后点破了李老爷的白日梦,道:“玄儿才读了多久书呀。” 李老爷虽然知道不可能,可最近他心情舒爽,便拍着胸脯,自信道:“我儿子嘛,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能,可能。”大夫人笑着道。 李老爷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可能,两人心里哪个不清楚? 主要是最近开心。 采花大盗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而家族又平白得了许多好处,哪能不开心? 时间流逝 三春天。 李家备好了车马,行李,县里文书以及打点的银两。 又遣了武师仆人一路护送,将两位公子送到了百花府。 因为二公子还小,故而李府二夫人也是一路相随的。 李玄这边,则是带着魏瑶。 自魏瑶救了他一命,又为他守着屋子后,便俨然成了李大少爷的贴身侍卫,到哪儿都带着。 雄山县西南,行约三天,可抵百花府城。 最危险的路段,其实是刚出县城的那半天。 这北是红花山余脉的尾脉,南近乱鸦岗那块儿的山丘,正是山匪肆虐的地方。 领队的武师王铁,乃是之前围剿妖豹时候的首领,他乃是江湖一流高手,实力与赵魁差不多。这次,他带了足足数十骑护送车马出城。 待过了红花山与乱鸦岗的山域,王铁才让一部分李家骑兵返程,他自己则是带着四名仪表不错的骑兵继续护送,然后他也会随着李大少爷和二夫人一同住在百花府,听候差遣。 一路无事。 李家一行人来到了百花府外城。 入了城后,众人则寻落脚处去了。 其实,这府城的落脚处也还有些名堂,并不如县城那般只有个客栈,酒楼,有钱就能住。 府城里,住处分三种。 第一种,为店。 店常为私人开设,任何人只要有钱就可居住。 第二种,为馆。 馆通常只接受官客,或是来府城参加院试的学子及其随行。 学子入住的凭证则是县里类似县荐的证明文书,这种证明文书不仅可用来住馆,还是之后参加院试所必须提供的资料之一。 当然,雄山县的知县早就死了,临时掌管县里文书开具的官吏完全就是李家自己人,李家想开多少开多少。 第三种,则是驿。 驿的服务对象就只有官了,只要你带着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儿,就可以免费入住,之后驿还会提供餐饮,交通工具。甚至在州城的驿还会提供许多额外的服务。 李玄一行人,自是入住这百花府中的玉兰馆。 玉兰馆并不在外城,而是内城。 外城鱼龙混杂,但内城的治安却颇为良好。 王铁去到玉兰馆前台,替主人家办好了入住的手续,很快有馆中侍者领着李家众人来到了个独立的宅院。 酒楼,客栈,那就是一座楼,住户就那么一个房间。 但馆驿之类的,都是一个类似庄园的大区域,内里除了高楼,还有着一座座宅院,专供官家及亲眷入住。 只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官老爷和江湖草莽的区别了。 你即便是江湖宗师,没有官家文书也只能住店去,而休想来这儿。 玉兰馆中,宅院颇为雅致清幽。 李玄餐后,又沐浴更衣洗去疲惫,然后便继续读起书来。 他精神属性高,也不疲惫,故而便是到了四更天,窗上油纸还亮着。 当晚,李知礼还想和他卷,可才沐浴好就哈欠连天。 过了年才十岁的娃才经过长途跋涉,哪里还有力气读书? 便是二夫人撕耳朵,扯眼皮,竹笋炒肉的绝活都施展开来,李知礼还是醒不了一点。 二夫人只能作罢。 次日,李家两名公子带好文书一起去报名,明确了考试时间。 再回来后,就又开始了内卷。 此时正是百花府院试的时候,往来住馆的有不少都是来参加考试的。 而且这玉兰馆的馆主在安排的时候,也会刻意地去将学子们安排到一起。 于是乎 不知不觉间,内卷的氛围就产生了。 三更天 李知礼眼皮如灌了铅,每当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撑开眼皮,那眼皮就又“哗”一下落了下来。 眼前的一切文字都变得模糊不清,化作了催眠的魔咒。 慢慢的,不仅是眼皮灌铅了,便是他的脑袋都灌了铅,一点一点地,怎么都抬不起来。 李知礼就这么咬着牙,死耗着。 忽地,他又抬其头,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亮着的窗户,以及窗后明显在认真苦读的李大少爷。 为何明显? 因为李大少爷居然真的在读书啊。 李二少爷微微侧头,发现亲妈还在盯着他。 他嘴角抽了抽。 ‘大兄,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恨你。’ ‘恨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二少爷面无表情,可心中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崩了。 数日后。 三更天。 玉兰馆。 李家所居宅院的附近的一个院子里,有书生气十足的白衣少年看着隔壁那明亮的窗户,轻微皱眉,旋即却又咬了咬牙,打消了本准备休息的心思,而继续捧起了书本。 四更天。 白衣少年又看了眼隔壁。 那灯还亮着,居然隐约还有读书声。 白衣少年深吸一口气,道了句:“学的晚,就了不起吗?” 他赌气似地睡觉去了,而待到鸡鸣响起,他努力地撑起身子,一看隔壁,那灯居然还亮着! “这是一晚上没睡,还是又起床了?” “可恶,可恶。” 小半个月后。 李玄荣登“卷无可卷的内卷之王”。 但凡是住入这玉兰馆的学子都知道了他这么号人物。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心中冷笑,但也有人觉得有趣。 很快,就有学子前来拜访了。 当李家侍卫禀报后,李玄阔步走出,却见远处有两个公子,一个小姐,皆着锦衣,好奇地向他看来。 四人一副书生姿态,彼此行礼,然后又互通姓名跟脚。 在知道李玄乃是雄山县李家大公子后,那三名学子眼中神色才换了换,算是变得不再是审视,而是平视。 这三人父辈在百花府非富即贵,自然不屑和平民交往。 而三人之所以来这儿,本也是好奇居多,对方若是个普通学子,就权当看个乐子。 但雄山李家,在百花府也是出了名的,是有资格和他们相交的。 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雄山县的事也都传开了。 三人便好奇地询问起来。 这四人年龄相仿,确认过眼神,知道彼此都是纨绔,便很快打成一片。 且说那三人。 两个少年,分别是百花府知府家的小儿子曹闻,林家嫡子林剑风。 而那少女,则也是知府家的小女儿曹怡。 知府家自不必说。 林家则是百花府里有数的家族,其中青河漕运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便是林家家主的弟弟,而林家家主自己则是百盛商会的会主,这算是个商会和武林世家的集合。 作为嫡子,这林剑风前来考试,主要还是拓宽社交圈子。 这三人其实完全可以住在家中,之所以不这样而是来到玉兰馆,则是为了多些备考氛围。 数日时间,这四人彼此往来,吟诗作赋,舞文弄墨,已算相熟。 这一日,林剑风在送别李玄时,忽地笑道:“李兄,院试之后,我林家在百花府城南燕子坞有一小会,以文会友,来者皆是各方少年英杰,你可有空一聚?” 李玄来参加院试,本就是为了打入更多圈子,多点儿信息渠道,和购买秘笈渠道,此时自是欣然同意,一抱拳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林剑风豪爽地哈哈一笑,道:“到时候,我安排车马来接李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8.扬名 院试时间很快就到了。 一行学子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早早地排着长队在考场外侯查。 每人经过,自都是遭遇了一番“防贼”般的搜查,之后才进了考场。 考场是设置在外的,分东西两处考场,而考试时间则是从大早考到天黑。 李大公子领着李二公子排着队。 二公子神色严肃。 大公子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而这时,又有学子排队而来。 李玄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见来人剑眉星目,不是林剑风又是谁? 他抱拳行礼,林剑风也回了一礼,然后哈哈笑着正待说话,却忽地察觉了什么,侧头看去。 李玄跟着他一同侧头,却见不远处的青砖路上立着个妙龄美人,那美人水绿衣裙,高髻云发,娇躯颀长,眼带几分阴霾,不苟言笑,腰间束了把长刀。 显然,这是一位侠女。 李玄自然而然地和自家那守门丫鬟对比了起来。 这绿衣侠女比起魏瑶,多了几分从容华贵之气,却少了几分倔强和楚楚可怜。 那绿衣侠女扫了他一眼,却是视线落在林剑风身上。 两人没有说话,林剑风却忽地身子一震,咬了咬牙,喊道:“你且回去,万事等院试结束再说。” 绿衣侠女不发一言,转身飘然而走。 李玄自然地问道:“林兄,这是...” 林剑风换上了一副爽朗的神色,笑道:“贱内相送,让李兄见笑了。” 李玄道:“原来是林夫人。” 林剑风神色有些复杂地点点头,道:“是...” 李玄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询问。 众人入了考场,依次坐好。 试卷分发下来后,李玄拿起一看,好家伙,这都是哪儿偏出哪儿,不过...这难不倒他。只要不超纲,那么他就可以一气呵成地完成答题。 李大公子信笔而书,才到未时就已全部写完。 他也不担心什么高不高调。 大胤年年有神童,也不多他一个。 就算他这个神童有些出类拔萃,那顶多也就是什么“十年一遇的神童”之类。 想到这里,他直接交卷。 事实上,他并非第一个交卷的,有些题目做不出来的学子早就崩溃到提前交卷了。 故而,别的学子都以为他这也是放弃了的,甚至有之前在玉兰馆相识的学子还在心中暗暗讽刺“晚睡有什么用,那么用功有什么用,考不出来就是考不出来”。 而另一边,李玄的卷子很快落到了主考官面前,那主考官本没打算看,也当是胡乱填写,毕竟今年卷子还是比较难和偏的,但过了会儿,他无意扫了一眼,然后又扫了两眼,三眼 主考官忍不住一直看了下去。 待看到结束,又去看那策论。 策论行文四平八稳,立意却颇为高远,乃上等之姿。 再加上那全对的经义,他不禁愣住了。 大胤考试并不糊名,考官又去看那名字。 一看,李玄。 他略作思索,对这名字却没印象,便寻了身侧人相问,那身侧人便把玉兰馆的事笑着一一说来,道了句:“怕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主考官严肃道:“若他沽名钓誉,那这是什么?” 说着,他就把李玄的卷子递了出去,而那身侧一同监考的官员从头看到尾,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院试过关不稀奇,但没有一处错误,这...这 数日后。 放榜。 案首名字赫然便是李玄。 而李二少爷却不出意料地落了榜。 李家众人全都惊呆了。 魏瑶也惊呆了。 李玄却来不及欣喜,旋即带着家族早早准备的礼物去拜谢主考了。 这主考官不是旁人,正是这百花府的知府——曹书达。 曹书达又随意考校了几句,李玄“搜索,复制,黏贴”,那叫一个对答如流。 曹知府满意的很。 李玄又自称门生。 曹知府也欣然接受。 这在大胤官场是很正常,且很重要的一种关系。中榜考生需要亲近官员,而官员也会把自己选拔录取的考生当做自己的一种人际财富。 这种关系,大家都很珍惜,算是终生的了。 曹知府自然而然地将李玄留在府中用了一顿午餐,待到离别时又道:“李玄,州城的乡试乃是三年一次,便在后年了,你可打算前去?” 李玄想要借助官府这条路子打开渠道,自不会满足于秀才。 事实上,他有一种“山雨欲来,妖魔人间”的不祥预感,所以...他想在这“大雨”彻底落下前,借助目前明面上最大的势力来尽可能地收割好处。 就算是世界末日到了,那起码还有人卖诺亚方舟的船票不是? 这就是他对自己“26点精神”的合理利用。 于是,他肃然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报效君王,学生定要去州城赴考。” 曹知府点头,知道他是个求上进的少年,便笑道:“我听闻雄山县颇不安宁,你不若搬来百花府。我家闻儿今年也中了秀才,正好可以与你搭个伴,共同备考乡试。” 他言下之意,其实算是邀请李玄住到他府中来了。 这是一种投资。 李玄面露难色,却先是重重拜谢,然后道:“不瞒老师,学生乃是李家第一高手,若是学生不在李家了,那便是更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学生也难以安心读书。” 曹知府一愣,眼睛发光,抚掌道:“文武双全,好!” 旋即又道:“不知你用的什么兵器?” 李玄道:“剑。” 说罢,他又正色道:“剑乃君子之器,自当用剑。” 曹知府道:“取我宝剑来。” 顿时间,有侍从跑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一把古朴长剑。 曹知府拔剑,却听一声尖吟,剑出鞘,恰如秋水寒光,一泓泻尽,令人眯眼。 曹知府举剑道:“此剑名为雀翎,乃是本官参与剿灭羽教时所得的战利品。 这雀翎合计七把,乃是羽教一脉相传的传教之剑。 七剑合一,羽教妖人称为大凰兵。 宝剑配英杰,李玄,你可愿取了此剑,在此间健舞一场?” 李玄欣然接受。 旋即,他抓着那把雀翎剑,将《纯阳剑法》施展开来,金鸡独立,啄食,白蛇吐信,天边挂月,长蛇甩尾,金鸡上架,一招招娴熟无比的从他手中使出。 玄衣少年持剑,于知府院中飞旋,健舞,端的是英俊潇洒,飞扬跋扈。 慢慢的,周围围了不少知府家眷,其中便包括曹闻,曹怡。 曹怡只看得双眼微润,腿儿扭捏。 这般与她年龄相仿,又文武双全,且还能和她聊得来的少年,怎会令少女不心动? 更何况今年李玄乃是院试案首。 案首每府都有,但没有一处错误的天才案首,那就是独一份儿了。 曹怡自己都没考上,看到这等英才,越发心如小鹿,怦怦乱跳。 李玄越舞越快,快到一旁知府武师都瞪眼咋舌。 17点敏捷的加持之下,李玄已是妥妥的宗师层次人物了。 此时,他也不藏拙,除了“雾伏妖豹”、“畸变怪猴”的魔血,妖术,以及烊铜的锯线,再以及那空余的1点妖魔点没用之外,他真的是倾尽全力了。 待到完城,他一舞剑花,收剑,傲然而立,赞了声:“好剑!” 曹知府已经看傻了。 他是领过兵的,也是参与过羽教剿灭战的,所以他识货。 刚开始,他还以为少年夸大,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给自己封了个“李家第一高手”的名头。 又或者少年乃是李家大少爷,李家那一群武师都是在让着他,所以才有此名。 然而,少年意气风发,也是好事。 所以,他是打算只要李玄舞剑舞的还可以,他就会出声称赞。 可现在,他是真的呆了。 这哪里是还可以,这...这分明是杀人剑。 这分明是少年宗师,是天纵奇才的妖孽。 而这般的妖孽,却成了他曹书达的门生。 曹知府脸上欢笑,心中激荡,忍不住伸手朝天,大喊一声:“天佑我大胤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29.瞎子坊 不到一周时间,李玄李案首的名气就已经传开了。 大胤许多府城,许多案首,但却没有人能有李玄这么大名气。 满分、且无可挑剔的试卷...再加上那流传出去的少年武道宗师形象。 让李玄无论走到何处,都会被人喊一声“李案首”。 玉兰馆里,李二少爷,二夫人都已经彻底惊麻了。 就连魏瑶也一再震惊,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大少爷。 如今,榜也放了,李家也准备返回了。 但李玄现在却并不打算离去,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二夫人这边一合计,反正回去也是闲着,说不定采花大盗又跑出来了,所以干脆也不急了,天天盯着儿子,让跟在大哥后面去见识见识。 生死间有大恐怖,二夫人这是真的相信大少爷“开了天眼”,是真的顿悟了。 这一日,林家又送来请帖,说是明日燕子坞有一小会,会一早派遣马车前来。 李玄欣然同意。 入夜,他换了身宽大的斗篷,将曹知府赠送的“雀翎剑”佩戴身侧,又笼在斗篷中,便要外出。 今日,他想去府城城南的夜市看看。 那城南有一处夜市,黑灯瞎火,号称瞎子坊,专供江湖人士采买兵器,功法。 李玄早就想去了,只不过这些日子请他的人太多,今日这家,明日那家,他自是忙碌不堪,直到此时才得了闲。他没什么功法能继续修行,便也乐得去四处看看。 在出了小屋后,他敲了敲侧边的门。 魏瑶一直住在他隔壁。 门后,传来魏瑶冷冷的声音:“我睡了。” 李玄道:“我要出去逛逛,城南的瞎子坊。” 话音才落,门就开了,魏瑶手握长枪,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打扮,精致的鹅蛋脸上,那双眼睛有些发红。 显然,她要随李玄一起出去,以行保护之举,哪怕李玄的少年宗师之名已经传开,她也未曾改变这个想法。 李玄凑过去问:“没睡好?” 魏瑶退后一步,道:“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李玄笑道:“你家少爷好歹也是李案首,要不要这么生疏?” 魏瑶紧抿着嘴唇,神色忧郁。 李玄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但看她这模样,好像是哭过。 少年实在想不明白魏瑶有什么好哭的,于是单刀直入地问:“你为什么哭?” 魏瑶快速否认:“我没哭。” 李玄奇道:“少爷中榜了,你不开心?” 他话音才落,魏瑶却连连摇头,旋即又道:“少爷不用管我,我们走吧。” 李玄走了两步,陡然转身,想问个清楚。可还没等他开口,这瘦瘦的、眼睛红红的少女就如受了惊吓的兔子,猛然往后退了两步,胸口起伏,用警惕的神色看着他。 李玄:??? 算了。 他暂时也不想管了。 女人心海底针,诚不欺我也。 随后,魏瑶御车,和李玄一起来到了瞎子坊。 瞎子坊和其他市坊不同,这里没什么叫卖声,灯光也偏暗。 临下车前,魏瑶从怀里掏了个银色面具扣在脸上。 “怎么戴这个?”李玄随口问。 魏瑶道:“这张脸,容易惹麻烦。” 李玄笑了笑:“你还知道你漂亮?” 魏瑶认真道:“我不漂亮。” 李玄也不接话,只是拉起帽兜,遮住模样。 旋即两人一同走入了瞎子坊。 他身形壮硕挺拔,就算在斗篷里,也显出一种气魄。 而魏瑶戴着银色面具,手握长枪,练家子一眼就能看出她握枪极稳,细微变化之间可见功夫,乃是高手。 故而,两人走了一路也没有欺软怕硬的江湖混混来挑衅。 逼仄的巷道,空气里散发着一种陈腐的味儿,侧目看去,隐约能见到那些砖头间生着些潮湿的苔藓,但这味道显然不止苔藓味,还有一种血气未曾冲刷干净的淡淡刺鼻味道。 一张张油布在黑漆漆的地上铺开,算是一个摊位。 而每一个摊位之上,则挂着个似要燃尽的红灯笼。 淡淡的红光勉强照清摊位上的商品,却照不清后面卖货之人的模样。 李玄自己就是李家大少爷,最近又常和百花府的达官贵人们来往,聊着的时候自然得到了不少信息,其中有一条就是:侠莫以武犯禁,官府不管江湖事。 基本上,江湖门派只要和官府维持好关系,官府就不会管江湖的事。江湖门派里死了人也好,火拼也好,官府都不会管,而会视为其家事,就如同一个老爷惩戒杀死了自家丫鬟一般。 卖了身的丫鬟仆人,就不再被官府保护;入了江湖的武者,官府...也不会管。 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难管。 这个世界又没有摄像头,江湖仇杀,谁知道是谁杀了谁? 不过若有官身,那就有名堂了。 这当官的在哪儿出了事,官府必定要找那地方的地头蛇。 所以,各门各派在有官员正大光明到来时,都会交代门中之人,不可造次,甚至会让人暗中保护,以免祸及自身。 话说回来,这瞎子坊黑灯瞎火,做的其实就是黑市买卖,甚至不乏跨了州府的赃物,但因为是江湖中人的聚集地,官府就也不管了。 李玄正走着,身侧忽地传来嘶哑的声音。 “上好的血气丹,要吗?” 血气丹,是武师的硬通货,但也分优劣。 差的血气丹,会有杂质,乱吃甚至还会拉肚子。 而好的血气丹,则能直接省掉不少修炼的时间。 李玄侧头看去,是个低头盘膝坐着的黑影。 他还没弯腰,魏瑶却已经蹲了下来,沉声道:“闻闻。” 那商贩嘶哑道:“请。” 魏瑶熟练地拔开瓶塞,嗅了下,又放了回去,道:“一般。” “一般?”那商贩声音变冷。 他卖东西,自然就是要夸自己的东西好,哪里容许别人说他东西一般? 魏瑶冷哼一声,那商贩忽地就萎了,没了声音。 而李玄却没感到什么。 显然,魏瑶那一声是针对了那商贩,而商贩瞬间服软。 之后,两人又逛了好几个摊位。 李玄发现在他身侧像个受气包儿的看门丫鬟,在外面简直就是一头冷若冰霜的母狮子,而关键是她好似气场很大,而且还能直接用气势针对性的压人。 一圈儿逛下来,李玄看中了一本横练类的功法,名字叫————《铁披风》。 摊主见有戏,就在旁吹嘘道:“这可是落石门的顶级功法,也就是落石门破败了,这才让法门流传了出来,不是抄的人多了,也不至于才卖十两银子。” 说着,他晃了晃双手,道:“就十两,便宜的很。” 魏瑶拿了书,翻了翻,确认了真假之后,才对李玄点点头,道:“还算全,连药浴和药补的法子都有,但少了根本图。” 所为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这“真传”的“真”字便落在根本图上。 李玄问:“算顶级吗?” 魏瑶道:“落石门我听过,在百花府西北方向,门中出过横练的半步宗师。这么看来应该是顶级了。” “识货,姑娘识货。”旁边的摊主帮着助攻。 魏瑶看看李玄,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自觉,显然她脑瓜子里就没这个意识。 李玄道:“五两。” 摊主露出为难之色,却咬咬牙道:“九两。” “六两。” “八两。” “七两,最多了。”很显然,李玄也不是太会讨价还价,属于会被人宰,但只是小宰一下的那类。 摊主想再还价,但想到这条街还有同行卖这书,便叹息道:“行,七两就七两。” 李玄接过书册,随口问:“落石门是怎么破败的?” 摊主叹息道:“说是被盗匪灭了门,门里有弟子逃了出来。那弟子为了报仇,就将落石门的绝学给拿出来悬赏,希望江湖中人能给他主持公道,为落石门报仇。 之后有不少门派就派弟子过去了。 那落石门弟子也算爽快,直接将《铁披风》拿了出来,任由众人抄誊。 得了《铁披风》的门派也未爽约,便派了弟子登山,去为落石门报仇。 结果......这一去,却是没人回来。” 李玄沉声问:“为何?” 摊主道:“不知道啊...” 李玄问:“没人探查么?” 摊主道:“探了,去探的人都没回来。” 说着,他又小声道:“后来就没人探了,这事也不了了之,不过...我听说那什么根本图却还在落石门中。” 李玄微微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却见旁边已经又来了生意,摊主不再管他,和新的客人聊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0.小会 哒哒哒 轮毂转动,在月光下斜落着黑压压的影子,好似具棺材。 马车正在折返玉兰馆。 待到少人处,魏瑶忽道:“公子,那个人想引你去落石门。” 李玄纠正道:“不是引我,而是引所有买下了这本功法的客人。” 魏瑶道:“这本功法我看了,不仅没问题,还很完整,但就差根本图。” 空气安静下来,一股突兀的怪异气氛浮现起来。 魏瑶忽地幽幽道:“要不要...” 李玄奇道:“你要盯梢?” 魏瑶道:“盯什么呀,直接抓了套麻袋,打一顿,不招就继续打。那个人不怀好意,我们也不必客气。” 李玄道:“啧啧啧...” 魏瑶羞怒道:“要发出这种声音吗?” 李玄咳嗽了下,恢复正常,淡淡道:“我们姑且观之,不必妄动。” 他只要等待落石门的后续就可以了,至于《铁披风》的根本法,还不值得他专门盯着去跑一趟。 再说了,若那人真是刻意引人去落石门,这事情极可能存在许多隐情,甚至是幕后。他一旦搅进去,那怕是想退出来就难了,最关键是会惹出本来根本不需要招惹的麻烦。 当利益和麻烦不成正比,当风险未曾被评估,这种闲事少管为妙。 比起《铁披风》的根本法,李玄更想看看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落石门乃是江湖门派,明日他去燕子坞,参加那林剑风的小会,刚好可以顺便再问问人。 当晚,回到玉兰馆。 李玄翻了会儿《铁披风》,这横练法的桩法并不如《烊铜宝典》那么玄乎,而是在颇为普通的马步桩上稍作改进;“呼吸法”也没什么神奇,只是侧向憋气;而核心则是在“药的配方”上。 修炼过程则乃是练肉,然后令人以铁棍抽打,抽打力量逐渐加重,然后再上药恢复,反反复复,直到铁棍击身不再疼痛。 书中所说的那根本图,则是一套迅速恢复,活血化瘀的秘法;图中记载着利用不同姿势和动作搬运气血,以快速恢复,可谓神奇。 梆 梆 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时,远处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 李玄默默地放下书册,思索起来。 他大概明白了,这《铁披风》就是练皮练肉之法,之所以位列顶级功法,无非就是其“药的配方”要比其他横练功法好。 同时,最核心的东西应该也在那根本图里。 以他前世“游戏化”的理解,这《铁披风》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次叫“被动技能——防御力增强”,第二层次则是“主动技能——自我生命力恢复”。 ‘果然,这江湖上的功法实在没什么好货啊。’ 李玄叹了口气,这法门已经被他记在心中了,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功法。 可以想象,他即便修炼了这《铁披风》,十有八九也只是体质增强到十三,十四的样子,而宗师功法则能增强到十六点左右了。 妖魔点宝贵,修炼也要时间,能修炼好法门,就不要练差的。 李玄打了个哈欠,想了想明天的邀约,闭目入睡。 次日,一早。 一辆马车停在了玉兰馆前,御车的乃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红衣女子,一看便不是仆人侍女之类。 那女子自报家门,她姓左,名红,身份竟是青河漕运十二连环坞的一位坞主,江湖上称为“浪里红花”,在出示青河漕运令牌后,左红便客气地邀请李玄登车。 一位异性坞主亲自充当车夫,这是非常重视李玄,把礼数都做到位了。 也许在之前,青河漕运并不会这么客气地对待一个二世祖,哪怕他中榜了也不会。 但最近“李案首,少年宗师”这些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百花府,再加上李玄腰间配的那把“雀翎剑”,更是说明百花府知府曹书达将他视作门生,且与他关系很好。 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 便不说这些,一个少年宗师也已值得同为江湖中人的他们如此对待。 李玄拉着二弟,又带着魏瑶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出了内城,往外城的城南方向而去。 青河乃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弯弯绕绕近八百里,汇入大海,而沿途更是经过不少城市,漕运自然发达。 对于百花府来说,这十二连环坞既是坐落在青河河畔的水寨,也负责着装卸货,其中鱼龙混杂,且背景深的很。 其中,燕子坞却又较为特殊,这一处水寨基本就是个游山玩水、风景绝好的去处,左右没有泥腿子们扛货袋,也没有江湖中人进进出出,正是少爷小姐们开小会的好地方。 李玄微启帘子,忽道:“左坞主。” 女子笑语晏晏道:“李案首客气了,叫我左红便好。” 李玄笑道:“左姐。” 左红一愣,咯咯笑了起来,道:“案首乃是曹知府亲自认证的少年宗师,这叫我姐可真是折煞了,公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玄笑道:“别叫案首了,左姐叫我名字,或是如同叫旁人般叫个公子就好了。” 左红直爽地笑道:“那行。” 李玄纠正了称呼,便开门见山道:“左姐,我想寻些宗师层次的功法,不知哪儿能寻到。” 左红愕然,沉默了会儿道:“宗师收徒苛刻,端茶倒水先三年,考校了心性才能学艺。不过,却也有些其他情况。 比如曾经出过宗师的门派没落后,功法流落在外的;又比如有些宗师一世未曾收到合适弟子,临死托孤的;再比如宗师缺钱,将功法抄了副本在地下拍卖会拍卖的,这些都有可能。 我青河漕帮也确有专门收藏功法之处,但是由林帮主亲自掌管。待到了燕子坞后,我折转了去帮公子去问问。” 李玄道了声:“多谢左姐了。” 左红咯咯笑着道:“公子既然如此客气,那待到燕子坞小会结束之后,不妨来我坞中转转。” 李玄爽朗地笑道:“好啊。” 左红见他答应,心头越发亲近。 她一边御车,一边和李玄聊东聊西。 旁边的李知礼觉得无聊至极,想要加入进去,却又不知道说个什么,只能眨巴眼听着,心中对大哥的佩服之情慢慢升起 李玄聊着的时候,随口又问了句:“左姐,这几日有人和我说了些江湖事,说是府城西北的落石门中生了不少命案,如今竟没人敢去查了,这是真的吗?” 左红幽声道:“公子,那地儿邪门,之前附近的三帮四派都遣人去过了,但没一个回来的。” 她略作停顿,忽地压低声音,问了句:“公子信不信这世上有妖魔?” “妖兽,对吧?”李玄道,“我在我们县里听丁家人说过,而且...我也遇到过。” 说着,他把妖豹的事说了遍。 这事也不是秘密。 左红沉声道:“公子既信,又叫我左姐,那就听我一句,落石门...有妖魔。莫去,莫问,莫管。” 李玄奇道:“不能剿了么?” 既然都确定了窝点了,那为什么不剿?毕竟之前那雾伏妖豹,可是两县县兵就连联合剿灭了。 左红忽地闭口,道了句:“这事儿,公子可以问问您的恩师。” 她口中的恩师,自然是百花府知府曹达书。 李玄眯了眯眼。 其实不用问,他已经大概有数了。 这估计是剿过,但失败了,故而讳莫如深。 而一个知府都剿不掉的妖魔,有多可怕,这已难以想象。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落石门有妖魔,那么...昨夜那在瞎子坊勾引他去落石门的商贩又是什么身份? 妖魔,难不成还有人类的帮手? 或者说,是什么妖术? 又或者,只是他多心了,只是那商贩无意说了句? 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二少爷听着妖魔妖魔的,心里害怕,面上自然带上了恐惧,忽地问了句道:“兄长,我们县那采花大盗不会也是妖魔吧?” 李大少爷一看戴着“恐惧面具”的大男孩,也跟着打了个寒颤,尽可能维持着冷静地拍了下他脑袋,道:“小...小孩子,别瞎说,那采花大盗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说完,他不再说这话题,而是缓缓闭上双目,微微靠后,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闭着眼,但“妖魔”两字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若天地生了妖魔,那么...人何以抗之?可能抗之? 忽地,他又睁眼看了看魏瑶。 魏瑶微狭的眼睛下意识一翻,和李玄对上,却又旋即躲开视线,不看他。 李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此时,青河漕帮。 燕子坞。 林剑风正在巡视各处,诸如膳堂筹备的菜肴是否完善,待会儿送给那些年轻权贵的礼物是否备妥等等 这次院试,他并没有上榜。不过无所谓,他不是太在乎那个,关键他也没有心思真沉下来学习。 他身侧,正伴着那穿着水绿衣裙的美人。 这美人正是他夫人——姚笑笑。 姚笑笑从前是个很爱笑的少女,可...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走着走着,在经过一个树林拐角时,姚笑笑先走了过去。 林剑风不过落后两步,他正待走过,却忽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瞬间后,又一个林剑风迈出了步子,走到了姚笑笑身边。 这个“新的林剑风”面带呵呵傻笑,相比起林剑风的成熟稳重,他眼中带了几分莫名的黑暗与癫狂。 忽地,他一抬手,抓住姚笑笑的手,用力牵着。 姚笑笑陡然一惊,侧头惊骇地看向这个“新的林剑风”,瞳孔恐惧地缓缓扩开。 而这“新的林剑风”则笑的越发开心,见姚笑笑惊惶,他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着安慰道:“嫂子,别紧张,我是我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1.林解牛 “放开我!放开我!!” 姚笑笑面带恐惧,娇躯惊颤,急忙甩手。 “林剑风”却是忽地“荷荷”地喘起粗气,紧接着便把身子往那颀长身子上靠去。 他力气大,一下子便贴紧了。 姚笑笑拼命挣扎,水绿衣裙变得褶皱,高髻上的木钗歪歪斜斜,云发散乱。 “放开我!” “林剑风”只是不放,死死抓着这侠女的腰肢,一边上下乱按,一边深情道:“嫂子,我是我哥,我是我哥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哥和你做那事,是可以的吧?可以的吧...我看过你们做。” 姚笑笑面色煞白,厉声道:“林解牛,你不放手,我便死给你看!” 林解牛,正是林剑风的孪生兄弟,两人相貌极为相似。 此时,这林解牛闻言,却忽然收手。 姚笑笑一屁股跌坐在地,匆匆起身,逃也似地离去了。 林解牛抬手闻着手中的香气,却忽地握紧拳头道:“嫂子,我迟早会让你相信,我就是我哥。” 姚笑笑逃离后,她明明鬓发凌乱,可奇怪的是,周边仆人丫鬟,甚至是燕子坞的守卫都像是没看到一般。 而更奇怪的是,这姚笑笑受了小叔子羞辱,竟是没有去找长辈主持公道,而是恐惧地整理好衣裙,然后又开始去寻自己真正的夫君。 晴光里,燕子坞两侧百花斗艳,犹以桃花最艳。 路渐狭窄,尽头是一个庄园般的入口,当面有一方遮蔽视线的玉石照壁。 马车停在外面,左红一跃而下,把缰绳丢给前来迎接的青河漕帮弟子。 那弟子恭敬道了声:“左坞主。” 左红的注意力却全然集中在车中,她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笑道:“李公子,我们到了。” 李玄带着二弟走出,魏瑶紧随其后。 待到站在地上,他伸手深吸了口气,却觉空气新鲜无比,有种清水糅了百花的气息,于是赞道:“人间四月芳菲尽,水坞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左红:⊙▽⊙! 魏瑶:⊙▽⊙! 二弟:⊙▽⊙! 李玄念罢此诗,微扬脸庞,左手扶着那“雀翎剑”的古朴剑柄,踏步往前门而去。 金色天光里,少年端的是风度翩翩,一副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之态,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 他一动,魏瑶就跟着动了,如影随形。 而左红也终于反应过来,她不同普通江湖糙汉,她对琴棋书画都懂一点,往日里作陪的也多是官员雅士,故而,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诗的精妙,只觉意境深远,富有情趣。再看李玄那风采,越发感叹,心暗道:这般的俏郎君,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便是我再年轻几岁,怕不是也一见倾心了。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匆匆上前,轻声道:“公子,这燕子坞里有一事莫理。” 李玄放缓脚步,好奇道:“左姐,什么事?” 左红道:“若见林剑风林公子古怪,不要搭理,也别去管。” 李玄奇道:“这是为何?” 左红道:“他有一胞弟,名为林解牛,常喜装作他的样子,四处游荡。那两兄弟相貌接近,故而旁人难分。” 李玄点点头,也不多问。 一行四人走入庄园,没多久,便看到了远处泛着灿灿金鳞的青河,燕子坞的水寨立在高处,其上隐约可见帮众巡查,而其他沿河的地方便是亭台楼榭,奢华庄园。 此间地势,非常开阔,屋与屋的距离有的还在数百米开外,中间又种有争妍百花,幽静林子,俨然一副远离闹市尘嚣的世外桃源。 而一处下游的小码头,正有往来舟子停着,搭着。 六七名身强体壮的漕帮帮众上下着,不知在搬着些什么坛子。 左红边见李玄看去,便介绍着:“那是今年新春才出的百花酿。 百花酿乃是百花府特产的上等美酒,内以四季之花酿造,故而一坛美酒至少也需一年时间才可酿好。 于府城中乃是有价无市,便是偶尔撞见了,也大多限量。”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在漕帮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亭子,暂做歇息。 不一会儿功夫,又有客人陆陆续续到来。 客人多是公子小姐。 亏了李玄这些日子四处拜访,再加上又是声名远扬,故而公子小姐有不少都认得他,此时一一上来行礼,然后又有的顺势坐在了他身侧,聊了起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还有些小圈子对他怀着明显的敌意,傲然在外,毫不搭理。 李玄不以为意。 少年气傲,正常。 遭人妒忌,正常。 还有些则是太过自卑,不想靠近他,这也正常。 左红见众人聊着,便把刚刚李玄吟的那首桃花诗拿了出来,又引得众公子小姐一阵叫好,还有的则是拍案赞道“不愧是李案首”。 二弟笼罩于兄长那太阳般的耀眼光芒下,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在旁边吃蜜饯。 而魏瑶则是站的更远,直接站在了亭子之外,好似连看都不要看李玄一眼,只是静静地盯着青河水波发呆。 而此时,远处又传来少女声音。 “玄哥哥~~” 魏瑶呼吸猛然一顿,却很快恢复顺畅,她也不回头,就是继续盯着水面,看着水中倒映的青山和白云。 李玄看向方向,却见是曹闻曹怡兄妹。 他笑着喊了声“怡妹”,然后起身相迎,然后很快和曹闻称兄道弟地聊了起来。 曹怡直接坐在他对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悄悄看着李玄,眸光脉脉,如有春水。 二弟被这视线的余光覆盖,只觉心里发慌,急忙矮下身子,开始趴着干蜜饯,他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个啥,但就是想吃东西。 李玄看了眼平日在府中“点到为止”的二弟,随意道:“怎么吃这么多?” 二弟道:“好吃,好吃。” 旁边的公子小姐顿时把目光投到了二弟身上,一个个笑赞:“李案首,你家弟弟真是可爱。” 二弟的脸刷一下红了,挤出一丝笑,屁股如坐针毡,额角汗水涔涔。 李玄平时还没看出二弟的“社恐”属性,现在看来是觉醒了。 他决定给二弟解脱一下,于是侧头扫了一眼在看水的魏瑶,道:“礼弟,别只顾着自己吃,给瑶花姑娘拿点送过去。” 二弟如释重负,急忙起身,捧着蜜饯盘子跑开了。 今天,他要和魏瑶赖一起,再不去大兄旁边了。 李玄一边和众人聊着,一边了解着府城的事,而很快他就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说是冬天的时候有一只巨大的豹尸运到了百花府中。 那豹尸以黑布遮蔽,从外根本看不出来,但却还是散发出一些尸臭。 这里的公子小姐信息都灵通的很,想来是通过某个长辈了解了一点,此刻拿出来当做了吹嘘的谈资,显然...这件事是需要保密,但上层的权贵们却大多知晓。 李玄好奇地追问:“那豹尸是我们县里运出去的,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那说话的公子笑道:“是苏先生要呢。” 李玄奇道:“这苏先生不知又是何方神圣?” 那公子还没说话,另一个小姐道:“李公子可以问问知府大人,我们都只知道苏先生神通广大,甚至能降妖除魔,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众人正聊着,远处忽地出现了一对璧人。 男子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女子云发高盘,顾盼生姿。 这正是林剑风和姚笑笑夫妇。 姚笑笑身后还随着个丫鬟。 三人出现的一刹那,魏瑶陡然柳眉皱起,快速拉着李玄二弟回到了李玄身边。 “诸位久等。”林剑风匆匆行礼。 他看向曹闻,曹怡,又抱拳,笑道:“曹兄,曹姑娘。” 但在看向李玄时,却明显愣了下,旋即抱拳道:“你好。” 曹怡可不管,她是知府千金,在百花府是横着走的,直接嚷道:“小林子,这可是我李大哥,你怎么不喊人呢?” 林剑风又是一愣。 李玄摆了摆手,笑着回礼道:“无妨无妨,李玄见过林公子。” 林剑风的脸陡然沉了下来,却只是沉了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而就在这时,那姚笑笑似乎察觉了什么,身子颤了下,她缓缓侧头,眸子转动,看向身侧夫君,陡然僵硬,其间凝着恐惧之色。 林剑风却勾住她的腰肢,然后笑道:“诸位,请到桃花水榭,我青河漕帮早已准备好了佳肴美食,书卷画册。” 他又笑看向曹闻,道:“曹兄,这一次那副《云上百骏图》可是取来了,稍后你品鉴一番,是否真迹。” 曹闻哈哈笑道:“好好好。” 众人一同离了亭子。 随后又至了那桃花水榭。 水畔桃树,风吹红花,一瓣瓣飘零。 水榭回廊高悬着文墨丹青,一众公子小姐三五汇聚,做着评点。 而不知何时,姚笑笑忽地消失不见了,她那贴身丫鬟也没了影子。 一炷香时间后,漕帮丫鬟开始将百花酿和一些精致的餐盘送来,天光垂落里,一张张案几就依着这水榭,在外排开。 众人入座。 林剑风左看右看,面色阴沉无比。 而就在这时,有个端菜的丫鬟忽地鞋履踩中个拳大的石头,稍稍一崴,身子失去平衡。 她急忙站好,但饶是如此,那托盘上,菜汁也已往旁边洒了点。 丫鬟才站定,还未舒口气,却听宴席前台忽地炸开了一声怒吼。 “这是我的客人,你怎么敢懈怠,怎么敢不小心!!区区贱婢,怎敢放肆?” 林剑风这一声突兀的吼叫,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而这还没结束,下一刹,林剑风却猛然一解腰带,抖了抖,发出刺耳的金属响声。 那腰带竟是金属链子构成的,而链子的尽头则是个一个怪异的钩子,原本折叠着看不真切,现在随着抖开却是清清楚楚。 那丫鬟愕然了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面露恐惧之色,嘴唇嚅动,似想求饶,但却未曾开口,而是崩溃般地转身就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2.秘武 桃花水榭。 林剑风冷冷地盯着逃跑的丫鬟,眸子里一抹隐晦的红色血光闪过。 陡然之间,他足下如一声闷雷炸响,箭步飞跨之间,周身有白雾疾散,转瞬竟是窜到了数十丈距离开外,速度之迅疾令人匪夷所思。 众人视线还未来得及跟上,却见林剑风手中的细长锁链已如毒蛇探头,闪电般地抖了出去。 叮叮叮叮叮! 声响不绝于耳,而锁链舒展到尽头,那末端钩子破空划过个大圆弧,宛如长了眼的毒蛇般虚空绕折,直接钩向那逃跑的丫鬟。 可说是毒蛇,其实又不恰当,因为当钩子呼啸破空时,竟是隐约传出几分猛虎咆哮之声,刚刚那快速地挪动,顶多是猛虎狩猎的冲刺。 丫鬟明明已经跑到了块大石头后,却怎么也避不开那突然而至的钩子。 她眼中,宛如有一头噬人猛虎扑至。 她瘫倒在地,发出歇斯底里地恐惧叫声。 下一刹 嘭!!! 一声兵器碰撞的巨响,丫鬟身侧丈许炸开了一团白雾,好似两股龙争虎斗的气流彼此碰撞,从而引发了令人耳膜嗡嗡作响的爆炸声。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愕然且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挡住钩子的是一杆白蜡木杆的长枪。 魏瑶面色冷峻,一袭白衣,身形一动,竟也是跨出十余丈,来到那枪前。 握紧,一拔。 然后持枪,冷冷拦在那丫鬟身侧。 她和这丫鬟无亲无故,只是见不得弱者被随意斩杀。 她或许救不了天下疾苦,但她却可以去救眼前无辜的生命,这便是侠客。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种剑拔弩张之感。 林剑风双瞳里似有杀气缭绕,他狠狠地盯向魏瑶,又扫向李玄。 曹闻根本不管,也没被吓到,大喊道:“小林子,我们是客人,你干什么?!” 那林剑风听到声音忽地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喃喃了声:“客人...客人...对,客人!” “我个...我的客人!” 喊完之后,他抬手一抖,那钩子便如长蛇归洞回到了他腰间,变戏法般地盘了起来。 然后,他面带微笑,豪爽道:“还不谢客人?” 那丫鬟惊骇万分,吓得还没回过魂来。 魏瑶弯身拉了她一把,她才起身。 丫鬟还未站直,又扑通一声跪在尘埃里,对着魏瑶连连磕头。 磕完这边,她也顾不得起身,又在地上挪着,转向那林剑风,连声道:“多谢...大...大公子,多谢大公子!!” 林剑风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摆摆手,道:“去吧。” 丫鬟站起,匆忙跑开。 林剑风这又看向众人,抱拳道:“各位,林某招待不周,抱歉抱歉。” 这众人里有些是知道情况的,还有些则是已经彻底懵了,刚刚林剑风的出手已经可怕到了极致。 李玄也不看归来的魏瑶,只是转着酒杯,品着百花酿。 魏瑶则是目不斜视,拄枪立在他身后。 片刻。 众人好似遗忘了刚刚那一幕,觥筹交错。 宴会开始了。 林剑风却消失了。 他匆匆交代了声,说是要去寻夫人。 李玄看了看身侧曹闻,道:“曹兄...” 曹闻压低声音道:“青河漕帮的人应该告诉过你了,那不是林剑风,而是他的胞弟林解牛。 他一直想要取代林剑风的身份。” 李玄道:“林家就这般纵容?” 曹闻道:“林解牛是苏先生的弟子,苏先生说需放任他,无论他做什么都别问别管,如此林解牛就会慢慢成长为一个能够斩妖除魔的存在。 林家乐得其成,所有知情人都乐得其成。 顶多死掉一些丫鬟仆人,再牺牲几个人。 如此若能换来个高手,值当。” 魏瑶握枪的手猛然攥紧。 李玄微笑着道:“确实值当。” 说完,他就感到后脑勺挺冷的,好像有冷飕飕地目光正在盯着他。 而一直竖着耳朵悄悄倾听的二弟似乎听明白了。 于是乎,读着圣贤书、信着圣贤书的二弟直接怒了,扬声道:“君子有所为,有...” 他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李玄随手抓了个鸡腿塞入那大张的口中。 曹闻哈哈笑道:“李兄真妙人也,看来我们天生就该做朋友。” 李玄举杯。 两人碰了下,各自饮下。 李玄道:“惭愧啊惭愧,亏我还以为我入了武道宗师就能报效君王,没想到...却只是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罢了。” 曹闻笑道:“李兄若是癞蛤蟆,那我岂不也是一只癞蛤蟆?” 两人相视大笑,颇有几分一丘之貉的味道。 笑罢,曹闻挪了挪位置,凑到李玄身边,笑着低声道:“李兄莫要谦虚了,你带着的这位姑娘也是林解牛一般的高手,你岂会不知秘武? 之前我还以为你李家底蕴浅薄,可今日一看才知道...是我曹某人见识短浅啦。” 秘武? 李玄记在了心里,旋即两人又交谈起来。 其实吧,这一场聚会名为诗会,文会。 可大家都是权贵家的子弟,傻子才只谈诗文。 这是在拉圈子呢。 而显然,李玄已经成功地进入了这个圈子。 众人正聊得起劲,忽地远处又一道倩影匆匆跑至,水绿裙子,披头散发,宛如吓得没了魂似地在乱跑。 跑到这露天的宴会之后,她竟是不顾身份地直接藏入了案几的帘布之下。 她才藏起,远处却见“假扮成林剑风的林解牛”飞奔而来,喊道:“我嫂子呢?我嫂子呢?” 姚笑笑藏入桌几上的那公子笑着掀开桌布,正欲说话,却见姚笑笑不见了。 于是,众人都诧异地开始查看自己桌子下面。 李玄也掀起桌帘一角,往下一看。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那林夫人竟不知何时藏到了他桌下,此时和他对上视线,惊慌失措的神色里满是哀求。 可哀求有什么用? 她...早就被当成了“祭品”,被所有人放弃了。 她恨,却无可奈何。 她想死,却又怕死。 她求助,却无人帮助。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开始嘻嘻哈哈地发出声音。 “林公子,不在我这儿。” “也不在我这儿。” 李玄跟着笑道:“我这边也没有。” 桌布下,那躲藏的姚笑笑愣了下,全身颤抖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来自外人的善意。 而目睹了这一切魏瑶,也稍稍舒了口气,心中一直吊着的巨石也落了下来。 她真的很害怕公子直接把人交出去。 那样的公子,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追随下去。 林解牛左顾右盼,也不疑有他,又飞快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喊着:“嫂子,嫂子,你出来啊,出来啊,我是我哥啊!你出来!” 曹闻抚额,憋笑,待见到李玄看他,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指了指脑袋,示意“这林解牛脑子有问题”。 李玄也笑笑,同时张开双腿,挡住布帘两边的空隙,以使姚笑笑能更好地隐藏。 另一边,那林解牛一处处闯,一处处跑,却怎么都找不到姚笑笑。 他越发暴怒,越发混乱。 李玄吃着酒菜,竟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想是那林解牛在拿下人发泄,却不知道是打了还是杀了。 下人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这燕子坞乃是江湖势力,官府更不会管。 且说那林解牛在燕子坞绕了一大圈,却不仅没找到姚笑笑,也没找到姚笑笑那贴身丫鬟。 他身形如电,转而掠向门前照壁,想要去外面查看。 结果一到照壁,却是大喜,因为他竟看到了姚笑笑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颤抖着站在那儿,一看他便吓得跪了下来。 林解牛钩子一抖,那明明软软的铁链直接绷紧,钩尖闪着寒光,抵在那丫鬟脖子上。 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嫂子呢?” 那丫鬟道:“夫...夫人...夫人她跑去落石门了。她...她说她宁死也不愿见你。” “啊啊啊啊!!!” 林解牛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狂暴地冲出大门,径直往西北向去了。 跪着的丫鬟侧头看着那跑远的林解牛,有些发懵,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好骗。 下一刹 丫鬟消失在空气里,再无半点痕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3.告身 青河漕帮,燕子坞,桃花水榭。 宴席失了主人,众人却不以为意,彼此再聊了会儿,界定了下小圈子,便各自离去了。 李玄自然也加入了一个小圈子,这小圈子不出意料的有曹闻,曹怡,还有百花府几个上等家族的公子小姐。 不过,在加入这个小圈子后,他明显感到了一种公子哥儿间的“隔阂感”,这并不如聊天和酒席所表现的那般和睦。 一个公子看着远去的一群人,直到他们去远,才冷哼一声:“手上有兵,那还不是朝廷的兵,有什么了不起?” 李玄这些日子在百花府也没少逛,自然知道那群人中为首的乃是“掌管府兵的将军之子——袁朝金”。 显然,百花府的将军和知府也只是“表面的和睦”。 除此之外,李玄还注意到极少一部分人形成了再一个小圈子。 那是以一个气度出尘的少女为首的,他也不知道那少女什么身份,只是隐约听人称她为“比丘尼”。 在问了曹闻之后,曹闻才压低声音道:“镜竹比丘尼,带发修行,是州城里心慈寺来的,在这里执掌着一个小尼庵,看着香火,据说是心慈寺让到地方历练的。” 李玄微微颔首。 这半日的观察,他也算是一叶知秋,初窥了百花府的势力一角。 今日来燕子坞参加诗会的公子小姐里,有一大部分完全就是“作陪”,属于可有可无,被请来充数的。 至于为什么? 当然是缓和“圈子和圈子之间的对抗感”,以及吸纳“圈子外围成员”。 这些公子小姐中,有一大半是属于连自己定位都没搞清楚的,完完全全就是处于“大气表面的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 而将这些“作陪的公子小姐”剔除后,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三个“平衡势力”在“年轻一辈”的圈子缩影。 第一个,以百花府知府曹书达为首,中间还有那神秘的苏先生,以及青河漕帮; 第二个,以百花府袁将军为首; 第三个,以州城来的“心慈寺”镜竹比丘尼为首。 其中,镜竹比丘尼颇有些游离在外,而知府和将军之间似乎存在着不小矛盾,这一点李玄仅从那“将军之子”袁朝金在宴席上偶然几次的冷视就可知晓。 李玄心中暗暗感慨一声:县城都是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所以是地头蛇;而这种府城很显然就是势力从上而下的投影了。 不过,他并不准备参与具体的对抗。 毕竟,他只是个认真学习,欲求高中的少年英杰罢了。 所以,此时许多公子小姐在数落着将军府的跋扈之类,李玄却是一言不发。 众人走到门外,各上各的马车。 曹怡盯着李玄,却不肯立刻上马车,又远远跑来,垫着脚,用期待地眼神道:“玄哥哥,过两日我有一场小会,请的人没那么多,也不会有今天这么乱,你要不要来?” 曹怡问着,曹闻则似乎没听到一般,径直入了马车。 李玄看着面前知府家的千金大小姐,面容妍丽,肌肤雪嫩,如是在牛奶里浸泡过一般。 只不过作为知府家的千金,又是小圈子的核心人物,显然心思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美丽。 可是,这又如何? 他笑道:“怡妹的小会,我自然会去。” 曹怡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轻声道:“能不能就你自己来?” 李玄笑道:“好。” 曹怡面露欣喜,转身离去,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待到上了马车,她看了一眼曹闻,眼里还洋溢着未尽的春意。 曹闻呵呵笑了起来。 今日小会,固然还有其他目的,但其中一个何尝不是想看看“作为父亲门生的李玄”究竟会不会选择站队。 而李玄的表现很让他满意,他也会如实将今日的一切告诉父亲。 之前父亲还有些担心李玄不够分量,但今日...李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位精通秘武的高手,那这就足以做他曹家的女婿了。 当然,一切还要看李玄和曹怡之间的进展。 另一边,李玄也上了马车。 漕帮本要安排人送他,但他却以还要逛逛为名,要了一辆,此时御手自是魏瑶。 车里,二弟气呼呼地盯着他,然后生气道:“兄长读的什么圣贤书!欺兄辱嫂,肆意乱杀,林家竟还听之任之!众人还都嘻笑如常! 这是什么道理?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李玄道:“你不是一直在吃吗?还注意这个?” 二弟怒道:“不错,我是在吃,我心里慌,因为我没见过这许多人,关键是我还无法融入这许多人去。 但是,我的心却在听着,想着。 我觉得兄长不该和那些人......” 他咬着牙,狠狠道:“狼狈为奸!” 李玄看着这天真的傻弟弟,也不生气,只是揉了揉他脑袋,然后双手枕头,伸直长腿,舒服地后仰,道了句:“兄长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是......兄长不会按你说的去做。” 二弟没想到李玄是这反应,愕然了下,旋想再说什么,却又咬了咬牙不作声了,只一个人靠到窗边,一边发呆一边看着窗外。 小脑瓜子里,“圣贤之论”和“今日所见所闻”产生着强烈的反应。 这一日,他或许真的长大了一些。 李玄对外喊了声:“去红石坞。” 红石坞,就是左红所掌的船坞。 之前左红约他,还说了功法之事,他自然要去。 御手席上,魏瑶应了声:“是。” 马车去远,李玄原本的宴席案几桌布下,姚笑笑趁着无人注意,飞快掠出,藏身到了树影之中。 她狼狈无比,但眼中感激之色却还未散尽。 她深深看了一眼远处那已马车去尽的过道,收回视线,然后闭目,狠狠握紧刀柄,握得似是那柄都要碎裂了。 一股难言的愤怒和杀意在心底静谧燃烧。 ‘今日,我为台上戏。 来日...杀尽看戏人。’ 曾经只知道欢笑,只知道行侠的少女扫过眼前这水坞,眸子深处埋下了欲望的种子,埋下了对力量和权力的渴求。 她理了理衣裳,飞速而去,开始寻找自己真正的夫君。 林剑风好歹是林家嫡长子,他表面上的继承权并没有任何改变。 马车驶入红石坞。 此处水寨完全迥异于之前的燕子坞,就好像从一处“旅游景点”到了个“土匪窝”。 红衣的大当家正在看着苦力搬运货袋,心里则在想着那少年今日会不会真的赴约。 正想着,却听有人通报,说李玄求见。 左红笑了起来,道了声:“把他带来依翠堂。” 依翠堂,是红石坞招待贵客的地方。 左红这么一说,那弟子便懂了。 片刻后,李玄径直走去。 这一次,他二弟却没跟着。 二弟终究不是练武者,一路下来已经很累了。 李玄就让魏瑶陪他待在车里,他自己入寨。 在水寨弟子带领下,李玄来到了依翠堂。 左红早令人备好了香茶,笑眯眯地等他。 李玄一入堂,便喊道:“左姐!” 堂中左右,水寨弟子还在。 左红笑意更欢,却又摆摆手,示意弟子们离去,然后道:“我们姐弟俩说会儿话,你们去备晚宴。青河里今日捞起的新鲜冰条鲤,取十斤以上的下锅。” 水寨弟子们恭敬应是,然后离去。 依翠堂,便只剩下李玄和左红两人。 左红是红石坞的坞主,但也仅仅是十二连环坞的坞主之一,纵然往来皆是大人物,但真正能被她结交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林家的十二连环坞和百盛商会,说白了,都是曹知府的下属势力。 至于她,不过是曹知府下属的下属,纵然有能力,想要冒头,却是困难无比。 而若想要上位,她除了要择定某一位大人物之外,还要尽心尽力地去侍奉外,以及奉上自己的身子,羞辱如女奴般侍奉,那说不定才有一丝可能。 可是,这种风险也极大,这种选择也只有一次。 不到万不得已,左红根本不想直接用身子当筹码,也不想当别人的女奴。 想到这里,她妙目转动,直接招手,喊道:“玄弟,我这么冒昧地称呼你,你不会不开心吧?” 李玄笑道:“我和左姐一见如故,见了左姐便如见了亲姐姐一般,怎会不开心?” 左红心中大喜,却又道:“我不过是做了公子一次车夫,又哪里当的一见如故?” 李玄道:“我有一位从小很照顾我的大姐,左姐与她颇有几分相像,故而心里亲近。” 左红豪爽笑道:“那我改日也当宴请公子的这位大姐。” 李玄黯然道:“她去年冬回来探亲,却疑遭妖魔,在半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左红: 李玄抬头,真诚道:“所以,我是真把左姐当姐了。” 左红沉默了下,道:“你若真将我当姐,那我也会认真待你。” 说罢,她道:“功法的事,我请示了林帮主了。在我漕帮藏书阁里,确有两份宗师层次的功法,他让我自行判断是否可以给你看。 当姐姐的哪有卡弟弟的到底,一会儿吃完了饭,姐姐就带你去。 只不过,林帮主说只能在藏书阁里看,却不能带走......实在是抱歉了,玄弟。” 李玄笑道:“哪里的话,要多谢左姐呢。” 随后 魏瑶提前将二弟送回了玉兰馆,然后又御车来到漕帮总部外的林子里,抱枪静坐,等待李玄。 李玄则在晚宴后,坐着左红的马车来到了漕帮总部,踏入了藏书阁。 百花府,某处密室。 一个头发偏白的老者正手持把解剖刀,冷冷地盯着一具巨大的豹尸。 那豹尸隐约可见皮毛有着云雾之纹,但整体却已腐烂到了极致。 这密室里,也充斥着强烈的刺鼻尸臭。 老者看定那豹尸,陡然怒道:“没了!为什么这妖魔的魔血没了!” 忽地,密室外传来敲门声。 老者皱眉,然后收起刀,来到门前,机关启动,显出个通向外面的小窗口。 “怎么了?” “苏先生,林解牛出城了。” “为何出城?” “今日燕子坞宴会,林解牛假扮林剑风,之后寻嫂子不见,就忽地出城了。” 老者沉默了下,道:“取我信物,去些人,把他叫回来便是。” “是,先生。” 门外之人躬身应答,然后退去。 老者又轻轻关闭小窗口,坐到密室的小桌前。 桌上,摆着两张绫纸,分别是“雄山县知县、县尉”的告身。 只不过...这告身空有印章,官名,但名字以及内容却还空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4.五脏庙里供魔种 青河漕帮,藏书阁。 两门宗师功法,纸页皆颇厚。 李玄忽地明悟了为何林帮主这么轻易地答应他来观书。 原因很简单,这种宗师功法图文极多,想要参悟,不看个几十遍、不对着那图认真修行根本不可能入门,那哪里是看一遍就行的? 再说了,宗师功法对于根骨要求极其苛刻,且在没有老师的指导下,鬼知道能不能练成,至少漕帮就没几个能修炼这功法。 而李玄一旦真要学,就必然要隔三岔五地来他漕帮。 如此...漕帮就相当于用一本“宗师功法的阅览权”换了一位前途远大的朋友。 这生意,完全不亏。 李玄心底忍不住感慨:真就都是心眼子,都是人情往来啊。 且说那两门宗师功法。 一门叫《相思离魂钩》,这正是那林解牛修炼的功法。 另一门叫《长青不枯功》,看样子似乎是一门精进体质的法门。 “左姐推荐哪本?”李玄笑着问。 左红轻声道:“《长青不枯功》。” 说着,她环顾左右,见无人,又轻声道:“公子练什么,别人都看着呢。 再说了,不是那种疯子般的心性,哪里练的出《相思离魂钩》? 反倒是《长青不枯功》,中正平和,这才是我漕帮的宝法。” 李玄点点头,道:“我自练这本《长青不枯功》,但却也好奇那《相思离魂钩》,不知可否翻阅看看?” 左红道:“公子尽管看,别人问起,我便说公子不曾碰得这本。” 她只是做个小人情。 毕竟,别说稍作翻阅了,便是看上一天又能如何? 李玄道了声谢,然后快速翻起《相思离魂钩》,一套翻完,甚至连根本图都仔细看了看,如此直接“复制粘贴”入了脑海中,强行记住。 之后才丢开,略带嫌弃道:“这种功法,果然偏执,不当君子中庸之道。” 左红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不喜欢这种法门。” 随后,李玄又将《长青不枯功》复制黏贴入了脑海,继而在漕帮的藏书阁又多待了一阵子,这才面带苦色地离去,待到出了门又问左红:“左姐,今日看了,却发现所获不过九牛一毛,下次可还能再来?” 左红笑着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漕帮有意和你交好吗?直接来便是了。” 这话直接佐证了李玄猜测。 他笑着行礼,然后在寨门外的林子和左红分道扬镳,上了魏瑶的马车。 春中,林子,虫豸低鸣。 远处青河水拍大堤。 由此越发显出车中安静。 魏瑶无言扬鞭,轮毂转动,去远数里,来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所,却又忽地停下。 她轻叹一口气,开口道:“其实...” 李玄道:“你终于肯说了?” 魏瑶咬牙,道:“是。 那一日,我被魔血侵袭,本以为离死不远,心灰意冷,卧榻等死。 可未曾想到,我却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后来,我细细想来,这变化大抵便是...” 她略作停顿,缓缓道:“魔血侵体,杀气涤魂,更皮换发,重孕新生。心性极端,反归所修功法之根本,可幻......秘武。” 马车里,李玄沉吟半晌,却先问了句:“所以你的极端,就是不靠近我么?” 魏瑶深吸一口气道:“是。” 李玄奇道:“为什么?” 魏瑶道:“因为我极端。 我心底的贪欲太过炽盛。 若是我成了你夫人,便如投薪入火,欲望之火则会越发炽烈。 到时候......我的占有欲会变得极为恐怖,我会忍不住想要杀死你的其他女人;再甚至忍不住会杀死任何和你说话的异性。 我会以最扭曲的模样拼命讨好你,会在乎你的哪怕一次微不足道的皱眉,会杀死只和你有目光接触的女子。 就像林解牛那样。 事实上,林解牛比我厉害,真打起来,我不是他对手。 这是因为他在蓄意养着那极端的性子。 性子越扭曲,所幻秘武便越多,越强。 这就是...秘武的代价。” 李玄愣了愣,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魏瑶明明很在乎他,却总是和他保持距离;也明白了魏瑶为什么拒绝嫁给他,而只愿意做他的丫鬟。 这倒是为了他好了。 他声音柔和了不少,道:“你说反归所修功法之根本,可幻秘武,这又是什么意思?” 魏瑶道:“屠夫宰猪,杀手屠人,杀之越多,周身杀气便越是浓郁。便是和人交手,也通常能以周身煞势压人,使人丧胆。 这是屠夫,杀手的力量变强了么? 并不是。 而是因为他们心怀杀气,且熟练地掌控着这股杀气。 可杀气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种自我的精神力量由内而外,继而反馈于行动中么?” “魔血侵体,改变了我的身心,我能感到一种冥冥的精神力量在我体内雀跃。 就如一个五脏庙里供上了一尊不见面目的黑暗神像。 我越是献上祭品,那股精神力量就越是强烈。 在强烈精神力量的扭曲下,我原本所修功法却是‘面目全非’,而这尤其体现在根本图上。” “图还是那张图,但是...我看到的图却已远远超过了那图最初的含义。” 李玄问:“那五脏庙里供的黑暗神像,是你自己么?” 魏瑶别过头,低声道:“是,我看不见面目,但我知道...那是我自己。 人有理智,有感情,有欲望。 那黑暗神像,就是剥去了理智和感情后,仅剩的欲望。” 李玄道:“理智,情感乃后天所得。唯有欲望才是先天自有。 欲望...便是人心里最恐怖的力量。” 魏瑶道:“而我的欲望,就是你。 我不愿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真相后讨厌我,疏远我。 所以,默默守护在你身边,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李玄想了想,道:“那你得不到我,岂不是秘武无法精进?” 魏瑶摇头,道:“顺从欲望固然会得到强大的精神力量,但对抗欲望却也未必不会。这一世,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你就可以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或许是那拼死的相救,或许是肌肤的相贴,或许是那林林总总的记忆碎片将李玄变成了她心底唯一的亲人。 李玄支肘托额,轻轻揉捏。 ‘秘武,原来是这样的吗?’ ‘魔血中蕴藏的魔力刺激到了武者,使得武者产生了某种强烈的精神力量,我便姑且称之为魔种。’ ‘魔种一生,那人再看世间万事万物便会截然不同,而对于自己早已掌控的功法自会越发不同。而这就是秘武。’ ‘顺从欲念,浇灌魔种,那么...这种精神力量就会越发强大,秘法就会越发完整,强大。’ 他眯眼,垂眸,继续思索着。 ‘既然有苏先生这般早就知道了秘武的存在,那么他为什么只养了林解牛一个秘武武者呢?他不能多养一点吗?’ ‘唔...这其中必然存在某些限制。’ ‘极可能是魏瑶误打误撞,这才顺利成了秘武武者。’ ‘但事实上,想要成为秘武武者,却没那么容易。’ ‘可是,苏先生养着林解牛,到底是做什么呢?是秉持着正道之心,对抗妖魔,还是其他什么想法?’ ‘等等...’ 李玄忽地想到了什么,问:“小瑶,我一直没问,你练的枪法是什么层次的?” 魏瑶道:“《六合朝凤枪》,我是...枪王一脉的小弟子,只是我这一脉只剩下我一个了。” 李玄也不知道她说的枪王是什么枪王,但既然能配上一个王字,那么 “所以说,你练的其实是宗师功法。” 魏瑶道:“对。” 李玄忽地懂了。 其一 这秘武武者的入门门槛之一,或许就是将宗师功法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并且熟练掌握了其根本图。 可根骨这东西,想要改变那又何其之难? 便如《烊铜宝典》,你天生的初始根骨没个“敏10”,根本连练都练不起来,而根骨上限没有“敏16”,那就不可能修炼到大圆满。 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符合这种条件? 再说了,想要熟练掌握宗师功法的根本图,也是需要不小机缘的。 其二 魔血中蕴藏着妖魔点。 妖魔点必然是汲取某种力量所得。 而这种力量必然是有限的。 所以,一个妖兽能诞生的秘武者,也是有限的。 其三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 在转变为秘武武者的过程里,应该是存在死亡率的。 譬如魏瑶,若是她没能熬过去,说不定就死了。 人若死了,自然也没有秘武了。 “这倒是有趣。” 李玄自喃着。 细细想来,他如今已有三门宗师功法。 其中《烊铜宝典》已经圆满。 《相思离魂钩》则也是敏捷根骨向的宗师功法,自是可炼。 《长青不枯功》,反倒是体质向的,这怕是只能修炼到小成,且涨不了什么属性。 至于魔血 李玄打算自己放点血,用来侵袭自身,看看能不能帮助窥见秘武。 这人世间的功法,想来真就是宗师功法到头了,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诉诸秘武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5.收心(求追读) 百花府,自不是雄山县可比。 李玄参加院试以来,一直深居简出,后来又是四方应邀以混入百花府的某个圈子,以供晋身之资。 花花轿子人抬人,本就是官场之道。 若是李玄孤身自傲,便是再有才华,便是科考一路过关斩将,也得不到重用,更接触不到这目前最大势力的核心秘密。 即便他勉强进入了核心圈子,但若还是孤身一人,那无论他要做什么,都必然会有人来掣肘;而若是他立下了功劳,更是会被别人当做眼中钉,继而麻烦不断,甚至明升暗降,不升反降。 相反,他若是有了背景,那才真正可以做个“立一分功,吹九分功,享十分好处”,甚至“置身事外还能立功”的富贵闲人。 “苟之道”其实和“隐居之道”差不多。 小苟苟于野,中苟苟于市,大苟苟于朝。 李玄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如今世乱,妖魔渐起,老爹能撑起过去的李家,但却撑不起现在和未来的李家。 一个幼魔就能将李家彻底覆灭,老爹又能如何? 未来的李家,需要他来掌舵。 他不是在乎权力,而是...他不想看到亲人惨死,失踪,更不想自己死去。 除此之外,他在慎重惊惶之余,也对超凡抱了些期待。 多活几年,谁不想? 既有超凡,那可能增寿? 可能......长生? 马车轮毂转动,从之前外城靠着青河的郊区,进了内城。 天色初暗,内城街头一片热闹。 李玄掀帘又略作观察,见一处灯火辉煌,烟火气浓,便让魏瑶御车过去。 那酒楼名为会仙酒楼,楼前竟无空位,有不少奴仆放着轿子在一旁等待主人,而远处则有配套的马店。 魏瑶本想在车上等李玄,却被李玄一把拉下车,然后将马车寄放在马店,然后自有伙计给马喂草。 两人入酒楼,楼中竟还有熟悉的公子带着朋友一起。 “这不是李案首嘛,昨日一别,今日有缘竟得再见,来来来...我们拼一桌。”曹闻圈子里的公子对李玄极其客气,他也是昨日去桃花坞参宴的。 魏瑶见状,就道了声:“我出去走走。” 说着,就迈腿往外走去。 楼外,春风里飘着各种香味,一阵阵白烟从食店酒肆里飘出,肉行鱼行饼店等在外的摊位前皆是三五成群的人。 逛夜市的,就少有独自一人的。 李玄对魏瑶喊道:“一起来。” 那贵公子旁边的友人微微皱眉,显然他已看出了魏瑶身份,所以对李玄居然邀下人一同来用餐而不满。 可那贵公子却是记得昨日魏瑶挡住林解牛时的强悍,便凑到友人耳畔言语了几句。 那友人神色顿时变了。 能斩妖除魔的存在,这可比宗师的身份都贵多了,自然能和他们一起吃。 李玄看魏瑶还要往外跑,忽地一把拉向她的手。 魏瑶感到劲风袭来,手掌一翻,便要躲开。 可李玄这是“认真的一抓”。 魏瑶没躲开。 两人双手握住。 魏瑶娇躯如有电流过,酥麻之余,便如受惊的兔子,想要将手迅速抽出。 李玄却抓的极紧,甚至顺势五指一插,和她五指扣在了一起,继而一拽之下,就把这小娘子拽了过来,然后对那贵公子笑着介绍到:“贱内,虽是武艺不弱,但却颇为害羞。” 那贵公子和友人都愣了下,两人急忙起身行礼,连连道歉,毕竟...最初他们就以为魏瑶是丫鬟或是侍卫来着,如今看来应是妾室了。 魏瑶也是一愣,正想辩解,可却觉得这会丢了少爷面子,便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很快,酒壶酒杯,温酒注碗,都上来了。 果菜碟子,下酒菜也很快到了。 李玄和那两個公子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再一会儿水菜碗装着的大鱼大肉也上了桌。 魏瑶却拘谨的很,期间,她强忍着不起身,可该死的少爷却居然还不停给她夹菜,摆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架势。 她很想接受这一切,可却害怕无比。 她心里,那黑暗的魔像在阴影里露出诡笑,欲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又看了一眼楼外。 楼外,是一群又一群搭伙行走的人,有朋友,有夫妻,有一家三口。 闹市很大,路也很广,比雄山县广的多,但这么广的路却也容不下孤单的人。 但在公子身边,她不孤单。 魏瑶慢慢地放弃了抵抗,开始乖巧地吃李玄夹给她的菜,心中暗道着:‘一次就好...’ 一顿宴席后,李玄要给钱,那公子却怎么都不肯,李玄也不废话,直接丢了一锭银子给那掌柜,然后对那公子行礼,继而离去。 他拉着魏瑶的手。 魏瑶的脸烫着。 她一路迷迷糊糊,直到到了马店,上了马车,这才清醒过来,从而柳眉一竖,嗔道:“公子不该这样的,让我默默守在你身边,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玄“嗯”了声。 魏瑶舒了口气,可心中却生出强烈的失落情绪。 马车回了玉兰馆。 午夜,李玄卧榻,忽地痛呼起来。 睡在隔壁的魏瑶,一直在守护着他,所以听到动静,匆忙握枪,冲到了李玄门前,连连敲门,急促问:“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见没人开门,魏瑶还以为出了事,一急,便运力撞向门扉。 门坏了,得赔钱,可她却顾不了这许多了。 她脑海里快速想着哪里不对。 难不成今日那两人悄悄下了毒,在她眼皮底下? 不对啊...她完全没注意到。 正想着,她已撞了过去。 预想中,她撞破大门发出的巨响并未产生,反倒是有一种撞入了空气的感觉。 她抬眼一看,却见门不知何时开了。 门后的少爷笑眯眯看着她。 她却止不住身子,直接冲向了李玄。 李玄双手一抱,接过冲来的侠女,借势往后跃去,半空靴子一勾,门“啪”一声合上。 而两人也已一同落在了床榻,滚了两圈。 魏瑶匆忙挣扎,李玄又继续翻滚。 滚着滚着,李玄终于翻身在上,死死压着她,不让她动。 忽然之间,一股暧昧的气氛开始弥漫。 魏瑶脸颊一红,侧过头去,闭上了眼。 夜色...开始温柔。 次日。 天还未亮。 魏瑶在李玄怀里醒来。 她衣内穿着的内甲早被剥开,丢在床下,而鞋履也凌乱地搁在地上。 “对不起。”魏瑶忽地轻声道。 李玄睁开眼,灰暗的光芒里,两人四目相对。 “对不起。”魏瑶又说了声,“昨晚...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 我这般受了魔血侵袭的人,其实已经是半个妖魔了 我...我还是...” 李玄忽地打断她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修了秘武吗?” “啊?” 魏瑶瞪大眼,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从李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李玄直接跳起,盘膝在床上,“雾伏诡豹”的魔血入体。 他身形变幻,目显寒芒,云雾纹理缠身,苍白雾气如垂涎从嘴角流下,一股难以想象的凶残气息散发而出。 魏瑶小嘴也张大了。 “这......” 李玄握拳道:“这是属于我的秘武,是不是很丑陋?丑陋的根本连人都不像了?” 魏瑶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 李玄自嘲地一笑,道:“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是怕你讨厌我,疏远我。” 魏瑶觉得少爷此时的话似乎有点耳熟,但她顾不得想,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一把紧紧抱住了变身后的李玄,道:“永远不会。 无论少爷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讨厌少爷!” 片刻后,李玄变回了原来模样。 魏瑶也不再抗拒。 因为在她心里,她和少爷之间的某种隔阂似乎被冲破了。 但下一刹,她忽地又似想起了什么。 少爷身上那种云雾之纹,岂不是之前妖豹身上的纹理? 少爷这怕是受了魔血更大影响吧? 是那一日。 就是那一日! “怪我...”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更强一点,也许,少爷伱就不会被魔血碰到了,也不会变成这样。” “都怪我...怪我!怪我...” 魏瑶双瞳慢慢血红,反复唠叨着,充满自责。 李玄抱紧她,轻轻抚弄着她长发,柔声道:“不怪你。 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又哪能因祸得福?” “福?”魏瑶苦笑起来,这秘武真的是福吗? 李玄道:“这片天地正在发生变化,妖魔开始出现在人间,而只有掌握了这种强大的力量,我们才能去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 世间万物,福祸相依。 想要获得强大力量,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呢?” 李玄柔声道:“我们都是刚接触秘武。 以欲养魔,从而失控,这都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少爷陪你一起寻找。” 魏瑶沉默良久,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依偎到少年怀里,轻轻应了声:“嗯。” 这一刻,未来会怎样已不重要。 她闭目,享受着此时的欢愉。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魏瑶在少年怀里问:“少爷,白天我们去哪儿,还去漕帮看书吗?” 李玄摇摇头,道:“今日你我稍作打扮,从府城西门出。 我...想看看林解牛跑到落石门后,怎么样了。” 林解牛? 落石门? 魏瑶愕然了下,安静了一会儿,忽地问道:“之前赤月县县尉被那妖豹吃掉......是公子刻意为之吧?” 李玄笑着点点头。 魏瑶得到肯定答案,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暖意。 因为,那县尉...李玄完全是为她而杀。 午后,两个穿着斗篷,戴着斗笠,看不出男女的人站在了百花府西北向的一座荒山上。 两人皆未持有兵器,又或者是兵器藏在斗篷中。 魏瑶问:“就这么等吗?” 李玄点点头,道:“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周边路道,如果有人往来落石门和百花府之间,那一定会被我们看到。” 出发前,他又稍稍探了探,知道林解牛没回来,故而才来到此处,好不容易寻了个好的地点。 能不能看到什么,他也没报太多希望。 李玄等了会儿,见没人,便道:“鬼王,你帮我盯着,我去旁边练功。” 至于“鬼王”两字,则是取了“魏瑶”两字的各一半。 毕竟都藏头露尾地在外面了,自当用假名,否则万一被什么人听到真名,那你灭不灭口? “是,公子。”魏瑶应了声。 李玄跑到一处背对路道的山坡,开始修行《长青不枯功》。 出门在外,有个能信任的人搭把手,真是不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6.“死而复生”的力量(求追读) 《长青不枯功》,乃是体质类宗师功法。 其却与横练功法有所区别。 横练功法,乃是外练。 练到后面,强是强了,甚至号称“肢体肌肤,刀枪不入”,但修炼横练功法之人却通常内有暗伤,难以长久,甚至比普通人死的更早,能活到五十多岁就已是长寿。 所谓“刚极易折”,便是这个道理。 而体质类功法,则是内练。 这般功法练成之后,可延年益寿,百病难生,且拳藏暗劲。 ‘倒是有点像真气了。’ 李玄边在脑海里翻阅着昨日记下的《长青不枯功》,边认真思索着。 相比于《烊铜宝典》的飞蛛桩法,《长青不枯功》的桩法倒没什么可称道的,甚至其连桩法都没如何细写,其所注重的乃是一套呼吸法,名为太阳呼吸法。 太阳者,万物长青之源。 以太阳之气,而凝长青不枯之身。 这便是《长青不枯功》的立意所在。 而其所配套的根本图,竟不是在桩法之上,而是在呼吸法上。 这倒是颇为新奇。 李玄调出记忆,认真观想着那根本图。 那根本图就是一个太阳。 不知是何等丹青妙手所绘,明明是黑墨落白纸,却硬生生是给人一种烈日飞旋于天,扑面而来的巍峨煌煌之感。 至于这根本图的作用,书中说的也很清楚:人身以气为本,以心为根,以息为元,以肾为蒂,一切终究离不开呼吸二字。世存内传妙法,以意念为引,引导气血循行与经络血脉。 呼吸之时,当存此太阳于泥丸宫,心神宁静,意守丹田。 虚无自生一气,舍气从脉,神气合一,引热气行循于血脉,入毛际到会阴,过谷道,达长强,通夹脊,过玉枕,至泥丸。 太阳融气,而气自暖,再复由上丹田,过上鹊桥,达中丹田,滋润肺腑,通畅经络,而体质自善。 李玄试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他体质达到12,体质上限为30的缘故,很快他就感到了这么一股热气。 折腾了大半天,他才堪堪将这热气完成了一次运转。 神奇的是,这气再落入腹中,确实多了不少暖意,而周身竟也有那么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有一种“身体如潮湿的被子,而这被子在被太阳烘晒”的感觉。 李玄见真有用,便继续运行起来。 天色很快到暮。 他发现进步微乎其微。 很显然,《长青不枯功》这种功法并不是速成功法,一朝一夕不可能练成。 这让李玄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某部小说里所说的“剑宗气宗之争”。 剑宗速成,而气宗却成长缓慢。 果然,即便到了异界,也还是这个道理。 夕阳斜落。 少年随意摘了根草杆儿叼在嘴里,思索着。 ‘敏捷类宗师功法,似是注重桩法; 力量类功法,我虽未见到宗师功法,但从《铁披风》看来,核心怕不是在药法之上; 而这体质类功法,则是呼吸法了。 精神类功法...闻所未闻。’ ‘看来,想要成为一個不偏科的高手,就得桩法,呼吸法,以及药法并重,然后修炼对应的打法。’ 李玄想着,唤道:“鬼王,有动静吗?” 魏瑶摇摇头。 李玄也无失望之色,只是心里有些好奇。 不过...他并不会因为好奇,而就跑去落石门查探。 得之我幸,得不到也不勉强。 李玄道:“那回城。明早,我们再来蹲点看看。” 次日。 两人重至,这一天许是好运,才到了下午未申交际之时,远处竟传来急促马蹄声。 魏瑶朝着后面喊了声,在观想太阳根本图、运气循环的李玄顿时跑了过来,凑在一颗石头后,往远看着。 他一念,将“雾伏诡豹”的魔血入体,身形变幻,所幸斗篷特意带的大号,所以刚好全部遮住。 魏瑶也见怪不怪,甚至为了“自证清白”,还特意往化魔后的李玄身边靠了靠。 黄土地,泥尘道。 有黑衣人骑两马,在前狂逃。 其中一匹马上,还有个伤员。 那伤员批头散发,在如此远的距离、如此快的移动中,李玄便是拥有了31点敏捷,却还是看不真切。 另一批人则是戴着青铜面具,挥刀追赶。 两批人,一前一后,转瞬掠了一里多路。 而就在这时,又一批青铜面具人竟从前面绕了出来,挡住了逃跑之人。 那两匹马顿时停了下来,马匹主人调转马头,却发现已无路可逃。 魏瑶盯着看了会儿,想说话,但侧头看看李玄,却愣了下,旋即踮起脚,仰起脖子,勉强贴到了此时李玄的耳畔,轻声道:“戴面具的,是兵。” 她走南闯北,许多阅历自不是李玄能比。 兵? 李玄神色动了动。 他眯眼,仔细看向那路道。 这一次,他看清了,那前面披头散发、好似昏迷过去的伤员隐约正是林解牛。 他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过来,于是转身,凑向魏瑶,轻声道:“是将军府的人和林解牛。” 魏瑶问:“帮谁?” 李玄道:“谁也不帮,就看看。” 此时,他心里充满了好奇,那林解牛看起来应该是真的跑去了落石门,然后还受了重伤,那两个接应他的人,则十有八九就是苏先生派出去的。 将军府应该是得知消息,便秘派骑兵出城截杀,两波人捉迷藏般兜兜绕绕,所以才到了现在才跑到此处。 ‘没想到知府和百花府府城的领兵将军,居然已经水火不容到了这种程度。’李玄暗暗感慨。 “你们是袁瓘的人!”其中一名黑衣人点破。 袁瓘,正是百花府府兵将军,麾下有三千五百兵马。 青铜面具人中一人冷声道:“我们是谁的人不重要,与妖魔为伍者,人人得而诛之!” 黑衣人道:“我们并非妖魔。 林解牛,他也不是妖魔。” “哼。” 青铜面具人不再多言,直接喊了声:“杀。” 前后二十多名骑兵一同发起了冲锋。 其中一名黑衣人厉声道:“你们不怕苏先生知道吗?” 骑兵却不再回答。 黑衣人咬咬牙,只能提刀应对。 只可惜,这两名黑衣人功夫虽好,但这二十多名骑兵却精锐无比。 没一会儿功夫,那两个黑衣人就身首分离。 而昏迷的林解牛则趴在马背上,随着“手足无措”的马立在原地。 为首青铜面具人一夹马腹,策马而去,挥刀直接向林解牛斩去。 眼见就看砍到,那林解牛却陡然醒来,腰间那破破烂烂的长钩甩出,如探地流星“嗖”一下飞射出去。 这为首的青铜面具人却也了得,硬生生身形一旋,侧身歪到马侧,避开一击,待到近了时,却是猛然一刀撩起。 哗啦! 马腹剖开。 鲜血蓬爆! 林解牛翻落下马。 他受伤极重,直接跌落到尘埃里。 另外的二十余名骑兵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翻身下马,直接向林解牛围去。 双方又好一番打斗,林解牛不愧是秘武武者,哪怕处于极度重伤的状态,竟也和这二十多个精锐士兵有来有往地打着。 高处,魏瑶踮脚,凑到李玄耳边道:“不出六合,林解牛要死了。” 李玄道:“不管。” 果然,不出魏瑶所料,在第六合时,林解牛实在无法突破刀圈,被人从后一刀砍中了腿,往前踉跄扑倒。 士兵们似是知其能耐,并未掉以轻心,而是迅速上前,飞快补刀,乱刀将林解牛给分了尸,这才舒了口气。 忽地,一个士兵诧异道:“他的血肉...不新鲜,不像刚死的人。” 又一个士兵直接道:“怎么可能?” 为首的青铜面具人则是皱眉道:“不对,确实不像刚死,而像是已经死了一两天了,这些肉明显都腐烂了,可怎么...” 忽地,众人心头升起一股荒诞和毛骨悚然之感。 而就在这时,那一堆碎肉彼此之间好似生出了引力,竟快速粘合到了一起。 为首的青铜面具人见状不妙,一步踏前,运刀斩去。 嘭! 这一刀好似砍在了铁板之上,发出一声沉响。 而那青铜面具人也只觉虎口麻烦。 下一刹,他眼前一黑。 一道铁钩已经飞过了他的脖子,带着他的头颅飞旋上天,又落于尘埃。 其余士兵,则怒吼着上前围杀。 但此时的林解牛刀枪不入,而他的绳钩攻击距离却又足够长。 士兵们一个个惨死。 剩下的也失去了斗志,转身飞奔马匹,想要逃命。 哧!! 林解牛又一次挥钩。 那钩子再度钩断了一个脖子。 那脖子的主人才刚刚上马,逃了丈许,却是脑袋没了。 马匹载着无头尸体往前狂奔数丈,那无头尸体往旁翻倒,落在春日荒草。 旋即,那林解牛也不处理尸体,上了一匹马,又往东南方向去了,目的地显然是百花府。 高处 李玄只看的遍体生寒。 他倒不是畏惧那林解牛,而是在敬畏让林解牛“死而复生”的力量。 他已经看出来了,真正的林解牛可能已经死了,现在这跑着的林解牛不知道是被什么可怕力量在支配着 他很有耐心地等了会儿,然后道:“回城。” 旋即,他又加了句:“今晚陪我再去一次瞎子坊。” “是,公子。” 凌晨。 四更。 瞎子坊商贩们一一散去,走在黑灯瞎火里。 忽地,一处传来一声闷响。 一个背着包袱的小贩缓缓软倒在地,似是昏迷了过去。 戴着银面的高挑斗篷人持枪戳向那小贩。 小贩陡然炸起,目眦欲裂地扑向那斗篷人。 哧! 长枪洞穿了小贩。 但小贩好似没有受到影响,顺着长枪继续狰狞地往那斗篷人抓去。 沙...沙沙沙 暗淡的月光下,似有透明波纹闪过。 那正飞扑而上的小贩陡然静止,然后身子上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裂痕,继而...化成了一个个血肉块儿落在地上。 李玄和魏瑶看去,却见那每一个血肉块竟都是腐肉,是死了不知多久的死尸之肉。 这个小贩,正是之前将《铁披风》卖给李玄的小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7.抽身 瞎子坊外,一处无人的黑暗巷道中,惨金色的月光落照在那一块块才被分尸的碎肉上。 冷风穿过破败墙洞上的缝隙,发出女人午夜啼哭的怪响。 两道黑影,一地碎肉,却没有半点鲜血,怎么看...怎么诡异。 忽地,那些碎肉好像被某种诡异的力量牵引,而发生“窸窸窣窣”的蠕动。 啪。 两块比较靠近的腐肉块儿很快碰到了一起,那腐烂之处挤压着粘合起来,发出令人腹中翻涌、想要呕吐的融合声。 须臾,粘合完成,继而表皮裂痕化成了伤疤,伤疤则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转瞬,便是连一块红印都未留下。 刷! 魏瑶出枪。 叮! 这一次,枪居然没有破入那腐烂的肉块,而李玄却清晰的听到沉闷的声响,就好似是枪戳在了坚硬的铁板上。 魏瑶微微抬手,再度出枪。 这一次,她手腕处陡然运力,枪戳寸许,却猛然爆发出巨力,继而刺入了那粘合起来的腐肉上。 一道道灼热的气息自魏瑶手腕,枪尖散出,在犹然寒冷的春夜散起一瞬的白雾,又旋消失。 咔 受枪一击,粘合起来的腐肉再度炸裂,却又再度蠕动。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李玄和魏瑶心底忍不住浮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荒诞感,哪怕两人早已看过一遍,但自己面对,还是抑制不住这种全身阴嗖嗖的感觉。 “这小贩,便是半步宗师来了,都已难以杀死了...”魏瑶很快平静,并进行着评估,然后又道,“宗师,也需强大的那一批才能直接斩杀。 不过,若是未曾遭遇危险,似乎不会触发如今这般的铁臂铜身。” 之前她和李玄很轻易就切碎了小贩,而那时候,小贩的躯体并没有这么硬。 李玄凝重地看着那些腐肉,周身透明波痕不断闪过,将那些腐肉随意割裂。 他虽然没学秘武,但17点敏捷放在这里,而且这锯线显然也不是凡器,故而在不断“复活”的小贩也在被他不断分割。 “强弩呢?” “火呢?” “浇了油呢?” “如果把两块肉放在间隔一公里的两处,它们还会向彼此靠近吗?” “如果把两块肉分开超过一个时辰,它们还会愈合吗?” “如果有其他动物吃了这肉,会如何?” 李玄喃喃着询问。 魏瑶愕然地看了眼李玄,心道:‘不愧是才子...想的真周全。’ 她感受了一下,道:“强弩可穿其身躯,但不能太远。至于火...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玄陡然皱了皱眉。 如今,他感觉极度敏锐,而就在这一打岔的功夫里,他已经感觉到远处有些原本正在正常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了声息。 但没声息,不代表就是不在走路,也可能是放轻了脚步。 他身形陡然变化,拔高,显出魔躯。 这一听,好了,那些没有了声息的脚步声又出现了,而且居然在向他聚拢攻来。 李玄道:“此地不可久留,走!” 说完,便从斗篷里抓出个折叠好的麻袋。 一抖,折叠麻袋展开。 李玄往前一抄,迅速地将一地碎肉装入麻袋,旋即扎起袋口,判断了下周边动静,迅速让东北方向的出口掠出。 魏瑶紧随其后。 未几,两人上了远处马车。 魏瑶御车,马车飞快。 李玄佝着背脊,感知着四周。 四更天,便是夜市热闹的百花府也恢复了平静。 而因无夜禁的缘故,街头居然还有些青楼恩客,以及大醉酒鬼,还有些不知身份的人在徘徊。 御手席上,魏瑶压低声音问:“公子,要查么? 这等恶鬼入了府城,不知会带来多少恶事,危害多少百姓。” 李玄问:“你想查?” 魏瑶忙道:“一切听公子的。” 李玄眯眼思索。 查? 查什么查? 这种鬼东西一看就和落石门那边盘旋的妖魔有关。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这些鬼东西已经渗透入了百花府,若是不切片,不交流,只从外面根本无法察觉其异常。 他若查了,那必然会对上这满城的鬼东西,对上林解牛,继而被群起攻之。 而这些鬼东西是具备着一定智慧的,谁知道他们在城里是什么身份。 万一有个官员什么的,那就他岂不是被陷于绝地之中,到时候...他除了在这绝地中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选。 可是,问题来了。 这么一番操作,他得到了什么好处?又有什么意义? 可如果不查,他该怎么做? 凌晨的府城,安静地像是大墓地。 而这马车声就很刺耳了。 忽地,李玄道了声:“停。” 一声下,魏瑶勒缰。 马儿停下。 李玄一边抖着麻袋,以免麻袋里的碎肉又融合起来,一边则开始侧耳倾听。 一炷香时间后,他又听到了脚步声,窸窸窣窣,好似噩梦里从阴影里爬来的恶鬼,好似丛林里从灌木中围来的狼群。 李玄顿时明白了,这群鬼东西居然能靠着气味分辨“同类”所在。 他沉吟了数秒,忽道:“走。” 魏瑶紧攥缰绳,问:“去哪儿?” 李玄沉声道:“百花府,袁将军府。” 袁将军府。 小院。 一個气宇轩昂的少年正来回踱步,忽地走到那正静坐饮茶的雄壮中年人身侧,道:“父亲,赵亦他们还没回来!但林解牛却回来了!赵亦肯定被林解牛杀了。” 少年正是袁朝金。 而中年人则是其父,亦是百花府将军袁瓘,此时他正在思索。 “父亲,林解牛完全就已经是妖魔了,那苏先生也不是好人,我怀疑我们之前剿魔失败,就有他们的原因。 我们大军入了林子,却根本连一个凶兽都看不到,可一分散立刻就遭到了伏击,就好像两军作战,我军已被对方完全摸透了信息一般!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内应!” 袁朝金一个劲地说着。 但袁瓘却只是在思索。 少年人可以冲动行事,可他身为将军,若无契机,却不可轻动,而只能在暗中派遣些心腹骑兵去执行任务。 “父亲!点兵,杀了林解牛,杀了苏先生,如此才能解百花之危啊!”袁朝金絮絮叨叨。 袁瓘许是听烦了,道了声:“够了!” 袁朝金闭上了嘴,叹了口气。 袁瓘道:“曹书达还在,他也不是没有人。若是我没有契机,如何动手?!” 父子俩正说着,忽地前庭传来一声奇异的重物落地响声。 这响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响声才起,将军府顿时热闹起来。 脚步声,鳞甲碰撞声,刀柄晃荡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而起。 将军府,本就是龙潭虎穴。 袁瓘皱眉起身,负手往前院而去。 以他行军的经验,在紧张的时刻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会普通。 而很快,他就看到了这件不普通的事。 那是一个敞开口子的麻袋。 麻袋里,腐烂的碎肉铺开一地。 怪异的是,那些碎肉并没有血。 而在碎肉一旁,则有一个插在地上的木条,木条上刻着歪歪扭扭、完全没有章法的几个字:林解牛,亦如是。 袁瓘皱眉,他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下一刻,他瞳孔忽地紧缩,因为...他看到那些碎肉竟在飞快粘合,没一会儿功夫居然组成了一个身体,一条腿。 而其他的肢体也在快速形成。 此情此景,袁瓘并没有恐惧,反倒是忽地露出了笑。 这是瞌睡就送枕头啊。 有没有利用他姑且不论,但这枕头他是真喜欢。 袁瓘双臂猛然一张,吼道:“点兵!!天一亮,就随我去抓林解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8.观火 入夜,李玄和魏瑶并未返回玉兰馆,而是打算在城中偏僻之地过了一宿。 这么晚回去,太显眼,还不如不回;这样别人就以为你没出去,或是早回来了 而果然,那小贩尸体一去,李玄就再没听到周围有靠近的脚步声。 他拉着魏瑶入了车厢。 魏瑶哪里抵抗得了李玄,才被碰了手,便是面色潮红,腿儿扭捏,芳心乱撞,心中明知这不是做那事儿的好地方,却还是期盼。 一会儿后,便是这车里天翻地覆,震如浪起,她也只会乐在其中,因为...她已彻底沦陷。 可是,李玄并未动手动脚,而是轻轻哼起了旋律。 这旋律透着安静和淡淡的悲伤,如静夜海潮,如滚滚月光,如一道孤独的身影在海滩独自奔跑,很容易让人心宁静。 这是他穿越前听过的某个旋律,歌名记不得了,又也许是钢琴曲,也许是其他 旖旎的气氛,添加了几分浪漫,继而又缓和下来。 高瘦的魔躯微佝其背,抿嘴熄了那垂涎的雾气,只是哼着曲调。 魏瑶根本不嫌他,而是靠在魔化后的李玄怀里,听着他哼着曲子,心底那蠢蠢欲动的欲念则好似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慢慢闭目,疲惫袭来,继而竟缓缓睡去 车厢里,曲调声也缓缓消失。 李玄拉了拉斗篷,让少女全然地和他同覆一个斗篷中,宛如同眠于一被,以此御寒,继而深吸一口气,运起了《长青不枯功》的太阳呼吸法。 身心宁静,腹中生出一气,一气绕周天,再至泥丸宫,见得那一轮根本图的烈日图像,增添暖意,继而又垂天而落,沉向腹部。 以人间俗气,化体内之气,再沾一抹太阳之意,继而滋养全身,百骸俱舒。 一气运完,竟是未曾失败。 李玄继续修炼。 他精神属性很高,在这种本就算是休息的修炼下,便是三日三夜不睡,也会精神十足。 次日,一早,李玄将租来的马车还给了马店,带着魏瑶吃完早餐便准备返回玉兰馆。 沿途上,陡然显出马蹄惊响,飒沓如雷,便是桌边店铺桌上的碗筷茶壶都发出轻微的“哚哚”震动。 百姓们远远眺望,好奇地纷纷聊着。 “这是有盗贼吗?袁将军怎么发兵了?” “这么多兵,这是哪儿出事了?” “看样子好像是南边,南边可是青河啊,这会有什么事...” 李玄没顿脚步,但他知道...袁瓘看来是真的想弄死林解牛和苏先生。 那么 既然他不想调查,就让袁将军去调查吧。 至于林解牛。 既然已经死了一次,那就干脆别再活了,哪怕“活”在那儿的其实已不是真正的林解牛。 杀人,不一定靠拳头。 因为你想杀的人,也有人想杀。 李玄和魏瑶回到玉兰馆。 二娘很快就找了过来,问了声:“大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县?我们在这里耽搁也很久了。该回去了。” 李玄本想让二娘带着二弟先回去,但一想这乱世,心里放心不下,万一出个意外,二娘和二弟就没了。 于是,他道:“二娘,曹府千金约了我個小会,待我参加完,一起回去吧。” 曹府千金? 二娘惊住了。 这才多久,大少爷就勾搭上了个权贵家的千金? 这知府家的千金,可不是县里的小门小户可比的。 她也是个识大体、知道家族利益的,忙道:“行行行,大少爷慢慢来,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啊。” 李玄笑道:“二娘叫我小玄就好了,我在您面前,永远都是晚辈。” 说着,他又退后,行了个晚辈礼,这才离去。 二娘揪着二弟的耳朵,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大哥,多学着点。” 二弟无语,心中暗道:‘母亲这是不知道那日桃花水榭宴席上的情景,大哥也就看起来懂礼...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二娘忽地又问:“那日,曹府千金有没有去?” 二弟点头,道:“她叫曹怡,和大哥可亲近了。” “亲近?” 二娘眼睛亮了起来,“是不是...对你大哥有意思?” 二弟点点头,毕竟就算他还是个孩子,却也听到曹怡和大哥说话,那声音都快滴出水来了。 二娘开心地连连抚手,连喃着“好好好,老爷知道了,怕不是会开心地不得了。” 说着,二娘便跑到书桌前,摊开纸笔,开始写信。 她要把晚归的原因,以及这边的情况写成信件,然后派遣李家骑兵返回,将信往雄山县,送给老爷。 另一边,李玄回来后,稍作歇息,便又换了自家马车去寻左红。 他准备去漕帮看书,继续修行《长青不枯功》,同时探查一下消息。 午后,他遇到了左红。 而此时整个十二连环坞正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肃杀之中,一个个弟子正持着兵器,成群结队地往青河上游而去。 那儿,正是林解牛所在的水寨。 这位“林解牛”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此时自然还在水寨中。 但便是坞里再动荡,左红也没动,她显然偏向于“非战斗人员”。 她还在红石坞。 李玄看着这颇为混乱一幕,好奇道:“左姐,哪儿出事了?” 左红两面看看,欲言又止,却终还是道:“玄弟,有人打过来了。” 李玄诧异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匪贼入城?” 左红道:“不是匪贼,是...官兵。” 李玄露出愕然之色,整个人被震在那里。 左红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们十二连环坞是老实做生意的,官兵针对的也不是我们整个漕帮,而是林二少爷。 不说这个了,毕竟其实和玄弟也没什么关系。 玄弟是来看书的吧? 走,姐带你去本部。” 李玄行礼道:“有劳了。” 随后,三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本部。 李玄捧出《长青不枯功》,对着那观想图开始修炼。 这很符合所有人心目中的修炼姿态。 毕竟,观想图中细节极多,只有对照着修炼,才不会出岔子。 魏瑶在寨外等,期间寻了片空林,也自练枪。 左红则策马又回去了,临行前约好了晚上一起用餐,李玄也没拒绝。 大半日的修炼很快过去。 远处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李玄抬眼一看,却见一袭红衣正在走近,正是左红。 他长吐一口浊气,然后起身。 在晴天的太阳下修炼,好似速度快了那么一点点 他归还了《长青不枯功》,然后正好迎上了左红。 左红此时满脸骇然。 李玄道:“左姐,是不是有事?若有事...” 左红忙道:“没事没事,和玄弟一起吃饭,才重要。再过些日子,玄弟回了雄山县,姐姐便是想请也请不到咯,所以姐姐得珍惜。” 李玄笑道:“我也得珍惜呢。” 一会儿后,三人又回了红石坞。 宴席上,左红才把今日之事说来。 “那袁将军是奔着林解牛来的,说要将林解牛带走。 但我们漕帮却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便是袁将军想要无缘无故地抓走林解牛,也绝不可能。 可之后......” 左红骇然道,“袁将军丢出了个麻袋,那麻袋有一摊在不停蠕动的碎肉,那碎肉不停地复活成人,又不停地被劲弩射碎。 可碎了之后,还在复活 袁将军说林解牛也是这样的恶鬼。 我们不信。 袁将军让林解牛割自己一刀自证清白,如果出了热血,那就正常,若是没有血,那就不需狡辩了。 结果...林解牛不肯。” 她长叹一声,道:“最后林解牛死了,他虽然刀枪难入,但却怕火,而袁将军早就带了火箭。 一通火矢射下,林解牛全身皆燃,然后在大火里发出恐怖到根本不似人声的怪异嘶吼。 没一会儿,林解牛便成了一摊腐烂的尸体跌落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我漕帮仵作验了验,说是...林解牛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想来便是他离开燕子坞后的当日,就死了。 可他为什么离开燕子坞,又去了哪儿,却没人知道...” 李玄面露骇然,显出一副手脚冰凉的模样。 左红看他这受惊的样子,忽地也不怕了,只是幽幽道:“袁将军离开水坞,趁热打铁,又直接杀向曹府去了,说是要揪出苏先生。 如今,却似没人能拦得了他了。 我漕帮不少弟子都被召集了,一同往曹府去了。” 李玄霍然起身,道:“曹知府乃是我恩师,我不能袖手旁观,我...” 左红靠近他,轻声劝道:“听姐姐的,等晚点再去,现在去太早了。” 李玄义愤填膺道:“袁瓘欺人太甚!” 他喊得很大声,外面守门的漕帮弟子都能听到。 左红看他要往外跑,急忙一把拉住他,喊道:“玄弟,你是学子,伱得留着有用之躯,报效朝廷。这般是非曲直,自有尘埃落定之时,莫急,莫急啊...” 李玄又坐了回去,长叹一声,喃喃道:“希望恩师莫要出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39.玄甲百兵,羽衣容器 十二连环坞,红石坞。 李玄这一顿饭吃的“坐立不安”。 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而李玄自己则在默默掌控时间。 实话说,袁将军领兵杀林解牛,这完全在他预料中。袁将军派出去的心腹没回去,林解牛却回去了,袁将军自然想杀林解牛,可惜苦无借口,于是...他给了借口。 之后...袁将军也会受到那些“鬼魅”的特别照顾,这可以让他在不引火烧身的情况下,掌握关于那些“鬼魅”的更多底细。 而成功杀死林解牛之后,再去动林解牛的师父——苏先生,这是很自然的逻辑。 李玄设想过袁将军直接出手,但当对方真的马不停蹄地杀向曹府了,他还是有些敬佩的。 将军,终究刀下是落了许多人头的,自有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而如今,对李玄而言,他不能去早。 去早了,有可能会直接和袁将军产生冲突,这完全就是搞笑了。 但他也不能去晚。 因为,他想看看苏先生的实力。 在知道收购妖豹尸体之人乃是苏先生后;在目睹了苏先生纵容林解牛的作派后;在知道知县、县尉空缺很可能是由上级府州推荐委派后,李玄就觉得苏先生极可能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他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 所以,他想把麻烦提前掐断在未生之时。 是。 他要杀苏先生。 他和苏先生未曾谋面,但他已动杀心。 敏锐的嗅觉让他感到两人极大可能“是敌非友”,他若不管,来日极可能遭遇打压,甚至整个李家都可能被打压,到时候再后知后觉地反抗,蠢不蠢? 今日,袁瓘能杀最好。 杀不了,他也得看看苏先生到底有几斤几两。 所以今日,他不能去太早,也不能去太晚。 暮色如血,月已东起。 密室里,边角处堆积了不少腐锈的铁器。 而头发偏白、双目锐利的黑衣老者手上则握着又一件腐锈的、形状不规则的铁器。 那铁器不过婴儿巴掌大小,整体形状偏圆,看着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苏先生凝视半晌,手掌陡然一震,灼热的白气自掌心流出,宛如快速割过的利刃将那些浮锈震散,而露出其后的光景。 铁器中央,刻着一个“卍”字。 可若细细去看,就能发现那根本不是刻,而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铁器中央的,看着好似一個深沉阴冷的斑纹,就像那些可供观赏的石头里天然形成的花纹。 可这花纹,却偏偏是“卍”。 若是识货之人在这儿,就会明白,这个东西,乃是羽教长老之上的存在才会拥有的身份凭证。 “玄甲羽衣金莲花”中的“玄甲”据说在某一日忽地裂开,化作了一块块不规则碎片,而其中的一部分碎片被用作锻造了兵器,还有一部分自带“卍”字纹的则成了...这种身份凭证。 此时,苏先生眼中露出一抹狂喜,他甚至难以压下此时的兴奋,于是深吸几口气,在黑暗里侧首向密室和外面连接的孔洞,淡淡问了句:“哪个县收来的?” 外面有人匆忙回答:“启禀先生,乃是从雄山县收来的。 前段日子雄山县出了采花大盗,有不少人家破人亡,而当地的泼皮无赖,衙役官差从那些破亡之家里取了不少物件出来卖。 我们遵循先生吩咐,在百花府所在城县,周边城县重金采购一些小型铁器,结果就买到了这个。” “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先生。” 那密室的小窗口自然关闭。 密室中 苏先生一把握紧那“卍字铁符”,露出笑容,他用嘶哑的声音喃喃着:“长孙副教主,你带着羽衣容器逃了那么远,却没有如约来汇合。 你是累了?倦了? 你是当了叛教吧! 我找的你好苦,真的好苦,不过...我总算找到你了,呵...呵...哈哈哈哈。” 苏先生发出难以抑制地笑容。 这笑,透着疯癫、偏执和阴冷。 他双目一片深沉血红,直勾勾盯着巴掌心的“卍字铁符”,冷哼道:“你这个蠢货,当年入教,亏我还钦佩伱,以你为尊。 但现在时代变了,变了! 你不知变通,背叛圣教,活该死去! 只望你莫弄丢了羽衣容器,否则便是万死也无法赎罪!” 说完这些话,苏先生来到室内小桌前,抬笔在那空白的“雄山县知县”的告身上写下了“苏藏愿”三个字,他要去一次雄山县。 随后,他又在“雄山县县尉”的告身上写下了“田运”两个字,这是他收的一位弟子,是雄山县田家人,也正是这位弟子让田家将那头妖豹的豹尸运了过来。 对田家而言,悄悄傍上一位大人物,自当尽心竭力。 写完名字,苏先生,或者说苏藏愿又开始完善告身,毕竟这告身除了名字之外,还会有些简单的相貌描述。 当然,若是正规流程,还需要画像提前送至当地上级官员处,以供确认身份,但这里的上级官员就是百花府知府曹达书,故而自是省了。 正写着,苏藏愿忽地眉头一皱,他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密室的小窗格再度打开,暗沉夕阳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先生,先生,不...不好了!” 苏藏愿道:“莫慌,何事?” 外面人道:“袁...袁瓘带兵杀了林解牛,现在又带兵包围了曹府,要知府交出先生。” 苏藏愿又怒又奇,出声道:“袁瓘岂敢?!” 外面人道:“袁瓘说林解牛是妖魔,所以...所以他说先生您...” 话已不用再说,苏藏愿冷声道:“知道了,我这就来。” “恩师受罪,我却在这里吃喝,欸...简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李玄一边吃着青河特产的冰条鲤,一边叹息着。 别说,这冰条鲤可真好吃,红烧的就是够味儿。 另一边的锅里,还飘着鱼头汤的香气。 左红见他急,自也急,不停地派遣心腹去探查着外边的动向,一旦时机差不多了,她就带着玄弟过去。 她是“非战斗人员”,惜命的很,自然不想在这种可能爆发大规模冲突的场合冲在前面。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漕帮弟子欢喜的声音。 “左坞主,抓到了一尾丹鱼!!” 左红本在着急,听到这消息,忽地眼睛一亮,惊喜道:“丹鱼?!” “是,一尾丹鱼,约有三两。” “三两!” 左红越发欣喜,匆匆道:“速速取来。” 李玄见她这狂喜的模样,好奇道:“左姐,何谓丹鱼?” 左红道:“色如朱砂,若浮水面,赤光上照如火,煮而食之,其味暗含丹药之味,所以叫丹鱼。 这种鱼,别说吃一口了,便是喝一口汤,也抵得上几日修炼了。 不过,丹鱼极其稀少,也是最近几年才出现在青河里的。” 李玄惊道:“这般神奇?” 左红抿唇,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思索,似在斟酌,但不过须臾,就有了决意。 她忽道:“玄弟,身为坞主,我每年是有资格拿一尾丹鱼走的,这一尾便赠你。以全我姐弟之情。” 她要继续投资。 “这...”李玄面露难色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该嗲则嗲,不先拒绝一下,怎么好接受呢? 左红凑到他身边,拉着他手,笑道:“可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姐姐。长者赐,何敢辞?再说了,这般丹鱼姐姐用了也是浪费。” 李玄也笑了起来。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不想推辞了。 更何况,他对这“丹鱼”很是好奇。 听着左红这描述,这丹鱼不就是他前世看的那些武侠小说里的神丹妙药嘛,什么落入谷底,吃了个果子,涨了几年功力之类的。 李玄想了想,道:“我雄山县布庄有人擅锦绣,等下次再回百花府,我挑些最好的送给左姐。 如论价值,这锦绣自然比不得左姐的丹鱼珍贵。 但却是自家产的,也是雄山县特产,便当是小弟的一片心意吧。” 左红露出笑,道:“你我姐弟,合当多亲近亲近哩。” 李玄忽地收起笑容,诚挚道:“左姐心意,玄...铭记于心。” 左红越发开心。 又一会儿,丹鱼还没来,却又有左红心腹奔入水寨屋堂,凑到左红耳边说了些什么。 左红眼睛一亮,看向李玄道:“玄弟,我们该出发了。 至于丹鱼,姐姐会遣人送至玉兰馆,你稍晚回去后,自能验其神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0.当归 魏瑶御车,李玄和左红坐在马车上。 左红甚至没有再带心腹。 她是去看戏的,又不是打仗,带了弟子反而不好。 月光下,远处动静越发嘈杂。 当三人来到曹府外时,根本是进不去。 曹府大门被堵着,府兵铁甲森寒,而府门前隐约可见身穿官服的曹书达在和袁将军对峙。 漕帮弟子则是密聚在府外的路道上。 府兵又分兵两头,另一头在和漕帮对峙。 左红到来后,自然是露了脸儿进入了漕帮阵营。 漕帮中,一个握着大刀的粗莽壮汉问:“你怎么来了?” 左红拉开马车帘子,露出李玄的样子。 那粗莽壮汉行了个礼,道了声:“原来是李案首。” 左红笑道:“是我们赵坞主。” 李玄也行礼,道:“见过赵坞主。” 那粗莽汉子一笑,道:“客气。” 见过礼后,李玄开始观察外面。 现在看起来还紧张,但其实已经打不起来了,因为刚刚有弟子汇报,说苏先生已经完全走到了台前,并且还答应了当场验血,自证清白。 袁将军为了防止对方耍把戏,特意自备铜盆铜刀,又拉着黄狗以进行测试。 不过,在这个位置,完全看不清中间发生了什么 李玄为了靠近点看,直接下了马车,领着魏瑶往曹府跑,边跑边喊:“我乃大胤学子李玄!我乃大胤学子李玄!” 袁将军微微侧首,却摇了摇头。 顿时,有甲士将李玄拦在外面。 远处,曹书达也喊了声:“李玄,莫闯,就待那儿。” “是,恩师。”李玄远远应了声,可他已经往里挤了一点了,中间的情况他已能看清。 百花府知府和将军对峙中间,却见一半白头发的老者站着。 他握着袁瓘给的铜刀,伸手到了铜盆之上,猛然一割。 血液流下,一滴一滴落入铜盆。 很快便是蓄了薄薄一层。 “请问将军,这些血足够证明老夫清白了吗?”苏先生此时面色黯然,叹息道,“解牛从前是個好孩子,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离了府城,这才变成了将军所言的恶鬼返回...老夫实是不知情。” 袁瓘冷冷看着他,忽地抬手挥了挥。 旁边亲兵会意,牵着条黄狗跑上前,然后蹲下,掰开狗嘴。 另一名亲兵则直接端起那铜盆,往狗嘴里倒。 狗子挣扎,但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府兵压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那盆血给喝光了。 喝完之后,狗子砸吧着嘴,想对府兵吠几声,却又不敢。 空气安静下来。 所有人冷冷盯着狗子。 袁瓘真就不信这狗子没问题,他是府城将军,自然知道妖魔之血的可怕。 若是狗子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他直接就挥兵灭杀苏先生。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狗子却活蹦乱跳。 苏先生叹息一声,又往前两步,对着曹瓘深深行礼,道:“老夫深居简出,平日里不曾拜访将军,倒是让将军生出误会了,老夫给将军陪个罪,道声不是。” 袁瓘却还在盯着那狗子,似乎有些不信这结局。 忽地,他一指身侧亲兵,道:“去试试。” 那亲兵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捧起那铜盆,将剩余鲜血饮尽。 如此局势,李玄一看就已经明白了。 他实在是有些无语。 袁将军啊袁将军,我能理解你带不走苏先生,毕竟曹知府还在那儿。 可...那铜盆分明都是你准备的了,你往里下点毒很难吗? 就算担心铜盆被查,你让掰开狗嘴的士兵手上涂点毒,或者提前往狗子嘴里下点慢性毒,这难吗? 难吗? 有一点难度。 因为你确实需要考虑到曹知府在狗子出事后,会不会再来核查,可问题的难点其实只是毒药的质量。 伱身为将军,就没有质量好点、查不出来的那种毒药吗? 你都想杀苏先生了,为什么还要讲道理? 杀人是个讲道理的事吗? 不是,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你得编故事啊! 好人。 袁将军真是好人啊。 再看那听话的亲兵。 李玄心中长叹,这还是个深受士兵爱戴的将军啊。 又过了一会儿,那亲兵果然也没有任何事。 苏先生作长揖,姿态摆的很低。 而曹书达却是冷哼一声,快步走下,拦在苏先生面前,针锋相对地道:“袁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 袁将军道:“林解牛乃是妖魔,本将军为了府城百姓安全考虑,自然要查苏藏愿。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曹书达道:“林解牛之事,本官自也会一查到底。” 空气骤然安静。 两人已无话可说。 袁将军猛然一挥手,道了声:“走!” 顿时,黑压压的府兵跟着离去。 李玄没了府兵的阻拦,直接走到曹书达身边,关切道:“恩师,您没事吧?” 曹书达面色正阴沉着,见李玄过来,才勉强露和善了几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了声:“无事。” 李玄又稍作停留,便返回了。 当夜,一尾丹鱼被盛在鱼缸里送至了玉兰馆,送到了李玄手上。 那鱼宛如一抹水中丹砂,便是以布遮着,也隐隐散出赤光。 李玄看了会儿,只觉果然神奇。 不过现在不是用这鱼的时候,他存放起来,准备带回雄山县后,在用魔血洗身后再看着使用。 随后,他沐浴更衣,好好了睡了一晚。 次日起床后,则带着魏瑶,正常前往漕帮修行《长青不枯功》。 两日后。 李家武师快马加鞭进入了雄山县,回到了李家。 一入李家,他便被李老爷招入了书斋。 那武师献上二夫人的信。 李老爷拆开,看了会儿,脸上洋溢着无比开心的神色,他看向那武师道了声:“一路辛苦,且去账房多领三个月供奉为赏赐。” 三个月? 武师大喜。 李老爷笑道:“这是玄儿的喜钱。” 武师连道:“多谢老爷,多谢大公子!” 李老爷哈哈笑着,道:“下去吧。” 武师退去。 李老爷拿着信,反反复复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心里喜不自禁,连连道:“好好好,玄儿真是好啊!” 他目光幽幽盯在“知府千金曹怡”几个字上看了半晌,忽地露出思索之色,然后对外喊了声:“来人,请大夫人过来。” 数日后。 曹怡小会到了。 李玄独自策马,往曹府所有的一处锦绣园林而去。 小会约的那儿。 此时虽近春末,但那园林里却依然繁花似锦。 曹怡一袭淡绿绸衣,绣花的高腰襦裙舒于胸前,刻意托起那柔软鼓涨的小峰,而充满了女人味道。一条流水般华贵披帛随意绕穿,绕过肩背搭在双肩,再显几分慵懒媚意。 此时,这曹府千金正坐在案几前,双手落在一方古木琴上,轻轻拨弄。 周边公子小姐虽多,但既是来参加她小会的,自是众心拱月般围着曹怡,你一句好话,我一句好话,变着法子地绕着曹怡转。 但曹怡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日小会,来者虽多,但最重要的那一位却还没到。 而就在这时,远处有丫鬟跑来,凑到曹怡耳边说了几句。 众公子小姐眼见着淑女般的曹大小姐抿唇露出了笑容。 有个权贵家的小姐嘻嘻笑道:“曹姐姐,这么开心,是不是李案首来啦?” 曹怡也不顾得她,便想起身相迎,可转念想了想,觉得不够矜持,便摆着高冷的姿态,自顾自地抚琴。 她抚弄琴弦。 琴声悠扬。 忽地,远处传来顺节而拍的声响。 曹怡抬头一看,却见天光里有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踏歌而来。 那少年走在金色的阳光里,好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到了近处,却也不行礼,陡然拔出腰间那雀翎剑,居然随着琴声舞起剑来。 曹怡弹琴。 李玄舞剑。 本是有些想掩饰紧张的曹怡,竟真被这剑舞带着而全身心投入到弹琴之中。 她生怕破坏了此时的和谐。 而一旁本是窃窃私语,说说笑笑的公子小姐们也都安静下来,安静地看着两人,甚至有小姐心中开始生出羡慕,只觉这两人若成璧人当真会是神仙眷侣。 而李玄的剑舞,和曹怡的歌声在这配合之中,逐渐演化为心灵之间的交融。 曹怡的紧张彻底消失了,她面带笑容。 李玄也带着笑容。 闻琴而知意,见舞而明心,何必言语? 一曲罢,一舞歇,两人相视,忽而一笑。 曹怡道了声:“玄哥哥,上座。” 李玄欣然而去。 半日小会,很快结束。 公子小姐们一一散去,李玄却刻意留着。 曹怡心中暗自娇羞,却又有几分甜蜜。 待到人去尽,李玄这才道:“怡妹,再过两日,我便要回县了。” “我知道。” 曹怡甜甜地点头。 李玄笑道:“此番回去,六月初三,却是我大婚之日,怡妹可要过来?” 曹怡:??? 她脸上的血色“刷”一下掉了。 她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大婚了?” 李玄道:“嗯,县里的姑娘,婚约已定,我不能辜负她。” “我...我...”曹怡忽然不会说话了,“我...” 她忽地转身,跑开了。 李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蔓藤固然需要盘树而上,可其首重却在...根。 在雄山县的时候,他已经把田媛打听的很清楚了,那是一个他需要也需要他的女子,是一个能帮他安好后方的女子。 如果,二娘将她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爹娘,那么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是时候回去了。’ 当晚,李玄寻曹怡,却再不见其人,便寻了曹书达告罪。 曹知府却不以为意,甚至在他看来,这是李玄重情重义的表现。若是他轻易答应了自家女儿、直接撕毁了县里的婚约,那他才会生几分疏远。 次日,李玄又去与左红告辞,继而收拾行李。 而就在这时,整个百花府忽地炸开了。 一则消息传了出来:袁将军死了,袁府被妖魔报复屠了个精光,而曹知府正愤怒地搜查妖魔,如今找出了好几个,正在当街行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1.退婚? 春风很暖,暖烘烘地吹拂过千花万草。 可吹到李玄身上时,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过袁将军会遭受强烈报复,可却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狠,这么绝。 袁将军他就没考虑过被报复么? 不可能没考虑过。 防范是自然的。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满门遭屠。 李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刚和左红道别回到百花府的时候。此时百花府内城街道都在谈论这事,他想不听到都难。 马车轮毂“咿咿呀呀”地驶过石板街头,黑暗里,李玄喉结滚动了下,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了句:“小瑶,去曹府。” 他得凑近了,再看一眼。 曹府。 李玄也是此间熟客了,尤其是他腰间还配着曹书达赠送的“雀翎剑”,看门护院便更是热情,很快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功夫,却见曹闻从里阔步而出,远远喊道:“李兄。” 李玄也直接迎了上去,行礼道:“曹兄。” 曹闻道:“家父正在忙碌,怕是没空见你了。” 李玄叹息道:“都听说了,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感慨完,他话锋一转,道:“曹兄,今日我来是想向恩师拜别的。” 曹闻道:“你要回雄山县了吗?若是回去,不若再等些日子,苏先生也正是和你顺路呢。” 瞧见李玄疑惑之色,曹闻笑道:“雄山县新任知县正是苏先生。” 李玄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早听闻苏先生乃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他何时启程?” 曹闻小声道:“苏先生真的受伤了,他得先养伤。且如今妖魔肆虐的厉害,他就算想走,我父亲也暂时不许他走。” 李玄一听就懂了。 那些源自落石门的恶鬼,很可能是盯上苏藏愿了,毕竟苏藏愿乃是秘武武者。 而秘武武者极可能是需要“妖魔血肉”的。 这双方,天生就是死敌。 林解牛是恶鬼之事,苏藏愿肯定是知道了,那么他一定知道,真正杀林解牛的其实并不是袁将军,而是落石门的妖魔。 之前苏藏愿一直在暗处,妖魔寻不到他,现在被袁瓘这么一逼,苏藏愿走到了前台,恶鬼们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这一波,算是把原本集中在袁将军身上的仇恨,拉到了苏藏愿身上。 李玄不知道袁将军灭门当天到底是怎么个过程,但他估摸着极可能是三方混战,或是黄雀在后,而其中有一方就是恶鬼。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知府真的能抓到几個恶鬼并且行刑。 诸多念头闪过,李玄叹了声,叹罢,又道,“看来我是无缘与苏先生一同返回了。” 曹闻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拍拍他肩膀,道:“无妨的。” 李玄歉然道:“终究是辜负了怡妹一片心意。” 曹闻笑道:“你若为了答应怡妹,而背弃婚约,那才是失了风骨,让人瞧不起了。” 李玄抿唇点点头,道了声“谢谢”,然后又问:“怡妹呢?” 曹闻还未答话,却见远处有个陌生的男子负手走出。 那男子面带倨傲,睥睨斜眼,腰间一把佩剑,待到走近却是直接用一副打量的目光审视着李玄。 李玄对他微一行礼。 那男子却冷笑一声。 李玄看向曹闻,问:“曹兄,这位是?” 那男子盯着他,宛如一头充满侵略性的凶兽,忽地勾了勾手指,道:“李玄,少年宗师,善使剑法。 而我,恰好也擅长剑法。 来...我们,打打看。 你若输了,不得纠缠怡妹。” 他说完,也不待李玄回答,极其蛮横地往前走了两步,全身上下充满了兴奋,鼻孔一哼,却见两道灼热的气息喷吐而出,好似烧开水壶上沸腾的热气。 “曹兄?” 李玄再问了遍曹闻。 曹闻这才介绍道:“苏先生的高徒,杜天临,这是奉先生之命留在我曹府护我曹家。” 说完,他上前一步,道:“杜兄,你怕是误会了。” 李玄再看去,却见再远处,又出现了影影霍霍的几人。 那几人面带戏谑的笑靠近,包围,然后喊道:“李案首,伱不是少年英杰么?不是风头一时无两么?来,和我们杜师兄打打看。” 还有个瘦猴般的男子,直接捧腹而笑,顾左右道:“不敢打,不敢打,怕了,他怕了。” 再有个眼带阴翳的冷面男子,冷声道:“曹姑娘,是我们杜师兄的未来夫人,你得罪了她,最好跑到曹府外,跪下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错了’。” 李玄还未说话,曹闻却已面露惊怒之色,上前道:“各位,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李玄是我父的学生,是自己人! 那日他也未曾伤到曹怡,何来道歉? 话莫说的如此难听,过分了!” 那名叫杜天临的男子却看也不看曹闻,只是冷冷道了句:“不关你的事。” 说罢,他又看向李玄问:“敢不敢?” 李玄扫了眼这群人。 这群人合计四人,只看气质,便竟都有几分林解牛的味道。 很显然,这是几个疯子。 魏瑶若不是有他安抚,怕也成了这种疯子。 他正想着如何作答,远处忽地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却见曹怡急忙跑出,待到跑近了,她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李玄,旋即又看向那杜天临,冷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你夫人了?” 杜天临眼带侵略之色,道:“我师乃苏藏愿,你父乃曹书达,你我结合,正可使老师和知府之间关系更为密切,更何况...我想要你。 我这么强大,一定可以带给你快乐!” 说完,他舔了舔嘴唇,强调了一句:“很快乐!” “无耻!”曹怡怒极反笑,道,“我不喜欢你,我死了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三言两语,李玄也弄明白了情况。 如今百花府乱,曹书达为了防止家人出意外,自是和苏藏愿商量,而苏藏愿则派了他的弟子入驻曹府来保护曹家人。 只是,这些成了秘武武者的弟子却多有些性格极端,而这杜天临显然是自以为是地看中了曹怡。 可曹怡喜欢的是才华横溢的翩翩美少年,哪可能是这种疯子? 很快,那杜天临也不挑战李玄了,而是开始纠缠曹怡。 曹怡极其烦躁,气冲冲地离开,杜天临追了过去。 那群他的师弟也跟着散了。 曹府路道上又只剩下李玄和曹闻两人。 李玄面露苦笑。 曹闻啐了一口,竟骂了声“什么狗东西”,继而拍了拍李玄肩膀,道:“别放心上,这群人就是这样。” 李玄一看曹闻这样儿,顿时明白这位曹公子也没少被气,于是反倒是爽朗一笑,道:“能饮否?” 曹闻一愣,道:“你不是要回县城了么?” 李玄笑道:“看这样子,曹兄也来不了雄山县参加我婚宴了,那今日既是临别,自当与曹兄喝个痛快。” 曹闻心中本就郁闷无比,苏先生的那群徒弟真是让他烦透了,此时听到李玄提议,自是道:“好好好,还是李兄懂我的心!走,今日摆宴会仙楼,不醉不休!” 会仙楼。 李玄和曹闻饮了半宿,又聊了许多事。 随后,“醉醺醺”的李玄将醉醺醺的曹闻送至了曹府,看到丫鬟扶着他入府,这才离去。 夜风里,他抬指揉了揉眉心,眼中再无一分醉意。 “少爷,去哪儿?”魏瑶问。 李玄道:“回玉兰馆,明早启程,回家。” 距离六月初三,已没多少天了。 当李玄归乡的马蹄还在官道奔踏时,一封正式的书信,被李家的大管事带到了田家。 所为...退婚。 李玄的小姨娘许晨红似是早有预料,毕竟李玄扬名百花府的事,雄山县是人人都知道了。 退婚,并不是太令人意外。 对于李老爷来说,既然儿子有用了,那自然要和更有利于家族发展的权贵联姻,而不再是田家,这个道理谁都能理解。 许晨红想起那惹人厌的小妮子,轻哼一声道:“一看便是个没福气的,终究是做不了我李家的媳妇。” 自喃着,她便起了身,往田家会客大厅走去。 一同而去的,还有被田家家主传唤的田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2.心有灵犀一点通 田家。 随着田媛走过,却是一路止不住的嘲笑声,窃窃私语声。 少女好像走在戏台子上一样,被人看戏,指指点点。 上个月临近院试时,她还去庙里上了一炷香,拜了拜文贤菩萨,希望那未来的夫君能高中,可这一刻...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成了笑话。 自母亲死后,她以为这一生不会再痛苦,不会再伤心。 但这一刻,她的“以为”被打破了。 她面无表情,可心脏却如在遭受着一刀刀的凌迟,早已鲜血横流,伤痕累累。 那个少年已经被她寄予了无比的厚望,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需要那个少年。 真的很需要。 而那個少年应该也需要她。 这些日子,她甚至已经开始仔细钻研李家的产业,想着怎么帮夫家把这些产业做大,做强,再上层楼。 但现在 田媛来到了会客厅前,闭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头难受,走入。 田家家主道:“田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田媛淡淡道:“知道。” 田家家主道:“那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田媛看向李家管事,礼貌道:“之前我曾赠一尾比目鱼玉珮与李公子,那玉珮乃是母亲所赠,说要给我未来夫君。 事既如此,还请李公子将玉珮归还。 还有,这一卷字轴乃李公子赠我,媛不敢再受,还请管事代为归还,之后便是两清了。” 李家管事道:“待我家大少爷回来后,自会传达。” 田媛愣了下,最初她是以为李大少爷已经回县了,只是不愿亲自来田家退婚。可现在...以她的聪慧,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但想到归想到,她心中却还是自嘲地笑了笑。 便不是李玄做出的决定又如何? 只不过是李家老爷和大夫人替儿子做了最好的选择罢了。 李玄,又岂会抗拒? 念头闪过,少女将字轴取出,递给管事,道了声:“那有劳了。” 随后,她站在那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在承受着最炽热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她走出了会客厅,仰着头,努力地带起笑容,可明明...明明...就很想大哭一场。 “不哭,不哭,不要哭...” 田媛喃喃着,瞪大眼,唇角勾起,笑着。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头一低,那泪珠子才止不住地滚滚落下,湿了衣衫,花了脸颊。 第二天午间。 四匹快马,两架马车自西门入了雄山县,到了李家。 李玄一下车,便是见到所有人的笑意,敬意。 丫鬟们,仆人们满是仰慕地看着他。 而李老爷则第一时间把儿子叫到了书斋,大夫人也早在书斋。 两人嘘寒问暖,喜不自禁。 聊着聊着,这自便是聊到了婚事。 李老爷和大夫人对视一眼,然后笑着道:“小玄,你才华横溢,少年英杰,世上自有更好女子配你。我和你母亲便做了个主,帮你把婚事给退了。” 他说完后,发现儿子忽然安静了下来。 下一刹,李玄起身,拜倒在地,对父母叩首。 李老爷和大夫人愣了下,急忙起身上前,一左一右地去扶。 大夫人惊道:“玄儿,伱这是作甚?作甚?” 李玄并不多言,只是连道:“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李老爷也傻眼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连连搀扶着儿子,李玄只是不起。 李老爷气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先起来再说!” 李玄只是维持着叩首的姿势道:“不遵父母之言,乃是不孝;毁弃婚约,乃是不义。儿子是不孝不义之徒,是不孝不义之徒...” 李老爷懂了,也呆了,连连道:“这...这书里的东西,你不能全信啊。儿子...这...这怎么就不孝不义了呢?多大事儿啊?” 大夫人却懂了,拉了拉李老爷,跑到一边屏风后,轻声道:“不如婚事让玄儿自己定吧。” 李老爷皱眉,气道:“这不都是为他好吗?!” 大夫人心疼道:“你看玄儿这样子...他素来有情有义,此时必是不想毁约,又不愿违逆你我之言。” 李老爷怒道:“夫人所言,好似我倒成了恶人,我看这孩子是读书读傻了!好歹都不分了!” 大夫人凑近他,幽幽道:“玄儿是要当官的,你要不要他爱惜羽翼啦?” 李老爷愕然了下,他想了会儿,脑子也终于拐过弯来了,压低声音道:“这孩子,直说不就是了么?” 大夫人嗔道:“怕是无心之合。 便不是,这话能说么?” 说完,她又道:“老爷,我俩丢丢脸也没什么,成全玄儿吧。” “丢脸?”李老爷嘿嘿笑了下,压低声音,道,“夫人,我可比你想的要不要脸哦。” 大夫人掩唇而笑。 两人既是商量好了,也是配合默契。 李老爷走出屏风,故作冷声道:“你要跪,便跪倒外面去,我还有事要做。” 大夫人忙求饶道:“老爷。” 李老爷却是摆摆手。 李玄也是无语,老爹和娘的话虽然很轻,但他乃是敏捷17点的高手,怎么会听不到?结合爹娘的话,还有此时的作派,他大概知道爹要做什么了。 这是在给他助攻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了外面,跪到了路道上。 仆人丫鬟们本是欢天喜地地筹备着给少爷接风洗尘的晚宴,忽地见到这一幕,皆是瞠目结舌,个个儿问着。 然后,众人很快就得知了缘由。 大少爷...拒绝退婚! 一片哗然! 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田家。 田媛因为婚约的原因,她在商会里的事务都已交了出去,自己的心腹也全调了出来。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辛苦操劳换来的商会繁华,却一转眼被人摘了桃子。而摘桃之人,却只为财物。 若是换个人,此时怕是已经疯了。 但田媛却静得下来,她在阳光里捧着本书安静地读着。 云散天高,花落叶繁,金色的辉光洒落在她干净的俏脸,照清那眼角里藏着隐晦忧郁的笑意。 忽地,有丫鬟从外匆匆而来,跑到田媛身边直喘气。 田媛调笑道:“巧儿,急急忙忙,还有什么事?” 她已经稳住了心态,无论什么大风大浪,她都会撑住。 那丫鬟却是面带古怪之色,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道了句:“李玄,李玄他...他跪在李家大院里,跪了半天了,他...他不愿退婚。” 田媛: 少女的笑容陡然消失。 她问了声:“跪了半天?” 那丫鬟点点头道:“是的,我去打听过了,说是李老爷大发雷霆,而李大少爷只是跪着...” 田媛默然良久,想起身,却未起,只是长叹一声。 可忽然之间,她那受了的委屈便烟消云散了。 世道虽险恶。 可这一次,终究是 她不曾负人。 人亦不曾负她。 两心相通。 真好。 一晚,田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春末的风声在窗外缓缓吹着。 她失眠了一晚,到了黎明时分,才半睡半醒地歇了会儿。 迷迷糊糊里,忽地她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巧儿,何事?”田媛问道。 但门外却没有回答。 田媛愣了下,感到有些不对劲,忽地清醒过来,抬手一抓,便抓到了枕下的匕首。 这是之前采花贼的时候,她为自己备的。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身无彩凤双飞翼......” 田媛娇躯一颤,双眼不知怎么回事,陡然便红了,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回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门扉推开,门外少年站在黎明的金色辉光里,面容憔悴。 田媛一眼就认出了他。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李玄道:“明日便是六月初三了,哪有新娘此时还在塌上哭的?” 田媛抿着唇,哭着哭着,便笑出了两个梨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3.将至 次日,李玄大婚。 新娘红妆,与新郎牵着绣球,跨了马鞍,踩了瓦片,走过火盆,同饮合卺酒,再拜天地高堂,继而对拜。 红烛晃摇,大红灯笼在春末的暖风里散发着柔和的光。 囍字、窗花到处都是。 宾客亲友坐了一座又一座,丫鬟仆人们往来穿行,递送菜碟,此情此景真是比集市还热闹了。 不一会儿功夫,新娘子入了洞房。 新郎则是饮酒谢宾客,然后也被丫鬟扶入了洞房。 门扉吱嘎一声开了,屋里烛火不摇不晃。 李玄入了门,将门关紧,却看遮着红盖头的美人紧张地坐在塌上。 他缓缓走近,却感身侧美人颤了颤。 盖头里,田媛双颊飞霞,眼藏羞涩,欲语还休。 可是,她所想的事并没有立刻到来,而只是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捧起了她的手,耳畔传来男人声音。 “夫人。” 田媛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暖意,她轻轻应了声:“嗯。” 男人声音继续响着。 “从前你我或为路人,而今日之后,却是命运人生皆缠到了一处,荣辱与共,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田媛又轻轻应了声:“嗯。” 那只温柔的手终于掀起了她的盖头,两人四目相对。 田媛缓缓往后躺倒,李玄跟着覆压而上。 一声娇呼,红帐垂落。 鸳鸯被暖,春宵一宿, 落红...几分。 第二日,清晨,李玄还在睡,却感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睁眼,却对上田媛那含情脉脉的眸子。 这双眸子竟是不知看了他多久。 李玄伸出两指,轻轻戳向那眸子。 田媛下意识地一闭眼。 那两指便在眼皮上轻点了下,又顺势捏了捏她鼻子。 田媛“噗嗤”一笑,又羞涩地埋入相公怀里。 李玄双手绕后,十指如梳,温柔地穿插入她那如墨的长发间,轻轻梳理。 两人颈前挂着的比目鱼玉佩,恰好各是一半儿,此时自是配上了。 忽地,李玄轻轻掰着田媛的五指,让她捏成了一个拳头,然后道:“打我几拳。” “为什嘛?”田媛笑道。 李玄道:“先打了再说。” 田媛捏着小拳头,在自家男人胸口轻轻捶了几下,然后道:“好啦。” 李玄这才诚声道:“是我不好,我若是院试结束就回来,也许便不会发生这种事。” 田媛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那么早回来,我反倒是不开心了?” 李玄紧紧抱着自家娘子,道了声:“谢谢。” 田媛安心地闭上眼,贴在男人怀里,柔声道:“其实还要感谢这次事呢,要不是这样,我和相公不知多久才能知道彼此心意...” 李玄道:“我还记得之前见你时,你还是个小丫头。” 田媛笑道:“我这个小丫头,只敢远远地看着您这位风风光光的大少爷。 倒是真没想到大少爷您...也能看到我这藏在人群里的小丫头呢。 我前面的姐姐们花枝招展,妩媚温柔,她们哪個不比我好?” 李玄断然道:“不,她们就是绿叶,你才是倾国倾城的花。” 说着,还没待田媛回过神来,便忽地双手一举,在新娘子惊呼声里,将她托了起来,继而从原本的“侧位”变成了“上边”。 李玄仰望着自家娘子,笑道:“今后,你这个小丫头,就能一直压着我这个大少爷了。而我这个大少爷也只能向伱这个小丫头连呼娘子饶命了。” 田媛脸一红,连连捶打李玄胸口,道着:“讨厌。” 李玄拉着她捶打的手,忽地安静下来,郑重道:“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 田媛娇羞地低下头,可双眼清澈,宛如许誓般地道:“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少爷,少夫人,用早膳了。” 李玄喊道:“别一边贴着眼睛往门缝里看,一边说。” 门外丫鬟一惊,忙道:“少爷恕罪。” 李玄哈哈大笑。 田媛侧眼看着这神采飞扬的少年郎,露出甜蜜的笑容。 梳妆,起床。 一对新人去了膳堂。 待到膳堂,田媛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膳堂中,李家大夫人竟在亲自下厨,弄着燕窝银耳之类的补品。 她匆忙上前,道了声:“见过婆婆。” 然后又道:“婆婆,还是我来吧。” 大夫人笑看着她,未曾说话,只是笑着笑着笑的合不拢嘴,然后才道:“难怪玄儿定要娶你,真是个好姑娘,倒是我看走眼了,婆婆向你赔个不是。” 田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有婆婆赔不是的? 而这 若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那说不定心里还会藏许多弯弯绕绕,还会想着宫斗之类,可是...她不是啊。 她是个受尽冷眼,却浴火重生,在日薄西山的田家还能让那早已腐败的商会再焕新春的天才;是忍得羞辱,受的起伏,看得炎凉,见得风云的强者。 她的强大不在武功,而在于心。 这也是李玄在认真了解她之后,才择定她的原因。 田媛忙道:“婆婆哪能赔不是,婆婆...” 她还未说尽,却被大夫人打断。 大夫人笑道:“婆婆为什么不能赔不是?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该认错。” 说着,大夫人拉着田媛的手,宛如亲闺女般地拉到一边,让她坐下,再一会儿又去炖煮补品了。 待到补品好了,又取了过来,不耐烦地对儿子摆手,让他别在这儿碍眼,然后和田媛聊东聊西,扯了起来。 李玄反倒是清静了,他与自家新娘子道了声:“媛儿,我去密室练功,若是练到专注,说不定...” “你去就是了。”大夫人拉着田媛,悄悄道,“你不知道你家相公,之前为了练功,家都不顾,真的是讨人厌,不懂分寸。” 田媛忙帮着李玄说话:“婆婆,相公也正是这般努力,才会文武双全呀,大丈夫需得大事为重。相公不拘小节,婆婆怕是误会他了。” 李玄看着这一对儿聪明无比的婆媳,心是真的安了下来。 他走出了门,仰头看了看天。 春风东来,吹得远方旗子猎猎而动。 苏藏愿要来了。 苏藏愿买了豹尸,可却没得到魔血。 魏瑶变成秘武武者固然是因为魔血之故,但魏瑶绝不可能消耗所有魔血。 那剩下的魔血何在? 苏藏愿心性狠毒,手段毒辣。 他教的出林解牛,杜天临这般飞扬跋扈、百无禁忌的弟子;却也低的下头,去认怂,去当街割血给狗喝,可一转眼却灭人满门,鸡犬不留 这就是一条毒蛇。 李玄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向密室,走着走着,他又看到了苏蔷。 “狗男女”相视。 苏蔷上来弱弱地行礼,恭贺着少爷新婚。 但她目光一落,陡然瞳孔紧缩,死死盯在了李玄腰间的长剑上。 李玄率先道:“雀翎剑。” 苏蔷颤抖道:“谁...谁给少爷的?” 李玄一把拉着她,跑到旁边隐蔽之处,才道:“百花府知府曹书达。” 问完,他忽地心有所感,多问了句:“你知道苏藏愿这个人吗?” “苏藏愿?” 苏蔷疑惑地复述了一遍,然后茫然地摇摇头,道,“不认识。” 李玄点点头,看来是他多想了,然后笑道,“别担心,这是曹知府剿杀羽教所得的战利品。 我参加院试刚好是他阅卷,我成案首,便去拜了他,继而成了他的门生。 这是他赠我的剑。” 苏蔷面色舒缓,道:“原来如此。” 李玄看着这个明显藏有秘密的丫鬟,也不多问,笑着道:“过几日,再回少爷院儿里来。” 苏蔷妙目如丝,娇声道:“好嘞。” 说着,两人便走出,错身而过。 苏蔷走了两步,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放缓了脚步。 又走两步,她陡然站定,瞳孔瞪圆,猛然转身,用惊恐的声音喊道:“少爷,少爷!” 李玄顿下脚步,本想笑问“何事”,却见自家丫鬟眼里满是恐惧。 苏蔷跑近,问:“少爷是从哪儿知道苏藏愿的名字的?” 李玄压低声音道:“他要来雄山县做知县。” 苏蔷顿时面如金纸,呼吸都缓了几拍。 李玄皱眉问:“他是谁?” 苏蔷颤声道:“苏藏愿,这三个字反过来,就是原苍肃......原苍肃是羽教长老。 虽说所有羽教高层的真名都是秘密,是号召最虔诚信徒集中的暗号。 可我知道,我知道 苏藏愿,就是原苍肃。 他...他要来了么?” 李玄喉结滚动,双目发冷,拉着苏蔷就往旁边屋里跑,待跑入后,严肃道:“蔷薇,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说完,又道:“之前我不问,是因为我尊重你的想法,可现在我不能不问了。” 苏蔷轻叹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大体便是,羽教所言的“玄甲羽衣金莲花”代表着三位真神。 但真神想要降世,却需要媒介。 苏蔷,就是“羽衣”的媒介,又称...容器。 当年羽教被剿,长孙狱带着她辗转逃到此处,却是看破红尘成败,故而隐姓埋名。 苏蔷为了“自污”,则去做了花魁,然后与李玄通房,放浪形骸,以求破坏自身的“容器纯度”。 毕竟,古书有言,若是“容器”不纯了,那许是便坏了。 而苏蔷不想让李玄暴露《烊铜宝典》,其实除了怕引来长孙狱的仇人,更怕引来羽教余孽。 “真神真的存在么?”李玄沉声问。 “谁知道啊。”苏蔷用哭腔道,“但羽教的人就都信这个,我也信了,我怕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4.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 暮色,夕阳西下。 少年在密室里静坐,不问天沉日晓。 苏藏愿所来,一为查雾豹魔血,二为找羽衣容器。 雾豹魔血,这事儿直接就可以锁定魏瑶。 而羽衣容器,作为知县,作为田家上头的贵人,苏藏愿可以轻松地翻阅卷宗,询问衙役,了解情况。 然后...他就会自然地判断出死在那深巷的老者乃是长孙狱,以及第一个发现长孙狱尸体的就是李家大少爷。 如此情况,你猜这苏藏愿会不会顾忌他这“百花府知府门生”的身份? 会什么会? 刀俎会和鱼肉讲道理嘛? 那么,苏藏愿表面可能还会缓一下,暂时不做什么,但暗地里却会将李家一个个拉出去进行逼供盘问,明里暗里,死了就算盗匪和采花贼的。 李家会不会因此灭门? 他的亲人会不会因此惨死? 他会不会死? 女眷又会如何? 李玄双拳握紧,陡然睁眼,一股煞气从眼中浮现。 “苏藏愿,你该死!” “你不死,我心难安!” 哪怕此时的苏藏愿还没来上任,根本还没查到这边的事,也还没意识到这边的问题,更没把李家当成敌人,可李玄已经感到了足够的危险和紧迫。 李玄猛然取了铜盆,身形变幻,云雾之纹嗖嗖密布,高瘦魔躯微佝其背。 波痕一动,手臂上顿生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入铜盆。 待流得差不多了,李玄身形缓缓变回。 再看那盆中,却见铜盆之上散发着略显刺鼻的气息,若是普通人闻之,甚至会生出头晕目眩之感。 显然,这血有毒,至少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 ‘魔血侵体,杀气涤魂,此为秘武入门之法。’ ‘而对我来说,若是注入魔血,我便是魔,若是撤去魔血,我又回人。 那么,这血应该是魔血。’ ‘之前畸变怪猴会将我当做同类,也可佐证这一点。’ ‘那么,这血应该有用。’ ‘而又因为这血乃是从我体内所产,我早已汲取了其中魔力,如此...可堪一试。 若是不成,我怕是当不了秘武武者了。’ 李玄很清楚地知道,他只要触碰到魔血,那就会吸收魔血中的力量,而根本不会被其入侵,但他自己的血却除外。 少年枯坐,左手一展,试探着往铜盆压去。 血液分开,却又旋即聚拢,如有生命般地顺着他手上纹理慢慢爬去 一股奇异的灼烧疼痛传来。 李玄心中一喜。 这是真的自给自足啊 他闭目,感受着这种疼。 那是种血液的变热,好似巴掌心涂抹了极其浓郁的活血类草药,慢慢地烧了起来,从左手烧到了整個左臂,再覆盖小半个身子,整个身子,四肢,头颅 李玄右手一抬,摸了摸额头,却见额头滚烫,而意识则跟亢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他脑海里的诸般念头陡然变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分毫毕现。 每一丝念头,都变得清楚,都变得如人窃语。 但人之念头何其之多?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显得混乱。 而这些言语偏生又不想自己的声音被盖下,于是便扯开嗓门,越发大声地说着,喊着,继而...吼着,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在这般的吼叫里,李玄只觉心乱如麻,他忍不住抬起手,拼命地捂住耳朵。 但那声音乃是从他脑海里发出来的,捂着耳朵只不过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这许多声音好似一根根针,在他头颅里陡然幻了出来,开始刺着他,令他头疼无比,却又亢奋无比。 又不知过了多久 混乱的声音开始平复,主要是其中一道声音占了主体。 “犯我家人者,杀!” “杀!!” “杀!!!” 声音逐渐平定。 却变成了唯一。 黑暗里,少年一睁眼,那眸子...一片血红。 再回想那《烊铜宝典》里的点点滴滴。 那飞蛛根本图的细节陡然开始扭曲。 原本只是一个观想图,一个帮你更好地去了解“飞蛛”、从而让你站好对应桩法的根本图;可现在,那在李玄脑海里的飞蛛根本图却如笼了一层怪异的雾。 雾之上,原本的飞蛛根本图变成了另一幅新图。 飞蛛图里,乃是“飞蛛捕虫”之景。 而新图中,却变成了一副“小鬼拽锯”之景。 周边岩浆滚滚,似是阿鼻之火散发着可怖火毒,而在某一处,却是个剥的精光的人被绑在木板上。 上有小鬼在扭曲的空气里,拽着熔融的刀锯,正自上而下地切割。 图景恐怖,如若亲见,令人神魂震怖。 许久许久后 【李玄】 【境界:第一境】 【妖魔点:1】 【力量:15/30】 【敏捷:27/30】 【体质:17/30】 【精神:10/30】 【九格血栏】 第一格:雾伏诡豹(幼魔) 注入完整的幼魔雾伏诡豹之血,可提供12点额外敏捷,并掌握妖法【吐雾】。 第二格:畸变怪猴(幼魔) 注入完整的幼魔畸变怪猴之血,可提供16点额外精神,并掌握妖法【幻术】。 【秘武】 一: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lv1) 李玄扫了一眼。 变化有三个地方: 1,“敏捷”从“17”变成了“27”,增了10点; “力量”从“10”变成了“15”,增了5点; “体质”从“12”变成了“17”,增了5点; 看来是一旦成为秘武武者,就会实力暴涨。 2,“雾伏诡豹”原本可以提供“14点额外敏捷”,现在只剩“12点”了,看来以魔血洗身并不是不会产生消耗,而是会从自己已有的魔血里扣除对应的力量。 若是存在两种魔血,许是会随机挑选一个进行汲取。 看来下次要有所选择。 不过,真的好值。 3,除了原本的“属性栏”和“血格”之外,有多了个秘武栏,而第一个秘武则是自《烊铜宝典》延伸出来的“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 这“lv1”又是何意? 李玄想了想,地狱中,小鬼最是位卑,自是最底层的lv1,这也说明了“成为秘武武者只是个开始”,在前方,还有着更深邃的道路,更广阔的世界。 “下一步,应该就是修炼了。” 李玄取出十枚银线戒指。 在通过苏蔷了解了羽教之后,他大概猜到自己手上这十枚银线戒指是用什么做的了。 这是“玄甲羽衣金莲花”中破碎的“玄甲”所制成的戒指。 玄甲,羽衣,金莲花代表着羽教所信仰的三位真神。 但三位真神降临的方式却不尽相同。 其中,羽衣需纯洁少女作为容器。 玄甲,则本身就是媒介。 原本玄甲什么样,李玄不知道,甚至苏蔷也不知道。但苏蔷却告诉李玄...在羽教记载中,那玄甲中的黑烟里曾经生出过神灵的四肢和头颅。 玄甲碎裂,真神自是不再降临,可若是重新聚合,又会如何? 李玄想了想,应该不会如何。 否则,羽教也不可能用其铸造兵器。 雀翎剑也不会轻易被曹书达赠给他。 显然是羽教都放弃了。 至于金莲花,媒介却是一种“仪式”,这仪式乃是绝密,苏蔷不知。 哧哧哧 细碎声响里,十道人目极难察觉的波痕浮现密室中。 李玄十指聚拢,随意地一抖。 网线交割,十方车裂! 李玄感受着,点头道:“比过去更熟练了。” 就好像这一招在过去乃是个“小技能”,现在却变成“平a”了。 下一刹,李玄观想着魔血侵体所幻出的“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涌来。 他手臂之中陡然热血滚滚,毛孔里氤氲着血液带来的热气,气呈白色,弥漫到了那线锯上。 少年一挥。 五线交缠,两丈锯线,陡然笔直。 再一挥,血气滚滚,那五线如一把锯齿刀破空斩落。 滋!! 一声颤音,好似尖叫,那是“锯齿刀”落下的声音,彷如烊铜地狱里那受刑之人的惨叫。 李玄再反复挥动,感受着其中奥妙。 终于,他发现了奥秘。 在他挥出“锯齿刀”时,组成刀的五根锯线却在疯狂地上下掠动,因为总有一根线处于绷紧状态,所以整体看,其实长度没有变化。 可事实上,五线却在飞速动着,就宛如五把电锯在同时切割。 故而,才有那惨叫般的颤音。 这也暗合了根本图中“小鬼拽锯”的场景。 李玄算是弄明白了。 他准备继续修炼。 可忽然,他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似乎...根本不用修炼,在这张根本图浮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练成了! “这...” “别人是不是也这样的?” 李玄有些懵。 再一想之前他从魏瑶处了解的关于秘武的事。 魏瑶告诉他,秘武只是幻化了根本图,让伱得到了提升,可却是还需要苦修,或对抗欲念,或顺从欲念,如此才能精进。 “别人...似乎,不是这样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5.粥温 密室里,李玄正待继续研究,却忽地感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饥饿感。 五脏六腑空空如也,小腹里怕是什么都没剩下了。 李玄恍然。 这等秘武一旦修行起来,真就是度日不知年。 门一关,哪知门外春和秋? 不过...他既然没被饿死,那看来顶多就几天吧。 他快速迈步而前,开了密室之门。 门外月光如洗,已过中天,显是三更之后。 萤虫受惊,从长草间飞起,化作一点点绕枝而行的晶莹的绿 “饿死了,饿死了。” 李玄这一脱离修炼氛围,饥饿的感觉越发清晰。 他什么也不顾地直奔到膳堂。 此时李家寂静无比。 李玄跑入膳堂,想着无论有什么赶紧弄点先垫垫肚子。 可一到堂中,却看到桌上摆放着一个五层餐盒。 他抽开盒屉,却见五层竟是分别放了菜肉,至于主食却是白粥。 他伸手一摸,略有错愕,只因那粥碗竟是...尚温。 许是听到了膳堂动静,不一会儿就有值夜的护院拎着棍子跑来。 结果往里一看,却见是披头散发的大少爷,护院惊喜道:“少爷,您出关了?” 李玄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问:“过几天了?” “十天,足足十天了,夫人和少夫人都悄悄从侧边小窗口看过您,然后吩咐人不可打扰。”护院道。 “十天?” 李玄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转念一想,一来他受魔血侵袭,念头争斗,幻出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这确实好像花了很久时间。 二来,他观想那根本图,感受其中奥妙,也是不知花了多久。 再后,他睁眼,却已感到周身气血浓郁,身体舒畅如若贯通。 怎么说呢? 这感觉...如今想想,好像是躯体被打通了,十二经六合,便是“此躯生沸血,一气荡六合”。 他可以随意调动气血,覆盖向心中所思之处,甚至往外蔓延,附着在武器之中,这也导致原本软哒哒的线锯直接邦邦硬了,有种从线锯变成电锯的感觉。 而之前,林解牛之所以能控制那腰间的长钩,使其如若出洞毒蛇、狩猎猛虎,便也是这个道理了。 李玄念头闪过,又边嚼着肉,便问:“这些菜...” 那护院道:“启禀少爷,这些是少夫人给您留的,说是怕您万一半夜出关,腹中饥饿。少夫人又怕您过于饥饿又大吃大喝伤了身体,故而才炖煮了白粥留下。” 李玄微微一笑,道了声:“知道了。” 那护院告退。 李玄一顿将餐盒里的菜全部吃完,却又觉得不过瘾,便又自己跑到灶前,生柴烧火。 同时,他从钩绳上取了十几串腊肉,连带着膳堂里还有的蔬菜山货一起丢到大锅里给炖煮,眼见旁边还有鸡蛋鸭蛋,他又一口气打了二十个蛋进去。 许久,锅盖“噗噗”响了起来,热气不停掀着锅盖。 李玄取了筷子直接站到锅前,直接吃了起来,待到蛋和蔬菜吃完,那边的腊肉也差不多了。 他大快朵颐,连一锅汤都喝完了,却发现肚子撑是撑了,但却没有那种饱腹感,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这种感觉很怪,就是明明肚子都快撑破了,可却觉得依然没吃饱。 李玄想了想,忽地跑开,去密室暗阁中取了那“丹鱼”,再复回膳堂,稍作烹煮,便觉丹香混杂着鱼香扑鼻而来。 他嗅了一口。 这一口,他就懂了。 原来,想要进补,只靠普通的食材已经不行了。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丹鱼,一股火炎般的热流涌遍周身。 饥饿感...终于消失了。 李玄有种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感觉。 李玄吃完后,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懒腰,走出膳堂,神清气爽。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遥远的夜风中飘来了乐声。 不是琴声。 似笛如箫,但细听,却又觉比笛箫更多了几分空灵。 李玄飞身而起,落在屋脊,循声而去。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坐在李家观景塔最顶端的少女。 少女白衣,长枪如避雷针般插在身后瓦隙里。 她靠着那枪,长腿舒展,闭目低眉,唇儿凑在个小葫芦般的乐器在轻轻吹奏。 少女是魏瑶。 乐器则是埙。 埙声,空灵而安静,却又透着无法抑制的淡淡哀伤。 虽有哀伤,却无杀意,很是平和。 魏瑶似有所感,忽地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远处,和李玄四目相对,却是只对了一下,便拔枪,转身下了塔,不知所踪。 李玄又回到自己内院,本想着在侧屋睡一宿,可却见自己主屋的窗户还亮着。 油纸被温馨的淡黄烛光照明,也因此印出一道倩影。 是田媛。 田媛手捧着个绣绷,正低头似在刺绣。 李玄忽地想起一句话“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可是,有人日日为他留温粥,有人深夜犹然待他归。 一股难言的暖意,自是油然而起。 他走至门前,轻轻叩门,又道了声:“媛儿。” 窗后那倩影顿了顿,急忙把绣绷搁一边桌上,然后匆匆从窗上消失。 吱嘎 门扉开了。 田媛从门里匆忙出来,看了一眼李玄,却见他披头散发,周身竟还有几分血气,担心从双眼里流淌而下,可到嘴边却是平平淡淡一句:“我唤丫鬟给你烧水去。” 李玄轻轻点头,然后走入屋内,看向田媛在做什么。 这一看,他有些发愣。 因为绣绷上的刺绣竟有些歪七扭八。 但细细去看,这绣其实绣的并不差,只不过绣的线有问题,所以才显出歪七扭八的杂乱感。 一会儿,田媛回来后,李玄好奇地问:“娘子这绣的是什么?” 田媛抿唇笑道:“妾身在古书见过一种绣法,便想着试验一番,以让李家布庄推陈出新。” 李玄是真没想到自家娘子这么来事儿,便问:“那是什么绣法?” “雀金绣。”田媛道,“熔融黄金,拉成缕丝。 再取雀羽,编织羽线。 两者再融彩丝并捻,以制绣线。 以此绣线刺于衣裘之上,极为华贵大气,今后相公为官,自需打点四方,若是取了这些雀金绣的衣裘,想来也能助相公一臂之力。 而我李家有此绣品,也能名声大震,从府城,甚至是州城的各地布庄里脱颖而出。” 说到这个,田媛双目都有了光,“李家既有矿山,又有铁匠铺,火炉熔金,再抽出缕丝,只要得法,终是可以。只是...” 她看了一眼绣绷,道:“这是拿铜先试,才刚开始,所以让相公见笑了。” 李玄看着自家娘子双目放光地说着这些,柔声道了句:“可便是如此,也得休息,都这么晚了。” 田媛道:“日日思君,夜夜思君...” 空气忽地安静下来,两人含情脉脉。 而没有眼力劲儿的丫鬟则是打破了这氛围,在远处喊道:“少爷,少夫人,水烧好了。” 李玄道:“我先去沐浴,娘子...” 田媛神色娇羞,一低头,却又抬眼,嗔了句:“你自去便是,和我说什么?” 而待到李玄出了门,她这才褪去衣裤,只留了亵衣,然后钻入了鸳鸯被褥。 小别胜新婚。 一夜云雨不肯歇。 次日早,鸳鸯不肯榻上起,却枕臂儿聊日常。 聊着聊着,李玄也明白了这十天发生的事。 前日,雄山县新任县尉已经走马上任。 这县尉乃是田家一名族人,名叫田运。 而知县据说还在路上,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这意味着,苏藏愿还没从百花府出发。 李玄若有所思。 而这哪瞒得过枕边人? 可瞒不过归瞒不过,田媛却不曾说,不曾问。 李玄忽地郑重道:“娘子,学业为重,今日天黑前,我想收拾书籍,负笈云游,四方求学,以备来年州城乡试。” 田媛愣了愣,却不吵不闹。 李玄继续道:“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我...我许是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田媛柔声道:“夫君自去,学问第一。莫被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6.翻云 当天,李玄和父母,蔷薇等人分别道别,然后背着笈篓,带着魏瑶策马出了东门。 雄山县往东,过个三四日,才得到另一处大县寒水县,而再往东,则是近海了。 待到行了一日,魏瑶忽地停下,然后绕入密林,稍稍改易妆容,抹了些灰,粘了几点“胡须”,然后折返。 而李玄则是直接重新幻了副模样,大大方方地回了雄山县,又直往百花府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又留神着半路旅客,却不曾见到苏藏愿。 两天后的午间,李玄来到了百花府。 这一番入百花府,别人自不可能认得他。 他本身相貌秀气,英俊洒脱,可如今却是利用妖猴幻术变了个平平无奇、脸带刀疤、自称张三的江湖人模样。 谁会把这名叫张三的江湖客和那煊赫无比的雄山县李案首,联系起来? 李玄一入城,便感到了无比的热闹。 他循声而去,这一看,却见声音的源头是菜市口。 外面早围满了人。 里面,却是在砍头。 几十个壮汉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低着头,身后背木牌,牌子上分别写了名字。 高处台上坐着的正是百花府知府曹书达。 那些個壮汉在烈日里,忽地抬头,用极度仇恨的目光看着曹书达,张嘴哇哇吼着,啐着血水,却说不出半句话,显然是舌头被割了。 曹书达却冷笑一声:“勾结妖魔,陷害将军,不忠不义之辈,斩立决!” 说罢,他提起朱砂笔在斩首的标牌上一勾,便丢了下去。 刽子手手提大刀,喷了口烈酒,刷刷地挥刀。 顿时,一个个人头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李玄稍一注意,发现周边居然还有府兵在维持秩序。 他记性好,稍稍一看,就发现那些个统领居然全换了人。 很显然,曹书达是用了手段铲除了府兵中死忠于袁将军的一派人,然后安插了自己人进去。 而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为了钱,为了养家糊口而当兵的,便是心有愤愤,又哪里会反? 再说了,曹书达做戏肯定做全套,不可能给不足证据。 袁将军...这是死就死了。 ‘怕是个没背景的将军啊,要不然曹书达不会杀的这么干脆。’李玄心中暗自感慨。 前世,《西游记》早就告诉了他,有背景的就不会死,没背景的...杀了也就杀了。杀完随便拉层遮羞布,不拉也没人会管。 李玄信步而走,绕过菜市口,又来到一处城外的酒楼。 这楼中宾客颇多,鱼龙混杂,吵吵闹闹,无论是装饰还是氛围都完全无法和之前的玉兰馆相比。 他见这般热闹,便走了进去,颇有江湖气地往桌前一坐,一拍桌子,喊了声:“小二,酒菜上来。” 很快,有伙计跑来。 伙计见李玄这般凶煞,又这般豪气,便带着热情地笑意,点头哈腰地问道:“客官,要些什么菜?” 李玄在腰间抠抠搜搜,摸了半天,才摸出了十几枚铜板,然后又一枚一枚地排出、数清,再拍在桌上,道:“你看着上,得管饱!” 伙计脸上虽还挂着笑,但笑已变了味。他眼中热情也少了几分,直接取了钱便安排去了。 而李玄才进来时,旁边有几个盯着他的人也收回了目光。 长的又凶,身上又穷,这种人有什么盯头? 一会儿功夫,伙计端了一盘馒头,一壶水酒,还有碟小菜上了桌。 李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耳目灵光,只要他愿意,整个酒楼的声音都可以被他收入耳中。 “最近妖魔肆虐啊,幸好有知府大老爷明察秋毫。” “明察个屁!” “呵,你可别乱说,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妖魔的,那鬼东西就算被分尸了都会不死。一个个肉块儿就当街蠕动着合了起来,然后刀枪不入,却只怕火。 但普通火没用,得上了油的烈火,这普通人家哪个用得起? 再说了,你也得分辨出谁是妖魔啊。” “对啊,若是没有曹知府,这县里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就前儿吧,有个妖魔距离我家二舅家就隔了一条街,要不是曹知府迅速出动府兵,我二舅怕不是...” 酒楼里。 曹书达的名声大好。 即便有少数几个在怀疑的人,却也很快被淹没了声音,有的将信将疑,有的也开始感叹“有个好知府是真的好”。 李玄听了会儿,忽地又听到另一边的话。 他专注地侧耳倾听。 “欸,林家可真惨。 那林二少爷出城变成了妖魔,而林大少爷居然也遭妖魔报复而变得痴痴呆呆。 从前那大少爷风流倜傥,如今居然会大小便失禁,还会口流涎水...” “这不是成了个傻子么?” “就是啊。” “不过,曹知府宅心仁厚,可怜这十二连环坞的林家连丧两子,所以下令让连环坞上下的一些小码头也全部融入林家去了。 这一下,林家算是彻底成了青河唯一的漕运帮派咯。” 李玄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想着这事。 稍一推断,他大概明白了。 什么妖魔报复,他是不信的。 最直接有利益关系的就是苏先生了,苏先生扶持林解牛,压了林剑风那么多年,林剑风能不心有怨恨? 苏先生这是怕麻烦,所以把林剑风变成了傻子。 为什么不杀,想来是曹书达要给手下人一个交待。 林家嫡子,变傻了无所谓,可至少还得留点力气让传宗接代。 而打完一棍子,曹书达便立刻塞了颗枣子,估摸着这一次他又在林家寻了新的“自己人”了。 想起数月前玉兰馆初见的那少年,剑眉星目,豪气爽朗,远远抱拳喊着“李兄,明日我叫马车来接你”,可如今 李玄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林解牛死了,林剑风总算可以当家做主了。 看来还是他天真了。 这乱世,若是一步走错,那就真是尸骨无存了。 妖魔恐怖,人心歹毒,可是他想活下去,想家人活下去。 李玄大口大口吃着馒头,灌着劣质水酒。 待到吃饱,便起身出了酒楼。 这一次,他除了知道了百花府的一些事之外,还明白了苏藏愿留在百花府的原因。 一来,苏藏愿要扫尾,铲除麻烦;二来,是真的有妖魔...落石门的妖魔。 ‘妖魔嘛...’ 少年仰头看了看天,心中低喃。 午夜过后,四更天。 瞎子坊依然黑灯瞎火,一个个摊贩坐在半暗半明的阴影里,青墙缝隙许是养着鲜血浇灌的苔藓。 一个微佝背脊的高瘦身影,戴着黑布,藏住鼻梁下的部位;裹着灰色斗篷,而斗篷的帽兜垂下,遮蔽了额头,却露出一双凶残暴戾的眸子。 高瘦身影走过,“全员恶人”的小贩们竟有的骇于其凶气,而往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又好奇地看向那高瘦身影。 李玄未曾停步,直接走到了一个卖“落石门《铁披风》”的小贩面前,弯腰,捡起一本书,用嘶哑且带笑的声音问:“怎么卖?” 那小贩却竟不害怕,而是笑着吹嘘道:“这可是落石门的顶级功法,也就是落石门破败了,这才让法门流传了出来,不是抄的人多了,也不至于才卖十两银子。” 说着,他又晃了晃双手,道:“就十两,便宜的很。” 小贩说的话,居然和上一次李玄来时一模一样。 李玄压低声音,嘶哑道:“若是我帮你们杀苏先生呢?” 小贩一愣,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 李玄扯下黑布,露出云雾之纹缠绕的妖魔脸庞,旋即咧嘴一笑,又显出一口森然可怖的瓜子牙。 小贩眼睛逐渐放光,怪笑一声道:“那...自然不要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7.比快 瞎子坊。 不一会儿功夫,就声悄人寂。 李玄随着那恶鬼小贩来到了一个普通宅子。 宅子是二进门的,有些显旧和森冷,看起来里面似乎住着一大家子。 李玄入门时,看到有男人女人从屋里走出,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过随着他彻底扯下遮面黑布,那些视线就消失了。 他并不入屋,只是坐在院里的一块黑石头上。 过了会儿,他就看到这屋子里走出了不少男男女女,老人小孩。 “人”的数量是远远超过了“一家子”的水准,甚至李玄已经想到他们在屋中根本不是住,而是挤成一团。 这些人也不和李玄打招呼,只是相继来到井边,之后又突兀地一个个往井里爬去。 当他们的手触碰到井壁时,他们并未直接滑落,而是如同壁虎般地自上而下缓缓爬着,完全不管重力 这诡异的一幕让李玄只觉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涌了起来,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嗖一下窜上脑门。 他完全能够想象,那狭窄的井口中宛如堆尸般地堆积这许多男女老人的样子。 那一具具身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手臂双腿头颅彼此交叠在一起,若是趴到井边往下看,怕不是还能看到那一双双眼睛,咕噜噜转动着盯向他。 这简直就是恐怖片里最惊悚的画面。 李玄是练过胆,也经历了许多事,但这一刻突然来到了这般诡异的地方,却还是心跳加快 他其实一直有在想那落石门的妖魔是什么。 他想过会不会是虎妖,毕竟前世他也听过“为虎作伥”的故事。 但伥鬼这东西,其实弱的很,只要你识破了他,他也拿你没办法,毕竟他就是靠骗,骗你去被虎妖吃掉。 可现在这些鬼东西,可不止是骗了。 那到底会是什么妖魔? 但不管是什么,都暂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如今,在这里,他也没有感受到妖气,显然那妖魔根本不在这儿,这些恶鬼就是那妖魔利用妖术创出的仆人。 李玄看着这些恶鬼,有些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刻他在别“人”眼里其实也是凶神恶煞。 苍白的垂涎从嘴角逸处,落地拍散,化作雾气,使得这鬼屋笼罩在一片神秘朦胧之中,可以说...李玄和这個鬼屋真的是很搭了,就好像一家子似的。 过了许久,一道穿着江湖中人打扮的刀客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李玄对面,瓮声道:“杀苏藏愿?” 李玄冷声道:“杀。” 那刀客怪声道:“好。” 李玄直接道:“他要出城东,去上任知县,我们可以去半路伏击。 城中地形复杂,隐藏地方极多,若是我们一击不中,将再难有机会。” 那刀客显然有些脑子,此时铁青着脸,想了半晌,点点头道:“好。” 然后又道:“苏藏愿死了,这城给你,但伱必须定时引人去落石门,每个月一千人。” 李玄一愣。 很显然,落石门那妖魔比较特殊,他无法离开落石门,否则哪里会把城直接让给他? 于是,他正儿八经地商量道:“每月一千人,动静太大。” “那你肯引多少?”刀客有些躁怒,显然...他在贯彻着落石门妖魔的意志。 李玄道:“尽可能多,但每个月不低于一百。” “一百?太少了!”刀客愤怒道,“苏藏愿死了。这个府城里的所有秘武者,我们都会协助你一起清除,你就引一百人?太少!根本不够吃!” 李玄装着妖魔的样子,嘶声道了句:“我尽力。” 其实吧,答不答应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准备履约。 可你若不犹豫一下,不就显得太假了么? 之后的日子里,李玄对这些恶鬼越发了解。 他发现这些恶鬼的智力真就和人差不多,且部分恶鬼还维持着生前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被强烈地扭曲了,而显得只剩下恶意。 恶鬼仅从外表看,极难被分辨出,除非你察觉了他的异常。 之前要不是他亲眼目睹林解牛的异常,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知道他是恶鬼。 这些恶鬼混在城中,无论是信息打听,还是通风报信都做的有板有眼。 在李玄的辅助下,恶鬼们做出了一种“逐渐平息,逐渐蛰伏”的模样。 百花府城,有关妖魔恶鬼的动静越来越小。 而曹府中,苏藏愿却也接到了雄山县新县尉田运的信件。 信鸽什么的并没有,那是由田运心腹快马加鞭送来的。 双目锐利的白发老者拆开信,认真阅读。 信上所述信息颇多,包括了田运调查“羽衣容器”和“豹尸之谜”的结论。 首先是“羽衣容器”。 田运翻卷宗,四处秘密询问,基本确定了那死在深巷、头颅都被煮了的老者就是长孙狱,而第一个发现长孙狱死亡的人却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李家大少爷李玄,李家车夫李树,以及李家大少爷的一个通房丫鬟——蔷薇。 除此之外,田运也查到苏藏愿搜集到的那个蕴藏着“卍”字图案的铁符,正是个衙役从长孙狱家取来的,可除此之外,长孙狱家却未发现其他东西。 其次是“豹尸之谜”。 田运查了一大圈,发现变成了秘武者的存在十有八九就只有那位魏瑶,其余的却是暂时无法察觉。 他怀疑李家会不会藏了和老师一般能够提取魔血,并培育秘武者的高手,否则难以解释。 苏藏愿持着信件,锐利的目光稍稍出神。 他思索良久,回了一封信。 而信的关键之处则以秘字“加锁”,那是只有他和弟子才能看懂的暗号。 他要田运暂停调查,但亲自出手以延续之前“采花贼”的传说,之后...再让人发现采花贼其实是一窝藏在红花山上的盗寇。 然后,田运则可以要求田李二家协助剿匪。 而等到他亲自秘密抵达雄山县后,他会扮作县兵,藏在剿匪队伍里,然后对李家外出剿匪的人严刑逼供。 之后...则是罗织个罪名,就说李家和盗匪勾结,被县兵和田家共同剿灭,然后抄家灭门。 苏藏愿想过李家可能存在这个一个能提取魔血的高手,可既然连长孙狱都背叛了羽教,那么...这李家他也没什么好谈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若一开始不想用刀,那敌人的刀就会直接落下,将你斩杀。 苏藏愿是心思深沉的老江湖了,自然不会犯这种错。 同时,他也不会去搞什么“先协商,先谈谈”之类的事。 这事儿能谈么?一谈,别人就懂了,他也会完全丧失先机。 至于在大婚后外出求学的李玄,苏藏愿虽是心怀一些小小的芥蒂,不过无伤大雅。 他见过那少年,当时从他身上却也感觉不到半点秘武武者的气息。 苏藏愿决定快刀斩乱麻,“豹尸”的魔血少了,不过就是少培育几个秘武武者,但“羽衣容器”却只有一个,他志在必得! 他相信,“羽衣容器”就在李家。 于是...苏藏愿身在百花府,却已开始遥控雄山县的局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8.覆雨 转眼又是十数日。 天已渐渐炎热。 百花府知府门前,一个老者坐入了马车。 两百余名府兵跨坐马匹,佩戴长刀,还有中间数十人带着浸了火油的箭矢,拥护在侧,准备出发。 曹书达在一旁与老者告别,扬声道:“雄山县乱,先生此去当是要建立功业了。” 老者笑道:“为国为民,自当如此,知府留步,老夫上任去了。” 说着,老者拉下布帘,端坐在车厢里,神色里却又几分莫名的......紧张。 若是有人凑近了看,便能发现老者的脸有些奇异的褶皱。 再若是那人敢再大胆地去撕扯,便会将老者整个儿的“脸皮”给扯下来,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张人皮面具。 此时 真正的苏藏愿却是一袭江湖中人打扮,策马而行。 他已离开百花府两日,前方便是进入雄山县的峡道。 只消小半日,他就能抵达雄山县。 雄山县的采花贼再起,如今众人皆是惶惶不可终日。 而李家却未动,原因是田运试出了那魏瑶还在李家,那有着“丫鬟”之名的秘武武者根本就没陪公子前去远游。 田运想去李家采花,却被魏瑶挡住了。 不过,其他计划倒是很顺利。 如今田运已是说好了田李两家派遣高手,共同去红花山剿匪。 田运作为县尉,他说采花贼乃是红花山之匪,又派遣心腹做了些证据,再加上田家高层全力支持,自是顺利无比。 至于动机,县尉想在新知县抵达前,立个功绩,也已足够。 而苏藏愿会趁着此时偷偷混入田运阵营,待到了红花山,对李家高手严刑逼供,然后将其纷纷斩杀,这算是去其羽翼了。 再说了,此番剿匪,田家家主也会去,那么...身为李家家主,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而在李家败亡时,那一個坐着马车的“苏藏愿”会如约而到,到时候便正是他光明正大显露身份,一锤定音的时候。 至于那个坐着马车的“苏藏愿”半路遇到妖魔的事,苏藏愿也并非没想过,不过他特意配备了两百多名府兵,还配备了火矢。 那些妖魔,只要中了火箭,那会死的相当快。 苏藏愿老谋深算,心思毒辣。 他正考虑着一件又一件事,陡然感到气氛不对。 他猛然勒马,左右看看,却见峡道的岩石后走出了十数人。 他再猛一回头,又见身后走出十数人。 下一刹,他却又听到轰隆隆的声响。 仰头一看,却见峡谷顶端有几道人影在推着巨石。 巨石滚落而下,虽不足以彻底封路,但却已让马匹无法顺利前行。 除此之外,在巨石落下的时候,周边和后方的恶鬼却已在快速靠近,很快便缠上了苏藏愿。 “有意思。” 苏藏愿冷哼一声,不慌不乱,飞身下马,拔出腰间长剑,飞速斩向靠近的恶鬼。 许是知道这些恶鬼不用火根本杀不死,苏藏愿这些剑招却只往恶鬼的腿砍去,只求阻拦,而不求灭杀。 而恶鬼的实力则大多和身前有关,这里便是藏了几个所谓的武林高手,又哪里是苏藏愿的对手? 有趣的是,苏藏愿这些剑招端的是堂堂正正,俨然一副名门大家的手段。 就在这时,那轰隆隆的巨石落音停了。 再一刹,却见那一道道身影从高处跳下。 可诡异的是,他们并未坠落下悬崖,而是四肢贴附在了崖壁上,宛如恐怖的蜘蛛一般甩动着手脚,快速往下爬来。 苏藏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他愿看准时机,猛然翻身上马,向前面那乱石堆处冲去。 峡道虽窄,但也不是几块巨石就可以彻底封住的。 在巨石和巨石之间,总有些可供一人通过的间隔。 苏藏愿策马狂奔,挥剑之间,却见白气滚滚,裹挟之下,那长剑也化作了神兵利刃,几乎是触到恶鬼,恶鬼便是分成两半,倒地...继而蠕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马已经彻底越过了通道。 可就在这时,那马陡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歪歪斜斜地倒向一边。 苏藏愿一惊,纵身而起,再看地上,却见那杂乱石碎之间的泥土里竟是藏了不少长钉。 苏藏愿幽幽看着那些长钉。 忽然之间,他敏锐的察觉到...起雾了。 苏藏愿心头暗道:‘今日怕是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了。’ 他看着飞速围来、毫不惧死的恶鬼,眼皮一挑,冷然道了句:“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他将长剑随手丢开,继而拉开臂膀,那两个本是平平无奇的拳头陡然显出火红,好似两团儿才从火炉里取出的滚烫熟铁。 而这原本白发老者的精神气也是猛然一震,竟呈现出几分狮虎之态,他仰天咆哮一声,双瞳泛呈血色。 嘭! 一踏步,他径直向着靠近的恶鬼冲去。 半空中,那双臂气血蓬勃,又浑然聚集在那两个钵大的铁拳之上。 而那裹覆于身的青衫陡然传来“哧哧”声响,布袖撕裂,露出近乎完全被血气包裹的双臂。 轰! 一圈落定,砸在一个恶鬼身上。 那恶鬼高高飞起,浑身竟是燃烧起来。 苏藏愿狞然一笑,身走龙蛇,杀入恶鬼群中,那两拳但凡落定,便皆有一个恶鬼燃烧,飞远。 雾...越来越浓,便是峡谷的风也吹不散。 恶鬼急剧减员。 那个江湖刀客般的恶鬼急促地吼道:“还不出手?!” 话音才落,苏藏愿却见身侧一个近在咫尺的巨岩后,有道身影旋风般地掠了出来。 速度很快,兼藏在雾中,确实很难察觉。 不过 ‘雕虫小技。’ 苏藏愿暗暗冷笑。 他劲灌双臂,拳上那灼灼的火炎越发炽烈。 张臂,拉筋,宛如强弓挽起。 轰! 拳头破空,电也似的向那冲来的身影轰去。 拳未至,而热风先起。 烈烈拳风中,雾气便也被驱散了些微。 苏藏愿终于看到来人模样,他眼神里露出强烈的诧异之色,因为来人那张脸赫然是...“百花府知府”曹书达。 悚然和荒诞之情从苏藏愿心底涌出。 但他这一拳却已落在了“曹书达”身上。 可下一瞬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又看到“曹书达”的头颅开始裂开。 莫名其妙的裂开。 但他很快看清了。 那是一股拧在一起的透明锯线,在隆隆雾气中,有道高瘦黑影从“曹书达”身后冲来。 白气滚滚的五指持着把正发出尖鸣的锯线刀。 那刀将“曹书达”血腥无比地斩开,又破空呼啸着向他斩来。 轰轰轰! 苏藏愿一拳才方力竭,又被“曹书达”的面容惊到有那么一瞬间的分神。 此时却已无路可退。 他怒吼一声,双拳一并,仓促之间,冲天而起,想要招架住那凌空一刀。 李玄观想“烊铜地狱小鬼”,手持那锯线便如小鬼锯杀罪人的凶器。 五线纠缠,两张锯刀,一斩而落! 滋 滋滋滋 刺耳的切割之声传来,苏藏愿的双拳被齐腕斩断。 刀犹未止尽,往下一落到底。 苏藏愿呆立不动,眼中犹然显露着难以置信之色。 这一刻,他已明白,这是一位秘武武者。 只不过,他怎么都无法明白为什么秘武武者能够和妖魔混在一起,更无法明白哪个秘武武者非要将他斩杀。 他自问从没有招惹过这般的敌人。 忽地,他瞳孔凝聚在那锯线上。 “长孙......” 话音未落,他躯体陡然显出一道血痕,继而嘭一声炸开,断成了两截。 苏藏愿,死! 李玄环顾左右,将残存的恶鬼快速斩杀,然后又丢到了那些中了苏藏愿拳法、正在焚烧的尸体上,旋即身形变幻,摇身一变,化作了苏藏愿的模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49.火云 浓雾里,那一具具恶鬼尸体正在燃烧,冒出的白烟混杂着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同时还伴有令人头晕目眩的毒素。 李玄俯身,在苏藏愿怀里快速翻找。 若是过去,他自然对“随身携带功法”这种事嗤之以鼻,觉得绝不可能,毕竟谁出门会把家底带着?但在了解了秘武武者的修行过程后,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魔血侵体,杀气涤魂,然后在根本图上才可幻出秘武。 不是谁都像他一般拥有26点精神,从而能做到过目不忘的。 所以,身为秘武武者,将根本图随身携带乃是很正常的事。 他就知道魏瑶那门枪法的根本图就带在身上,并且睡觉的时候还喜欢压在枕头下面,不睡觉的时候,则是塞在内里小衣的夹层袋子里。 不过,他暂时没有向魏瑶要那枪法根本图的打算。一来,他尊重自己人;二来,他暂时也没有往“枪”的方向去发展的意愿。 至于之前的林解牛,李玄曾在与左红闲聊时有过了解,知其也是隔三岔五去漕帮总部观看《相思离魂钩》的根本图。 其实吧,林解牛是可以将《相思离魂钩》的根本图带在身边的,但其不知为何却没有带。李玄猜测,可能是林解牛自己也有那么一种意识:秘武的水太深了,他把握不住,所以并不敢每日去看秘武。 说起来,能够修行宗师层次的功法,本身就是根骨极佳的天才了。于内,这般的天才自然想更进一步;于外,这样的天才也想去斩妖除魔。可是呢,若想抵御妖魔就得修行秘武;但修了秘武,却又发现自己逐渐变成“另一种妖魔”。 何其矛盾啊。 李玄觉得,林解牛很可能之前并非那个“天天喊着嫂子,我是我哥”的淫邪少年,可在他修行秘武成功的那一刻,他的性子就开始扭曲了,而他选择了顺从欲望以变强,而后...他或许看到的秘武越发清晰,但性子的扭曲也达到了难以附加的程度。 李玄一边翻找着苏藏愿的尸体,一边思索着。 一个個念头,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掠过。 忽地,他动作顿了下。 他察觉了一件事。 他和苏藏愿斗法,算是隔空交手,有心算无心,黄雀在后。而在认真观察并审视后,他发现苏藏愿好像清醒的很。 尤其是那一日袁将军“逼供”,苏藏愿竟然当街认怂,又是低头弯腰,又是割血喂黄狗,脸上竟然没有半分怨恨。这...哪里是一个性子扭曲的人能做到的事? 不仅如此,苏藏愿排除异己,手段毒辣,又极擅伪装,完全就是个谋定而后动、杀伐果断的老狐狸。 ‘秘武的极端,是可以改变的,至少能够平衡。 苏藏愿知道这个办法,但他没有教给他的弟子。’ 李玄自然地得到了这个结论。 刷。 他陡然感到了一个凸出的触感,手一停,将衣衫稍稍扯开,内里显出个皮卷。 李玄扯衣作布,以布包手,拈出那皮卷,抖了抖,未见异味,便细细看去。 却见皮卷一侧记载着蝇头图文,而另一侧则是书着“火云手”三个字。 他凑到眼前,看了会儿那图文,不禁有些愕然。 这竟是记载着两则方子。 一则是毒方,配着所需草药的图绘,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一则是药方,草药如上。 李玄也不是雏儿,一看就懂。 “火云手”显然就是苏藏愿刚刚被逼急了之后拿出的压箱底功法,一旦启用,双拳如钵,且密布能令恶鬼燃烧的火毒,端的是威猛无比。 敏捷向功法,根本图乃是桩法图。 体质向功法,根本图乃是呼吸法。 力量向功法,根本图乃是丹药法。 很显然,这功法,是力量侧的,虽不是完完全全的横练硬功,可明显比那《铁披风》高了一个档次。 至于“火云手”的修炼法门,李玄只能等今后有机会再去府城搜搜看了。 他继续翻着,又翻了些银票,便是全然没了。 李玄迅速将苏藏愿丢在一边的长剑捡起,配备身上,继而将现场再度处理了一遍,随后便扬长而去。 此番,他没有寻到“平衡秘武极端性子”的办法,不过心里却已有了些猜测。 他记得苏先生刚开始使用的乃是一门剑法。 那剑法堂堂正正,剑招开合之间,多以伤人为主,而非杀伐之法。 可“火云手”这法门,却散发着满满的邪恶气息,招招致人死地。 那么,所谓的平衡,会不会是一正一邪,两种秘武同修,从而彼此制衡而达到平衡? 然而,想到这里,李玄又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单单是修行一门宗师功法,那根骨要求就已经刷掉一大堆人了,更何况两种宗师功法齐修? 诸多念头闪过,李玄收起这些思绪,毕竟这都是猜测,还需验证。 下一刻,他要以苏藏愿的身份进入雄山县。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苏藏愿要做什么。 不过,他总隐约觉得会和他李家有关。 而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身份去和田运碰头,之后...顺水推舟,一切自明。 这是很考验演技的一件事。 之前骗鬼还行,可现在要骗相熟的弟子,李玄心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家。 锦绣布庄。 田媛正在布庄里看着,完全没有架子地和织布女们聊着,了解着李家布庄的真实情况,以为“雀金绣”的生产做准备。 待到傍晚,她才出了布庄。 不是说她只能待到傍晚,而是那采花大盗又重现县中,作案许多。田媛作为李家少夫人,自是要赶在天黑前回到李家。 她前脚刚上马车,却见远处有两道熟悉身影匆匆而来。 田媛看了个仔细,那两道身影却是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少年郎,两人都是田家人,论辈分,中年女子乃是她姑母,而那少年郎则是她表兄了。 转眼间,那两人已经靠近了。 中年女子脸上簇拥着笑道:“田姑娘如今发达了。” 田媛道:“姑母,今日你怎么带表兄来了?” 中年女子看贼般地左右看看,然后神神叨叨道:“上车说。” 说罢,她也不待田媛反应,一步就踩着御手席的边缘,直接钻入了帘子里,然后又对那少年招手道:“儿子,快上来。” 田媛微微皱眉,却也没发作,而是跟着上了车。 马车行起。 那中年女子才吐露来意。 “田姑娘啊,你如今是李家少夫人,又得了李家重视,算是一步上了高枝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可你知道,田家那些个好差事都被你那些个叔叔伯伯给占了。而你表兄良善,竟是没有安身立命之地。 今日,姑母腆着这张老脸,来向田姑娘你求个差事。 我看锦绣布庄就挺好,伱要不...安排你表兄进去做个管事什么的?” 说完,她又呵呵笑道:“不急不急,等你坐稳了安排就好。” 若是没有在李家退婚后彻底见到田家人的嘴脸,若是没有见到郎君的真心对待,田媛说不定还会留得一线。 她虽不会答应,却也会委婉一些,可此时此刻,田媛却忽地安静下来,冷冷道了声:“姑母,我是李家人。 李家的布庄,不会让田家插手。” 姑母呵呵笑着:“什么李家人不李家人,你明明就是我们田家人啊,万一你今后在李家受了委屈,这还不是我们田家人给你出头? 你呀,眼睛还不够亮,得擦擦干净,看清楚谁是自己人。 多安排些你的表兄表弟入李家,这才是正途嘛。” 这中年女人还欲再说,田媛却以冰冷的声音道了句:“停车。” 马车停下。 “下车吧。”田媛道。 那中年女人顿时耍泼起来,喊着:“你不答应,我就不下车,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今天就要让整个县的人都知道,你田媛是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然而,田媛外出,前面御车的除了替身丫鬟之外,却还有个她从田家带出的高手。 那高手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三下五除二地将中年女人和少年丢出了马车,继而重新御车,扬长而去。 中年女人恨恨地啐了一口,然后便快速返回了田家,跑到了田家家主的书斋里,直道:“不行不行不行,家主啊,那田媛怕不是恨我田家呢,别指望她能够帮我们吞并李家。” 说着,她就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说来,声情并茂地诉说着田媛的跋扈,还有她的委屈。 田家家主神色森然,道了句:“不孝女!” 旋即便幽幽地道了声:“你下去吧。” 中年女人告退。 田家家主陷入了沉思。 明日一早,他就要带着田家高手,和县尉,县兵一同去红花山剿匪了。 当然,剿匪是假,灭了李家羽翼,杀了李家家主是真。 他让族人去试探田媛,正是想看看田媛态度,以此确定其在之后能否帮他更加顺利地掌控李家,融并李家。 但田媛...拒绝了。 “给你返回田家的机会你不要,那...就别回来了。” 田家家主冷哼一声,负手而起,眺望远处,心情兴奋且充满期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0.再现(求追读,求月票) 入夜。 阴云遮月,绿郁树影,簌簌而动,在院边落下抖晃似鬼魅的乱影。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入县衙。 田运似是早有准备,此时等待在县衙院子里,一见那黑影便肃然起身。 黑影摘开斗笠,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 “老师,您受伤了?”田运诧异道。 李玄摆摆手,用嘶哑的声音道:“无妨。” 少说少错。 说完,李玄直接坐在一侧的石椅上。 田运也不敢坐下,见李玄沉默,他便开始汇报近些日子雄山县中的进展,以及明早出城剿匪的细节。 李玄刚开始听着还好,可在听明白之后,却是越发惊怒。 一来是怒这田运。 你好歹是雄山县的县尉吧? 用手段也就罢了,居然还利用之前那“采花贼”的事,肆意妄为,这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居然玷污了不知多少良家女,杀了多少无辜人。 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二来是怒明日剿匪之事。 剿匪自是假,而灭杀李家才是真。 田家家主以及一众高层皆有参与。 李玄完全可以想象,若是他没有能够伏击苏藏愿,或者稍稍错了半步,那等待他的便是家破人亡了。 待到听罢,李玄摆摆手,嘶声道:“按你计划,明日寅时,我自会至。” 田运道:“届时,我为老师准备一套县兵铠甲,委屈老师了。” 李玄负手而去。 田运也迅速地开始休整,明日大战虽有老师助阵,但他还是要养足精神。 这些日子,他过的很爽,也很疯狂。 待重和师兄弟们见面,他再观那根本图,应该能有新的进展了。 “采花贼可真是好。” 田运舔了舔嘴唇。 等明日将李家高手铲除,再后吞并李家时,他要继续以采花贼的身份出没夜间,好好儿享受一番李家女眷。 夜渐深。 雄山县明明是初夏,却不知为何起了薄雾。 县尉府中,田运正睡得迷迷糊糊,他无法完全入睡,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难眠的状态。 就在这时,他的门外忽地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在寂夜里颇有几分刺耳。 也不待开门,那门却陡然被推开。 田运猛然从榻上坐起,一抓佩剑,看向门前。 这一看,他稍稍愣了下,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灰色斗篷的苏藏愿正双目血红,喘息而入,腰间长剑的剑鞘却是都没了。 田运下意识地感到有些不对,惊怒道:“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苏藏愿嘶声快速道:“雄山县有妖魔,那妖魔才是采花贼,我和他对了一手,不是他对手...他快来了。” 田运懵了。 真有采花贼? 他旋即想起了那些卷宗。 确实真有! 只不过,采花贼突然消失了,可现在既然出现并被老师确认身份为妖魔,那就不奇怪了。 他急忙从塌上蹦起。 虽说他已是秘武武者,但比起那些诡异的妖魔,却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落石门追杀了他们那么久,谁也没有办法。 田运一披外衣,提剑快速走到师父身侧,刚要发问,却听身侧师父道了声“凝神”。 田运看向外面,忽觉有那么一丝古怪,喃喃道:“这种天气,怎么起雾了?” 他全神贯注地盯向远处。 忽地,远处的雾气里浮现出一道轮廓。 那轮廓乃是个酒鬼模样,神色之间带着无比淫邪,就是那种“你说他不是采花贼都没人信”的那种感觉。 酒鬼歪歪扭扭走来,在雾气里显出几分神秘和悚然,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几分瘆人的感觉。 “他的速度非常快。”苏藏愿嘶哑着声音道,“你我一同出手,缠住他,不能让他发挥速度优势,否则今日我们都得死。” 田运莫名地感到今日老师的说话风格有一点点古怪,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他一转念想到老师半路受伤,如今入县又遭遇妖魔,此时稍有古怪紧张点也很正常。 哒 哒哒 酒鬼缓慢走来,越来越近,脚步如捶打在人心的鼓槌。 苏藏愿嘶哑一声:“出手!” 田运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双目泛红,血气激荡,剑光一闪。 可他距离那酒鬼还有丈许距离时,却陡然感到脖颈处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好像越来越高,茫然中眸子下意识地往下一看,却看到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 那...那尸体,好像他自己啊。 咚 雾气里,头颅落地,李玄将无头尸体随意丢入一旁的池塘,继而走入田运卧房,略一搜索,便搜到了一個名录,这是明日参与绞杀李家的田家人名录。 田运不放心,所以单独列了名字,并一个个做了调查。 至于名单,算是早就确定下来的了。 月光昏黄,在雾气里氤氲成惨金色的海洋。 李玄眸光幽幽,扫过那名录,又折叠好放入怀里。 一炷香时间后 田家。 那家主许是太过兴奋,今日竟然卧榻难眠,于是起身便直接走到了院儿里,又往外而去,来到了一处广池边透气。 池中名株贵植颇多,有凫雁栖于暖沙,还有名贵灵璧之石构成的假山,显着既雅致又贵气。 田家家主正漫步而行,忽地看到广池另一侧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夫人,你怎么也醒了?” 田家家主笑着走去。 田夫人走近,眼露关切之色道:“明日之事,我心里有些不安。” 田家家主一愣,却又笑道:“夫人,多虑了,只是剿匪而已。有田李二家精诚合作,再加县兵,哪会出事?” 田夫人幽幽道:“我不是说剿匪,而是说我们田家对李家出手。” 田家家主满脸愕然,旋即怒道:“谁告诉你的?伱怎么知......” 话音还未落下,他忽觉背后一股劲风扑来。 扭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无法察觉,只是脖颈间一凉。 一道高瘦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侧,一把揪起头发,将血淋淋的头颅拎了起来,继而连着无头尸体一同抛入了广池边的木植之中。 下一刹 田夫人忽地诡异消失。 那高瘦魔影也陡然消失。 第二日。 黎明 李家筹好了人马,穿上了自家铁匠铺铸造的铠甲,准备出城剿匪。 李老爷虽是久未出战,但今日却也打扮的有模有样。 可是,李家众人来到约定地点后,等了许久又许久,却始终不见约定的田家人和县兵。 “老爷...这,是不是搞错时间了?”有李家武师忍不住来问。 因为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李老爷自己也开始怀疑了,却还是道:“再等等。” 等着等着,天渐亮。 远处忽地传来恐惧的嘈杂声。 李家众人一愣,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策马而去,来到市中一看,却见门坊上挂着些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田家人,其中还有昨日那去试探田媛的女子。 众人只觉寒气蹭蹭起,身心如坠冰窟,竟都僵住了。 紧接着,整个雄山县炸开了。 越来越多的死者被发现。 县尉死去,田家家主死去,田家诸多高层死去,全部被揭露了出来。 李家众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只有李家一家来到约定地点了。 这不是他们搞错了,而是 死人不会守约。 雄山县越发惊惶不安。 田家也是一团糟,所幸大夫人还在。 但大夫人也吓得慌,此时竟连发丧都不敢,只是紧闭门扉。 在知道田家高手几乎全部死光之后,大夫人吓得就开始纠集人,同时搜集金银细软,想要赶紧离开雄山县,连家业竟是也不想要了。 两日后。 傍晚。 当“苏藏愿”带着两百府兵来到雄山县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了 全死了 不过,他真的不相信师父会死。 “苏先生”这三个字在他心中,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 怎么可能 不对,尸体里没有老师,老师一定藏在某个地方。 “苏藏愿”迅速做出了判断。 另一边,对于雄山县的百姓来说,知县的到来好歹是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 次日,一早。 雄山县门坊上,又一颗人头被悬挂起来。 这人头,赫然便是...苏知县。 “采花贼,又是采花贼,啊啊啊!!” 恐惧的声音连绵而起,化作一张遮天的阴云,覆笼在整个雄山县之上。 …… 附:月初,又是双倍月票,稍微求下吧。谢谢大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1.“苏”先生 前所未有的凶杀案在雄山县爆发了。 相比于之前那每天顶多死两三个人的情况来看,这两日的情况可以算是令人毛骨悚然了 不仅是田家被掀了个底朝天,就连府城来援的强者竟都被斩杀殆尽。 雄山县中,人人惊惶。 白昼之时,街道少人。 而天稍暗,便是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街道安静地宛如鬼街。 如果说之前,雄山县的百姓还对田李两家,连同县兵,府城高手一同出城剿匪而抱有极大希望,那现在就只剩下恐惧了。 很显然,那采花贼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窝盗匪。 他们斩杀了田家,又杀死了府城高手,这是杀鸡儆猴呢。 而随“苏藏愿”来的两百府兵也是彻底慌了神,在了解到雄山县近期发生的事情后,这两百府兵的统领简直是若坐针毡。 这根本就不是個能待的地方。 但就这么回去,肯定不行啊。 那统领绞尽脑汁,终于想了个法子:红花山盗匪众多,且有高手,保不准有觊觎百花府之势,所以...他要赶紧领兵返回,虽然在半路遇到了小股盗寇偷袭,但他却带着部众杀出一条血路。 这统领逃跑的速度是快。 毕竟“苏藏愿”那么厉害的人都死了,他留着也是送死,不逃,能如何? 可是,比他还要快的,却另有其人。 在统领反应过来,并做出决断时,一道身影已是策马出了雄山县县西的峡口,一路西去。 马背上,李玄有些发困。 但自昨晚斩杀“苏藏愿”之后,他就立刻离开了雄山县。 他要在百花府知道雄山县这边的事情之前,去将那剩下的三名“苏藏愿弟子”斩杀。 前世,他看过一些电视,小说。 那些故事里,总会有个又厉害又聪明的人,杀伐果断地将敌人斩杀,可之后却又会很快犯傻,从原本的雷厉风行变得行动迟缓,从而导致敌人里有人逃跑。随后,这个跑掉的人就会节外生枝,带来许许多多的意外和麻烦。而搞笑的是,这个跑掉的人是真的有大气运,之后无论怎么设局都杀不死,不仅侮辱主角,甚至还可能侮辱主角的女人,而只有在大结局出现的时候,这个人才会死掉。 这种事情,李玄绝不可能允许发生。 所以,他在“苏藏愿”入住客栈、正准备写信的时候,就将“苏藏愿”杀了。然后挂了头颅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百花府去了。 两天之后。 雾气的曹府里。 一个佩剑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身首分离,眸中犹带着惊惧和难以置信之色。 许久之前,他还是个倨傲的人,是个无所畏惧,任谁都能打压几分的强者。 便是之前那名动百花府的少年宗师李案首,在他眼里也是个屁。 可现在,他死了。 惨死。 杀他的人,甚至还用靴子在他脸上蹭了蹭,以清除连日赶路而带来的鞋底污泥。 待到清理完毕,又随意一脚踢开,以破坏第一杀人现场,让人没那么容易去判断这佩剑男子是怎么死的。 又一会儿。 再一个瘦猴般的男子整个儿断成了两截。 惨死。 再一会儿。 “意外”发生了。 最后一个眼带阴翳的冷面男子忽地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噗通”的声响。 他飞身出门一看,却是见到了两截尸身。 他再凝神倾听,却又隐约听到了窃窃之声,好似有人在说着“知府大人要他三更死,他岂能活到五更”之类的声音。 冷面男子看着那尸身,陡然一拔长剑,面色惊惶地往外狂奔。 未跑多远,他心思急转之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没有立刻逃离,而是飞速来到了附近曹闻的屋子里,直接破门而入,出手如风,飞快抓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曹闻。 他要以曹闻为护身符,逃出此处。 秘武武者心性极端,尤其是发现自己处于危机中时,更是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 他的理智比林解牛好一点,可却没好太多。 但是,“意外之意外”再度发生了。 那只手并没有能够抓中曹闻,因为有一道无形波痕闪过,将那冷面男子探在最前的手指给割开。 冷面男子悚然一惊,再顾不得抓曹闻。 曹闻则是大喊着“救命”,跑出了卧房。 如今的曹府,比之之前的将军府还要守卫森严。 府内,乃是曹家蓄养的一批侍卫,而府外则日常有府兵巡行。 曹公子的这一声救命,直接惊动了这些侍卫。 顿时...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冷面男子想逃,但无论他逃向何处,却总会被一道丝线拦截下来,他隐约能看到雾气里有人,但他却根本跟不上那人的速度。 不一会儿功夫,被拖住了的冷面男子就被侍卫,府兵团团包围。 冷面男子疯狂斩杀,但终究血肉之躯,在斩杀了十多人,又伤了十多人后,他终于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可秘武武者生命力旺盛,饶是如此,竟还未死透。虽无法动弹,却犹有一息尚存。 须臾,曹书达赶到了,他已经知道了另两位秘武武者的死亡,也从自家儿子处知道了情况。 他双眉紧皱,快速思索着。 忽地,他双手负后,手指朝后做了个隐蔽的动作,同时扬声呵斥道:“你们做什么?这是苏先生的高徒,你们怎能如此?还不快救人!” 他话音才落,身后一个曹府高手便飞快冲去,来到那苟延残喘的冷面男子,将其一刀枭首。 头颅飞起,咕噜噜滚在地上。 冷面男子犹然带着难以置信之色。 那曹府高手杀完人,伏跪在地,朝着曹书达连连磕头,情绪激动道:“知府,这厮杀我亲人,我混入府中正是为了将其斩杀,如今总算大仇得报。只是...辜负知府您的知遇之恩了。” 曹书达又是愤怒又是感慨,然后差人将这“他秘密培养的死士”给压入大牢,等苏先生回来后再发落了。 开玩笑,都对他儿子动手了,都杀了他的人了,而且死的都只剩一个了。 这种落单的疯狗,他怎么可能留? 除此之外,他...也不得不杀。 高处,雾气里,李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道:‘秘武武者,越是陷的深,便越是好骗...’ 他杀二却留一,为的就是让这个“一”受了刺激,然后在曹府大闹。 当然,若是这人还能维持冷静,那他就会利用幻术继续刺激他,直到这人疯狂。 李玄隐约觉得曹书达和苏先生之间的关系,更类似于相互利用,而非至亲。 但对这一点,他还需要测试一下。 若是曹书达和苏先生完全是自己人,今日那人便怎么都不会对曹府出手,而会心生怀疑,曹书达也同样都不会杀这名苏先生的弟子。 可事实上,这个人死了。 曹书达杀了他。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递了“投名状”。 李玄心知肚明。 曹书达也心知肚明。 在苏先生三个弟子死了两个,却还活着一个的时候,他就已有所猜测。 所以,在众人散却后,曹书达却依然负手站在小院里。 忽地,他双手作揖,对着高处深深一拜,恭敬道:“先生既来,可愿现身与曹某一见? 曹某素来喜好结交朋友,先生若至,曹某必奉为贵客,扫榻相迎。” 既杀二留一,不就是看他态度么? 他曹书达不傻。 果然,话音才落,一个“白发的幻术假人”便出现在了曹达书面前。 曹达书眼皮一跳,恭敬问:“先生怎么称呼?” 李玄操纵着“白发幻术假人”,瓮声道:“我也姓苏。” 这个“也”字着实让曹达书愣了下。 他眼珠急转,然后陪着笑问:“那是巧了,我这府里有位先生,和您同姓。” 李玄冷冷道:“他死了。” 空气骤然安静。 曹达书呆了足足数息,却很快再拜,对李玄道:“不,他没有死。” 说罢,他恭敬道:“曹某见过苏先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2.义父 次日,傍晚,血色残阳伫立在天之尽头,照耀着沐浴于此光的东部府城。 一行军容狼狈的骑兵如丧家之犬般,从西门而入。 府城的百姓们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不是前些日子才护送苏先生去往雄山县的府兵吗?” “不会...遭遇了妖魔吧?” “苏先生呢?” 府兵统领却是浑然不管,他一边捂着肩头“被心腹砍出来的伤”,一边快速穿过内城城门,匆匆来到曹府。 在见到曹书达后,这统领嚎啕大哭,喊道:“知府大人,属下辜负了您的信任啊。” 曹书达扫了一眼,没见苏先生,神色平静地问:“说吧,何事?” 那统领一边卖惨,一边将雄山县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来,其中包括了田运的死,田家的死,以及苏藏愿的死。 至于他,则将原本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曹书达忽道:“是随你一同去的那个苏先生么?” 那统领也不知这一问是何意,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个和他们一起出发的苏先生”乃是假货,但却还是迅速点了点头。 曹书达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幽声道:“这次不怪你。但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说实话。” 那统领一惊,欲要坚持,但看到知府那冷峻似铁的面庞,却又心中一惊,不敢隐瞒,将真相一一道来,末了...他又道了句:“属下...属下也是想为知府大人保存力量。那雄山县太过邪门,怕不是有妖魔呢。” 说完这句,他似乎是抱着将功赎罪的想法,忙道:“对了,属下现在想来,却忽地察觉有些古怪。 此番,田家死了极多之人,可李家却无一人出事,属下怀疑会不会......” 曹书达听到这里,先是一愣,旋即眼皮一跳,猛地抬手,重重拍桌,继而勃然起身,大怒道:“好胆!!李玄乃我门生,我与他师徒情深,便如一家人,岂容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发怒恰如前一刻还万里无云、下一刹便电闪雷鸣。 这统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曹书达未给他再回话的机会,而是迅速斥道:“来人!将他的铠甲剥了,丢出去!” 话音才落,便有侍卫闪出,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统领叉了出去。 远处这才传来求饶之声。 但曹书达并未理会,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说起来,昨儿一晚到现在,他是一直寝食难安。 原因便是他无法确定苏藏愿有没有真的死去。 而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了。 若是真的苏藏愿不死,那假的苏藏愿又岂会被人将人头挂在牌坊上?那田运,以及田家众人又岂会死? 至于李家 片刻后。 曹书达来到后院,径直来到昨晚那位“愿意留宿的新的苏先生”居住的宅子,算是摆足姿态,亲自邀请。 之后两人同饮香茶,言谈之间不涉公事,却只是论着些文人的经典。 午间,曹书达见他知书达理,而非疯疯癫癫,心中越发欣喜,继而便大摆家宴。 李玄欣然接受。 曹书达失去了苏先生,所以他需要另一个苏先生,便是李玄不占,保不准过段时间曹府又会出现一個“张先生、王先生”之类的。 李玄既是先来了,便是先占了这位置。 除此之外,他也需要曹书达。 宴间,曹闻起身,佝着身子来敬酒,口中只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今日他去到寝房,看到那掉落在床旁的手指头,哪里不知道昨日自己距离死亡仅就一步之遥? 被那疯子抓到,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而在那时候,唯一能够出手救他的就只有这位神秘的新的苏先生了。 李玄看着曹闻,他还记得之前两人在会仙楼喝酒时瞎吹牛逼的场景,可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只觉心中古怪,却还是轻轻颔首。 曹闻一饮而尽。 曹书达继续哄抬气氛,末了才道:“不知苏先生在百花府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或可住我曹府。 先生所欲,我曹某人但凡有的,定会双手奉上。” 李玄摆手道:“所欲倒是有,但住便不住这儿了,我闲云野鹤惯了。” 曹书达笑容不变,又道:“我与先生当真是一见如故,先生看我这双儿女如何?” 李玄看向曹闻,曹怡,道:“才子佳人,不愧是知府家的公子千金。” 曹书达见他闲谈之间如此懂礼,旋即笑着起身,取酒拜道:“先生若不弃,便让我这对儿女拜您义父,今后对您诚心诚意,行尽孝道。” 李玄:??? 曹闻:??? 曹怡:??? 曹书达怒道:“还不起身?!” 话落,曹闻,曹怡旋即起身,一个摆着青涩,一个摆着纯情,手持酒杯,用期盼地眼神看向那位端坐酒宴的老者。 而知府家的夫人也起身而拜。 空气如若静止 李玄缓缓闭目,此时他全身高度紧绷,毕竟不能露馅。 而很快,他就接受了“年仅十八岁的自己竟然要收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为义子义女”这事儿。 道理很简单:他要和曹书达进行深层次合作,那么就需要更深层次的情感关系,既然他不肯住在曹家,那么...他就需要收下这一对儿义子义女。 所以,他点了点头。 曹书达哈哈笑道:“还不拜见义父?” 曹闻曹怡急忙持了新杯,倒了新茶,跪倒李玄身侧,一个个抬手敬茶,口喊:“义父。” 李玄接过了茶盏。 宴席上,一桌人皆是笑意盈盈。 便是那知府夫人也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相比起之前的苏先生,还有那群留在曹家的疯子,她觉得这位苏先生更好。 见此情景,曹书达又道:“先生,过两天,我再摆一场酒宴。 我需得让整个百花府知道这两个臭小子拜了您做义父。如此,不仅是百花府,便是天下人也能监督他们,以让他们好好行使孝道。 您虽是闲云野鹤惯了,但却还是多留几日,这几日,我便让闻儿和怡儿陪您逛逛这百花府。” 数日后 曹书达摆了一场“拜父宴”。 新的苏先生的名号也因此传出。 小半个月后 青河畔。 李玄老神在在地垂钓于桃花坞的亭中。 曹闻在后指挥着丫鬟仆人,端献美食美酒。 而曹怡却是一副小棉袄的姿态,贴心地给他揉捏双肩,捶着背,不时看到李玄钓上鱼儿来,便是在旁雀跃着拍手喊着“义父好棒”。 若是同年人,她绝不可能如此,但眼前老者头发花白,说是义父,其实却是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她自然不会扭捏。 她是知道这位的可怕的,刚开始相处时还紧张无比。但这几日相处下来,曹怡却是发现她和这位老爷子竟还有几分脾性相投,而轻易斩杀秘武武者的老爷子则竟也是出人意料的随和。 不一会儿功夫,曹闻大踏步从远而来,手中却是捧着个看似陈旧的坛子。 这是陈十年的百花酿。 要知道,百花酿供应极少,每每产出,便是供不应求,而能够陈放十年的百花酿则已是珍稀无比。 当晚,李玄回到曹府,见到了曹书达,图穷匕见地道:“青河是个好地方,漕帮我也喜欢。” 曹书达一愣。 李玄道:“我想任命一些我选中的人。” 他需要丹鱼,想要更深地去挖掘这片河域,甚至遥远的海域,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神奇的鱼。 这些鱼可是资源,不仅能帮他修炼,甚至还能帮他培养些在明面的人。 曹书达笑道:“这是自然。” 说罢,他又试探着忽道:“怡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有意想将她许配给雄山县李家的大公子,也是我的门生李玄。 那李玄固已娶妻,但我让怡儿去做个平妻,应无不可。” 李玄:??? 旋即他明白了。 雄山县,那么多家都出了事,就李家没出事,那曹书达自然怀疑他和李家的关系。 此时,他若是拒绝,对李家反倒是不好。 而若许下这姻缘,今后曹书达怕不是就要倾尽全力地在官场上支持他了。 想起前些日子与他琴剑同舞的才气大小姐;想起近些日子每日给他揉捏肩儿,可人地喊着“义父义父”的水灵小姑娘,李玄陷入了沉默。 旋即,他淡淡道:“怡儿若是喜欢,便自去联姻好了,老夫并不管这些。” 不管,就是管。 没反对,就是同意。 曹书达的猜想得到了验证,狂喜起身,道:“怡儿早已倾心于我那门生,自是喜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3.垂钓 曹书达行事也是雷厉风行,一旦定下联姻,便迅速叫了曹家一位长辈,然后让这长辈和其小儿子曹闻带人去雄山县李家说明情况。 之后待李玄游学归来、最终定下后,再让李家来府城定亲,继而择良辰吉日成婚。 这些日子,雄山县的种种恐怖传闻都已飘到了百花府,曹闻刚开始是不敢去的,不过看着两位爹都一副“没关系,不会出事”的模样,便按下了忐忑的心,和那曹家长辈一同出发了。 曹怡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数日后,她在燕子坞的水榭亭子里陪着李玄钓鱼时,也多了几分妩媚和走神,不时用手指绕着黑发,看着远处的碧波傻笑。 李玄白发垂肩,抚须笑道:“这还没嫁过去,就想你家小郎君了?” 曹怡脸儿一红,宛如可爱的黄莺鸟,蹦蹦跳跳来到李玄身后,两只小拳头捏起,一边给眼前老者轻轻捶肩,一边用撒娇般的语气娇嗔道:“怡儿才没有想别的男人呢,怡儿只想陪着义父。” 李玄哈哈一笑,陡然间,他注意到鱼线绷紧。 曹怡激动地喊着:“义父,义父,鱼!” 她是个才女,是个纨绔,可是...在义父这般恐怖的老者面前,她更多的则是个天真的女孩。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個“天真的女孩”被她丢了多久了。 李玄一甩鱼竿。 哗啦! 鱼儿出水,在阳光里炸开七彩宝石般的水珠。 啪嗒。 旋即,鱼儿落在软绵绵的茵茵草地上,蹦跶着发出声响。 随着蹦跶,鱼儿竟是缓缓地向着河边又靠了过去,若是没人管,怕是说不定还能重新回到河里。 曹怡急忙跑过去,弯下腰,一把死死按住鱼。 她撅起臀儿,淡绿裙裾微微提拽,显出藕断白的足踝,也勾出“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饱满与成熟。 曹怡将那鱼捧起,喊道:“义父,义父,是一条秋叶鲤,好大。” 李玄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美好的曲线,忽地心跳有些快,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刺激感。 虽说这联姻的发生完全是事态的自然发展,可这一刻,他心底却生出了一些正常男子都会浮现的念头。 恍惚间,曹怡已经把秋叶鲤丢入了木桶里,然后笑眯眯地在李玄面前晃了晃,可人地喊道:“义父,义父,你怎么啦?” 两人四目相对,李玄忽地心理有些发慌和紧张。 最近,他确实干了不少杀人放火的事,可那都是被逼的。 真若论起来,他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年; 一个真正志向是摆烂躺平享受、只有迫不得已才会想着去科考的纨绔。 至于变强? 和平年代的话,谁想变强? 此时,面对着同龄少女近距离的死盯,再加上刚刚他脑子里才想了有关这少女的肮脏事儿,饶是李玄也不禁老脸一红。 但幸好,他的幻术造诣颇深,掩盖住了脸红。 他摆起长辈的架子道了声:“没大没小。” 曹怡急忙拉开距离,吐吐舌头,道了声:“义父,我错啦。” 说着,她却又静坐在老者的长椅上,一双大长腿自然垂落,两只裹着小足的绣履在轻轻夹打着那木桶。 妙目里,才入木桶的鱼儿在她的轻踢之下,燥乱地游动起来。 李玄悄悄深吸一口气,同时暗道:‘李玄啊李玄,你现在身份乃是曹怡义父,切不可想到自己又是她相公,否则心猿意马之下,露出马脚,那可就不好了。’ 曹怡忽地又问:“义父,你想听曲儿么?” 她一开始其实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也就是帮助曹家与这恐怖老者之间进行情感羁绊加深,可是...与这老者在一起久了,她发现还真开心的 她的童年,其实几乎没有长辈陪伴,父亲为官一方,母亲也忙忙碌碌,她家有钱有权,可她...却似乎总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她明白了。 这种缺的东西,其实就是“小孩子在长辈身边玩耍,长辈做着他的事,而小孩子却可以跑着,玩着,笑着,哭着,无论去到多远,无论去做什么,那个长辈却总会在原地等你,然后和你一起回家”。 其实这与两人如今的状况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但或许曹怡就没体验过这种,此时竟是真把这位恐怖老者当义父了,就连叫唤声,撒娇声都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李玄垂钓,曹怡叽叽咕咕地对长辈炫耀式地说着她会弹什么什么曲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 李玄淡淡道:“小怡,伱去看看,我叫的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过来。” 曹怡从水畔亭榭侧栏上一跃而起,毫不淑女地掸了掸臀儿上的褶皱,笑嘻嘻道:“是,义父。” 说着,她就跑开了。 这一去,曹怡算是去了小半天,待到日暮时分才领着两个女子过来。 却见一女一袭红衣,气质圆滑,端的是一朵交际花儿,正是左红。 另一女则是墨色衣裙,高髻云发,面容阴沉,腰束长刀,恰是林剑风的夫人姚笑笑。 两人到来后,齐声道:“见过苏先生。” 李玄维持着逼格,也不转身,只是淡淡道:“为何来晚?” 左红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什么, 旁边的姚笑笑却率先开了口:“启禀先生,因为有人完全不顾先生之令,将我二人拦在半路,一定要我们承诺好见您之后的说辞,才许我们离开。 如若不然,他们便要给我们好看。 他们说,青河漕帮是他们的,就算先生想委派自己人,却也该召见他们中的某人,而不是我们。 左坞主答应了,我却未答应,故而才拖了这许久。 但依属下之见,他们早已盘根错节,便是之前的那位苏先生也未曾能够过多地控制此地。” 说完,姚笑笑维持着抱拳姿态,陷入了沉默。 李玄当然知道。 之前的苏先生要的是放养林解牛,那当然不会如何去控制。 可现在,他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漕帮。 如此,漕帮才能为他开拓水域,增加丹鱼产量,甚至寻找到出产丹鱼这种神奇鱼类的水域。 漕帮原本的利益圈子盘根错节,若不打破,他便是有了命令,也终究是阳奉阴违。 他知道,曹书达是贪漕帮“上贡”的银子。 但那些银子,他并不想争,他要的是掌控。 想到这里,李玄忽地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然后将一块玉质令牌丢了出去。 姚笑笑急忙接住。 一看,却见是大长老令牌。 漕帮乃是曹书达这一系的,而大长老令则是许多年前漕帮赠与曹书达的。 漕帮之中其实没有长老,这个令牌乃是加出来的,其权限等同于帮主令牌,漕帮上下都是认得。 甚至有些时候,漕帮弟子还会更认这块大长老令牌多一点。 “姚笑笑,想做,就去做吧。多久给老夫结果?” 李玄问。 他似乎早已知道姚笑笑要做什么。 姚笑笑沉声道:“一个月。” 说罢,她又行礼,道了句:“好叫先生知道我名不再为姚笑笑。” “我...叫姚仇。” 李玄点点头,道:“左红,你陪她一起,至于出去后的说辞,你们商量一下便是。那些人不信姚仇,可却会信你。” 左红在十二连环坞里处事圆滑,与人人相处皆不错,自己本身又是坞主,别人自会信她。 可是 左红无语,心中苦笑,却又不知这位可怕的老者是如何知晓漕帮内里关系的,然而...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称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4.迟来 “驾!” “驾!” 骏马从西奔踏而来,在黎明的熹光里一头撞入雄山小县,敲开紧锁的李家大门,将来自曹家的联姻信息给送了出去。 李家这两天除了恐惧于采花大盗的淫威之外,还很纳闷。 他们自己也纳闷,为什么除了刚开始他们李家死了县尉,死了武馆馆主,死了武师,之后便是一个人都未再死。 就连这次,都死了那么多人了,他李家居然还是毫发无伤。 不仅毫发无伤,似乎...还将成为最大受益者。 你道为何? 田家大夫人跑了! 田家其他人也作鸟兽散。 李家以难以想象的低价,将田家的产业给收购了过来,如今已是收了两处,再过两日怕是能连那商会都收过来了。 从今往后,雄山县分明就是李家一家独大,彷如土皇帝了。 怎么看都是李家占了大便宜。 不过,李老爷,大夫人都很纳闷。 为什么会让李家占到这个大便宜呢? 这个纳闷还没解决。 新的纳闷又冲脸了。 曹家要联姻,知府愿将其千金嫁来做個平妻。 这 这也是天大的好处啊。 李家吃了整个雄山县,那是肯定吃的不安心啊,但若是傍上了府级的父母官,可不就如寻到了羽翼庇护么? 至于联姻对象曹怡,李老爷、大夫人早听李知礼说过了,不是那种又丑又胖根本嫁不出去的女子,而是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妙龄佳人。 天啊。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李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就算儿子外出求学去了,但他也根本没法拒绝这种好事啊。 他顿时设了一道奢侈的宴会,款待曹家使者。 宴会上,宾主尽欢。 之后,李老爷又奉上礼物,并保证等儿子回来了第一时间便去订婚。 大夫人悄悄瞥了一眼门外,门外没人,但她总觉得田姑娘会听到 于是,等客人走后,她才拧了一下老爷耳朵,道:“别再得意啦。我啊,去寻田媛说说话儿。” 李老爷这才反应过来,频频点头。 这些日子,田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也都有目共睹。这分明就是个好好的贤妻良母,他们可不想这个儿媳因为这件事和他们心生隔阂。 一个月后。 燕子坞。 桃花水榭。 白发老者正站在一个大铁锅前。 铁锅下是刚熄灭未久的柴火,上则是一些裹着红艳艳汁液的铁砂,热气腾腾,气味呛人。 刷刷刷! 老者双手在铁砂中快速翻炒,每一次翻炒,滚烫的铁砂和那些汁液便如火焰般在往他毛孔里钻。 然而,他那双手却始终不红不肿。 细细看去,却又能看到其表浅覆着一层草药薄膜。 刷! 刷! 老者认真地插着铁砂。 而与他认真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远处的惨叫和喊杀。 然而,老者好似全神贯注,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动静般继续修炼。 许久,似是听到了身后路道传来的脚步声,老者才抬起手,长舒一口气。 这老者,自是李玄。 在剿灭苏藏愿后,他如愿以偿地收获了苏藏愿所藏着的两门宗师功法,分别是《火云手》和《虎笛剑》。 前者,在尸体上找了根本图,而书以及后者则在曹家密室里寻到,这自是都归他了。 李玄极度好奇为何苏藏愿修炼了两门秘武还能保持清醒,所以自也是开始修行者两门,同时并修的还有《长青不枯功》。 可惜《长青不枯功》修炼进展缓慢,此时仅仅小成; 反倒是《火云手》和《虎笛剑》进度不错。 尤其是《虎笛剑》,根本就是一日千里,已近圆满。 毕竟这种“敏捷向”的功法,对他来说就是“大学生返过去做小学题目”,简单的很,可却也不会有提升,更别想有额外的属性增加。 成为秘武武者,有三道门槛。 第一道便是宗师功法以及根本图。 第二道乃是根骨,没有根骨则练不成。 第三道则是魔血,而想要得到魔血,就不得不从妖魔处获得,这对普通武者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对李玄来说,这三道门槛暂时都不是问题。 他要全面发展,力量向、体质向、敏捷向的功法都要修炼。 至于精神类的...他还未见过。 诸多念头闪落,远处却见三道身影踏步而来,在亭外又顿下步伐,同时抱拳作揖,恭敬出声。 “姚仇拜见苏先生。” “左红拜见苏先生。” 而最后一道声音则是 “林...剑风拜...拜见苏先生。” 结结巴巴,带一点痴傻。 李玄转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曾经与他一同参加院试的男子。 只不过,相比从前的剑眉星目、豪气爽朗,如今这男子却是双眼呆滞。 姚仇上前解释道:“好叫先生知道,相公之前在林解牛死后便早有预感,于是主动装疯卖傻,便连我都骗过。 饶是如此...相公却依然未曾逃过那贼人毒手。 只不过或是那贼人也担心将相公彻底毒死,见其疯癫便是渐缓了剂量,这才让相公逃得一劫。 今番,我本想利用相公嫡长子身份做些事,毕竟帮中不少老人一直都只认嫡子继位。可我正要做的时候,相公却拉住了我,说他...可以一起行动。” 之后,姚仇则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报来。 其中复杂堪称大戏,充满了一个帮派中各种混战,尔虞我诈。 阴谋和背叛,杀伐和鲜血交织一处,直到最后...走到李玄身边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还有一位赢家则不言而喻。 这自是李玄。 争夺东西未必要自己出手,姚笑笑的仇恨,林剑风的隐忍,左红的圆滑,以及他的推手...足以将一切颠覆。 又过数日。 漕帮的两本宗师功法原本送到了李玄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陈旧的物品被翻了出来,那是林解牛的日记。 姚仇发现了这日记,但她没有选择隐藏,而是将一切重要的东西都送给这位苏先生先过目,然后再听凭发落。 李玄翻着那日记。 日记颇厚,前面记载了不少少年对兄长的仰慕,对嫂子的暗恋,可这种复杂情感又化作了难以言喻的愧疚,于是他压下了这些念头,而将心思全部扑在了修炼宗师功法上。 他乃是江湖奇才,《相思夺魂钩》旁人练不成,他却可以。 他发誓要守护兄长,守护嫂子。 他要变强,要成为宗师,要守护他在乎的东西。 所以,他为了避免胸中那灰暗的欲念,便是见到嫂子也绕开行走,甚至次数多了还让人觉得他厌恶嫂子。 为此,林剑风还专门找过他,问他是不是姚笑笑哪里做的不对。 后来 则是他修炼了秘武,开始察觉自己的变化,但却已没有回头路。 李玄默默看着,忽地扫到一句话。 ‘我听他说过‘还差一门功法,就可以进入更高境界’,看来秘武应该是存在互补的。 那些扭曲的观想图,定然可以存在平衡,我只要变强,只要足够强,一定可以平衡,一定可以恢复正常。 对不起,大哥。 对不起...嫂子。’ 许久后 李玄把日记抛了回去,道:“看看吧。” 姚仇恭敬应了声:“是。” 说着,她竟直接就看了起来。 纸页哗啦啦翻动,不缓不慢,如记忆回放,走马灯似地旋了起来。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翻书声忽地慢了。 姚仇抿着薄唇,深吸着气,微仰起头,眼睛发红。 但直到她看完整本日记,她眼中的泪水都没有滑落。 可是 她心中的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5.黄昏炎地火丹根本图 苏藏愿被灭杀,落石门恶鬼被集中大半继而一网打尽,漕帮正式落入了掌控 随着这些事的发生,李玄总算舒了口气,心底生出一种诸如“上了一学期学,还不能放松放松”、“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的感觉。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没点那啥想法也不正常,可他新婚之后,才和自家娘子度过了两个春宵,这就离家出走了。 如今,以他的身份,魏瑶,苏蔷都无法在侧;还有个未来娘子虽在眼前,却也动不了。 动不了也就罢了,偏偏这個未来娘子还每日在他身边活蹦乱跳,毫不设防地展示着自己。 那不时间的一个不经意触碰,长发的一抹撩动,或许曹怡根本没什么感觉,但对李玄而言,却是撩人无比。 他是恨不得赶紧回家,与妻子,通房丫鬟们好好互诉衷肠,道尽相思。 ‘不过,暂时还不能走啊。’ ‘还剩最后一件事,若不做完,心实不安。’ 李玄暗暗叹气,却又暗暗得意。 为什么? 人不逼一下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这段日子,他顺水推舟,一波送走林解牛; 又祸水东引,拉开了袁将军苏先生妖魔的三方大战,最终虽是袁将军先出局,但他也更清楚地看到了苏先生以及妖魔; 再接着险之又险地从蔷薇处知道了苏先生的另一个身份,从而彻底定下了杀他的心思,继而联合妖魔,驱虎吞狼,待到虎狼相斗,两败俱伤,而他这个渔翁便收了最终的好处; 之后,他又重演采花大盗手段,斩草除根,将苏先生的弟子一一斩杀,最终又和曹书达建立了稳定联系,并且掌控了漕帮。而如今,漕帮正在调整帮中架构,一来是填充新血,二来是组建渔船船队,往青河深处去探查捕捞丹鱼。 这些事回想起来,李玄就忍不住生出一抹骄傲的情绪,哪怕他明知道“骄兵必败”,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嘚瑟,就根本没有小说里那种什么云淡风轻的智者气息,半点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强者心境,高逼格了。 在大胜和摆脱了大部分危机后,他竟然想要享乐,竟然想要妹子,哪怕后面还可能有重重危机,却也想先享受一番再说。 就很俗,心性低俗,俗不可耐。 可是,无论如何,李玄现在还是不能回家的。 因为...落石门还在。 若不能趁他病要他命,那之后就麻烦了。 所以,李玄在最早和曹书达建立关系之后,便要曹书达分出人手去封锁落石门的几边要道,禁止任何人进入,以免让那落石门的妖魔增加人手。 而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府兵一道,再度讨伐落石门,将那边的妖魔给吃了。 他之所以没有出发,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未曾消化战利品,实力没能再进一步。 但现在,快要可以了。 李玄在曹府继续苦修。 他双手在血色毒砂中不停插着,插完后又在一旁以秘制的草药药汁浸泡洗手,如此反复。 须臾,他又出现在密室之外,提剑狂舞。 转眼又是数日。 这一日,他眼睛一亮。 《虎笛剑》成了! 不过,果然不出意外,属性并无增加。 再过几日,他双手从血色毒砂中提起。 那双手看着和寻常时并无不同,但他一旦运劲,那两只手顿时就会变得血红一片。 《火云手》也成了! 同样,属性亦无增强。 下面,就是揭晓功法平衡秘密的时候了。 林解牛日记里记录过一句他无意间听到苏先生说的话。 苏先生说‘还差一门功法,就可以进入更高境界’。 那么,苏先生是差一门功法的人么? 明明还有《相思离魂钩》和《长青不枯功》可以给他修行,但他并未修行,而似在等待什么。 这足以说明,功法之间其实是存在搭配的。 而《火云手》与《虎笛剑》就是这般的搭配。 但对于练成了两门功法的李玄,他现在还看不明白。 《火云手》其实便是类似于毒手加铁手,双手堪比金石,且包藏毒素,收发自如。 《虎笛剑》则是一种极其侧重感知的剑,单单从其打法“听风出剑”这般的名称便可知其一二,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剑法。 单从宗师层次来看,李玄完全不知道这两门功法哪儿配。 所以,他决定消耗魔血,将这两门功法都提升到秘武层次。 十日后。 曹府密室中 李玄那九格血栏中第一格的【雾伏诡豹(幼魔)】进一步萎缩。 后续的描述语句变成了:注入完整的幼魔雾伏诡豹之血,可提供10点额外敏捷,并掌握妖法【吐雾】,请注意,若该血再遭损毁,将失去妖法【吐雾】能力。 而同时,李玄的【秘武】一栏则又多出了一行信息: 二:黄昏炎地火丹根本图(lv1) 至于属性,也发生了极大变化。 如今是: 【力量:25/30】 【敏捷:31/31】 【体质:22/30】 【精神:10/30】, 算是“力量”增长了10,体质增长了5,敏捷增长了3并破限了1点。 李玄怀疑其实敏捷原本也能增加5,只不过因为破限的缘故,所以只是4点。 他心念一动,那贯穿体内六合的气血便陡然灼热,比之之前更热,而流速也越快。 “喝!” 李玄轻喝一声,推掌而出,那掌在推出的过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彷如从火盆中取出的烙铁,不仅红,还透着一股刺目和骇人的明亮感。 稍作对比,就可发现,李玄此时的“火云手”比之之前的苏先生,竟是还要厉害几分! 《火云手》的打法杀招叫“天昏地暗”,讲的就是一个速度,当一道道毒手连绵不断地攻出去后,敌人根本无法抵抗,所以之前苏先生即便被那许多恶鬼包围,却依然能反应迅速,一来便应是托了《虎笛剑》“听风出剑”的反应,二来则是“天昏地暗”这个杀招了。 火云当空,正是黄昏,可不就是天昏地暗么? 李玄此时的速度已经极快,绝对比苏先生还快。 啪!啪! 十指握紧,如两只机甲的钢铁手掌攥起,化作熔融金属板的拳头。 继而,他出拳如风。 轰轰轰! 一拳落定,又是一拳,连珠箭也似的连绵不绝。 密室之中,他身形忽退忽进,来去如风,昂昂的气血让他好似有数不尽的力量。 脑海中,那玄异的“黄昏炎地火丹根本图”则是清晰无比地显现而出。 黄昏的火焰之地上,一株株灵植被抛落那火渊般的罅隙里,继而被炼煮成丹,丹香四逸,明明仅存在于脑海里,但却如有实质般地赐予了“品尝此丹药的感觉”。 一时间,他口鼻之中,尽是这丹药味儿。 而那些灵植的名字也一一出现在他脑海中。 炎地蝎尾麻,黄风捻根,紫叶蛇瞳等 再下则是比例,炼丹法。 而在这根本图的最后,则是简单提了一句:若无草药,可观想此图,予以修炼,类同服药;可若存草药炼丹再吞服,修行速度可极大程度提升。 ‘极大程度提升,这足以让任何人去寻药炼丹了,但这些草药明显难寻,苏先生怕是没找到啊...’ ‘不过,我的话...似乎是直接练成了,倒是不需要专门寻找草药再炼丹了。’ 李玄暗暗舒了口气。 而下一刹,身心的强烈疲惫和亢奋同时涌起。 他一扫旁边,急忙扑到提前准备好的缸前,从缸中捞起两尾稍小的丹鱼,也顾不得味道,直接丢入口中,吃了回“未曾切割的生鱼片”。 这两尾丹鱼都不大,加起来约莫四两,剩下一条大点的则是三两四钱。 在掌控漕帮后,那十二坞主每年仅能分配一条、且还不一定能全部分到的丹鱼就被李玄给全部要了过来,可惜只剩三条。 这也正常,毕竟这种宝物喝一口汤都抵得几日修炼了,那些在刀尖上舔血、在江湖里打滚的汉子哪个不是迫不及待地用掉? 随着两条丹鱼的入肚,消化,李玄感到一种身体上的舒适感传来,好似诸多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但剩下的那亢奋却更加明显了。 双重秘武,就是双份的极端,这足以将任何人逼疯。 李玄虽说还能维持理智,但却有种心性在快速变化之感。 他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地撤下“雾伏诡豹”血脉,换上“畸变怪猴”血脉,然后熟练的取魔血,饮魔血,继续修炼《虎笛剑》所对应的秘武。 这些日子,他已经弄明白了。 这些“血栏”中的魔血,就是类似于“机甲”、“装备”之类的外物,固然可以为他提供强大的力量,但这哪里比得上他自己强好呢? 再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随着他遭遇更厉害的妖魔,这些格子中总会出现更强的魔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6.攻山 曹府密室中。 李玄再度割开手臂,任由魔血落入盆中,旋即伸手缓缓落向魔血。 这一次,一幕从未有过的异常出现了。 李玄眼中竟然浮现出了一行蓝色的字框: ————发现适配秘武———— ‘适配?’ 李玄双目一亮,这浮现的两字让他再一次确定了《虎笛剑》是真的能和《火云手》达成平衡。 他没有犹豫,将手按下,血液分又拢,如有生命般顺着他手掌纹理脉络往上攀爬,往毛孔中钻去。 转眼,又是十日过去。 李玄再度睁眼时,《虎笛剑》的秘武也是成了。 不出意外,【畸变怪猴(幼魔)】可提供的额外精神加成从16点变成了14点,妖术却没有受到影响。 力量,体质属性上涨了5点,而敏捷属性则是破限了5点变成了“【敏捷:36/36】”。 【秘武】栏中多出的一行信息,却与之前出现的有些不同。 二:黄昏炎地火丹根本图(lv1),午昼沃田牧童根本图(lv1)。 这不同之处是,这新出现的所谓的“午昼沃田牧童根本图(lv1)”并没有单独起一行,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黄昏炎地火丹根本图(lv1)”后边。 李玄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 想来若是适配,便是出现在同一行中。 今后,他若是找到《烊铜宝典》的适配宗师层次功法,那在“烊铜地狱小鬼根本图(lv1)”后也会出现新的根本图。 反之,则是另起一行。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他可以尽可能搜集宗师功法,然后将这些宗师功法统统修炼一遍,继而用魔血一个个试验呢? 若是发现适配的了,就修炼,不适配的就暂时放着。 暂时抛开杂念,李玄仔细看起那“午昼沃田牧童根本图”。 光明四射的白昼,一望无垠的麦田,一个牧童手持长笛,倒坐在一头金黄色鬃毛的野猪身上,作出吹奏长笛的姿态。 牧童悠闲,笛音悠闲,李玄便只是观想着都感到了一股悠闲之意。 可在这般的悠闲之中,却恰如高手入了至境,看似无心,可其实却已融入了这周边的环境,无论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迅速察觉,迅速反应。 李玄心念稍动,陡然前冲,手掌一动,从水缸里掬起一捧水,往天洒去。 那一捧水在空中散成诸多水珠。 李玄闭目,辨声,出剑。 刷刷刷刷刷!! 剑光缭绕,血气蒸腾。 再一瞬间,他缓缓收剑。 一看,水缸旁却是未曾湿润半点,那漫天水珠皆是被他接住并送回了水缸。 不过这种自我验证还是无法彻底验证,想来要在大战中才能彰显威力。 然而,李玄又知道,自己这门功法是彻底练成了,至少之前苏藏愿出剑时绝对没他这速度。 不过再转念一想,苏藏愿的属性肯定早比他低了不少,怎么可能有他的速度? 须臾后 李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心的变化。 腹中,一如既往的饥饿,周身一如既往的疲惫。 但是脑中的那种“极端感”却少了很多很多。 他将剩下的一尾丹鱼丢入嘴中,同时分辨起这种差距。 不一会儿,他得出结论:大概是比只修一门秘武严重了一点,但却比修炼两门秘武时减弱了很多很多,这应该是因为适配的两门秘武达成了某种平衡。 如今的程度,他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李玄扫了一眼如今的属性状态: 【力量:30/30】 【敏捷:36/36】 【体质:25/30】 【精神:10/30】 ‘这属性,便是不动用魔血也是不错了。’ ‘是时候去打落石门了。’ 他正欲走出密室,忽地又顿下脚步。 因为他猛不丁地想到了一件事。 苏藏愿也许从没想过认真教导林解牛,否则他也应该教林解牛《虎笛剑》,然后让林解牛观想到“午昼沃田牧童根本图”,这根本图虽也会带来极端的心性,但比《相思离魂钩》的却好太多了。 苏藏愿的真实目的是做实验,因为他自己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两门功法的平衡,所以他想寻一個人试试,看看是不是任意两门不同性质的功法都可以适配。 至于他其他的那四名弟子,或许有些也是试验品,有些则是被他真心传授功法、只是还未修成《火云手》的,毕竟两门根骨同时达到上等的弟子太少太少。 李玄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些事,他也不需要做,他只要练成那些功法,然后去用魔血试试,就可以直接知道哪个功法适配,哪个功法不适配了。 旋即,他打开机关,走出了密室。 数日后。 曹书达亲自统帅着两千九百府兵,随同李玄一起,出了百花府西门,径直往西北向的落石门而去。 府兵之前还有三千五百人,只是此番封路,曹书达为确保万无一失,派遣了足足四百人,封锁四方。 而还有二百人则因为各种原因,在之前的混战内讧中死了,有的是被苏先生杀了,有的是曹书达杀的,还有的则是恶鬼所杀。 很快 一行人就和封锁南道的一百士兵汇合了。 但曹书达并没有立刻靠过去,而是看了一眼身侧老者。 李玄对他点点头。 曹书达眸色严肃,警惕地盯着前方,扬声道:“自割手臂,以证清白!”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一众骑兵直接弯弓搭箭,火箭。 弓弦咯咯作响,气氛剑拔弩张。 那一百人中,有九十余人果断无比地割了,还有几人却是忽地挥刀往身边之人砍去。 然而,李玄早已盯着,此时直接掠出。 在那些射手还未反应前,他已电光似的飞扑过去,剑出如风,一阵儿旋风般地斩过,将几欲成功的几人斩飞头颅。 之所以用剑,一是因为剑给人的形象颇为正面,二是因为需要藏招,而这估计也是之前苏先生的想法。 刷刷刷! 那几人头颅随着剑光飞起。 看去,却见脖颈全然无血,却显腐肉,果是恶鬼! 其他士兵直接往曹书达阵营跑来。 曹书达担心射中李玄,忙挥手道:“别射!别射!” 李玄却道:“无妨。” 曹书达一愣,心知他有把握,便一挥手,喊道:“放!” 话音落下,火矢齐射,将那些未肯割手自证清白的骑兵给射成了马蜂窝,倒在地上身首分离、却还在蠕动着粘合的自也未能逃过。 而众人眼里,那位苏先生却是神奇无比的左踏右闪,闲庭信步,便是不曾回头,漫步之间却也躲过了所有的箭矢。 这一幕端的是令人心神震撼,刻骨铭心,之前还有些不曾见过李玄出手而疑惑李玄手段的骑兵纷纷被折服了。 待到众人重新集并,复往北行,曹书达对身侧老者感慨道:“上次不知如何辨别恶鬼,我们是吃了不少亏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7.烈火烧山,州城来人 排除了封锁南道的隐藏恶鬼后,李玄、曹书达并没有把这剩下的九十多人带走,而是稍作停顿,一边了解那几人是怎么变成恶鬼的,又一边给这剩下的九十多人配备几张火箭,以防之后围剿时,有恶鬼从这里溜出。 李玄本以为那变成恶鬼的几人肯定是做了什么特殊的事,否则怎么会来时好好的,可才月余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在曹书达亲自问下来后,他却是愣住了。 因为那些人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就和其他人一样,除了值守之外,便是吃喝拉撒睡,根本没有踏入深山半步。 随后,这九十多人里的一个小都头还展示了他们吃的东西,基本就是从城里带的干粮,腊肉,以及一些就地取材的野菜。 “野菜?”曹书达道,“取来。” 小都头应了声“是”,很快令人去周边搜集,不一会儿就有府兵掬着一捧野菜来了。 那野菜呈长条,鲜绿,带着土壤气息,细闻,还有芳香。 曹书达一眼就认出这是山荠菜,很常见,他皱眉问:“就吃的这个?” 小都头道:“启禀大人,就这个。” 曹书达又拍了拍手,传了随军郎中。 这郎中上前接过那野菜,看了看,闻了闻,对曹书达摇头道:“大人,这菜没问题。” 曹书达把野菜递了回去,一时间又是迷茫,又是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人,忽然就死了,忽然就变成了恶鬼? 一时间,他只觉得这夏日阳光落在身上都森然了几分。 李玄在旁,忽地问:“你们喝的水呢?哪儿来的?” 那小都头自是认得这位苏先生,再兼才被其相救,忙恭敬道:“启禀先生,乃是附近泉水。” 李玄道:“带我去看。” 那小都头连连称是。 片刻后, 李玄来到了那泉水前。 说是泉水,其实算是一条小河,源头是山中。 而河水清澈,其上波光粼粼,内里隐约可见鱼儿嬉戏,两侧绿植茂盛,端的是让人生不出半点“这水有毒”的感觉。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水源有毒,食物有毒,应该也不会只毒几個人。 李玄也捉摸不透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和曹书达汇合后,要求众人暂勿吃外面的食物,然后便继续领军往下一处地方去了。 随后,一行府兵又分赴其他封路的三道,如法炮制,将那藏蛰的恶鬼找了出来,统统斩杀。 而果然,那落石山妖魔确也不是万能,另外三道中,只有东道才有恶鬼,至于西北两道却是毫发无伤。 一行府兵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东南两道交界处,这是上山口。 府兵暂作歇息。 李玄和曹书达简单地用餐后坐在军营前的石头上,一起看着那山。 上一次剿杀妖魔的情况,李玄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基本上是上了山,根本连妖魔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开始出事。 就是突然开始死人,毫无预兆的死,一会儿就死一个。 曹书达自嘲地笑道:“先生,也不怕你笑话,我真就是连这妖魔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玄心里也慌。 这怎么打? 再想起那妖魔通过之前恶鬼的嘴巴说每个月想吃一千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胃口这么大,还有无法亲自去到府城? 月光森冷,李玄微微侧头扫了眼身后的府兵。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么多府兵若是正面交战,肯定能杀死那妖魔,可他的情感却总觉得也可能是“这些府兵能让那妖魔饱餐一顿”。 忽地,他看向身侧的知府。 曹书达若有所感,道:“先生指教。” 李玄缓缓道:“烧山。” 曹书达:??? 李玄一向是个求稳的人。 既然这妖魔实在难啃,那就不啃。 这妖魔怕火,无法离山,那么...就直接点,放火烧山。 至于妖魔的大致方位,别人无法确定,他还不行么? 烧山固然可能影响很大,破坏很大,但之前整个府城都差点沦为这妖魔的“食堂”,比起一整个府城的人类,烧掉一座山头算什么? 相比起强行攻山,然后遭遇各种意外,各种袭击,再绝地爆种,然后反杀或是被杀......他李大少爷还是喜欢在远处直接一把火烧了这“无法移动,又怕火的敌人”。 次日,午后。 一群人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曹书达古怪道:“先生,你确定妖魔在这座山上?” 此处这山,甚至都不是之前众人围剿妖魔的那座山,而是在那座山之后的一座山,相隔很近,却截然不同。 李玄体内正流淌着“畸变怪猴”的魔血,而另一个魔的威胁很清楚地从此处的山中传来。 “烧吧。”李玄道。 曹书达见他如此确定,心中更是一寒,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人上次来绞魔不仅没见到魔,居然连魔所在的山头都弄错了。 此时,他深吸一口气,挥手,毅然道:“烧!!” 府兵们知道不用上山也都暗暗舒了口气,至于烧山,那虽说山烧不得,但既然是知府和苏先生下的令,他们也乐得去做。 为克制妖魔,而专门拉载的一桶桶火油被沿山而浇。 嗖嗖! 几道火箭远远射出,点燃了那火焰。 有火油的引燃,整座山很快被沐浴在烈火中了。 一众府兵开始迅速撤离,待到撤出这山时,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大火一烧烧了足足七天,却未有平息的气象。 这一日,府兵正如往常一般驻扎在外,等着火焰平息,同时防止恶鬼逃窜。 远处忽地有十余道马影掠来。 为首的是曹闻,曹怡,还有十余名曹府护卫。 众人近了,曹怡远远挥手,宛如雀跃的小精灵般一跃而下,跑到李玄身边,笑嘻嘻地喊道:“义父!” 然后才喊:“爹。” 曹书达调笑道:“这孩子还是和你亲,认干爹不认爹了。” 曹怡道:“干爹可不像你,你天天忙,干爹除了练武,其他时候可就一直陪我啦。” 说着,她拉起李玄的手,轻轻摇着晃着,问着:“干爹,这段时间您过的怎么样?” 李玄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柔滑,仿着老者的语气道:“这段时间,我和伱父亲一直在想办法杀了妖魔,如今放火烧山,便是不想再有损伤。 待此间事了,老夫怕是要回归深山,做回闲云野鹤了。” “啊?” 曹怡妍丽的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然后甩着他胳膊,撒娇道,“义父~~~” 李玄被她摇的心猿意马,也嗲的心里发慌。 旁边,曹书达却直接问:“届时,我若想寻先生如何寻?” 李玄道:“我年年皆会来,若是长久离开,会再告知。” 曹怡停下了摇手臂,俏脸浮起欢喜的笑意,道:“那义父要不要来参加怡儿的大婚?” 李玄: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若是苏先生出现在“李玄和曹怡”的婚礼上,那自己究竟要分心多少用。 曹书达道:“怡儿,先生自有要事!莫要胡闹!” 曹怡小嘴一撅,并着长腿站到一边。 曹书达则又看向曹闻,问:“你们不在城中待着,来此何事?” 曹闻上前,沉声道:“父亲,州城的人来了,要您马上回去见他们。” 曹书达一愣,问:“这时候?” 随后不待回答,再道:“谁来的?” 曹闻道:“我也不认识,不过...来了两拨人,那两拨人是一前一后到的,似乎彼此不对付。” 曹书达沉吟了下,便来到李玄身边,抱拳道:“苏先生,我本该陪你一起等,可此时州城有使,我不得不去。” 李玄道:“知府去便是,我在这里看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8.恐怖 转眼又是三日。 这些天,李玄在府兵营帐里,利用间隙修行着《长青不枯功》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流转,李玄所能感受到的力量提升几乎没有,因为他的体质属性已经达到了足足25点,如今修行这功法,也不过是反向修行罢了。 原本或许需要数十年才可能大成的功法,硬是被他折腾了几个月就快圆满了。 这一日,李玄正盘膝在棵绿叶繁茂的大树下修炼。 远处传来牛铃叮叮当当的声响。 声响渐近,伴随着牛车轮毂声,这是城中供给队来了。 近三千的府兵驻扎城外,消耗自然很大,而又因为靠城较近,故而便采用城中直接供给。 数十个府兵们迎了过去,开始和城中供给队对接。 而就在这时,天空陡然变暗。 李玄抬头一看,却见入目一片暗沉,彤云密压,伏过火焰中的群山,转眼间就挥落了大雨。 大雨啪啪地落在山中火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焰开始变小 常言都说“山中多雨”,但这几日却是未曾见什么像样的雨,或许是出于“补偿”,今日这大雨竟是下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停,而这個时间里,众人早用完了今日的午餐。 “火停了!” “山上的火停了!” 有府兵欢呼起来。 李玄寻了府兵统领。 府兵统领则调拨了五百士兵给李玄开道,继而往山上探索而去。 待到距离近了许多,李玄完全能感知,之前那妖魔气息果是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他不敢大意,而是依然让士兵开道,自己随在后面。 如此没多久,众人来到了一座被烧的光秃秃的山上。 山顶,有一大坨被烧的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完全辨不清之前是什么模样,可能是一团肉,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但现在则成了是一团焦炭。 而艳灿灿的、散发着毒素的宛如岩浆般的魔血,正在那一团焦炭中盛着,好似畸形的巨大黑色杯子盛放着红宝石般的酒液。 李玄令士兵们返回,待看不见影子了,他才一步步走上去。 随着走近,他越发看清,那一坨黑乎乎的焦炭好像是长在什么东西上的,而那东西则是彻底植根在地下,可看着又不像根,反倒像是某种巨兽的腐烂身体。 但是哪一种巨兽,则是完全无法分清,这不仅仅是因为变成了焦炭,还因为那尸体太过扭曲,整个儿呈不规则掰折,很是诡异。 ‘到底是什么?’ 李玄很懵,不过...他还是要赶紧先把魔血吸掉。 他心底很期待。 无论这神秘的妖魔是什么,他都将马上知道答案。 因为...这妖魔的力量将会属于他。 李玄距离那焦炭越来越近。 十步,九步,八步 忽地,他下一步无法迈出了,他的脖子如被一只阴冷无比的大手卡住了。 他眼前的妖魔炭尸,陡然开始动了起来,其逐渐增高,好似在从土里拔出。 一股恐怖无比的力量随着土壤的隆起而渐渐逼近。 隆起的幅度渐大,李玄只觉眼角发燥,心脏狂跳。 他想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他脑子像是冻结了似的。 而一股高位妖魔对低位妖魔的碾压正从咫尺间传来。 从那土下传来! ‘不对!’ ‘这不对!’ ‘明明这妖魔已经死了,明明魔血都露出来了!明明之前魔气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对!’ ‘不对!!’ 李玄感到自己好像变成了食物,一种本能的恐惧充斥在他每一个念头之中,阴冷的气流在他背脊上缓缓划动,好似砧板上那鱼儿被刀背抚过,又如被咬断了脖子却还未彻底死去的兔子被猛虎舌头舔过 无边的恐惧让他近乎要放弃,然后彻底等死。 但是,生死间有大恐怖! ‘撤...回!’ 李玄猛地将“畸变怪猴”的魔血撤回。 失去了妖魔之血的他也再无法感受到妖魔,同时也失去了低位妖魔对高位妖魔的畏惧。 他立刻转身,却是膝盖一软,往前扑倒。 但身为秘武者,他气血很快自动地填了上来,胆气也迅速回复。 这一扑倒未曾落实,他顺势一踏,白气涌动之间化作离弦之箭往远激射而去。 李玄根本不敢回头,飞速逃远,待到靠近那五百士兵了,这才又注入回了“畸变怪猴”的魔血,变成了苏先生模样,然后回到了之前那五百士兵中。 或许是因为距离已远,所以感应消失了。 领队的小统领见他又回来了,急忙来问:“您怎么了,苏先生?” 李玄道:“没什么,下山。” 他警惕地下山,但那妖魔却未曾追来。 他的心绪慢慢平息,心头思索起来。 正下到半路,这支离开的队伍又不得不停下了,因为山道的另一头却有两道身影踏步迎来。 一人乃是曹书达,还有一人却是个身长七尺,头发散乱,轮廓深刻,有着几分百无禁忌神色的蓝衣刀客。 曹书达一来,勉强挤出笑容对李玄道:“苏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州城前来的大人刘鹰义,其身份尊贵,且也是秘武武者...您们多认识认识。” 李玄一看他这笑,就觉得不对劲。 那刘鹰义上下打量着李玄,见其神色平静,无有杂乱,忽道:“看你模样,应该也是成功二修的秘武武者了,但你可知需得三修才可破入下一境界?” 李玄坦诚地摇头道:“苏某不知。” 刘鹰义扫了一眼他花白的头发,到:“一旦达到下一境界,寿元可增一甲子,你这老儿说不得也能多活些年了。 然而,哪些功法能够平衡,乃是大秘密...你随我走,自有机会。” 李玄心中一动。 这是秘武武者的势力啊。 居然真的有? 他抱拳,恭敬道:“敢问是哪方神圣?” 刘鹰义微带倨傲道:“也不瞒你,我是给相爷办事的。” 相爷,李玄还是知道的,这指的自然是当今宰相,但王都的局势却很不明朗,他也不知道宰相处于什么地位 可现在看来,这宰相竟然也可能是秘武武者,而且还可能是掌握了平衡秘武的武者,那就有意思了,毕竟他还记得“天子迷信,不喜天下出妖魔”来着。 李玄心中想着,口中自然道:“失敬失敬。” 刘鹰义唇角一勾,傲然道:“既如此,相爷令我等巡查各州,便是要带回妖魔尸身,你这山上的妖魔,我就带回去了。 回去后,我会和相爷说一声,伱虽是散修,修的野路子,相爷说不定也会愿意收你。” 说完,他也不管李玄什么反应,就直接往山上掠去,同时对着那五百府兵,还有之后随来的府兵道:“你们,都跟紧点!”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李玄和曹书达,在吹着冷风。 曹书达无奈地苦笑着解释道:“我是相爷的门生。” 李玄道:“可依老夫所看,那妖魔可能还未死透,所以老夫才匆匆离山。” 曹书达笑道:“那这就不用为他担心了,他见你空手返回,又岂会不知?” 李玄点点头,道:“也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59.追杀 落石门所在的深山 繁茂绿叶在头顶发出哗哗声响,树隙间穿落铜钱般的光影,在暴雨后的积水里晃荡。 曹书达看着已快没了影子的府兵尾巴,道了句:“苏先生,我等...要么还是跟过去吧?” 见李玄沉默,他叹息道:“我知道先生受了委屈,但此番我若报功于相爷,定也会好好为先生说道两句。” 虽然不知道妖魔尸体有什么用,但他看这苏先生要,又看相爷要,哪里不明白这妖魔尸体对秘武武者来说乃是极其重要的资源? 苏先生忙前忙后,又设计烧山,结果却被后来的刘鹰义摘了桃子。 说句不好听的,你刘鹰义要真有本事,为什么不早点来?非得等山烧的差不多了,才赶过来?你什么意思? 这根本就是可以直接抄家伙对杀的情况了。 曹书达又凑到李玄身侧,面显愧色地轻声道:“山河本是君王土地,便是身为知府也不可擅烧,这次州城有人知晓此事,便以此作文章,下来指责本官,而这位刘鹰义刘大人则是下来庇护本官的 欸,本官但凡有的,先生要,本官便给。可这相爷,本官是真的得罪不起啊。” 李玄一愣,曹书达的话让他意识到了朝堂是分派系的。 相爷是一派,那另一派呢? 于是,他本着了解一下的想法问:“你乃大胤知府,又是相爷门生,有谁能指责你?” 曹书达压低声音道:“是大将军的人。 大将军执掌边军,而相爷却多与秘武武者相来往。” 李玄懂了。 侠以武犯禁。 秘武武者可谓是犯禁到了极致。 大将军那种手上抓着兵的,自然恨不得把这群不安定分子全杀了。 之前袁将军对苏先生的强烈敌意,也只是这位“大将军意志”的缩影了。 但是,如今妖魔觊觎,王朝内部还有这种派系...这,真的好吗? “那我们的国君呢?国君偏向谁?”李玄问。 他本以为曹书达会摇头,或是含糊其辞,却没想到曹书达直接道:“国君偏向大将军,但身边却是相爷。” 李玄叹息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他此时很好奇刘鹰义遇到那恐怖妖魔的结果。 曹书达行礼道:“谢先生,那...我们便也过去吧。” 李玄知他为难,道:“你自去便是,但别怪老夫没提醒你,需得站远些。” 曹书达也知其虽是罢休、但心头还有气,也不勉强,毕竟料想有两千多府兵,还有一位同时二修的秘武武者,对付一个已经被发现了位置的垂死妖魔,也不难。 而李玄不去,他这个相爷门生却不得不去,否则被刘鹰义报到相爷耳朵里,对他的仕途可没什么好处。 于是,曹书达又一拱手,道了句:“先生恕罪,那我便去了。” 说完就匆匆远去,只留李玄一人站在原地。 李玄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道,心中思索着:‘那究竟是什么妖魔?难不成是蘑菇一类的么?而之所以需要一个月吃掉一千人,其实只是需要那些人去给它做肥料? 至于之前为什么是东南两個方向的府兵中了招,会不会因为这几日刮得是东南风,而蘑菇中的孢子随风满天飞,恰好落到了某些野菜上,又或是产生了其他反应? 那些运气不好的府兵,就直接中招了,在睡梦中或是值守中,悄无声息的死去,然后又变成了恶鬼?’ 想到这里,他腹中一阵翻涌,只觉又是恶心又觉胆寒。 这也幸亏了妖魔不会走路,否则...但凡它来到城外,那一阵妖风刮过,孢子哗哗地往城里倾倒,那后果想想都让人绝望。 几番念头闪过,李玄身形一动,还是悄悄掠了过去。 如果和曹书达一起,那么...妖魔出现,他就不得不出手,否则便是直接在明面上得罪了人。 可现在,他暗地里去却没关系了。 很快,李玄来到附近一棵老树上,占了个不错的视角,观看起来。 只不过,他畏惧那妖魔,故而也不会靠的太近。 不一会儿功夫,刘鹰义领着府兵也到了。 李玄隐约看到刘鹰义下令府兵们去搬运妖魔尸体。 没有妖魔之血,便是秘武武者也无法感受到妖魔,更别说感受到其位阶碾压了。 陡然,李玄心脏咯噔一跳。 之前那股上位妖魔的碾压感又来了。 他如坠冰窟,却凝神看去。 眼见着士兵们就要碰到之前那装载着妖魔之血的碳尸,一道红光极其突兀地从妖魔尸体下钻出,在靠前的府兵中连续闪烁。 那速度恰如浮光掠影,视线还未跟上便已过去,在半空里勾勒出连续曲折的虹光,其上如有赤云相随,从李玄的角度看去便好似一条赤色大蟒。 然而...这只是那妖魔外溢的气息,却绝非妖魔本身! 却见红光几番纵跃,须臾便出现在了刘鹰义面前。 刘鹰义乃是二修秘武武者,可此时,他在这红光面前别说抵挡了,就连反应也来不及,完完全全和普通府兵没什么两样,整个儿又惊愕又惶恐。 那红光在他脖颈上一带,便反折回去,一掠数十丈,再掠已不见踪迹,唯余莽莽的火云长尾在空中依然残存着一道百余丈的红色轨迹。 咔咔咔! 直到这时,出刀声层层响起。 刘鹰义还有府兵们终于来得及取出兵器,但那红光早不知去到了哪儿了。 随着红光的消失,李玄感知中的那种“上位妖魔对下位妖魔的碾压感也消失不见”,看着这一幕,他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李玄明白了。 原来,这里存在着两个妖魔。 其中那个“落石门的妖魔”确实被烧死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在其下面还有个妖魔。 这妖魔比之“落石门妖魔”还要强大,却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而来。 说是觊觎妖魔血液吧,也没看它喝血。 说是想吃人吧,这么多府兵在这儿,按照刚刚那妖魔的速度,完全可以轻松吃掉几个。 可都没有。 这又是为何? 而远处,刘鹰义和反应过来的府兵们面面相觑,各自检查伤口,却发现除了个不知什么野兽咬的牙印之外便是什么都没了。 几人不敢大意,急忙吞服了解毒丸,刘鹰义更是从怀里摸索了个小绿瓶,拔了塞子,将其中的药膏倒入口中。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有府兵问。 但没人能回答,因为根本没人看到。 曹书达这也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近了,关切地询问着刘鹰义的情况。 刘鹰义摇摇头,沉声道:“我先将妖魔尸体运走。” 随后他又道:“曹知府深明大义,心中一直记着相爷。我定将今日事如实上报。” 他说的是曹书达劝说那野路子的秘武武者。 曹书达急忙道:“多谢刘大人了。” 随后又道:“如刘大人所言,那位苏先生乃是二修秘武武者,若成三修便可突破,而后增寿一甲子,这......” 话音未落,刘鹰义冷笑一声,凑近他耳侧,轻声道:“骗他的。” “啊?” 曹书达大惊。 刘鹰义又道:“野路子的二修大多是机缘巧合,谁知道第三门秘武该修什么? 便是相爷手里的那秘武体系,也是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命才试出来的。 三门功法,一门都不能修错,如此才能突破。” 曹书达叹了口气,却继续道:“那苏先生...” 刘鹰义有些不耐烦道:“老东西了,没什么潜力,死了便是。 前些年,相爷手里是没人,如今,秘武体系既然圆满,之后便是蓬发之际。 伱心中既有相爷,相爷必也不会忘记你。 到时候相爷会派自己人来你身边帮你,你也不需寻这种野路子搭班子了。 且先耗着他便是。” 曹书达难以再言。 另一边,妖魔尸体也被抬起,装好。 刘鹰义叫了百余府兵护送,也不回府城,直接折道而上,往王都方向去了。 待人散去,李玄重新落回那妖魔所在,往里一看,却见那妖魔下方固然有之前不知名的巨兽尸体,可再往下却还有! 骷髅扎堆,骸骨蜷团,在烈火焚烧后而化作焦炭,肢体胡乱交杂,构成恐怖却还有孔洞的一大团儿,好似个什么东西的巢穴。 不过,这里已无魔血。 李玄也不耽搁,直接变幻模样,直接追刘鹰义去了。 ‘敢抢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你可真是该死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60.虎魔太岁 注入“雾伏诡豹”魔血,敏捷足足高达46点的李玄在常人眼里已是无法看清了,便是从常人面前掠过,那人也只感到一阵狂风,而待去远才能堪堪反应过来。 如论反应,李玄46点敏捷,再配合上秘武“午昼沃田牧童根本图”中的“听风出剑”,更是能及时注意到任何异常。 刷刷刷! 林影飞快倒退。 李玄尾随在刘鹰义等人身后,而浑然无法被发现。 那百余府兵下了山,换了马。 天色已黑,一晚明月从东天而起,渐渐爬高。 但刘鹰义等人却不打算停留,而是继续北上。 那约莫人高的妖魔碳尸则是被装在个提前备好的铁箱子里,丢在马车上,御手席上车夫御车,刘鹰义则是坐在一侧,冷冷观察着四周。 但光线一暗,对李玄来说,追踪其实更容易了。 他跟了小半夜,有些气喘,便准备等这支小队伍歇息的时候,利用幻术换个人。 直接去刚一百多府兵和刘鹰义,绝不是明智之举。 如此想着,在凌晨时分,刘鹰义总算停了下来。 月光垂天而落,急促的马蹄声变得缓慢,继而停下。 夜风呼啸,树影、马影、人影霍霍而动,交错一处。 刘鹰义守着箱子,而府兵们则熟练的安营,搭起帐篷,准备休息。 李玄看了个仔细,便欲轻车熟路地抓個倒霉蛋杀了,然后他取代那倒霉蛋混进去。 他背对营地篝火,背脊贴着一棵棵树木,轻声往那儿靠去,眼见着有府兵巡营走的颇远,就准备行动......然而在最后时刻,他却忽地却停下了动作。 因为,一股子极度的诡异和不对劲从他心中浮出。 他稍一分辨,就确认了这“不对劲”的源头。 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正逐渐响起,李玄靠近的那会儿还不大,此时不过一会儿功夫,居然已经逐渐响了起来。 越来越响,在这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李玄微微皱眉,缓缓后退,寻了个高树顶端,靠着根大枝叉舒展开身体,同时借着月光看向那营地方向。 咳嗽声越来越重,不少本已入了帐篷休息的府兵竟然纷纷窜了出来。 又是许久 忽地,一个府兵指着对面的同僚,道:“你...你流鼻血了。” 而那同僚则是愕然地看着他道:“你的脖子...脖子...” “我脖子怎么了?怎么了?!”那府兵急忙抬手去摸脖颈,这一碰,却是碰到了不知何时鼓胀起来的肿块儿。 不碰还好,这一碰,却是奇痒无比。 那府兵急忙抓了起来。 营地里到处一片混乱。 刘鹰义本是准备休息了,同时他也在想着是直接返回州城,还是去王都的事。 按理说,他虽是相府之人,但却还有官身,官员未成得国君召唤,自不得随意回都。 可他既是相府的人,谁还管什么国君?只要乔装打扮一番回去就行了。 待到了王都,相府腰牌一显,哪个不开眼的敢盘问? 至于之前那野路子的秘武武者,他早就忘了。 秘武不成体系,只要敢修炼,那就是取死之道,能够二修算是天赋不错,运气极好,不过...也就那样了。 刘鹰义正想着,忽地双目余光瞥见了两道红线。 他瞳孔猛然紧缩,抬手一抹鼻子,放到眼前一看。 这一抹,竟是抹出了一手背的血液。 他...也流鼻血了!!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细想,刘鹰义忽地感到身子好痒,尤其是腋下,还有大腿内侧。 他强忍住这痒意,运起气血。 滚滚气血覆盖周身,这般气血之下,秘武武者早就可以说是百病不生,便是有什么毒素之类的也可以迅速排出。 就算排不了,也能利用强大的身体体魄,还有这气血予以抵抗,使得对于普通人来说见血封喉的毒变成只能令他们生一场病的毒。 刘鹰义盘膝在地,连续运转气血。 他周身毛孔里,一阵阵白气宛如水蒸气般散去。 一炷香时间后 “啊!!” 这州城使者忽地惨叫一声,然后疯了般地扯去自己衣裳,开始拼命地去挠自己腋下,那腋下却是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大肿块儿。 气血没用,而他已经完全受不了这痒感了。 他又扯去裤子,甚至是内里的裤子都扒开,极度不雅地敞开双腿,那腿侧也有着同样红色的肿块。 刘鹰义就这么抓了一整个晚上,边抓边“嗷嗷”叫着,浑然不顾得再去做额外的事。 待到第二天黎明,阳光穿破地平线,透过一片阔大叶子上的露珠,又折射出五彩毫光 整个林子逐渐明亮。 但本打算一早吃了继续赶路的刘鹰义等人,却是并未行动。 少数几个没事的府兵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们眼中,最严重的当属那位州城的大人。 那大人...哪里还是个人样? 若是有些密集恐惧症的,在这里怕是要被吓死。 刘鹰义已经痒的把衣服裤子都扒光了,此时暴露在外的身体固然强壮,但那些被肌肉鼓起的皮肤上却长满了密集的红色斑点,密密麻麻。 而他此时似是不止痒,还很渴,只是他的意识已经很混乱了,只是在大喊着:“水,水,我要喝水!!”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 没出事的府兵里,有人还想去拿水,却被旁边人给一把拉住了。 两名府兵对视一眼,却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恐惧。 “水!!” “水啊!!!” 刘鹰义发出哀嚎,痛苦的不似人声。 忽然之间,他的肌肤如被汲取了水份,开始干瘪。 他痛苦地吼者,跑着,在清晨林间安宁的阳光下全身都在迅速干瘪。 刘鹰义跑了没多远,就变成了一具干尸,继而撞到一棵老树上,软哒哒地倒了下去,再没起来。 府兵们吓傻了,哪里还顾得其他,急忙拉着马匹往外跑。 高处 李玄也看得喉结滚动,手脚发凉,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他不敢在这里多等,而是迅速拉开距离,去到更远的地方。 等到傍晚时分,李玄再靠近了,一看。 除了之前跑掉的那几个,剩下的百余名府兵却是一个个都步了刘鹰义后尘,甚至连死法都和刘鹰义一样。 都是干尸,横七竖八,宛如人间地狱地铺在暮色的小林子里。 李玄口干舌燥地看着这恐怖的死状,他知道...一定是之前那个红影妖魔做的了。 旋即,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了上来。 他要是被那红影妖魔弄一下,是不是也是这结局? 不! 不是被弄一下,而是如果答应了曹书达,如果也一起去到了那边现场。 等等! 李玄忽地想起,当初被那红影咬到的可不止刘鹰义一个人,还有几个府兵也被咬到了,而那些府兵...则随着曹书达返回百花府了!! 如果说,这里的百余名府兵都是被刘鹰义传染了。 那么 “我去...” 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心头拔凉拔凉的。 被妖魔支配的恐惧忽地又回来了。 ‘这是瘟疫,不能让它流到雄山县!’ 至于曹书达,李玄实在管不了了,也根本来不及管了,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李玄开始迅速寻找马车。 之前马匹受惊,大多四散,可这瘟疫...竟不止能传染人,连马也能传染。 马儿们自然也都化作了“干尸马”,故而跑了没多远,就都倒地了。 装载之前妖魔血液的大铁箱子则被两匹干尸马甩抛在距离原本营地不远的地方。 李玄屏住呼吸,将十根银线戒指彼此串联,构成了个二十余丈的锯线。 他在高处慢慢晃荡着,尝试了许多次后,终于将锯线挂在了铁箱上并固定住。 李玄不敢靠近,而是拖拽着铁箱子,将其拖到了远处,然后从附近抓了几只入夜还没睡的野兔田鼠之类的,丢了过去。 然后又静静观察了半天,见野兔田鼠没什么异样,他才迅速把衣服撕碎,做成手套、鞋套。 旋即,他屏住呼吸,飞快靠近。 嘭! 一掌! 铁箱被砸开。 李玄把“手套”丢掉,又“哐当”一下踹翻铁箱,然后把“鞋套”丢掉。 眼见着妖魔之血从炭尸中流淌出来,潺潺而远。 李玄就站在远处,手指点在那妖魔之血即将抵达的地方。 忽地,他指尖一烫。 一股吸收魔血的感觉传来。 须臾 李玄的状态栏发生了变化。 【李玄】 【境界:第一境】 【妖魔点:12】 【九格血栏】 暗淡的第三格血拦浮现出一个植根在虎魔尸体之上的,宛如肉块儿的怪东西。 一侧则显出字样:虎魔太岁(变异幼魔) 注入完整的变异幼魔虎魔太岁之血,可提供22点额外精神加成,并掌握妖法【造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