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长生,不死的我终将无敌》 第1章 落魄子弟长生路 陈观楼掘地三尺,从家里翻出十两银子,置办礼物。 钱不多,礼物就要大,越大越体面。他置办了两只风干鸡,两只风干鸭,担心收礼的人嫌弃,又添置了两块酱肉,封了一包银子,前往平江侯府后巷刘管事家。 来到刘府,嘿,好气派的宅子,两进的院落。侯府一管事,都住上了老爷们才能住的大宅子,不得了。 侯府富贵啊! 三步台阶上前,拉起大门上的铜环,敲击三下。 不一会,大门隔壁的侧门开了,一个年轻的门房伸出头来瞧着他,见他面生,穿得也不咋样,那神情,眼睛立马长在了头顶上。 陈观楼赶紧上前,陪着笑,“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刘管事,我是隔壁东巷的陈观楼,陈承宗的儿子。” 说罢,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手法不太熟练的塞入年轻门房的手中。 十个铜板,陈观楼心疼啊。好在面上不显,手不抖,表现出手面很阔的样子。 门房收了钱,态度立马一改,露了一张笑脸,“等着。”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侧门关了。 陈观楼:…… 他只能站在门前,耐心等着。 平江侯府姓陈,陈观楼也姓陈,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只可惜,陈观楼投生太晚,没赶上好时候。到陈观楼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同侯府已经出了五服。以前祭祀的时候,还能同侯府的主家们见一面,如今连祭祀都没资格参加。侯府早就不认他们这群出了五服的亲戚。 说是亲戚,都是客气话。 堂堂第一代平江侯后人,如今连侯府的下人都不如。遇到事,还得求到侯府管事头上,用心置办礼物,生怕人家嫌弃不肯帮忙。 陈冠楼家里早在祖父那一辈就已经败落,成了破落户。无奈之下,干起了贱业,在天牢谋了个职缺。 这差事好啊,父传子,子传孙,妥妥的世袭制,顶班制,铁得不能再铁的铁饭碗,安全性还有保证。只要不嫌弃这一行低贱被人看不起,可以一直干到老干到死。 中途死了,那是命不好。 陈观楼的父亲,就属于命不好的人。在陈观楼十岁那年,因公牺牲。第二年,母亲忧思成疾,也走了。他是长姐拉扯大了。长姐前些年嫁了人,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暗地里受了不少婆家气。 如今,陈观楼年十八,到了可以顶班继承父业的年纪。堂堂男子汉,也不能一直跟着长姐吃姐夫家喝姐夫家,得尽早立起来。 陈观楼前面十八年,一直浑浑噩噩,受到当世社会风气,他人言语的影响,一直抗拒继承父业,口口声声说那是贱业,为此长姐暗地里哭了好多回。 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觉醒宿慧,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生活在现代,什么低贱不低贱是不存在的,妥妥的铁饭碗,傻子才拒绝。 更关键的是,觉醒宿慧的时候,识海中的长生道果也随之复苏,他获得了长生,长生不老,而非不死。 大夏朝以武立国,以武为尊。人们年幼时,就会测试武脉。拥有先天武脉者,便可习武。武功小成,晋升一品武者,之后是二品三品……一直到九品武者。九品之上,据说乃是宗师,宗师之上,过于神秘,市井百姓无从得知。 成为武者,便可获得身份地位,境遇比之普通人,那可是高高在上。也因此,市面上充斥着暴力。若没有一点防身的看家本事,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弄死。 陈观楼没有武脉,他当然不甘心。他连皇帝老儿孜孜以求却不得的长生都有了,身为宿慧者,可谓是天选之子,没道理不能习武,不能成为武者。 学儒学进入稷下学宫,成为儒生武者,是来不及了,他也没那天赋,更没钱财。读书是要花钱的,花好多好多钱。 这天下,有什么地方,不需要花钱,就可以学遍天下武学? 思来想去,唯有天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人才,个个说话又好听,超有趣。 因此,他必须继承父亲的差事,进入天牢当差。 早在两个月前,他就递交了顶班的申请,却石沉大海,连个回响都没有。前些天,姐夫拗不过长姐的哀求,帮他走了趟人情,这才晓得,父亲留下的职缺早就被人花钱顶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没位置安置他。那边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识趣点,另寻别的差事。 陈观楼大怒! 凭一句话,就想让他放弃天牢的差事,放弃成为武者的机会,做梦。 是以,他想到了平江侯府,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如今他有了难,找侯府帮忙很应该吧。 侯府的主家肯定看不上他这个破落户,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浪费那精力那钱,果断退而求其次,走刘管事的门路。 刘管事是侯府的二管事,宰相门房七品官,堂堂侯府的管事那可是威风八面。区区天牢一职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了这句话,陈观楼愿意做小伏低,当龟孙子。只要能进天牢,怎么着都成。上辈子,他就是职场人,早就历练出来,脸皮是有的,脸面是没有的。挣钱嘛,不寒碜! 这年头,无论干什么,都是钱难挣,屎难吃。 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刁难落面子的准备,做好了应对最难堪的场面! 没等多久,侧门再次开启,还是那个年轻的门房,“太太请你进去。” “多谢小哥!” 陈观楼长舒一口气,总算跨进了刘家。又听门房称呼刘管事的老婆为太太,心头不由得啧啧称叹。好大派头,一管事的老婆,也敢称太太。转念一想,刘管事貌似是二品武者,二品武者的老婆称为太太,不算过分,应该的。 进了刘宅,过了仪门,穿过回廊,眼前一亮,假山假石,名贵花木,好生阔气。 好一个侯府管事,这小日子过的,陈观楼打心眼里羡慕。比他这个破落户强多了。 难怪侯府一些不成器的子孙,称呼刘管事为刘老爷,或是刘爷爷。一个奴仆,骑在了主家后辈的头上作威作福,陈家老祖知道了,也不知棺材板子会不会被掀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章 坐怀不乱 陈观楼被请进了花厅。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收了礼物,他又赶紧将封好的一包银子递上去。对方掂量了一下份量,看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你且等着,太太一会就来。” “多谢!” 小丫鬟上了茶水,陈观楼抿了口,茶水清香,茶叶不错。刘家下人待客还算体面,没因为他是破落户,就拿残茶招待他。 陈观楼一下子就多了三分信心,很客气的冲奉茶的小丫鬟笑了笑,表示感谢。小丫鬟却以衣袖遮掩唇角,偷偷发笑,转身离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刘管事的老婆姗姗来迟。 听到门外的动静,陈观楼及时起身,望向门口方向。花厅光线忽然一暗,走进来两个人。 打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陈观楼偷偷瞄了眼,好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模样至多算是清秀,一双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眉目流转间,顿生三分魅惑。原本六分的长相,配上那惹人的欲语还休多情又似无情的眼眸,加上妖娆的身段,顿时就有了十分魅力。比那容貌出众的大姑娘还要勾人。 熟了! 熟透了! 就像是能滴出水的水蜜桃,任谁都想咬一口。 此妇人必定是刘管事的老婆,刘万氏。 陈观楼不敢多看,急忙收敛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刘万氏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伺候,正是之前的奉茶丫鬟。 “小子见过太太。” 有求于人,陈观楼是毫无心理障碍的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同族有跟他一般大的小子称呼刘管事为刘爷爷,他对刘万氏行个晚辈礼,不寒碜。 求人嘛,就要摆正姿态。 “你就是东巷陈承宗的儿子,都长什么大了。别这么拘束,坐下说话吧。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 刘万氏笑眯眯坐上主家位。 陈观楼没有低头说话的习惯,他抬起头笑着说道:“太太记得小子,是小子的荣幸!” 他不抬头还好,他这一抬头,刘万氏就看清了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从微微一笑,变成了灿烂的笑。 好个风流俊俏的小郎君,小丫鬟没说谎,真正是一表人才。纵然陪着笑,也不会让人感觉谄媚猥琐,只觉着小郎君又和气又知礼,叫人好生喜爱。 陈承宗长得一般,没想到他儿子竟然是这般俊俏。 “坐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刘万氏招手。 陈观楼迟疑半秒钟,对方不避讳,他没道理胆怯。上前两步,坐在了侧方位,离着刘万氏也就一张小方桌的距离。手放在桌上,就能勾住对方。离得这么近,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点像是橘子味道,他又多瞄了两眼。 刘万氏将他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中窃喜不已。 “你找我家老爷,不巧,他人不在家。侯府那边临时有差遣,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有什么困难,不妨告诉我,一样的。” 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第二笔钱置办礼物,意味着没了退路。刘管事既然不在家,他只能赌一把,赌刘万氏的良心。 “回禀太太,家父在天牢那边的差事,早已被人顶替。如今我想进天牢当差,却走不通门路。只能厚颜求到刘管事和太太跟前。还望刘管事和太太看在家父的面上,能拉拔一把。” 刘万氏眉目流转,“我当什么事。你想继承你父亲的差事,对吧。” “正是!” “天牢差役属于贱业,你大好儿郎,想好了吗?”刘万氏语气怪可惜的。 陈观楼正色道:“我已成年,不能再让长姐替我操心。世道艰难,天牢的差事虽说是贱业,却也能安身立命,强过终日浑噩过日子。” “你倒是想得明白。此事我会转告我家老爷。可曾定亲?” 刘万氏笑眯眯的盯着他看,越看越欢喜。身体不由得朝他的方向倾斜,桌沿正好抵着胸口,身段越发凸出。 陈观楼上辈子常常陪客户鬼混,早就修炼出一颗金刚不坏之心,目睹啪啪啪他都能冷静自持,眼不动身不动。刘万氏区区这点阵仗,还撩不动他。 他却忘了,上辈子历尽千帆,久经沙场,身体早已经免疫。眼下这具身体还是个雏,又是最热血冲动的年纪。 有点上头,烧心,考验意志力。 他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本能。 “未曾定亲。” “可是眼光太高?”刘万氏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离着他就只有两寸远。勾勾手指头就能勾住他的衣袖。 “不曾立业,哪敢成家。” 说罢,他伸手端起茶杯。 他的手刚一碰到白瓷茶杯,一只柔弱细腻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被轻轻的缠啊缠。 陈观楼:…… 嗯! 暂且保持不动。 刘管事知道他婆娘是这德行吗?放着这么一个妖媚的婆娘在家里,他就放心?不怕头顶青青草原?亦或是,早已经深绿色。 好个浪荡娘们,手上动作是越发的缠人。 “都说成家立业。你怎么反过来了?”刘万氏笑得很热烈,眼神仿佛会拉丝,已经织就出一个盘丝洞,只差将年轻郎君拉进洞内,就地正法。 “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你倒是好心。茶水烫吗,怎么不喝?” 陈观楼闻言,赶紧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二品武者的婆娘,不敢招惹,敬而远之。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想死。 等事情办成,以后离这娘们远远的。 “我乏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刚刚还热情如火的刘万氏,一秒钟的功夫,就换了一张嘴脸,端茶送客。 陈观楼明显愣住,盯着对方脸上看了看,不是开玩笑。 他没有试图挣扎,多做停留。而是站起身,行了个礼,“麻烦太太替我操心,小子告辞!” 刘万氏神情端庄地摆摆手,示意他放心回家,很快就会有消息。 陈观楼一头雾水地走出刘宅,回头还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他拿不准刘万氏的态度,就因为他没有回应?还是因为他没有回应? 前者,麻烦大了,对方记恨上他。刘万氏一看就不是心胸宽阔之人。 后者,欣赏他的颜值,进而欣赏他的人品?别的不敢说,单说他这张脸,如果下海,一晚至少五万起步。 金城武知道吧! 他比金城武还要帅那么一丢丢。 刘万氏眼神拉丝,那她是没遇上对手。他要是正经起来,何止是拉丝,眼神特么的能织网。上辈子,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绝技,大姑娘小媳妇哭着喊着要他抱抱。 他就是太有骨气了,否则早就住大别墅开豪车,哪里需要陪客户鬼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章 捧上铁饭碗 “太太,这是陈观楼送来的礼单,你请过目。” 管家将礼单呈上。 刘万氏拿过礼单一看,轻笑一声,“他倒是舍得。” 区区十两银子的礼物,刘万氏自然看不上眼。但是以陈观楼如今的处境,舍得送出十两银子的礼物,必定是倾尽了全力,可谓是诚意十足。 “太太要帮他吗?”小丫鬟秀娟小心翼翼询问。 刘万氏瞥了眼秀娟,似笑非笑,“怎么着,看上他了。” 秀娟大大方方的承认,“瞧太太说的,那么俊的郎君,谁不喜欢。不过奴婢倒不是看中他的外貌,而是难得陈氏一族还有人愿意上进,不嫌弃天牢乃是贱业。太太莫非是嫌他不识趣?” 刘万氏呵呵两声,面露冷笑,“秀娟,以往可曾有人抵挡本太太的攻伐?” “不曾有过。那些人个个仿佛色中饿鬼,不堪入目。唯独陈观楼例外。” “偏偏就是他面对本太太的攻伐,不为所动。此子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秀娟顿时谨慎起来。 既不能直接说帮,可是不帮又很违心。她看得出来,陈观楼真的很在意天牢这份差事。 她便斟酌道:“既然收了他的礼,总该让老爷知道此事。” 刘万氏点点头,“有理!收钱办事,是老爷的规矩。只不过十两少了些。此事……”她笑了笑,“还是等老爷回来后再说吧。” …… 傍晚,刘管事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刘万氏热情的迎了上去,亲手绞了热毛巾给他洗脸擦身,又是揉肩。 等身上舒坦了,一桌精致的席面摆上桌,两口子身子挨着身子,一起吃吃喝喝。 “老爷今儿回来得挺晚。” “府中那些个嘴碎烂心肠的婆子,整日里偷懒耍滑胡说八道,传到了大哥儿的耳中,大老爷也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忙着安抚大老爷,又将那帮碎嘴子婆娘给发卖了,就耽误了时间。” 刘万氏一听,很是意外,“侯府可是积善之家,怎舍得发卖下人。不怕有损名声吗?” “大老爷动了真怒,谁都劝不动。积善之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刘管家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万氏赶忙斟酒,将酒杯倒满,“今儿我这也有件事。老爷猜猜,今儿谁来了。” “谁啊?”刘管事不甚在意的问道。 “陈承宗,老爷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在天牢当差,脑子有点愚钝的。” “他死了好些年吧。”刘管事想起来了。 “他有个儿子,一转眼已经长大了,叫陈观楼。今儿登门,提着风干鸭风干鸡酱肉,还包了一封银子,也算有诚意。说是想进天牢当差,替他父亲的位置。奈何,他父亲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老爷,你说这事要不要帮?” 刘万氏装似随意的说起此事,手里的筷子也没停,一直忙乎着给刘管事夹菜。显得夹菜才是正经事,陈观楼只不过是顺带一提的小事。 刘管事喝着酒,“这个陈观楼如何?” “陈家里面少有的有上进心的人。不过,他家和侯府早就出了五服,要我说,干脆就不帮。帮了他,老爷又得不到丝毫好处。”刘万氏掷地有声。 刘管事本不想帮,可是刘万氏这么一说,他反而改了主意。 “帮他也不是不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侯府那边总得打声招呼吧。”刘万氏嘀咕道,“我不乐意上二少奶奶那里奉承。只收了区区十两银子的礼,还累得我跑一趟,亏大了。” 刘万氏一脸嫌弃,很不耐烦,嫌刘管事给她找事做。板着脸,很不高兴。刘管事却乐呵呵的搂着她笑道:“你都说,陈观楼是陈家少有上进的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帮就帮了。” “在天牢当差,能有什么出息。” “这可就难说了。万一哪天,谁落了难关在了天牢,有他在里面,好歹有个照应。” “呸呸呸!侯府富贵百年,你可别胡说八道。” “娘子说得对。就辛苦娘子往二少奶奶跟前走一趟,将此事报知二少奶奶。我们帮了陈家子弟,总得让侯府记住我们的好。” 刘万氏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罢了,就依着你。我看中了一套头面首饰……” “买买买,全都买回来。” …… 数天之后,陈观楼得知天牢的差事定了,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特意赶到刘宅道谢,这回既没见到刘管事,也没见到刘万氏,只见到小丫鬟秀娟。 秀娟不肯收他的礼,只说道:“等你有了钱,置办一份更体面的礼物来道谢,更显诚意。” 陈观楼闻言一想,深觉有理。但他也没收回礼物,哪有送礼还将礼物提回去的道理。 秀娟拗不过他,只得将礼物收下。 长姐得知他搞定了天牢的差事,直呼菩萨保佑。当天就提着肉菜回到陈家。 陈承宗过世,没留下几个银子,唯独留下一栋一进小宅院,离着侯府就两条巷子,离着朝廷各大衙门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堪比后世京城三环内的黄金地段。 当初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卖了这栋小宅子。此乃明智之举。否则,陈观楼还要赁房子住。 陈家长姐大名陈小兰,二十好几,模样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宜家宜室。嫁给了城门小吏苏大诚的小儿子,日子过得还行,三五天总能吃回肉,就是手头没什么钱。 当陈小兰拿出一封银子交给陈观楼,陈观楼说什么也不肯要。 别人不清楚陈小兰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当初陈小兰新婚的时候,他还是小屁孩,跟着大姐在苏家讨了两年生活。大姐在苏家怎么做小伏低,怎么受婆婆气,受妯娌气,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苏家两兄弟没分家,挣的钱都要交给苏大诚的婆娘,然后再统一分配。陈小兰身为苏家小儿媳妇,根本沾不到银子。多亏姐夫是幺儿受宠,手头还算宽裕,大姐才有银子使唤。 这些银子是大姐好不容易从姐夫手中拿来的,他得多厚实的脸皮会要这些银子。 “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去衙门当差,一日三餐都在衙门吃,还有四季制服穿,根本没地方花钱。” “胡说!就算吃穿不花钱,人情来往总要花钱。到了衙门当差,你不能太独。当年,父亲就是行事太独,遇事的时候也没个人帮衬。” “人情来往,大姐更不用操心我。等拿了薪水,我就请衙门的同僚吃饭,定不会吝啬。再说了,家里的情况也没瞒人,衙门里的人肯定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我现在没钱,不会这个时候要我请客。大姐,你赶紧把钱拿回去。要是让你家老太太知道了,又该闹腾。” 陈小兰迟疑片刻,“真不要?” 陈观楼连连摇头,坚决不要。他都打算好了,拿到薪水之前,他就赖在天牢,坚决不花一文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章 分辨死活 一大早,陈观楼来到天牢报到。 见过各位上官后,被分给了许狱吏。 “见过许狱吏!”他微微一躬身,做足了下属晚辈的姿态。 “叫我许叔。我和你爹是手足兄弟,你小子,终于长大了。”许富贵拍着陈观楼的肩膀,显得很热情。 陈观楼面上显得极为惊喜又有些腼腆,厚着脸皮叫了一声“许叔”。心里头对许富贵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敢相信。 他可是听大姐说过,当年老爹过世,到家里吊唁的人里头,似乎并没有这位许叔许富贵。 “哎,你的事我听说了。当初你要顶你父亲的差,我是有心帮忙,奈何人微言轻,你爹留下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好在你有门路,自己就搞定了。” “多谢许叔惦记。许叔的恩德,小子铭记在心。如今,小子囊中羞涩。等小子领了了俸禄,再请许叔到冠美楼吃酒。” “哪要你请,到时候许叔请你。”许富贵哈哈大笑,显得极为爽朗。笑过之后又问道:“你去见了几位上官,他们可有对你说什么?” “上官说,家父的位置已经没了,狱吏一职暂无空缺,我先在狱卒的位置上干着。” “这帮……算了,狱卒就狱卒吧。贤侄啊,你别生怨。别看狱卒不起眼,狱卒也有狱卒的好处。我先带带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我先带你去领腰刀制服,去厨房将名字登记上……” “我听许叔的,以后就在狱卒的位置上踏实的干。还要多谢许叔照顾。” “说什么谢,以后不许这般客气。” 陈观楼笑而不语,这话听听就行了。他要是真不客气,就该倒霉了。 穿上暗红色的狱卒制服,配上制式腰刀,束紧了腰带,又整理的衣领子,摸着腰间的刀把子,陈观楼深吸一口气,从今以后他也是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格外神气。 “嘿,这身衣服你穿在身上还挺俊。” 许富贵见到他换好衣衫,招呼他跟上。 “你跟着我,以后就在丙字号牢房当差。丙字号房……” 一个人说,一个听。陈观楼紧跟在许富贵身后,穿过回廊,月亮门,过了闸门后又过了两道门,终于走进了天牢丙字号大牢。 阴暗,浑浊,一股霉味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直接冲鼻而来。陈观楼屏住呼吸,好一会才适应这里的味道。往前数步,拐个弯,前方是一道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昏暗甬道,甬道两旁就是牢房。 “以后你就在这里当差,负责巡视。你就跟……大头,卢大头过来。这是新来的小陈,陈观楼。你以后就带着小陈一起巡视。小陈啊,好好当差,我看好你。” “我一定好好当差。”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卢大头。” 许富贵安置好陈观楼后,就离开了天牢,去外面公事房喝茶去了。 卢大头人如其名,头很大。陈观楼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脑积水。个子不高,比他矮了半个头,身子壮壮的。 “那个陈……” “我叫陈观楼,大头哥叫我小陈就行了。” “以后就跟着我当差。” “我听大头哥的,有任何事大头哥尽管吩咐。” 卢大头见他姿态恭敬,很是满意,“我先带你巡一遍。” 丙子号房关押的都是汪洋大盗,江湖败类。陈观楼那个兴奋啊,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他怀揣着好奇的心情,跟着卢大头从丙子号一号牢房开始巡视。 “巡视呢,最要紧的是检查人数对不对,人数出了差错,我们所有人都要吃挂落。这是重中之重,记住了吗?” 陈观楼赶紧点头说记住了。 “其次是看有没有阴谋闹事的。丙子号关押的人都不太安分,要当心他们内外串通消息,一定不能大意。还有就是要及时分辨死活。” “敢问大头哥,怎么分辨死活。”陈观楼虚心请教。 卢大头瞥了他一眼,指着前方十三号房。十三号牢房只关押了一个人,双脚被铁链锁着,整个人趴在污秽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你看他是死是活?” 陈观楼来到十三号房门前细细查看,那犯人趴着不动,连个起伏都没有,一时间难以分辨。不过,若是人死了,卢大头肯定不会这般轻松。 但他还是说道:“我实在分辨不出,请大头哥教我。” 卢大头嘿嘿一笑,一棍子敲击在牢房栅栏上。黑暗的甬道,传来回响,着实有些震耳。 “嘿,起来了。” 趴在地上的犯人,像是蛆一般,蠕动了两下,复又不动了。 卢大头得意一笑,“瞧见了吧,这就是活。天牢里面虽说死人很正常,但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得先让上官知道这个人快死了,懂了吗?” “多谢大头哥指点,小弟懂了。” 陈观楼深以为然,上报犯人要死了,这就叫尽责。救不救,医不医,由上官决定。哪天人真的死了,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大家都好交差。 一路巡视,丙子号房有上百间牢房,竟然差不多都住满了。尼玛,天牢竟然关押了这么多汪洋大盗,地方上的治安得差到什么程度。 剩下最后十来间都是空牢房,陈观楼本以为不用巡视,没想到卢大头竟然带着他往最深处走去。并悄声告诉他,“别的倒也罢了,最里面的那一间,记住了,每天都要仔细查看,不可懈怠。若是出了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丙子号牢房的最深处,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之潮湿,地面上仿佛有一层水。昏暗中,他似乎听见了粗壮的呼吸声,不像是人发出的。 越往里走,越有种恐怖片的氛围。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随时都扑出来啃食人类。 陈观楼跟在卢大头身后,少有的紧张起来。什么样罪大恶极的人物,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深处。 到了! 稻草堆里,一个四肢脖颈都被铁链牢牢锁住的中年?老年?男人,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也跟稻草似的。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陈观楼看清楚犯人双眼紧闭,脸上似乎被刺了字,因被胡子遮盖看不清具体什么字。头一直低垂着,靠坐在墙边。起伏的胸膛,粗壮的呼吸,这个男人即便被关押在天牢深处,身体依旧很强壮。 “没事,走吧!” 卢大头似乎很惧怕里面的犯人,确认犯人没事后,就带着陈观楼急匆匆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章 区区两百两就想收买我 天牢巡视,分为早中晚三班。 陈观楼跟在卢大头身边,干了小半个月的白班,轮班的时候不出意外被分在了晚班。 一群老油条,晚上闸门一关,没有上官盯着,一个个都不耐烦值班。陈观楼便担任起晚班巡视的重任,独自走在暗无天日的丙字号大牢的长长甬道内。 经过十三号牢房,他照例敲击了一下牢房栅栏。里面的犯人一如既往像是蛆似的蠕动了两下,证明还活着。当差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十三号房犯人的真面目。 真能趴啊! 一路往深处走。 “小哥,小哥……” 二十五号牢房的胖子,一个胖子,身处天牢,可是很少见的。关键是身上还没有伤。从第一天当差起,陈观楼就注意到对方,放高利贷的有活力的社会团体的小头目,据说是得罪了贵人,找了个由头被关进了天牢。 “小哥,这里……” “什么事?”陈观楼不假辞色,神情严肃。 可他毕竟年轻,落在这帮老油条犯人眼中,就有点色厉内荏,装腔作势,底气不足。看起来是个好忽悠的新丁。 “小哥帮我一个忙,帮我带句话给外面,一百两。” 陈观楼扭头就走,都不耐烦和对方浪费一个字。 胖子顿时急了,“小哥请慢。一百五十两……实在不行,两百两。到底行不行,小哥你给句实在话啊!” 陈观楼理都不理他,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对方。对方明显将他当傻子玩弄。两百两的买卖,这么好的事情,胖子怎么不找其他狱卒传话,偏偏找上他这个新丁。别告诉他,胖子好心,特意照顾他这个新丁。 胖子不是个好人!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被区区两百两银子收买。 卢大头再三强调,严防内外串通。必定是因为之前天牢出过内外串通造成严重后果的大事。他一个新丁,没家世没背景,又是刚来,哪来的胆量敢玩内外串通的把戏。只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不理会胖子的糖衣炮弹,他继续巡视牢房,一间间清点人数,确定犯人都还活着。 巡视到六十号牢房,他特意多看了两眼。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六十号牢房关押的是老鹰门的帮主。 老鹰门名为武馆,实为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明面上干着合法的买卖,背地里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前段时间被六扇门端掉。 陈观楼之所以注意此人,是他多日观察,综合考量后,认为对方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人。且,对方是有真功夫在身,堂堂一品武者,已经入了武道。开武馆的时候,也担着教导门下弟子的职责。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可没忘记自己来天牢当差的使命。 学武! 老鹰门帮主姓罗,大名罗敬天,是个中年莽汉。他显然也注意到陈观楼,知道这是天牢新来的狱卒。 “小哥!” 多日观察,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事?”陈观楼不假辞色,站在牢房外,表情冷漠无情。 “帮个忙,搞点酒菜来吃。我给钱。”罗敬天舔了舔舌头,一身的伤痕,显然被用了刑。 陈观楼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尽管想要接触对方,却也不能轻易让对方得逞。 “小哥等等。需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陈观楼回过身看着对方,“为何是我?”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新丁,不值得这帮老油条投资。 罗敬天苦笑一声,“其他人太特么黑了。一壶酒要老子十两银子,一只烧鸡竟然开价二十两。老子是有钱,却不甘心被那帮黑心老油条当牛羊宰杀。只要小哥要价便宜点,我绝无二话。” 陈观楼微微眯眼,盯着对方,思考对方华语中几分真几分假。 然后,他就说了一句,“没钱!” “小哥早说啊!我有相熟的店,小哥只需上门报上我的名号,就能拿到免费的酒菜,还有跑路费拿。如何?” “我不要钱。”陈观楼站在牢门前,双手抱胸。 罗敬天愣住,下意识问道,“小哥不要钱,是想要?” “我想习武!”陈观楼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下子轮到罗敬天开始迟疑,“我观小哥体魄,似乎没有武脉。” “天牢当差,没点防身的本事,总归不太安心。”陈观楼如此解释道。 罗敬天了然点点头。 天牢狱卒,总得有点看家本事才行。就算只会耍三五招假把式,好歹能胡混过去。 他皱眉深思了片刻,“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外练功夫,名叫天雷功。最适合没有武脉的普通人。只是,这门功夫有个极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天雷功顾名思义,至刚至阳。学习这门功夫,需燃烧气血,有损寿元。练到第一层,就要损伤一个月寿元,练到第五层,就要损伤一年寿元。若是练至九层,至少损伤五年寿元。因此,少有人选择练这门功夫。但,这门功夫的确适合没有武脉之人练习。” 陈观楼闻言,心中大喜。 损害寿元,别人怕,他不怕啊! 他有长生道果,别说区区五年,就算十年百年也损得起。 不过,他没有立即答应交易,反而很是嫌弃的询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功法?” “不瞒小哥,其他功夫都要配合内功心法,方有成效。可是小哥没有武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这……” 罗敬天摆明了态度,不是他不配合,不肯拿出更上乘武功秘籍。而是陈观楼天生没有武脉,练不了上乘武功秘籍。 陈观楼心一狠,咬咬牙,一副艰难做出决定的模样,“你先将天雷功交给我,改日我自会给你送上酒菜。” “小哥想清楚了?有损寿元……” “少废话。” 罗敬天当即将天雷功全篇传授给陈观楼,又细细讲解了练武的窍门和一些心得。 待巡视完大牢,陈观楼回到值房,嘿,里面热火朝天。赌牌的,喝酒的,睡大觉的,不一而足。 卢大头赌红了眼,晚春季节,又是阴寒潮湿的天牢地界,输的额头冒汗,脱光了衣衫,就只剩一条底裤套在身上。 陈观楼凑在对方身边,在几个关键时刻,不动神色间出言提醒,帮着卢大头回了本。之后不再多事,干脆利落躺在床铺上睡大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章 放弃吧,你不行 大早上换班。 卢大头带着酣战一夜的兴奋,搂着陈观楼的肩膀,拿出一两银子塞在他手中。 “好兄弟!” 昨晚上,陈观楼帮卢大头回本后,卢大头仿佛赌神附身,大杀四方。 陈观楼也没推辞,大方收下银子,顺便说了句,“十赌九输!”赌鬼是没有好下场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卢大头不甚在意。 出门的时候,遇到另外几个赌鬼,一个个灰白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输了个精光。双方碰见,都看卢大头不顺眼,一肚子输钱的怨气。其中一人,格外多看了陈观楼两眼,对他很是不满,显然是记恨他帮卢大头回本一事。 照规矩,赢家请吃酒。 卢大头哈哈大笑,痛快应承下来,答应今儿在冠美楼请吃酒。说定了此事后,众人散去,各自回家歇息。 陈观楼回到位于侯府附近的家中,一进的小宅院,正堂三间,东西各一间厢房,外带一间厨房,一间耳房,一间洗漱。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喝了口水,他就开始习武。 天雷功,是一门外练功夫,主练拳法。照着罗敬天说的窍门,他开始细细摸索,独自领会。 练了三个时辰收功,隐约摸到了入门的门槛。 到了约定的时辰,他来到冠美楼赴宴。 卢大头做东,请大家吃酒席。因为晚上还要当差,他不敢喝酒。老油条们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喝醉,喝点酒又算得了什么。官老爷们晚上也要享受生活,除非有大事发生,不会在晚上突袭检查天牢。 众人喝了个三分醉,掐着时间上差,好险没耽误差事。 没想到进衙门的时候,碰见了张狱吏,这么晚了竟然还没下差。 “混账!” 张狱吏看着一个个酒气冲天,喝得半醉的狱卒,气得破口大骂。 “还有没有一点当差的样。” “大人明鉴,夜晚当差,值房阴暗潮湿,若是不喝点酒抵一抵寒气,即便是精壮汉子不出三年身子骨也得垮。” “还请大人看在我们平日里当差还算尽心用力的份上,饶了这一回!” “大人,不是我等不守规矩,实在是这个月伙食银子不足额,吃得太差了。身子骨都饿瘦了三斤,必须得补一补。” 老油条们仗着资历深,七嘴八舌,想要蒙混过关。 陈观楼站在队伍最后面,不敢出头。这里没他说话的份,他只需跟着众人一起行动就行。 张狱吏有心发作,却也知道此时不合适。这笔账暂且记下,收拾几个狱卒有的是机会,不急在此时。 他厌恶的挥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去当差。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谢大人宽恕!” 张狱吏,区区一衙门胥吏,自然没资格称大人。狱卒们这么称呼,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张狱吏若是为了喝酒一事追究,那就是不讲规矩。你不讲规矩,就别怪咱们乱来了啊! 狱卒想给上官找麻烦,有的是办法。挖坑埋人,一挖一个准。到时候谁掉脑袋,嘿嘿,那可就难说了。 好在张狱吏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真的追究。 众狱卒辞了张狱吏,前往天牢值班。 晚上巡视丙子号大牢,陈观楼主动承担起责任。 来到关押罗敬天的牢房门前,将一壶酒,还有一份油纸包裹的卤肉递给了对方。 “烧鸡没有,卤肉将就着吃吧。” 罗敬天哪里在乎这个,有吃就不错了。接过酒肉,就开始狼吞虎咽,大口往嘴里灌酒。一口气吃了个五分饱,才放慢了速度,“他奶奶的,多久没喝过酒了。那帮黑心烂肠子的狱卒,没个好东西。还是陈小哥你人好。不过,这卤肉的味道,不像是我说的那家的手艺。” 陈观楼当然不可能去罗敬天介绍的酒楼购买酒肉,以防被人利用,落下内外串通的嫌疑。 “酒肉是来的时候,顺路在街边小店买的。” 罗敬天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继续吃起来,“陈小哥放心,我知道规矩。我不让你带话,这事犯忌讳。” 如此甚好。 陈观楼很满意对方的识趣,然后问起关心的事情,“天雷功多长时间能入门?多长时间能练至一层?” 罗敬天边吃边说道:“一般人想要入门至少得七八天,资质差一点十天半月也是有的。比如我,只用了三天时间入门,两月时间练至一层。” 他脸上颇有得色,显然对自己的练武天赋感到很满意。 陈观楼闻言,心头一顿。自己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摸到了入门的门槛,这算什么速度?天赋异禀?练武奇才? 特么的。 如果他是练武奇才,凭啥没有武脉,不能修炼内功心法,不能踏入武道成为武者。他不服! 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放着他这么大个练武奇才不喂饭吃,偏偏青睐一些歪瓜裂枣。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能因为别人说自己没有武脉,不能修炼内功心法,就真的放弃。必须亲自练一练才行。 “有无内功心法?” 罗敬天愣住,然后放下酒肉,擦擦一嘴的油,苦口婆心的说道,“陈小哥,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有无数普通人和你一样,不甘心只做一个拳脚师傅,试图突破武脉的限制,修炼内功心法。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严重者,强行修炼,最终爆体而亡。内功心法我有,可是我要给了你,就是害了你啊!强行修炼,乃是取死之道,寿不过三十。这是无数前辈用斑斑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不能不听。” 听到最后,陈观楼原本晦暗的心情,突然雀跃无比。 他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有损寿元?” “何止是有损寿元,分明是拿命换功法,有命换没命享。只有拥有武脉者,方能修炼内功心法,增长寿数,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陈小哥,我知道你不甘,但我还是要说,放弃吧!” “你不用劝我,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将内功心法教给我。” “这……你……”罗敬天想不通,他都将道理说明白了,为啥陈小哥不肯听劝。此乃取死之道尔。可惜啊,难得遇见一个没被污染的狱卒,接下来就要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死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章 劫狱 《天禅宝功》,罗敬天教给陈观楼的内功心法,绝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大路货,算得上中等品级的内功心法。 白天在家,陈观楼尝试修炼内功。 果不其然,没有武脉的他,很快就尝到了苦头,不仅毫无进展,且浑身痛苦。尤其是五脏六腑,感觉被一股力量挤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好在,他身负长生道果,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长生道果转眼间就修复好他的身体。否则,他就要因为强行修炼内功心法而身负重伤。 尝试过后,他念头越发通达,更加坚定了修炼内功心法的决心。别人不能练,他凭借长生道果不惧寿元损害,不惧腹脏重伤,完全可以横推强行修炼。 自此,他就开始了上班当差摸鱼,下班练功的生活。 想到自己长生不老,怕他日忘了今时今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决定写日记。 大乾泰兴四十五年,四月十八,天晴。 卢大头赌输了,找我借钱。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钱借给他。只请他吃了一碗牛肉面。 泰兴四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小雨。 听说许富贵同张狱吏不和,两人正在蒋狱丞跟前别矛头。 泰兴四十五年,四月二十八,阴天。 我见到了抢我萝卜坑的王八蛋,万狱吏,管着甲子号大牢,油水最足的大牢,里面关押的都是犯官。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身为后来者,却后来居上管着甲子号大牢,显然背景深厚,暂时惹不起。以后躲着他。待老子……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一,天晴。 大吉大利,今日发薪水。月俸二两,奖金八两。这份铁饭碗,我端定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端牢这碗饭。 当庆贺,晚上勾栏听曲!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二,小雨。 置办了一份礼物,给苏家送去。苏老婆子一如既往势利眼,难得对我露出笑脸,对大姐也是少见的和颜悦色。 只要苏老婆子不苛待大姐,大不了以后多送点礼。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三,阴雨天。 到刘家送礼,很可惜没能见到刘万氏。丫鬟秀娟怪好的,就是坏习惯太多,喜欢动手动脚。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十,阴天。 蒋狱丞罕见的来到天牢巡查,不太寻常。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二。 夜班,摸鱼。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四。 夜班,继续摸鱼。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跳个不停,感觉不太好。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八,小雨。 卧槽! 夜班巡视,陈观楼提着水火棍,独自一人在丙子号大牢巡视,清点人数,确定死活,以防万一。 这份差事,他已经做熟了。除了几个新关进来的犯人,其他都是老熟人。只是,十三号房的犯人,至今他还没见到真面目。 从头到尾巡视一遍,准备回值房睡觉。 走到半途,他突然停下脚步。 安静! 今晚的大牢,很诡异的,显得极为安静,安静得不正常。就算是深夜,大牢的犯人也该有点小动静。长长的甬道内,有回声,理应能听见值房内传来的响动。每晚这个时候,是值房最热闹的时候,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特么的,出事了 别管出什么事,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陈观楼不再迟疑,当机立断,打开最近的牢门,直接溜了进去。顺手又将牢门锁上。 牢房内的犯人,不知被关押了多长时间,浑身恶臭,胡子头发就跟杂草似的覆盖整张脸。犯人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陈观楼伸手冲对方比划,“嘘!” 只要对方帮自己这回,日后必有回报。 犯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利弊。很快就有了结果,犯人又缓缓睡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陈观楼长舒一口气,将杂乱的稻草盖在自己身上,躲藏起来。 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妨碍他凭着直觉做出选择。不做炮灰,藏起来,以待局势明朗。 偌大的天牢,安静得犹如鬼域。天牢内的犯人,似乎早就收到了风声,一个个都在装死,装得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 往日耀武扬威的狱卒都不见了踪影,就剩下陈观楼这只小虾米躲在稻草堆下面。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个人。 陈观楼透过稻草缝隙,朝外面偷看了一眼。这一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只见一群面戴恶鬼面具,身披黑色披风人闯进了大牢。 这分明就是传闻中鬼域门的打扮。 鬼域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谁都没见过鬼域门的人,却都知道这个门派行事隐秘鬼祟且凶残。鬼域门徒出,万事皆休。 好个胆大包天的鬼域门,竟然敢闯入天牢劫狱。 鬼域门的人在前方距离两个牢房的位置停下,其中一人拿出一截铁丝,往锁眼里面一捅,几秒钟的功夫就开了牢门的大锁。 牢房内关押的是上个月才入狱的犯人,罪名是抢夺税银。进来后就被用了大刑,这些天一直在牢房内养伤。上面担心他死了,税银却没下落。 鬼域门众人中走出一人,亲自扶着犯人走出牢房。 “恭迎堂主!” 鬼域门众人一个个抱拳行礼。 其中一人赶紧呈上面具披风以及一双柔软合脚的布鞋。 陈观楼见到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本以为一区区江湖贼寇,竟然是鼎鼎大名不见踪影的鬼域门堂主。 问题来了,既然是鬼域门堂主,为何要以身犯险去抢夺税银,还被六扇门抓了个正着。 陈观楼屏住呼吸,不敢闹出丝毫动静,他怕死啊! 长生未半而中道崩阻,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鬼域门来得快去得也快,救出堂主后,带着人迅速离开。 陈观楼却依旧没动,直到半个时辰后,确定没了危险,他才掀开身上的稻草,出了牢房急匆匆往值房赶去。 满地血污和尸体,三道闸门全都敞开。大牢内安静如鸡。也不知大牢外面是什么情况。 陈观楼面色狰狞,他很清楚,他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出去就是死! 咬咬牙,狠狠心,不再迟疑,他当机立断朝墙上撞去,果断昏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章 带薪休假 因公负伤,带薪休假。 休假期间,参加了几场丧事,送上丧仪。 这些枉死的同僚,尽管平日里关系一般,相处一般,还有一些龌龊,但好好的人突然就做了炮灰,陈观楼也是唏嘘感叹不已。小人物,没人权,连生死都决定不了。 卢大头没死,全须全尾的活着,这是一个意外惊喜。 出事那晚,卢大头因为兜里没钱,还欠了赌债,就没参与当晚的赌博。眼不见心不烦,偷偷跑到公事房睡觉摸鱼,因此有幸躲过一劫。 卢大头提着两斤肉来看望陈观楼。 大姐陈小兰很高兴,热情的将人迎进门。 自从陈观楼受了伤,陈小兰就跟天塌似的,直接跑回陈家照顾受伤的弟弟。要不是陈观楼拦着,她就干脆住下来了。 好说歹说,才拦住了关心则乱的大姐,白天过来照顾一二,晚上依旧回苏家。 陈观楼自家知自家事,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很凄惨罢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能因为自己,又害得大姐在苏家难做。 其实姐夫为人还不错,奈何苏家没分家,家务内宅都是苏老婆子说了算。苏老婆子就是小说中常见的恶毒婆婆,势利眼。 当初陈家两年内死了男女主人,苏老婆子就想退婚。还是苏大诚拍板决定,不能做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事情,坚持让小儿子娶了陈小兰,连带着陈观楼也跟着在苏家吃了两年闲饭。 好在,大姐和姐夫感情一直不错。要不然,光是苏老婆子的刁难,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你太客气了。小楼在房里等着你,他早就盼着你来。你们慢慢聊,我给你们烧两个下酒菜。不过,小楼有伤在身,你可不能惯着他喝酒。” “大姐放心,我有分寸。” 卢大头进了书房,就见陈观楼捧着一份过期的邸报,看得津津有味。 “大头哥来了,快坐。”陈观楼起身迎客,取了水壶斟茶。 “别忙活了,你受了伤,哪能让你一个伤员操持。我自己来。” 卢大头抢过水壶,先干了两杯茶。 一转眼的功夫,天气就热了起来。从衙门过来,路程虽然近,他还是出了一身臭汗。 哎! 卢大头放下茶杯,重重叹了一声,“蒋狱丞没了。” 陈观楼顿时一惊,很是诧异,“没了?” “说是喝多了酒,掉进了河里淹死了。”说完,卢大头嗤笑一声,“你信吗?” 陈观楼张张嘴,他当然不相信。这么鬼扯的理由,那些人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杀人灭口四个字。 他跟着叹了一声,“死了太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上面对劫狱一事到底如何处置?” 从事发那晚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过鬼域门三个字。自始至终,衙门表态,这是一场行径恶劣的劫狱事件,江湖贼匪以武犯禁。 鬼域门三个字,不见文字,不见口头。逃出天牢的鬼域门堂主,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匪。 陈观楼不确定上面的人是否知道真相,蒋狱丞是否无辜。但以他两辈子的见识分析此事,堂堂鬼域门堂主,掩藏身份扮做汪洋大盗,打劫税银,还被六扇门抓获投入天牢,受了重刑。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太不寻常。 更像是一种表态,更准确的说法是投名状。 具体给谁交投名状,这里头水太深,陈观楼猜不透。 上面的大人物斗法,结果无辜的狱卒的受到牵连枉死,找谁说理去。死了的人都是白死。谁说天牢安全的,时不时来个劫狱,谁遭得住。 陈观楼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留几个心眼。这次多亏反应及时,才侥幸逃过一劫。还要抓紧时间修炼武功,提升自己的境界。就算打不赢那些武道强者,好歹能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既然拿蒋狱丞顶了罪,上面还会继续追究吗?”陈观楼问道。 卢大头身为老油条,消息渠道多,他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这个层面有资格参与的。刑部那边的头头脑脑们有得忙,不知道下去几个人,又爬上来几个人。” 陈观楼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继续深挖牵连天牢,他就放心了。他决定过几天就销假回去上班。 “你倒是厚道人,听说死的人家,你都送了一份礼。”卢大头对待陈观楼,以前只限于酒肉同僚。直到这一次,得知陈观楼连不熟悉人都送了奠仪,他才高看对方一眼,打算拿对方当真朋友对待。 陈观楼真心实意的说道:“毕竟同僚一场,能帮就帮。” “我算是知道了,你是真厚道。不像其他人,特么的,同僚这么多年,人死了,不露面就算了,连一份奠仪都没有,真是令人寒心。哪天我要是死了,我也不指望那帮王八蛋,还得靠老弟你替我张罗一二。” “呸呸呸,大家都长命百岁。” 陈观楼怀疑卢大头受了大刺激,说话才会如此消极,活得好好的提什么死不死,一点都不讲究。 “行,我不提生死。好兄弟,以后有好事,绝对忘不了你。” “你赌输了,别找我借钱,我就谢天谢地。” “我又不是次次都输。等下次我就翻本。” 陈观楼:…… 他与赌毒不共戴天。 前后养了半个月的伤,陈观楼正式销假上班。 闸门前换上了新面孔,以前的老面孔受到牵连枉死。来到熟悉的值房,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新面孔老面孔混在一起。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富贵少见的找到他,说要聊聊。 自第一天报道,陈观楼极少见到许富贵,都不在一处当差,想要碰面得特意找机会才行。 这次,许富贵突然主动找他,陈观楼暗道,就他现在的衰运,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小楼啊,有人反应你不守规矩,不仅给犯人带吃带喝的,还爱帮忙往外传递消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章 有小人告状 靠,有小人告状。 他才来天牢当差多久啊,就碍了某些人的眼,在背后打小报告。 他自问做人还算圆滑,做事也算踏实,不嫌累不嫌脏,竟然还有人看他不顺眼偷偷打小报告。这些人的心啊,就如罗敬天说的那样,特么的没一个好人,全都是黑心烂肠子的玩意。抓起来挨个砍头,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许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肯定清楚。说我给犯人带吃带喝,我不否认。大牢里面所有人都这么干。说我往外传递消息,我是死也不认。我刚来第一天,你的教导还历历在目,我是时刻谨记在心,不该犯的规矩,我是坚守底线绝不触犯。我是你的人,我犯了事,就是给许叔你制造麻烦,我岂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歹毒用心,竟然编排谣言。许叔,这是有人试图通过我来攻击你啊!不可不防!” 许富贵表情复杂的看着陈观楼,臭小子嘴巴挺能说的啊! 他沉默不言,似乎是在考量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又像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想起陈观楼来天牢后的表现,刚拿到俸禄第一时间给他送礼,又是喝酒又是勾栏听曲,年纪轻轻就很懂事。为人也算厚道,比起那帮老油条,清澈得甚至有点愚蠢。 转眼的功夫,许富贵似乎有了主张,“我当然信你做不出串通内外的事情,但是,劫狱那晚,你是唯一的活口,难免有人私下里叽叽歪歪。这回的事情,摆明了有人要搞你,最近你最好低调些,不要硬出头。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不要擅作主张。” “多谢许叔,我一定谨记许叔的教诲。” “如此甚好!好好当差吧,他们非要冤枉你,我肯定不答应。” 许富贵拍拍陈观楼的肩膀,离开了食堂。 陈观楼却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许富贵,而是因为他刚意识到鬼域门劫狱那晚,值房的人都死光了,就活了他一个,显然他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靶子。 明明上面已经不追究了,偏偏天牢这边有人非要逮着事情不放,想搞把大的,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特么的,这么做分明是犯众怒。 他找到卢大头,将事情一说。卢大头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拍着大腿,骂了一句国粹,“肯定是张万通那个杂碎。” “张万通,我可没得罪过他。” “老弟啊,你新来,不了解情况。张万通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看起来大方,其实最记仇最小气的人。上次,你帮我回本,那晚张万通输得连底裤都没保住,肯定记恨在心。他不敢动我,他敢动我,劳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你是新人,他这是盯上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去帮你说和。没他这么做事的,必须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肯定是他吗?”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卢大头十分肯定。 陈观楼半信半疑,先让卢大头去试探一二。他想不通,张万通能这么智障。 不知道卢大头是怎么跟张万通说的,反正张万通见到他后,是一脸的心虚。 陈观楼:…… 还真是张万通这厮打小报告啊! 就因为他帮卢大头回本,这么点小事,就记恨上他。靠,小人一个!这笔账先记下。 …… 罗敬天被带走了,受了重刑。 两日后被送回天牢,是被人拖着回来的,一地的血痕,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真是惨不忍睹。 陈观楼偷偷给了他一碗吊命的稀饭。 又过了两日,罗敬天的案子判了。 斩立决! 家属流放西北! 这天,陈观楼巡视大牢,经过六十号牢房的时候,问了句,“怎么样?” “还活着!” 罗敬天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身体。 他惨烈一笑,“劳陈小哥挂念。” 陈观楼:……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个狱卒一个犯人,说什么关心是共情,特么的太过虚伪。 他轻咳一声,干脆问道:“你不是在外面找了人帮你跑关系嘛,之前看你一点都不慌,我还以为你有把握。如今判了,你什么打算。” “马上就要死的人,哪有什么打算。”罗敬天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唯独放心不下我的家人,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达到西北。” 他眼巴巴的望着牢门外的陈观楼。 陈观楼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走开。 他一个小小的狱卒,自身难保,没有余力去帮助别人。他和罗敬天只是交易,并无交情,谁也不欠谁。 吃完断头饭,第二天就要拖出去砍头。 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还侥幸的抱着一线希望。当陈观楼再次经过牢门的时候,罗敬天不顾断裂的骨头,忍着剧痛拖着残躯爬到牢门前,激动地说道:“城外二十里杨柳村田庄桂花树下。只求你保我家人平安离开京城地界,里面的东西全是你的。你不是想学武吗,高深的武学,还有银子,都有。” 陈观楼本来想走开,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走出两步,他终究还是回了头。 他来到牢门前,蹲着身看着对方。 罗敬天咧着嘴笑了,一张没有牙齿的嘴,牙齿都被拔掉了,看起来像个血腥黑洞,格外诡异。 “你为什么担心你家人走不出京城?你之前花钱请人在外面帮你活动,人呢?” 罗敬天呵呵的笑,满是苦涩,他一把抓住陈观楼的衣袖,“答应我。” 陈观楼皱起了眉头,紧接着露出了震惊又恍然的表情,“帮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 “帮我!”罗敬天再次说道,紧接着又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桂花树下有一本功法,是我意外得到的。至今我还没能窥探其中奥秘,无法入门。这本功法,据说害死了不下百人。我没骗你,真没骗你。” 陈观楼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沉默离开。 罗敬天望着他的背影,却笑了,一脸释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章 这可由不得你 罗敬天被砍了头。 人缘还行,有人给他收尸。 陈观楼没有急着去城外,他打听到罗家家属要半个月后才启程前往西北流放,这些日子他就安心在天牢当差。 直到他感觉风波平息,天牢外陌生面孔少了后,才乔装打扮去了城外杨柳村。果然在桂花树下挖出一个油纸包裹。也没看里面的内容,急匆匆的赶回京城,确定没人跟踪,他才回到家。 来不及喝口水,打开包裹,金银珠宝外加一千两银票,合计起来估摸得有两千两。除此之外,就是一张名单,迅速扫了眼,他果断将名单放在烛火下,亲眼看着名单烧成灰烬。 包裹最下面,是一本功法秘籍《升天录》。 光是看名字,陈观楼就难掩激动。是他想的那个升天吗?难道这是个隐藏的修仙世界?世上真有修仙大佬? 他着急翻看,接着一脸沮丧。 有没有修仙大佬暂且不知,暂时没办法修炼他是确定的。 因为,看不懂! 里面的语言文字太过晦涩,需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抠,每个字理解错误其中含义,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难怪罗敬天拿到这本秘籍后,一直没有修炼。他一口气翻到最后,竟然还藏着几页刀谱。 照着刀谱比划了一下,感觉刀谱和《升天录》秘籍配合着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升天录》应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功法,罗敬天犯不着临死之前拿这个东西骗他。暂时修炼不了,他决定先将整本秘籍背下来,然后见缝插针找有学问的人咨询,弄懂里面每个字的真正含义。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他一点都不着急。 有钱好办事。 陈观楼找到押送犯人流放的衙役,大家都是一个系统当差的差人,平日里虽然很少打交道,但只要钱到位,帮忙照看几个犯人不在话下。 他给了钱,打点好关系,没在罗家人面前露面,只是目送罗家人出了城门。之后他花钱请的打行高手,将一路护送罗家人平安到达西北流放地。 罗敬天只是让他护送家人平安出京城,陈观楼得了《升天录》以及银子,干脆好人做到底,请人护送到西北。如果真有人要杀罗家人,肯定不会在京城地界内动手,应该会是离开京城后,某个危险路段动手。 打行安排了一个高手护送,双方在城外五里亭碰面。 到了五里亭,就看见一个头戴斗笠双手抱剑的江湖人。 “就你一个?”陈观楼有点怀疑对方的实力。蚁多咬死象,区区一个人,就算能打五个,难道还能一口气打十个二十个。 “娄老板放心,这是我们打行最顶尖的高手。”打行负责接待的管事,谄媚笑道。 陈观楼和打行接触没用真名,他化名姓娄,娄老五,大家都叫他娄老板。 “万一对方人多……” 唰! 剑出鞘! 剑入鞘! 刚刚飞过的苍蝇,被劈成了两半,落在石桌上。 陈观楼龇了一下牙花,心头一哆嗦,好快的剑!他盯着剑手,剑手的面目一直被斗笠盖着,只能看见下半张脸,胡子拉碴,看起来有点落魄又有点不羁的潇洒,始终没有张嘴说话。 他悄声问打行管事,“几品?” 打行管事比划一个二。 二品武者。 这就是二品武者的实力吗?出剑之快,陈观楼根本没看见对方怎么出剑,自始至终之听见一声响动。剑出鞘入鞘,他竟然只听见一声响动,这速度,果然是二品的实力。 不过,身为顾客,他还是挑剔一下。 “不是说三品吗?” “娄老板有所不知,你给的价钱,就只有二品。” 言下之意,三品高手有,得加钱。 陈观楼想了想,咬咬牙,“再来几个一品,我怕人不够。” “这个……娄老板或许不太了解行情,如果二品武者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品武者更没办法。”打行管事很含蓄的点出,娄老板啊你是个外行。咱不坑你钱,咱是做长久生意的人。 陈观楼果断付了钱。 剑客拿钱就走,几个起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打行管事见他付钱这么爽快,开始推销生意,“娄老板放心,这一趟保证没问题。你以后有需要,再来找我,我给你打折,打个九五折。” 陈观楼极为嫌弃,他不要打折,他要一门刀法,大路货也可以,他不嫌弃。这方面,相信打行的人应该很在行。 打行管事果然在行,给他推荐了一门不需要内功心法就可以练的刀法,还说看在合作的份上,可以免费送他。 这么好? 陈观楼顿时怀疑,这一单,他怕不是做了冤大头。 得了刀法,回到天牢继续当差。 丙字号大牢又关进来一批新的犯人。 路过六十号大牢,新来的采花贼。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据说以前在地方上犯案,没被抓住。竟然胆大包天跑到京城犯案,还摸到兵部侍郎的家里,差一点糟蹋了侍郎大人家的闺女。 幸亏,侍郎家养着几名武者,家里的家丁也很尽责,及时发现采花贼的踪迹,一招擒获。 采花贼的隔壁关着的则是江湖人称“空空先生”的汪洋大盗,盗遍天南地北,还跑到公主府盗窃。 公主府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任他有三头六臂,还是落入了天罗地网,打断了双腿被关进天牢。 两个人,一个被打断了双手,一个被打断了双腿,又都是栽在京城豪门权贵家中,当真是难兄难弟。 “有吃的吗?”空空先生被打断了双腿,动弹不了,只能靠着墙壁。脸上上都是血污,自从被抓就没清理过。看起来很狼狈。 “找打饭的。”陈观楼说完,继续巡视。这种刚来的犯人,在天牢就属于肥羊。他是新丁,很自觉的摆正位置,不和老油条们抢这些肥羊的生意。 空空先生叫道:“打饭的特么的太心黑,一碗粥都敢开口要五两银子。不给就给我吃潲水稀饭。” 陈观楼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往前巡视。 空空先生又叫道:“我有钱,可我不想当冤大头。” 陈观楼:…… 呵呵! 这可由不得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章 守规矩 第11章守规矩 进了天牢就要守着天牢的规矩。 不守规矩,天牢的狱卒会让犯人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不需要动刑,有的是办法让犯人就范。敢不给钱,就让你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有钱的赶紧爽快给钱,没钱的就想办法找钱。 不将犯人榨出银子来,就是狱卒的失职。 为何一个新丁,每个月都能拿八两十两的奖金,还有其他外快。钱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天牢关押的犯人,就是天牢衙门上上下下的财源,是大家的收入保证。 所以,除非必要,狱卒也不希望大牢里关押的犯人死掉。 短短几天时间,空空先生终于妥协,吃上了烧鸡,喝上了小酒,就连腿上的伤也进行了治疗包扎。 隔壁的采花贼,比空空先生更识趣,知道自己犯的事遭人恨,从进来第一天就果断配合狱卒的要求,要钱给钱,要料给料,早早过上了喝酒吃肉的日子。 只是,天牢要价太高。 豪客如空空先生也感觉吃不消。 他和陈观楼唠叨,“一天两顿,一顿三十两银子,一天就是六十两。十天就要六百两,百天就是六千两。我如果要换药,还要另外给钱。特么的,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我挣点钱容易嘛。” 陈观楼和他熟悉后,也乐意跟他闲聊几句,“说的都是废话,你可以选择不吃。” “妈的,但凡你们天牢的吃食没那么恶心人,我也就忍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 “小哥,要不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收费比别人便宜。反正都是给钱,与其让那帮黑心烂肠子的玩意赚,不如让你赚。” 陈观楼自从得了罗敬天的包裹,如今大小也是个有钱人。他哼了一声,“你看我像是要钱的人吗?” 凡是关进天牢的人,欲望都降到了最低,只求生存。若是有钱,就求生存条件稍微好点,吃点好吃的。如果有钱还有关系,要求就会稍微多一点,除了吃的,还盼着早点了结官司能从天牢活着出去。 活着,活得好一点,就是天牢犯人的诉求。为了这个,大部分犯人都愿意付出性命之外的任何东西,包括不限于老婆孩子爹娘。 “小哥,你别嫌少啊!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只求一口吃的。”空空先生可怜巴巴。 陈观楼似笑非笑,“你确定?我要功法,我要你的独门秘籍,你愿意吗?” 空空先生的表情透着意外,迟疑了片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人,语气特别郑重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没有武脉……” “有没有武脉是我的事。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空空先生显得很纠结犹豫。 陈观楼也不逼他,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你自己考虑。我厚道提醒一句,就算我能帮你,也很有限。你大可将我的话当做玩笑。” 说罢,他继续巡视天牢。 过了两日,空空先生似乎是想通了,再次叫住陈观楼。 “我愿意交易。给了秘籍,就不用给钱?” “你宁愿舍弃秘籍,都不愿意给钱?”陈观楼还挺意外,都说习武之人将秘籍看得格外重要,为了秘籍杀人夺宝的事情更是经常发生。 空空先生苦笑不已,他也是有苦难言,走投无路啊!否则,他也舍不得拿秘籍换吃的,更是想趁机换一份保障。 他愤恨道:“我也不怕被你们报复,直说吧,那帮狱卒恨不得榨干了我,还要连皮带骨的拆卸。就算我有金山银山也遭不住他们的盘剥。更何况我并没有金山银山。 我也不瞒你,别看我作案多起,好似搞了很多钱,但是像我这样的人,通常钱来的快去得也快,根本没什么积蓄。否则,我也不会心疼银子。 怕就怕,银子被榨干了,那帮狱卒老油条到时候会要我的命。我想活着出去,还不如走走你的路子。陈小哥,你是厚道人,你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 “可我只是一个新丁。” “新丁也有新丁的路子。我相信陈小哥。” “你信我?可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空空先生咬着牙,内心明显在纠结。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决定在陈观楼身上投资,又何必瞻前顾后,无非就是梭哈。 “我信你!”他郑重其事,无比笃定。 这下轮到陈观楼对他刮目相看,“不后悔吗?” 空空先生掷地有声地说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就赌一把。赌你陈小哥是个有原则的人。” 陈观楼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可能天天给你送吃的,最多八天十天送一回。期间还要靠你自己应付其他狱卒。你也愿意?” 空空先生张张嘴,陡然发现陈观楼也是心黑的,只不过和其他狱卒相比,算是比下有余。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改口,以后条件肯定更苛刻。说不定对方从此不再接受他的交易,甚至联合其他狱卒收拾他。 就算心头后悔,他也咬着牙认了,重重地说道:“愿意!” “行!你有诚意,我也会尽量关照。你的独家秘籍是什么?” 说起独家秘籍,空空先生顿时来了精神,“陈小哥认为,像我这样的大盗靠什么行走江湖?” 义气? 肯定不是。 名气? 更是扯谈。 陈观楼试着猜测,“溜门撬锁?” 空空先生格外嫌弃,“溜门撬锁那是小贼。像我这样的大盗,大贼,靠的是千变万化,扮鬼像鬼,扮人像人。” “你是说易容术!”陈观楼很惊喜。 “陈小哥有见识,就是易容术。不过,我这门易容术有些特别,靠的不是外物,而是……” 话音一落,就见空空先生现场给他来了一场震撼表演。只见他脸部肌肉骨骼扭曲,仿佛撕裂一般,那场面格外瘆人。很快,平平无奇的三十汉子,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农,眉眼骨相都改变了。 没有持续多久,空空先生就恢复了原貌,还在一个劲喘气。显然累得不行。 他解释道:“受了伤,今不如昔。” “你就靠易容术偷盗?” “别人都骂我们是梁上君子,然而我从不做梁上君子,我都是大大方方从大门口走进失主家。” “你去公主府也是走大门?” “我扮做公主府的采购管事,大大方方从侧门进入。”空空先生很是得意。同行做到他这个程度,一个都没有。他是这行的祖宗! “还是被抓了。”陈观楼调侃道。 空空先生面色一僵,狡辩道:“那是我运气不好,碰见了正主,被人当场拆穿。” “你这门秘籍叫什么名字?” “就叫千变万化。若是小哥能习得内功心法,方知妙用无穷。” “我就要你这门千变万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章 他只是一个被牵连的小喽啰 第12章他只是一个被牵连的小喽啰 别人如何练功,陈观楼不清楚。他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练功。 天禅宝功已有小成,配合千变万化使用,很快,镜子里面出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糙汉子。 陈观楼盯着镜子里面的新形象,五官脸型都做了改变,一个全新的模样。别说不熟悉他的人认不出来,就连大姐陈小兰站在面前,也认不出他。 张嘴说话,骨骼肌肉的改变,连带着声音也发生了变化。简直令人惊喜。 事不宜迟,他穿上夜行衣,套上一个头套,偷偷翻出院墙。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张万通有个相好的,住在暗子巷。晚上不当差,他都歇在相好的家里。 来到目的地,蹲在房顶上。听着动静,待到屋里的人都熟睡后,他跳下房顶。 有武功就是不一样,以前他可不敢随便从房顶跳下来,怕磕着碰着,更怕死不成断手断脚,就是惜命。现在,房顶到地面那点距离,在他眼里都是等闲,轻轻一跳,轻松落地,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嘿嘿,他如今也是身怀武功的人。就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水平,和一品武者相比还有多大的差距。 往屋里吹了一口香,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大大方方走进去,扛起张万通就往外走。 一盆冷水泼面,张万通浑浑噩噩中醒过来,然后发现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周围漆黑一片,唯有他的面前有一根蜡烛。 他被人绑架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人绑他? 图财?图命? 他战战兢兢,四下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哆哆嗦嗦惊慌不已,“哪路好汉?我有钱!我家地窖里面埋着银子。请好汉网开一面,不要杀我。事后我绝不追究,更不会往外吐一个字。” “你做了什么?” “什么?”突然听到声音,张万通又是惊喜又是恐惧,惊喜是他果然被人绑架了,对方愿意谈,就还有交易的余地。恐惧的是,对方一直藏在黑暗中不露面,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时间他摸不清头脑。又担心说错了话,惹怒对方。 “好汉,你指的是什么?事情太多了,还请好汉指条明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万通又是谄媚又是惊慌,眼珠子四处飘,也没看见绑架他的人。 “蒋万年为什么会死?” “你是说蒋狱丞!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再多说一句,要你死!”扮成绑匪的陈观楼吐出最有力量的话。 此话一出,张万通果然老实下来,不敢胡乱揣测,甚至连眼睛也不敢四处乱飘。 “好汉,我冤枉啊!蒋狱丞的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是上面要找人顶罪,恰恰蒋狱丞貌似知道点什么,然后就淹死了。我知道蒋狱丞死得很冤枉,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无权无势,其中内情我是真不知道啊。” “没半点关系,不知道?听人说你最近很忙啊,还有空打小报告搅风搅雨。”绑匪似笑非笑,透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以及冷酷和凶狠。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刀结果了他。 张万通一哆嗦,接着又开始叫屈,“不是我,我也不想的,我也是听吩咐做事。” “说来听听。”绑匪似乎很感兴趣。 “是是是!蒋狱丞一死,狱丞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几位狱吏都想进步。尤其是许富贵和张狱吏,二人都是老资历,关系又多。不过,他们不知道万狱吏也盯上了狱丞的位置,万狱吏虽说资历浅了些,可他背后据说有大靠山,惹不起的那种。万狱吏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搅乱局面,给许富贵还有张狱吏制造点麻烦,让双方斗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想到万狱吏心机如此深沉。 “你是怎么做的?”绑匪语气突然变得阴沉沉。 “我就特意给许富贵找了点麻烦,然后特意同张狱吏来往密切。许富贵果然认定是张狱吏搞鬼想要陷害他。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斗了起来。” “你给许富贵找了什么麻烦。” “他手头的人不太干净,这个时候捅上去,够他吃一壶。再一个,他的账目本就有问题,尤其是去年大牢里面突然间死了好几个犯人。” “听说他手里头有个新丁,也不干净?” “好汉连这事都知道,你不会是……” “想死吗?” “好汉饶命,我说,我说。”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为了保命,张万通是什么都往吐。 “那个新丁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添头,有他没他都要打两枣。谁让他跟着许富贵混。许富贵碍了别人的眼,他手底下的人都得倒霉。”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跟错了老大,老大倒霉,小弟还想置身事外全身而退,那就是自欺欺人。 陈观楼总算搞清楚张万通针对自己的理由。特么的,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被殃及的无辜的鱼。 小小的天牢,一个狱丞的位置,上面还没漏出风声,下面已经斗得你死我活。小人物都斗得这么凶残,上面的大人物斗起来岂不是要天翻地覆。无法想象大人物斗法,会有多少无辜的池鱼被殃及,又会死多少人。 小人物活得卑微,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万狱吏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遗余力的帮他?” 张万通竟然犹豫起来,罕见的扭捏。 陈观楼直接一板子拍在他的胸口,差点将他的肋骨拍断。 “想死我成全你。” “我说,我说!”张万通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心肺都被拍碎了,每说一句话都感觉心口发痛,“万狱吏承诺我,事成之后,提拔我坐他的位置,让我管理甲字号大牢。” 这饼真香! 不怪张万通上钩。 狱卒是贱业,挣钱少还被人嫌弃,工作环境也不好。捞点油水还被人骂黑心烂肠子。有时候,还要承担拷问行刑打钱的活。总之就是又脏又臭又贱。 但凡有点机会,狱卒们都想跳出去另谋出路。 陈观楼是例外,他是主动跳进这个大染缸。 从狱卒到狱吏,一字之差,地位身份钱财天差地别。 狱卒基本上没机会见到官老爷,狱吏多少还有机会在官老爷面前露脸。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人豁出去拼了! 当官才是至高理想! 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好! 官老爷!官老爷!这三个字,对上下几千年的男人女人们都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纵然只是区区一个小吏,比起狱卒那也是强了十倍百倍,值得付出一切去搏一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章 另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3章另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将张万通打晕,送回他相好的床上,陈观楼在外面转了一圈,确保安全后才回到家。 躺在床上,久久不眠。 他和万狱吏没有打过交道,甚至没说过话。但二人之间渊源颇深。死鬼老爹留下的萝卜坑,就是被万狱吏动用关系抢了去,害得他差点错失天牢铁饭碗。 万狱吏要争狱丞一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只是,该从何下手?他一个小狱卒,根本没资格参与斗争,也没办法影响上面的决定?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万狱吏得逞? 那他以后岂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 事情也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 狱丞再贱,那也是官,等于进入了官员序列,虽然是最底层的。 狱吏再牛,也只是吏。从来都是流水的衙门铁打的吏。 狱吏想要跨越阶层当狱丞,不说千难万难,只能说很少,少到凤毛麟角。没有一个官员会冒着被同阶层的人鄙视唾弃的风险,提拔一个吏当官。除非遇到靠山硬,背景来历硬茬到可以不顾官场规矩的官员,才有可能打破千百年来的传统。 万狱吏想升职,必须走通上面的关系。此人的背景如果真的硬茬到可以不顾传统规矩,他也不至于做个狱吏。可见,他的背景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他想升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他狱吏同样有关系有背景,就比如许富贵,老油条,在天牢当差这么多年,肯定认识几个有力人物。他不一定能竞争赢万狱吏。陈观楼却相信,许富贵赢不了,但一定有办法坏了万狱吏的好事。 这是另类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次日一早,张万通自昏睡中醒来,胸口的伤痛证明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做梦。他一边愤恨咒骂,扬言要报仇。一方面心有惊恐,左思右想,他怀疑天牢有人想害他。 绑匪全程只关心是天牢内部的事情,分明是冲着最近的狱丞之争。如此想来,昨晚绑架逼问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天牢中的某人。他记得绑匪的声音,只要人还在天牢,他一定能找出这个王八蛋,将对方大卸八块。 为此,他不惜拖着病痛前往天牢当差,都没想过要请假去看大夫治伤。 进门的时候,许富贵手底下的新丁,叫陈观楼的主动跟他打招呼,怪有礼貌的一个小伙子,还没被天牢这个大染缸污染。只可惜,人太心善,竟然对犯人释放善意,蠢货。听说爱好收集武学秘籍,哼,没有武脉的人收集再多的秘籍也没鸟用。说不定还会引来大麻烦。 年轻人啊,不懂事! 下次给他点教训,叫对方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进了天牢,遇到相熟的牌友,大家胡乱吹牛。他没怀疑这些牌友,熟得不能再熟,肯定不是牌友绑他。 其实,他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他怀疑甲字号大牢的狱卒。万狱吏承诺他,事成之后让他当狱吏,管理甲字号大牢。明显触动了甲字号大牢那帮狱卒的利益。 大家都想进步,非他一个。 他想当狱吏,其他人肯定更想。 他甚至怀疑,万狱吏对别的狱卒也做出了差不多的承诺。说不定他帮万狱吏做事的消息,就是被万狱吏身边的人传出去的。否则,他一个小小的狱卒,为啥被人特意针对。 特么的。 越想越觉着是这么一回事。 张万通狠狠吐了一口,心中将甲字号大牢那帮老少爷们们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骂,一边想办法混入是甲字号队伍中,寻找昨晚的绑匪。打牌是最好的社交方式,为此,他还偷了相好的钱,就为了能顺利实施计划。 中午吃饭的时候,卢大头跟陈观楼抱怨,“张万通那厮,越来越过分了。玩归玩,以前好歹还守在值房。今儿个,从早上起就没见人,你猜他去了哪里。他跑到甲字号大牢舔别人的屁股沟子。哼,就他,还想调入甲字号大牢当差,也不瞧瞧,他一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和那帮官老爷打交道。” 陈观楼心头了然一笑。他猜到张万通跑去甲字号大牢的原因,估摸对方怀疑绑匪来自于甲字号大牢。 不过他更好奇另外一件事,“什么时候狱卒当差,还要识字?” 特么的,这年头有几个读书人会跑来做狱卒啊。 也就是他,读过几年书,还乐意捧天牢这碗铁饭碗。 卢大头剔着牙,一边闲扯道:“以前,没有这个规矩,甲乙丙三个字号的狱卒都是一群不识字的大老粗,也不耽误当差。不知道是哪一年改了规矩,据说是有个落马的大官,临死前留了张要命的字条。狱卒不识字,当场毁了字条。本来这也没什么,照规矩一切有字的都得毁掉。坏就坏在,这个官员的案子后来翻案了,他留字条一事也被翻了出来。这下子,相当于捅了马蜂窝,要了命。 自那以后,进入甲字号大牢当差,都要识字。其实,按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进入甲字号大牢。不过你是新人,不懂规矩,冒然进入甲字号大牢当差,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大头哥说的对,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要跟着大头哥多多学习。”陈观楼适当的捧了下对方。 “哈哈哈……”这话卢大头爱听,“其实甲字号大牢也就那样,虽然待遇更高一些,但是风险也大。那些犯官,别看今日落难,说不定哪天就起复,官复原职。这差不好当啊!还不如咱们丙字号自在,不用担心得罪谁。” “大头哥太有见地了,果然是这个理。世上就数当官的最难伺候。”陈观楼殷勤的斟茶奉承。 卢大头说起劲了,嘴上就没个把门,“没错,换我我肯定不乐意去甲字号大牢当差,给人当孙子,没劲透了。而且,这几年稷下学宫出身的官员,落马的特别多。稷下学宫你知道吧,那帮人爱抱团,很不好惹。一个个都鼻孔朝天,根本不拿我们狱卒当人。偏偏你还要小心伺候着,就怕一言不合,咔嚓一声,一剑要了我们的命,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章 有样学样 第14章有样学样 陈观楼手里头有了钱,出手就阔气。 当晚,他就请许富贵去勾栏听曲。 花楼新来的姑娘,貌美还会哄人,拿钱办事,将许富贵哄得心花怒放。 陈观楼趁机表忠心,说整个丙字号大牢的狱卒都盼着他能当上狱丞,大家也能跟着沾光更进一步。装似不经意间透露出张万通那厮找了新靠山,已经得了承诺。 许富贵:…… 他恶狠狠地说道:“张万通那厮不懂规矩,竟然去抱张狱吏的大腿。哼,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等我升了狱丞,第一个拿他开刀。” 陈观楼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我怎么听说张万通是万狱吏的人。今天一天,张万通都在甲字号大牢厮混,大家都说他想调入甲字号大牢当差。毕竟那边油水足,还能跟当官的打交道。” “什么?你确定?”许富贵再三追问。 陈观楼顿时慌起来,“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道听途说。许叔,你也知道,狱卒嘴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有,我也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不过,张万通今天一天都在甲字号大牢厮混,倒是真的。听说今天一天输了不少钱。往天输钱,他都臭着一张脸。今天倒是怪了,输了钱他还笑。许叔,你说他笑什么?” “他还能笑什么。特么的,这个王八蛋!小楼你很好,这个消息很及时。”许富贵显然将陈观楼的话听了进去,并且脑补了不少内容。 “这个消息对许叔有用就好。许叔,狱丞一事没问题吧。” “凡事事在人为。你放心,许叔会记得你的好。有许叔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好处。以后,你多留意狱卒之间的谈话。像这次张万通的消息就很有用。” 许富贵气了一阵,有美人安慰,很快又高兴起来。 原本还想扭捏一下,客气说不过夜。得知陈观楼很懂事的已经提前支付了过夜的资费,他就爽快的跟着美人进了屋,并一再承诺将来有好处定忘不了陈观楼。 陈观楼:…… 听听就算了,当真那是真的傻。 闲子已经落下,怀疑的种子也已经种下,能起多大作用,陈观楼也没把握。 尽人事听天命! 他就不信万狱吏是天选之子,还能从吏到丞,一步跨越阶层。 …… 张万通认定霉神一定住进了他家里。这些天,尽碰到倒霉事。 先是半夜被人绑,接着打牌输了个精光,现在许富贵又来找他麻烦,处处刁难他。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可以不鸟许富贵,可是许富贵却有办法让他苦不堪言。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观楼像是一个旁观者,留意一切动静。他只希望这潭水能够越来越浑。浑水才能摸鱼,浑水才能让上头重视。 万狱吏想钻空子,从吏升到丞。他赌的无非就是上面不重视天牢,不重视天牢狱丞一职,他才有操作的空间。 这是陈观楼思考几天时间想通的道理。 上辈子他跑业务,拉多少业务赚多少钱,又是分地区又是分客户,公司业务员之间其实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吃喝玩乐一条龙他熟悉,内斗他不熟,经验浅薄。如今涉及到官场上的斗争,全靠上辈子阅片无数总结出来的经验,只有将事情闹大,牵涉的人越来越多,上面当官的才肯施舍一个正眼。他只需这一眼,破坏万狱吏的计划。除了万狱吏,谁当狱丞都行。 不管那些人如何乱斗,他照旧按照排班表巡视天牢。 兵部侍郎的怒气很大,因此采花贼的案子很快判了下来,斩立决。 采花贼这才意识到这回是真的死定了,毫无转圜的余地。 死之前,只想吃几顿好的。 奈何,他的钱已经被狱卒给榨干了,现在连一壶酒都买不起。知道陈观楼喜欢收集秘籍,他就打算拿自己的独门功夫换取临死前的享受。 “反正我要死了,秘籍留着也没用。我不求别的,只求这几天小哥能照顾我一二,给点好吃好喝的,让我做个饱死鬼。” 陈观楼答应了。 他对将死之人总愿意给予多一点照顾,力所能及的善意,他愿意释放。 采花贼用来交易的独门功夫是轻功。这些年他采花无数,能顺利逃过官府的追铺,全靠一手精妙绝伦的轻功。他还吹嘘,他的轻功至少能排进江湖前十。 “陈小哥若是不信,可以问隔壁的空空先生,他清楚我在江湖上的名声。” 空空先生证实了采花贼的说法,“五品之下,轻功勉强排进前十。五品之上,乃是天堑,根本没有排名的资格。” “五品之上,难道就进入了另外一个武道领域?”陈观楼很好奇。 空空先生很遗憾地说道:“我只有二品,没资格感受五品以上的实力究竟是何等的恐怖。但我亲眼见过两个六品武者对打,那场面堪比天轰地裂,其势好似排山倒海。其震撼无法形容。我说的你可能不信,将来你有机会亲眼见到五品以上武者出手,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完成交易后,采花贼又附赠了陈观楼一个迷香配方。 “陈小哥放心,这个配方干净得很,不是用在那个事情上,属于杀人越货必备品。” “我是狱卒,不杀人也不越货。” “总之有备无患。反正我要死了,这些都是独家配方,跟我一起进了棺材怪可惜的。” “你糟蹋无数良家妇女,早该想到有今天。算了,我就承你的好意。” 陈观楼嘴上嫌弃,手上动作可不慢。杀人越货必备品,虽然他没害人心,也要防备着别人害他,这玩意好用啊。 天牢的犯人果然都是人才,一个个说话好听,又有本事。 自上班以来,他对自己在天牢的收获感到很满意。当初决定捧天牢铁饭碗的决定,太正确了。 他是信人! 接下来几天,他包了采花贼的伙食,一日两餐,餐餐都有酒肉。其他狱卒知道了,也没吭声。 一个马上就要砍头的采花贼,临死前想吃点好吃的,陈观楼又愿意做这个好人,就随他去吧。 就连平日里喜欢拿资历说话,指东指西的张万通,因为最近霉运连连,焦头烂额,也没空理会陈观楼这一举动,只骂了一句:“愚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章 岂容尔等惦记 第15章岂容尔等惦记 采花贼被砍了头,六十号牢房又空了出来。 因狱丞之争,天牢上上下下斗得越发厉害,狱卒们也被迫站队参与其中。 不站队想当骑墙派,只有死路一条。事关前程性命,骑墙派通常是最先死的那一撮人。 没有人能容忍一个骑墙派在身边活动。 只不过,还等不到收拾骑墙派,乙字号大牢率先出了事。 勋贵家的家奴死了。 家奴为主子顶罪,其实都是做表面文章,走个过场。等事情平息下去后,家奴就会放出去。 万万没想到,案子还没了结,人却死了。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遮不住啊! 事情惊动了主事官,主事官终于舍得双眼往下面瞧一眼,得知天牢最近因为狱丞之争闹得乌烟瘴气,如今还闹出人命,大为震怒。 “狱丞之位,岂是尔等小小狱吏能惦记。” 一句话直接封死了所有人上进的路。 “既然不守本分,休怪本官无情!” 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必须死人。只能用死人的鲜血,方能给家奴背后的勋贵交代,方能让天牢上下一干人员,从狱吏到狱卒以及杂役们知道好歹。 纵然污秽如天牢,那也是官府的地盘,容不得一群卒子翻天。 管乙字号大牢的赵狱吏常年请假养病,平日里都是几个班头负责大小事情。 主事官杀鸡儆猴,将家奴死的那天当值的班头以及狱卒抓的抓,关的关,杀的杀,一个都没放过。 这一轮屠刀下来,天牢上下噤若寒蝉,谁都不敢替枉死的狱卒们喊一声冤,最多就是多包二两奠仪,聊表心意。 赵狱吏因为管理不当,虽然没被追责,却被夺了管理乙字号大牢的权柄,被罚去守库房。由张狱吏接替他的工作。 一时间,天牢上下秋风雅静,大家都守着规矩。 张万通也断了上进的路,显得格外颓废,整日睡大觉,半步不肯踏进大牢。大家敢怒不敢言,他是老资历,徒子徒孙不少,就连许富贵也只能找找茬,没办法将他开革。 之前,张万通想上进,许富贵找茬,他还挺难受。如今,他彻底摆烂,面对许富贵找茬,他是彻底不在意了。他也不怕被打小报告,就摆烂怎么着。 这个时候往上面告状,还是区区狱卒偷懒这等小事,上官只会认为许富贵无事生非,故意找麻烦,又没能力,一点都没眼色。没眼色的家伙都该统统滚蛋。 许富贵是有眼色的人,所以他见张万通彻底摆烂,也懒得管了。反正手低下那么多人,总有会来事的。 数天之后,狱丞一职终于尘埃落定。上面直接安排人空降。 新来的狱丞姓范,听说还是个一品武者,以前考过科举,奈何名落孙山。给人当了几年师爷,攒了钱财和人脉,走老东家的关系,空降狱丞,正式进入官员序列。范狱丞的个人经历,也算是人生励志典范。 他的人生很励志,可是对于许富贵他们来说,简直是心头滴血。 不甘心啊! 下了班,许富贵拉上陈观楼卢大头几个老实人喝酒。喝多了就开始抱怨,“我们干一辈子狱吏,想上进有错吗?凭什么要堵死我们上进的路。一边嫌我们低贱,一边又离不开我们,到底谁贱啊?那个姓范的,不就是读了几年书,同样没功名,他凭什么就能当狱丞。老子也有钱,为什么不肯给我们狱吏上进的机会。” “许叔喝多了,喝点茶水解酒。”陈观楼不动声色换下对方的酒杯。 “我没醉。小楼啊,你读过书,想办法找找侯府的关系,看能不能往别的衙门调。天牢这地不适合你,你待在天牢浪费了。” “瞧许叔说的,我现在挺好。” “现在好不等于一辈子好。天牢是贱业,别为了一点银子蒙蔽了心眼,耽误了前程。我们都是没办法,离开天牢找不到其他出路,只能捧着这碗夹生饭,还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你不一样,你姓陈,和平江侯是一个祖宗。你还有别的出路,别认死理抱着天牢这碗夹生饭不肯放手。真的,许叔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看你实诚,我是不会和你讲这些。” 许富贵是真的喝醉了。 清醒的时候,这些话打死都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也就是大家一个桌子上喝酒,情绪上头,才肯说出几句肺腑之言。 然而,陈观楼有自己的追求。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个衙门能比得上天牢。低调,习武,收集各门派功夫,还有大把银子进账,还不用在上官眼皮子底下当差,堪称完美。 陈观楼端起酒杯,“谢许叔真心替我着想,我敬许叔一杯。我干了,许叔随意。” 他很爽快的一口气喝光杯中酒,大家都齐声叫好。 许富贵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有自己的长久打算。 许富贵搂着他,“你要听我的话,就多找找关系。一辈子当个狱卒能有什么出息。不要怕花钱。就是要趁着年轻往上搏。” 许富贵化身人生导师,给大家上起了人生这堂大课。别管爱不爱听,都要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万一明儿许富贵酒醒后,想起谁谁谁态度不恭敬甚至敷衍嫌弃,暗暗记恨上,也挺麻烦。大家又不是张万通那样的老资历,没有摆烂的资格。 一顿酒吃完,比平日里当差还累。全程都在听许富贵的大道理和抱怨,还不能反驳。一旦谁敢反驳一句,他就要耍酒疯。 最后,陈观楼同卢大头两人将许富贵送回家,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出来了。 两人走在月光下,卢大头唉声叹气,小声抱怨了一句,“姓范的屁都不懂,却能空降当狱丞,我也觉着有点不公平。狱吏只是读书少,论对天牢的了解和掌控,十个姓范的也比不上。” 陈观楼就一句话,“范狱丞是一品武者。” 卢大头依旧不服气,“一品又怎么样。天牢不是六扇门的捕快,更不是锦衣卫的番子,不需要那么高的武力。就像我,只会几招唬人假把式,狱卒这活还不是干得像模像样。倒是你,别天天琢磨着武功秘籍,那玩意没用。我们都是没有武脉的普通人,还不如想想怎么多捞点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章 苏夫子 第16章苏夫子 回家后,陈观楼先是练了半个时辰的刀法,又用一个时辰练习《天禅宝功》。 有长生道果抵消修炼内功心法带来的身体损伤,但是练功过程的痛苦感受,却无法抵消,他要完整承受。其中滋味,难以言说。若非毅力惊人,谁特么乐意受这份苦。 他做梦都想拥有武脉。 听人说,拥有武脉者,修炼内功心法,好似水到渠成,格外顺利。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体验。只能实名羡慕。 偶尔就用老天爷给他开了一扇门,又给他关上一扇窗来安慰自己。 等练完功,他全身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 干脆脱光了,直接打井水冲洗身体。 整个家就他一个人,周围也没高楼,不怕被人看见。 值得安慰的是,《天禅宝功》进展迅速,他已经顺利修炼到第三层。配合打行管事送的刀法,普通的刀法,在他手里也能耍得虎虎生威,一刀劈开树干。不知道和一品武者对上,能走几招,有没有几成胜算。 真的很好奇啊! 说不得什么时候,得找人练练。 最头痛的还是《升天录》,以及《升天录》最后几页刀谱,他很眼馋。 真的很气人,他好歹也是二本院校毕业,专业成绩常年稳居前百分之五,这辈子竟然成了半文盲。读了几年书,能读书识字,衙门文书工作也能胜任,却看不懂《升天录》!找谁说理去。 不行! 必须得尽快想法子攻克《升天录》。 …… 陈小兰的公爹苏大诚有个堂兄弟,办了一间私塾,人称苏夫子。 苏夫子年轻那会,颇有才名,是周围有名的少年才俊。不仅年纪轻轻考取了秀才,还身具武脉,一心想要考取稷下学宫。 眼看着苏夫子要成才,苏家就要富贵,偏在这时候出了个意外。武脉被毁,稷下学宫成了妄想,前程毁之一旦。 自此之后,苏夫子就开始颓废,厌世,宁愿做一个废物也不愿意哪怕振作一下。一二十年的时间,硬生生将一个年轻才俊,变成了中年油腻废物男。 直到父母双亡,家里没了生计,眼看着吃饭都成问题,再不振作起来就得活生生饿死。不知是不是想通了,苏夫子终于接受了命运给予他的苦难,走出家门,在亲戚的资助下,开了一间私塾。 他名声虽毁,但他才学之名始终在邻里之间流传。见他浪子回头,邻里们都很信服,愿意将孩子送给他教导。 于是,私塾就这么办了起来,挣的钱足够吃喝养家。 媒婆趁机上门,给他介绍了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俏寡妇。 苏夫子欣然答应。 立业成家,寡妇进门后,连着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连带着前面的两个拖油瓶,家里四个孩子,日子看起来很是热闹兴旺。 临近午时,陈观楼提着一块五花肉来到苏夫子家。 苏师母不到四十岁,或许是养得好,模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称的上好容颜。当年,以苏夫子的条件,娶个黄花闺女也是可以操作的。乡下大把的穷苦人家,只需一点聘礼,就能带走一个大姑娘。 苏夫子之所以看中了带着拖油瓶的苏师母,就因为苏师母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身段又柔。两个拖油瓶,他养得起。 无论哪个年代,美貌和帅气都属于稀缺资源。 “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苏师母嘴上嫌陈观楼破费,手上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慢。一把拿过五花肉,掂一掂,就知道至少五斤重。她满意地点点头。 “让师母见笑了。我来拜见夫子,总不好意思空着手来。”陈观楼含笑说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夫子在书房,你自去。我去给你们炒两个下酒菜,一会你们边吃边聊。” “吃肉了,吃肉了。”苏夫子的小儿子见今儿有肉,欢喜的叫起来。 苏师母嫌弃小儿子丢人,当着陈观楼的面骂道,“眼皮子浅的玩意,平日里是没给你吃吗?滚滚滚,别耽误老娘做事。” 陈观楼:…… 俏妇人可惜长了一张嘴,美貌瞬间减去五成。 陈观楼在书房见到苏夫子。 苏夫子的私塾事业看样子办得不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书桌竟然是用酸枝木做的,看包浆还是老物件。 他跟着大姐陈小兰在苏家讨生活的时候,就在苏夫子的私塾读过两年书。苏夫子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师。 学生有疑问来请教老师,很应该吧。 《升天录》通篇他已经背诵下来。他将顺序打乱,随机抽取四个字请教苏夫子。 苏夫子见他还愿意做学问,很是高兴,很用心的为他答疑解惑,并告诉这些字的出处。 陈观楼提笔一一记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打算回家的时候去一趟书店,将苏夫子说的那几本参考书买回家,平日有空就自己琢磨。 “听说你顶替父职,去了天牢当差。本以为你从此从事贱业,忘了学问。如今你肯来请教,老夫很高兴。学海无涯,你身在天牢还不忘学习,甚好。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尽早跳出天牢这个坑,莫要蹉跎了。” “多谢夫子教诲。我家的情况夫子也清楚,为了讨口饭吃,天牢也挺好的。” “你啊你,当年读书要是肯多用点功,未必不能考取功名。你要赚钱,大可以去找个商行做事,犯不着去天牢。” 陈观楼含笑说道:“商行讨生活,在世人眼中也是贱业。同是贱业,天牢少了许多麻烦,没那么多人情世故。相对而言,还是天牢好些。” “你……”苏夫子大为不满,虽说同是贱业,很明显商行做事要比天牢更体面。天牢狱卒都是见不得人的玩意,除了在大牢内耍耍威风,得点银钱,背后要遭人戳脊梁骨,被人骂断子绝孙。商行的钱好歹干净。 见苏夫子动了怒火,陈观楼赶忙安抚,“我知道夫子关心我。只是,我如今已经进了天牢,一天是狱卒,就要当好一天的差。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哼! 苏夫子依旧不满,继续说教,吃饭也不忘叨叨叨。恨不得马上立刻将陈观楼的脑袋洗干净,将自己的人生观点强行灌入进去。 陈观楼根本不在意,今儿上门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为将来继续请教打好了基础。他吃好喝好,嗯嗯嗯应付几声。吃完饭,嘴巴一抹,果断告辞跑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章 他不犯贱 第17章他不犯贱 回家的路上,特意去了一趟书店,按照苏夫子开的书单,买了几本书,花费十三两银子。 这年头,书籍太贵,读书过分昂贵,甚至谈得上奢侈。 当年大姐陈小兰在婆家讨生活,还坚持送他上私塾,其中心酸委屈难以言表。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亏欠大姐太多。 他干脆又买了一套首饰,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另外买了几斤猪头肉,提着一壶酒上苏家。 酒肉给了苏老婆子。 苏老婆子原本拉长的脸,罕见的有了笑容,还留他吃晚饭。 他肯定不吃。 他要是吃了晚饭,苏老婆子又得唠叨好几天,大姐耳边不得清闲。 陈小兰却不赞同。 姐弟俩私下里说话,“你买的酒菜,就该留下来吃饭。别跟她客气。你越是客气,她越是得寸进尺。” “姐,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耐烦应酬。下次,下次我一定留下来。姐,你先别忙活,你看这是什么,弟弟我如今有钱,特意给你置办的。” 陈观楼拿出置办的金首饰,嘚瑟的笑。 “天啦!”陈小兰见到这一堆首饰,顿时又急又气。她先是朝门外张望,确定婆母和妯娌没有偷看,然后赶紧关上门窗,压低嗓门,“你哪来的钱?你干什么呢?你可不能乱来啊!” “姐,这些钱来路光明正大,你不用担心我。天牢每个月除了固定的薪水,还有奖金。奖金才是大头。我一个人生活,又没什么开销,几个月下来攒了点钱,想着大姐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替你置办一套。” 陈小兰听完他的解释,这才放心下来。只要钱来路正就行。 看着金晃晃的首饰,她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脖颈,手腕,苦笑一声,“你送我这些,我也戴不出去。我穿金戴银,婆母一件像样首饰都没有,光是邻里的口水都能淹死我。这些首饰,在我手里怕是保不住。” “难不成苏老婆子还敢抢儿媳妇娘家送的首饰不成?”陈观楼眼一瞪,一副凶样。 陈小兰叹息一声,“抢倒是不会抢,就是话里话外,能将人磋磨死。” 陈观楼气愤不已,“她要想戴,找苏大诚要去,凭什么盯着儿媳妇的私房。姐,你别怕,大胆的戴。” “不了。不能给自己找麻烦,更不能给你找麻烦。这些首饰你都拿回去,以后权当聘礼。” “不行!这是送给你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大不了你收藏起来,拿来压箱底。姐夫两兄弟迟早要分家。再说了,大姐,你手头上也需要攒一点私房。你养我这么多年,现在轮到弟弟我给你撑腰,你别怕。” 陈小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有你这番话,这些年的苦没白吃。行,我听你的,首饰用来压箱底。” “等一等!” 见陈小兰将首饰收捡起来,陈观楼突然想起一件事。 “以防万一,每件首饰我都打上特殊印记。” 陈小兰明显愣住,“这……”她本想说弟弟小人之心。可是转念一想,弟弟这么做也是为了她着想,怕她在苏家为难,担心发生难堪的场面,提前做个准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弟弟做错了。 陈观楼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细心在首饰背面划出一道“√”模样有点像耐克的商标。这是独属于大姐的首饰标记。 “这下好了,拥有这个标记的首饰,天下间唯有大姐。他日若是有人胡说八道,这就是证据。” 陈小兰感到十分欣慰,“你想得倒是周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姐弟俩相聚说了许多话。 趁着还没到饭点,陈观楼提出告辞。 苏老婆子留他吃饭,他坚决推辞,走得干脆利落。 苏老婆子这下子满意了,晚上有酒有菜,还不用另外添一双筷子。 陈小兰得了体面,苏老婆子就将火力对准大儿媳妇,骂骂咧咧没个消停。 …… 隔个三五天,陈观楼就去请教苏夫子。每回苏夫子都耐心解答,再来一顿啰嗦说教。 时日长了,并不是每一次去他都准备礼物。 有时候去的匆忙,身上只带了几颗饴糖,给苏夫子的两个孩子吃。孩子很满意,苏师母却不满。 一次两次不带礼物,苏师母还能容忍。次数稍显一多,苏师母就有了怨言。 这一日,是陈观楼照例去请教苏夫子,顺路买了几个烧饼带去。 苏师母看着烧饼,态度略显冷淡的接过来,又说道:“倒是难为你想得周到。今儿的中午饭有了,就怕夫子嫌弃没有酒肉。他也不想想,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吃饭,他挣的那点束脩能吃个饱饭就不错了,还想顿顿酒肉,美得他。” 陈观楼:…… 好尴尬。 “都怪我,来得匆忙,错过了肉摊。我这就去买几斤肉回来,一定要让夫子吃好喝好。” 苏师母就跟学过变脸似的,立马笑颜如花,“哪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叫两个小的去路口赊一斤回来。” “不用赊账,赊账岂不是丢夫子的脸面。”陈观楼当场数了五钱银子交给苏师母,对方心满意足,才肯放过他。 陈观楼心想,以后苏夫子这里是不能来了。来一回就得被苏师母嫌弃一回。他又不犯贱。 世上有学问的人何其多也。 苏师母得了银钱,亲自去路口买了二斤肉回来。但是只烧了一斤肉,剩下一斤肉放在碗柜里,打算晚上吃。 照理说,苏夫子挣得不少。然而,苏师母却始终不满意,一直过得抠抠搜搜,一副小家子气的做派。 她和前头的丈夫,生育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已经大了。闺女简单,一副简单的嫁妆就能打发出去。难的是大儿子的婚事,成家要一笔钱。成了家之后,就得考虑搬出去独自立业,又是一笔钱。现在住的房子是苏夫子祖上传下来的,怎么着也轮不到大儿子当家。 她和苏夫子还生育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还小。苏夫子年纪又那么大,万一哪天人不在了,孩子又小,大儿子还没立起来,到时候她一个妇道人家可怎么办啊。总不能三嫁四嫁。 她抠抠搜搜,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章 托他办件事 第18章托他办件事 陈观楼不再去苏夫子家,转头就去了平江侯府私塾,一顿酒肉就搞定了私塾的杜夫子。继续保持三五天就去请教一回的频率。 靠着这样的办法,他逐渐弄懂了《升天录》第一篇的意思,开始尝试修炼《升天录》。其中艰辛难以言表。 幸亏有长生道果,抵消身体的损伤,他才能坚持下来。 天牢工作按部就班。 范狱丞不愧做过师爷,办事的手段极为老辣,不动声色间就敲打了一众狱吏,并安抚了狱吏们的情绪,使人生出敬畏之心。 之后,范狱丞又亲自做东,请大家上冠美楼吃酒。 大棒加上红枣,将天牢上下一干人等哄得晕头转向,心服口服。 卢大头私下里同陈观楼唠叨,“范狱丞比蒋狱丞更有手段。蒋狱丞虽说死得冤枉,可也不算真的冤枉。” 陈观楼喝了一口酒,试探说道:“蒋狱丞喝酒掉河里淹死,这手法有点拙劣。” “几个生瓜蛋子干的活,难免粗糙。” 哎呀,听这口气,卢大头似乎知道一些内情。 陈观楼想要继续套话,没想到卢大头主动转移了话题,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 陈观楼只能暗道可惜。他还想打听打听,究竟是上面哪位神仙打架,波及到天牢的狱卒。那一晚凶险得很,差一点他也丢了性命。 最近天牢很热闹,一口气关进来几十号人,牢房都塞满了。 原因是,打行拿钱替人消灾,奉命打群架,打出了人命。 按理说,一般的民间官司,就算打出了人命,也没资格关进天牢。县衙的牢房没那么紧俏。 奈何,这里是京城。一块转头掉下来砸中十个人,五个人都有可能是某个权贵家的拐着弯的亲戚。 京城别的不多,拐着弯的权贵亲戚格外多。说不定街头卖肉的猪肉佬都有一个转了七八个弯道的权贵亲戚。 打群架的两伙人马,背后都有人,往上面一捅,六扇门头都大了。得,全都关进天牢,择期审案。 陈观楼是万万没想到,七拐八拐,这案子还能和他扯上关系。 这天下了班,刚走出衙门,迎面走来一个娇俏的姑娘。正是刘管事家的小丫鬟秀娟。 “我等你好长时间。”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秀娟抿唇一笑,“陈小哥,我家老爷请你过府喝酒。之前去了你家递帖子,只可惜你人不在。我只好守在天牢外恭候大驾。这么热的天,你也不请我喝口水。” 陈观楼赶紧将人请到隔壁茶铺,请了一碗茶水喝。 “你是说刘管事请我喝酒?” “对啊!” “这……刘管事怎会请我喝酒?”陈观楼很疑惑,他和刘管事至今没见过一面,他也没什么值得惦记,刘管事怎会请他喝酒。 “为何不能请你喝酒。你有什么疑问,见了我家老爷,当面问他不就行了。时辰不早,我家老爷正在府中等候。快随我走吧。” 陈观楼想了想,刘管事帮了自己好大的忙,虽说这事对于对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他必须承这份情。 别管这顿酒有什么名堂,他都必须走一趟。 再次来到刘宅,一切都是老样子,可他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来的路上,他特意置办了一份丰厚的礼物,感谢当日刘管事的慷慨相助。 兜兜转转几个月,他总算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刘管事,一个中年汉子,身体略显肥胖,给人的感觉很和蔼,一张脸总是笑眯眯的。然而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像是藏着刀霜雪剑,随时会杀出来,将人捅个对穿。 陈观楼仔细应对,上前见礼。 “小楼来了,快过来坐,不用那么多礼。上两回你来,我人不在家,错过了。今儿,你一定要陪我好好喝一杯。” “承蒙刘管事看得起我,帮了我好大的忙,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陈观楼没废话,大口喝酒就对了。 刘管事瞧在眼里,很是满意。 “小楼真不错,来来来,把酒杯满上。” 片刻之后,刘万氏想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俏生生来到席上。陈观楼定睛一看,心跳快乐两拍,赶紧收敛目光,不敢多瞧。 刘万氏抿唇一笑,紧挨着刘管事坐下,“小楼来了啊,还跟以前一样那么客气。” 她素手斟酒,嫩白细滑的手指,就跟丝线似的,一把缠住男人的心。 “老爷,我当初怎么说来着,我就说陈小哥是陈家少有的懂上进的人,没错吧。” “哈哈哈……娘子的眼光自然错不了。” 两口子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陈观楼眼观鼻鼻观心,喝着素酒,心无旁骛。 似乎是戏演完了,刘万氏施施然离去,留下一阵香风,怪好闻的。 刘管事亲自给陈观楼斟酒,终于说到了正事。 “今儿叫你过来,实为一件事。最近天牢关了一批人,你替我照看照看,别让天牢那帮老油条糟践人。你告诉他们,银子我管够,别问牢里的人敲竹杠。他们都是奉命行事。” “管事指的是,最近因为打群架被关进天牢的两帮人马?”陈观楼酒量不错,上辈子锻炼出来的,这辈子的体质同样是千杯不倒的酒量。十几杯酒下肚,他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一听刘管事托付的事情,他顿时清醒。这事可大可小,必须搞清楚来龙去脉,可不敢胡乱答应。 刘管事冷哼一声,“那群打行的人不用理会,你们天牢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招呼那群打行。招呼得好,我另有银子。那些庄客护卫,你帮我照顾好,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 陈观楼抿了一口酒,“我斗胆问一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在天牢既无人脉也没有权势背景,刘管事怎么会想到我。还有,侯府怎么会和这帮打群架的庄客护卫扯上关系?” 刘管事拍着他的肩膀,哈哈一笑,“刚才,你要是满口答应下来,我倒是不敢将事情交给你办。不瞒你说,天牢上面的人,该打点的我都会打点到位。不过,天牢那地方,你身在其中比我更清楚。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们狱卒啊,啧,目前来说,我只信得过你。你帮我照顾那些人,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只管说一声,定不会让你白忙活。至于侯府为什么会牵扯其中,你了解两帮人马打架的缘故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章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第19章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陈观楼还真的了解过这桩官司的来龙去脉。 城外一个柳姓地主,出钱出力,组织人手开荒。用时三年时间,将荒地开成了熟地,总共开荒面积约莫五千亩。 这个时候,有个吴姓地主跑出来,说荒地是他家的,他现在要收回五千亩已经养熟的土地,并且拿出了地契。 柳姓地主当然不同意。自己费心费力开荒五千亩,土地刚养熟,眼看着就有了收成,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摘果子,还不给任何补偿。这事到任何地方他都占着理。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数次,谁也不让谁,火气也是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从文斗进阶到武斗。 以武为尊的世道,亮出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柳姓地主家有庄客有护卫,武力值杠杠的。 吴姓地主家同样有庄客护卫。 双方一开战,那场面叫一个火爆。 打来打去,吴姓地主家的武力值显然不敌柳姓地主家的。一怒之下,吴姓地主干脆请了打行的人帮忙,来一场决战。 结果就是双方都动了家伙事,当场打死了人。官司先是打到县衙,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个案子,谁知道背后还涉及到京城权贵。 柳姓地主背后的靠山正是平江侯府,柳姓地主就类似于一个白手套,替侯府出面做事圈地搞钱。 吴姓地主背后的靠山则是朝中新贵,江图,时任少府铜丞,城门巡检,专门替皇帝搞钱,极得皇帝宠幸。 朝中有人嘴巴毒辣,给江图取了个绰号,人称江贵妃。 可见此人在皇帝跟前多么受宠信。皇帝可谓是一日离不开江图,但凡江图提出的建议,十个得有七八个会被采纳。 别说朝臣中没人比得上江图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就连太子,诸位皇子都要讨好这位朝中新贵。 吴姓地主原本只是个破落户,江图同样出身微寒。待到江图发达,吴姓地主靠着同江家拐着弯的亲戚关系,短短几年时间就置办起好大一份家业,行事越发嚣张跋扈。旁人慑于江图的威风,凡事避让,让吴姓地主越发狂妄,如今连侯府都敢算计。 却没想到,柳姓地主仗着有侯府撑腰,并不将吴姓地主放在眼里,加上又占着理,双方就闹了起来。 当地县衙一开始不知道这件案子的水竟然这么深,下意识就要偏袒吴姓地主。幸亏师爷给力,暗中提醒,县令大人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将案子上报。 京兆尹:…… 特么的,难道我就惹得起。 案子继续上报,最后落到刑部手中。 刑部报无可报,一时间刑部上下都很头痛。有个大聪明出了主意,先把人关进。其用意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以免出现意外。 可是谁都知道,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就是天牢。 地方上的牢房,如果说狱卒的胆子是5,天牢狱卒的胆子就是10。 了解完整个案子的全貌,陈观楼下意识的抖了两下。两尊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的狱卒,何等何能,竟然被人拉入局中,太看得起他了吧。 “眼下,江图势大,吴姓地主分明是仗着江图的势胡作非为,强抢良田。说破天,这桩官司也是吴姓地主不占理。可是,官府却迟迟不判,还将案子捅到了刑部,说到底大家都慑于江图的势。不怕别的,就怕江图进谗言。毕竟,江图每天都能见到皇帝。形势如此,侯府为何还要选择同江图硬扛,会不会因小失大?” 陈观楼不想掺和这件案子,他只想当个混吃等死每天摸鱼的狱卒。 刘管事偏不肯放过他,“小楼啊,你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命。可他江图好死不死,胆敢招惹侯府,这桩案子就不可能这么轻易了结。若是侯府退让,以后还如何在勋贵中立足? 别人怕江图,侯府可不怕他。江图在朝中,还做不到一手遮天。他只是个佞臣,解闷的小玩意,也敢打勋贵的主意。五千亩土地不多,他想要,派个人来客客气气说一声,给他就是。可他偏要抢,那就别怪侯府打他的脸。” 刘管事一副杀气腾腾的态度,陈观楼难免多想了想。 他小心翼翼问道:“这是侯府的意思?” “这不仅仅是侯府的意思,更是所有勋贵的意思。这桩案子,并非侯府单打独斗。朝中恨不得江图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只需时机一到,御史们就会动起来。” 听刘管事的口气,这桩案子的胜算很大。勋贵世家同朝中大臣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要借着这桩案子,杀一杀江图的威风。若是能就此弄死江图,最好不过。 可是,陈观楼没这么乐观。 江图的大名,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几岁的小孩都知道皇帝离不开江图。 “皇帝对江图那般宠信,这桩案子说大不大,真能扳倒江图?”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扳不倒他,也要恶心他。你啊,还年轻。不懂朝局。这朝廷上的事情,从来不是一撮而就,而是一场漫长的斗争。不管输赢,该出手的时候就必须出手,亮出爪牙,下面的人才会坚定的跟随。” 陈观楼连连点头,此话有理。 老是龟缩不出,凡事都是忍让,再强的势力,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打压士气。长期以往,下面的人失了斗争的心气,丧失了信心,人心也随之散了。等到真正冲锋的时候,一回头才发现,人都跑光了。 别管能不能打赢,既然开了战,就要狠狠打一场。就算打输了,也能鼓舞军心士气,让下面的人知道我们有一战之力,只是暂时落在下风。等时机一到,未尝不能翻盘。同时,这也是清洗自家队伍的大好时机,将那些墙头草心志不坚定者,借此机会清洗掉,纯洁队伍。 而且,这桩案子,如果侯府选择退让,讨好江图,落在皇帝的耳中,皇帝又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勋贵的忠诚。 江图会不会被猜疑,不确定。但是侯府一定会被皇帝猜疑。 一旦被皇帝猜疑,接下来就要面临被皇帝打压。 反过来,侯府同江图开战,未必不能获得好处。万一,皇帝乐见其成呢? 陈观楼想了许多,也喝了许多酒。 喝了这顿酒,他就知道,这事他避不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章 搞钱 第20章搞钱 “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事还得你来办。” 刘管事语重心长的对陈观楼说道,拍着他的肩膀,加重语言的力量。让陈观楼无法拒绝。 陈观楼夹了一筷子菜,“关照几个人,只要有银子,事情好办。只是……,”他略显迟疑,“如果打行的人在天牢出了事,会不会怀疑侯府?” “你的意思是?” “我全听刘管事的吩咐做事。就是想知道侯府的态度,我也好拿捏住分寸。” “你能这么想很好。打行的人,的确不宜在天牢出事。侯府虽然不怕有人栽赃,可真真要背上草菅人命的污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观楼顺着就说了一句,“别的不怕,就怕宫里头想太多,怀疑侯府的手长了些。到时候江图再进谗言,威力可就大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小楼,之前是我看轻了你。你年纪虽小,做事情却很谨慎。这样吧,打行的人你也顺便关照一二,确保人不死就行。” 言下之意,该磋磨就得磋磨,不能让打行的人好过。 陈观楼喝着酒,心想,打钱这活不归他负责。加上这桩案子闹大了,两边人马都有靠山,天牢的人别的本事稀松平常,眼力见那叫一个有分寸。什么人能磋磨,什么人不能动,大家心里都有谱。明知道打行背后的靠山是江图,不会有人想不开故意折腾人。 反正人关在天牢,一切都照着天牢的规矩来。刘管事也休想插手。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却想着,只要保证两边的人别死在天牢,这桩差事就算完成。至于事后的好处,只要事情不出漏子,别牵连到他的头上,好处不好处都无所谓。 吃了酒,被夜风一吹,顿觉身上一凉。 想到天不亮就要去当差,他抓紧时间回家睡觉。 天牢里面乱糟糟的,卢大头一上午都在抱怨。 “这两帮人,上面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把人关进天牢成心给我们找事。一个个进了天牢还跟大爷似的。换做以前,先饿几顿,再押到刑房,不出几天时间全都老老实实。哪像现在,打不能打,饿不能饿,骂几句都不行。什么时候我们天牢这般下贱,就跟龟孙子似的。” 陈观楼呵呵一笑,自嘲道:“在别人眼里,我们狱卒一直都是龟孙子,又脏又贱。” “特么的,钱不脏。谁不是为了二两碎银。别人都说,前世不修,今世才会做狱卒。你猜我前世是什么人,会不会也是个汪洋大盗。” “有可能。” 担心出意外,许富贵竟然亲自下到牢房,监督狱卒的巡视工作。 他还不厌其烦地提醒大家,“一个江大人,一个平江侯府,两头我们都惹不起。大家打起精神,多辛苦些。等这桩案子结了,我请大家喝酒。” “许老大,你给上面说一声啊,别将所有人都关在丙字号大牢。我们丙字号大牢又不是丫鬟养的,凭啥好事轮不到我们,脏活累活全丢给我们丙字号。” “就是就是。” “就我们这群三脚猫功夫的人,给这么大的担子,上面的官老爷是真不怕出事啊。” “说不定官老爷就盼着出事。” “不许胡说。上官的决定,岂容你们质疑。好好给我当差,都警醒点,等案子结了,自有你们的好处。”许富贵严厉申斥,让大家端正态度。 众狱卒抱怨不已。 “好处不指望,只求别让我们背锅就行。” “我们狱卒的命就不是命,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上面到底什么时候断案,养一群祖宗,我可受不了。我们丙字号大牢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丙字号大牢一直以来,都是关押汪洋大盗,江湖败类。钱不是最多的,但是丙字号大牢的狱卒是过得最舒坦的,这在天牢是公认的事实。 如今将一群本该关押在乙字号大牢的人,关进了丙字号大牢。大家私下里抱怨,都说许富贵没本事,斗不过隔壁的张狱吏。否则,这烫手山芋就该由张狱吏捧着。 许富贵知道大家有怨气。他本人也是一肚子怨气。只是没想到,大家这么不给他面子,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只会一个劲的抱怨。有本事找范狱丞抱怨啊! 他懒得废话,将陈观楼叫到角落说话。 不知不觉间,新丁陈观楼,反而成了他可以倾诉咨询的人。想来想去,或许是因为陈观楼没有同流合污,照顾犯人也只是图犯人手中的武功秘籍而已。做人也还中规中矩。不像其他老油条,一味的钻进钱眼里。仗着资历老,不给他面子。 “你说范狱丞是不是拿我杀鸡儆猴?” “许叔怎么会这么想?范狱丞应该犯不着这么做。” “那他为什么把人关押在丙字号大牢。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他就可以借机治我的罪。” “许叔,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压力太大了?”陈观楼小心问道。 许富贵很是烦躁,表情特别苦闷,“柿子捡软的捏。甲字号大牢,本就是关押犯官的地方。这回的案子,按理说那些人都该关进乙字号大牢,且乙字号大牢,据我所知还有很多空牢房。这事,我越是琢磨越透着古怪。” 陈观楼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或许,张狱吏抢先一步,抢先跟范狱丞亲近,表了态度。” 许富贵连连点头,“有道理。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和范狱丞亲近一二?” “该表态的时候,就不能迟疑。”陈观楼如此说道。职场生存,要做个上道识趣的人。不做积极分子,却也不能做那个特立独行招人厌恶的人。随大流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和时机。 许富贵显然听进去了,当场就下了决定,要找机会和范狱丞亲近一二。 和上官亲近,少不了银子开道。 许富贵这人小气,舍不得自己掏银子,于是将主意打在牢房里的犯人头上。 他惹不起江图,惹不起平江侯府。但是,那些江湖败类,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他根本不怕。 这下子,犯人们倒霉了。 打钱! 赶紧打钱! 否则大刑伺候! 看在空空先生传授秘籍的份上,陈观楼提前通知他,“有钱拿钱,千万别吝啬。当心皮肉之苦。” 空空先生心头大骂狱卒贪婪,一边叫苦,“可我没钱了。” “就算是借,也要搞一笔钱交上去。不是和你开玩笑,许狱吏要走关系,你们不出钱,就是给他找不痛快。他不痛快,你们所有人都得去刑房走一趟。我听说,几个打钱的老哥,包括休假的都被请了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章 钱财迷人眼 第21章钱财迷人眼 空空先生听劝,拿出压箱底的钱财,免了皮肉之苦。 其他犯人就没他的好运气。 一时间,丙字号大牢内,传来的全是惨叫声。 许富贵得了银钱,狱卒们也趁机发了一笔财,大家都很满意。之前的怨气也消了下去。 许富贵拿钱走关系,亲近范狱丞,看样子效果很好,第二天就见他脸上有了笑容。 他还特意拍了陈观楼的肩膀,夸道:“干的不错。好好干,以后也让你当个班头。” “许叔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让许叔丢脸。” 平江侯府同江图的斗法,貌似有了进展。 此案终于惊动了皇帝,御史们憋着劲开始发力,趁机参江图一本。参他与民争利,草菅人命,贪腐枉法,败坏朝纲,阴蓄大志。 别的罪名倒也罢了,凡是当官的,就离不开与民争利,贪腐枉法这些事情。真正要命的是最后一条阴蓄大志。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办法,这条罪名能不能被坐实不要紧,关键是要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一颗怀疑的种子。 江图不就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才能在朝中耀武扬威。没了皇帝的宠信,他连一条狗都不如。一个没有底蕴没有背景靠山,起于微末的小人物,侥幸得了皇帝的宠信,一飞冲天。对付这样的人,只需要毁掉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固有印象,转眼间就能毁掉他的一切,将他打入尘埃,甚至还不如发家之前的处境。 弹劾的奏疏像是雪片一样飞入宫中,结果全都被皇帝留中不发。皇帝既不表态,也不阻止御史们的弹劾。于是,都察院的御史发起了更大规模的弹劾,其他官员,甚至连地方官员也开始参与其中。 一时间,江图可谓是四面楚歌,人人喊打。 瞧着这局面,陈观楼嘀咕了一句,“过了,过了,弄巧成拙。” 卢大头听不懂,很是疑惑,“怎么就过了?现在满朝都在弹劾江图,眼看着他就要倒了,你怎么唱起了反调。” 陈观楼哼了一声,“御史弹劾江图阴蓄大志,结果满朝文物都在弹劾他。岂不是反过来证明江图是无辜的。所以我才说弄巧成拙。真要落实江图阴蓄大志的阴谋,弹劾必须有个度,同时还需要大批官员反过来支持江图。现在这个局面,人人对江图喊打喊杀,只会让皇帝更加信任江图,认定有人要害江图。棋差一着,这一局侯府恐怕要输了。” 卢大头似乎第一次认识陈观楼一般,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懂朝局,之前小看你了。不过这事和我们没关系,上面再怎么斗,也不会影响天牢。天牢还是那个天牢。不过,你也姓陈,侯府若是输了,对你没影响吧。” “我跟侯府早就出了五服,就算是夷三族也轮不到我头上。”陈观楼吐槽了一句。砍头轮不到他,享福自然也轮不到他。富贵和责任相辅相成。 陈观楼以为侯府要输了,已经做好了被殃及池鱼的准备。没想到,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就在文武百官对江图喊打喊杀的当下,突然有勇士站出来替江图说话。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替江图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地位也越来越高,甚至连皇子都加入了其中。 原本看起来对江图很有利的局面,转眼间又被逆转。 皇子加入这桩口水官司,瞬间就为单纯的两派斗争,披上了诡谲阴谋的味道,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那个架势。 皇帝貌似很生气,在某个午休后的下午,当着朝中几个大臣的面,斥责了几位皇子。话里话外都在骂。全程不提一句江图,却句句都指向了江图。 皇宫就跟筛子似的,宫里头的消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传出来。 眼前的局势,陈观楼有点糊涂,有点懵逼。侯府那边还是有聪明人啊,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处,转眼间就逆转了局势,江图危矣。这一局,侯府说不定能赢。 卢大头一脸乐呵呵的,“我就说嘛,江图小人一个,怎么能次次都赢。这一回说不定就要倒霉。那群打行的人,到时候全用大刑伺候,我要亲自打一鞭子,出一出最近受的鸟气。诶,你这是什么表情,侯府赢了,你该高兴才对啊。毕竟你也姓陈。”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在想,侯府那头既然有智囊,为啥之前还会走出臭棋,差一点让江图得利。太过弄险!”陈观楼想不明白,得有多自负的人,才会玩这一出啊。就不怕翻船吗?但凡皇帝的性子急躁一点,早早的表态,侯府就彻底输了。 卢大头轻咳一声,“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侯府的人。说不定人家这么做,另有深意。” 陈观楼呵呵一笑,吐槽道:“我想不出有什么深意,只看到了自负和自以为是。或许是我得到的信息太少,所以无法窥探全貌,也就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么想就对了。我们不过是狱卒,好好当差,每月拿银子吃酒喝肉,旁的就别操心了。” “大头哥说得对,是我胡思乱想。” “想一想也没关系,别影响当差就行。” 因为江图处境不妙,刑部干了一件事,将吴姓地主抓了起来。 天牢这边也在蠢蠢欲动,以张万通为首的一帮狱卒,嚷嚷着对打行人员动大刑,先打一波钱。免得后面六扇门的捕快插一脚,钱都进了六扇门的口袋。 许富贵也很心动。 陈观楼私下里赶紧劝许富贵,万万不可财迷心窍。 “局势看似很明朗,但毕竟还没真正分出胜负,皇帝也没表态。只要皇帝对江图信任一日,江图就倒不了。这个时候急着打钱,万一日后江图翻盘追究起此事,许叔和丙字号所有狱卒都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就要人头落地。妥当起见,我认为还是维持现状较好。” 许富贵犹犹豫豫,很是纠结。 他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江图还有翻盘的机会?” 陈观楼不答反问,“朝中有谁比江图更懂皇帝的心思,有谁比江图更懂讨皇帝欢心?” 江贵妃这个诨号,可不是乱叫的。 幸进之臣,江图当之无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章 打服了,才懂得好好说话 第22章打服了,才懂得好好说话 许富贵身上有许多毛病,虚荣,贪财,心黑手辣,翻脸无情。但他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听劝。 他听了陈观楼的话,也认定保持现状,虽然有可能损失一笔钱,却不会有任何风险。天牢做事,还是稳妥一些好。 朝廷上的事情说不准。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朝堂上,不用三十年,三年五年八年就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今朝阶下囚,明日说不定就能登天子堂。 老皇帝当了四十五年皇帝,皇子们也都逐一成年,皇子壮皇帝老,朝堂越发混乱。 江图一介小人,能得圣宠,未尝不是因为老皇帝疑心病太重的缘故。老皇帝开始不信任身边的老臣,不信任勋贵世家,不信任亲儿子。以前一起并肩战斗的老伙计也失去了信任。反倒是无依无靠,没有背景来历的江图,一个‘简单’的小人,得了老皇帝的青睐。 这些内情,身在天牢的狱卒们并不知情,但不妨碍大家用生活的小聪明做出判断。老皇帝做事越来越阴晴不定,稳妥点好,稳妥点才能活得长久。 许富贵鼓励陈观楼,“老话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楼啊,以后许叔做事若是过于急躁,你要记得提醒许叔一声。我们丙字号大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不希望大家出事吧。” “只要许叔不嫌弃我多嘴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哈哈哈……” 许富贵按下搞钱的想法,驳了张万通的提议。 张万通很不服。 得知是陈观楼进了‘谗言’,这一日,他故意带着人将陈观楼堵在甬道内。甬道两边的牢房都空着。 这里是大牢的最深处,除了最后一间牢房关着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陈观楼手持水火棍,表情冷漠地看着张万通。 “小子,你到底懂不懂规矩?”马仔一率先叫嚷道。 “一个新丁,竟然敢坏了大家的财路,找死吗?”马仔二狠狠吐了口唾沫,手持腰刀,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 按规矩,进入大牢巡视,所有狱卒都要解腰刀,只能携带水火棍。怕的就是犯人铤而走险,抢走腰刀,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现在这帮人为了对付自己,连基本的规矩都不守,真不怕犯人们抢走腰刀啊。 “卢大头怎么教你的?” “跪下!给张头磕三个头,看在你死鬼父亲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 “跪下!” “跪下!” 一群马仔冲陈观楼凶狠的叫嚣着,要在气势上迫使他屈服。这一招,他们在许多人身上都用过,效果很好。想必这一次也不例外。 然而,他们叫破了嗓子,陈观楼依旧站着不动。 “特么的,你听不懂人话吗,赶紧跪下!” “我陈观楼这辈子只跪天地父母。你们想让我跪下,还不够格。” “小子,口气很大啊!你这是在找死。”马仔二已经拔出了腰刀。 张万通抬手阻拦,身为这群狱卒的老大,他表现得威风凛凛:“陈观楼,我不管你有什么依仗,平江侯府是不是你的本家。这一回,你犯了众怒。跪下磕头认错,我大度不再追究。否则,卢大头不肯教你的,我亲自教。” “认错?我何错之有?”陈观楼嗤笑一声。他内心很紧张,但面上丝毫不虚。学武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和人对战过,自己究竟什么实力也不清楚。 不如,就趁此机会,掂一掂彼此的份量。 若是技不如人,挨打也是活该,他认了! 若是……他要让张万通这帮人知道点好歹,以后见了他,都得避着他走。 “张头何必同他废话。打一顿他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张万通很不满意,陈观楼一个新丁,竟然敢不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嗯”一声,手一挥,马仔二第一个挥舞着腰刀朝陈观楼杀去。 哐! 腰刀落地,马仔二倒在地上。 看似凶狠的一刀,一开始,陈观楼还如临大敌,结果对方的速度和刀法落在眼中就跟三岁小孩耍大棒似的可笑。他手持水火棍,只需轻轻一记格挡,一击之下,马仔二连带着腰刀就飞了出去。 这下子,陈观楼有了信心。 这么长时间练武,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都愣着做什么,一起上。” 张万通一声怒吼,七八个狱卒纷纷挥舞腰刀冲陈观楼杀来。 哐哐哐…… 一群土鸡瓦狗,连陈观楼的一击之力都扛不住,纷纷倒地抱着胳膊腿哎呦哎呦惨叫。 站着的人,只剩下张万通。 陈观楼缓缓地朝对方走去。 张万通步步后退,“你想干什么?我提醒你,你别乱来啊。我大小也是班头,你要是动了我,就是以下犯上。” “张班头说什么胡话,你找我切磋武艺,我打你两棍子很应该吧。”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张万通连连后退,显得惊慌无措。他想不通啊,这才几个月,陈观楼从犯人手里搜集武功秘籍,竟然练成了,不科学啊。练武真要这么简单,人人都成了武林高手,何必苦兮兮在天牢当狱卒。 而且,他很确定陈观楼没有武脉。大家都是没有武脉的普通人,凭啥陈观楼练武进展这么快,这么多人打他一个都打不赢。 然而眼下局势,容不得他不服气。 张万通能屈能伸,果断服软,“我答应你,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陈观楼默不作声,微微眯起双眼。实则,他在考虑利弊。杀人肯定是不行的。 张万通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满意,赶紧加码,“赔钱,我们愿意赔钱。二十两,不,五十两。” “成交!”陈观楼果断答应,借机了断此事。 天牢内不好生事。 张万通若是不识趣,在天牢外,有的是办法收拾人。 张万通如释重负,带着手下的马仔急匆匆离去。仿佛堵路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陈观楼望着这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贱货,这个道理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通用。 “小子,过来让我看看。” 他的背后,甬道最深处,突然传来一道粗狂而苍老的声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章 污蔑!他污蔑我啊! 第23章污蔑!他污蔑我啊! 陈观楼缓缓回过头,心头莫名有点发虚。 恐惧来源于未知。 关于最深处那间牢房,狱卒之间说法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到关键点。他曾偷偷打听过案子,却一无所获。据说那人被关押了几十年,估摸着案卷都弄没了。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本该离开的他,鬼使神差,有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朝最深处走去。 “你……” 四肢都被铁链锁住的犯人,杂乱的头发胡须遮掩下,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幽深。漫长的牢狱岁月,并没有令他心智崩溃,他明显还保持着理智,拥有着成年人的智慧。 或许是长久不说话,他的嗓子仿佛是生锈的铁门,每发出一个音,都在摩擦着咽喉肌肉,嘶哑又暗沉,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和牢房的气氛很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你……明明没有武脉,为何能修习内功心法。”大胡子犯人想不通,双眼透着疑惑,他将陈观楼上下打量,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你身上有古怪。” 陈观楼心头一惊,好犀利的犯人。 他板着脸,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古怪,却也没有斥责对方。他拿不准对方来历背景,为什么关在天牢这么多年没人理会。外面的人似乎早已经将他忘记了,唯有天牢丙字号大牢的狱卒记得有他这号人物存在。 “你走近些,让我看看。” 陈观楼站着没动,大胡子犯人却动了,他扯动铁链,猛地扑向牢房栅栏,突然哈哈一笑。 陈观楼正好奇对方在笑什么,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突然对他出手,出手就是杀招。陈观楼差点懵了,好还在他反应迅猛,提棍格挡,直接就是刀法里面的杀招。 他用尽了全力,堪堪走过三招,不得不连连后退,避开大胡子犯人的攻击。、 “好好好!你没有武脉,却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三招,不得了。你的身上果然有古怪。”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惊讶。 习武以来,刚才的三招是他真正意义上和人第一次对敌比试。对自己的武艺有了个初步的认知,在武者面前,他就是个渣渣啊。真令人灰心丧气。 大胡子犯人还在喋喋不休,“你没武脉,却能修习上乘内功心法,还没有爆体而亡,活生生的站在老夫面前,看样子你的身体也很健康,并没有因为修习内功心法而受伤。古怪,真是古怪!” 陈观楼心头咯噔一声,“你看得出来?” “哈哈哈……你果然修习了上乘内功心法。” “你诈我。” “兵不厌诈。小子,你到底有什么古怪。没有武脉,却能修习上乘内功心法,还不死的人,你是第一人,活生生的第一人。” 陈观楼沉默片刻,突然拱手行礼,态度极为恭敬,“敢问前辈几品?” 大胡子犯人嘿嘿一笑,“老夫刚进来时,五品。现在嘛,约等于三品。” 陈观楼惊疑不定,他竟然能在三品强者面前走过三招,这……他能夸夸自己嘛,真乃练武奇才。老天爷不给他武脉,绝对是眼瞎了。 “是不是很震惊?”大胡子犯人似笑非笑,早已经看透了陈观楼的心思,“真正该感到震惊的人是老夫。老夫在三招之内竟然没能制服一个没有武脉的普通武夫,真乃奇耻大辱。” 陈观楼嘴角抽抽,他不和对方计较。对待高人,理应客气些。“敢问前辈,你能否看出我的深浅?” 这一点陈观楼尤为关心。 如果武者能够轻易看透他的深浅,那他就跟脱光了衣服的光屁股没啥区别,整个人在别人眼里就是透明的。想想都有点不寒而栗。 大胡子犯人啧啧两声,“你身上有古怪,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深浅,小子,你到底修习的什么内功心法,老夫竟然看不透。古怪!你身上矛盾的地方太多了。什么样的功法竟然能遮掩。” 陈观楼闻言,心中大喜。 不管是长生道果的缘故,还是《升天录》的原因,只要别人看不透他的深浅,他就有了装逼的机会。哈哈哈…… 容他先嘚瑟一下。 “以前辈高深武学竟然都看不透,看来我的功法还是有独到之处。” “小子,你没武脉却能修炼武功,莫非你的内功心法格外特殊,专门为你这样的普通人创作的?” 陈观楼笑而不语。 他喜欢对方脑补。自我脑补才是最猛的武器。 “不对,不对。”转过头,大胡子犯人又否定了之前的猜测,“如果世上真有适合普通人修习的内功心法,老夫绝不可能没有听闻。绝不可能至今只有你一人有练出成果。归根结底,你能练武,不是功法的原因,而是你本身就有古怪。” 陈观楼面色一僵,好犀利的大胡子,直指问题根本。 但,他也有依仗。 不管对方怎么猜测,只要他死不开口不承认,就算对方的猜测无限接近于答案,也不可能得知真相。 “小子,你究竟有何古怪,快如实说来。” 陈观楼呵呵一笑,“前辈莫要说笑。我就一个普通人,哪有什么古怪。我真要有古怪,就不会在天牢当狱卒。”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天牢当差都做了什么,以微末利益套取他人的武功秘籍,这些日子收获想必很丰厚吧。” 陈观楼被噎,转眼,他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公开透明的交易,全靠你情我愿,从无强迫,何来套取。前辈说话着实过于难听。” “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天牢的犯人,在你们狱卒面前,就是待宰的牛羊。说什么你情我愿,本质上还是以势欺人。若是在外面,那些秘籍,别说交易,就算是看一眼也要挖出你的一双招子。” 陈观楼当即驳斥道,“前辈此言差矣!此时此势,又岂能用彼时彼势来对比。就算没有我,大牢里的犯人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方能勉强活着。和我交易,至少能让他们日子好过一点,多少能感受到一点尊严。再说了,犯人也可以选择不交易,我从不勉强。” 事关声誉,他当然要据理力争。天牢生存环境,决定了交易方式,这怎么能叫以势压人呢? 污蔑! 妥妥的污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章 你敢威胁我 第24章你敢威胁我 “强词夺理!”大胡子犯人叱骂道。 陈观楼抿唇一笑,“天牢,律法具体之所在,又岂能拿外面的游戏规则来衡量天牢的做派。前辈,你迂腐了。” 大胡子犯人听他骂迂腐二字,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乱糟糟的头发根根竖起,眼睛瞪得像铜铃,好生可怖。 看得出来,大胡子犯人是个脾气暴躁的人。难为他能在大牢内忍耐这么多年,不见天日,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至此,陈观楼多少也能明白狱卒为什么怕了。 脾气暴躁,武力强大,纵然四肢被铁链锁着,可是对于狱卒来说,此人的威胁堪比行走的炸药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大家都跟着粉身碎骨。 没人想死!却又不得不靠近这个炸药包,那就只能远远看一眼,确定人还活着就行。 难为打饭的狱卒,以及清理便桶的杂役。 “前辈何必同我置气,你过的桥比我吃过的盐都多。你见识广博,理应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之所以难以接受,是因为天牢实在是暗无天日,处处都在吃人,偏偏你是被吃的那个。故而你心中不忿,恨透了我们这些狱卒。但凡我们狱卒做点什么事,都是仗势欺人。若是在外面,你们一根手指头就能收拾我们。如今强弱颠倒,令人唏嘘,难怪前辈心有怨气。” “你既然知道天牢暗无天日,是在吃人,为何还要甘当狱卒,为虎作伥?我听你说话,似是读过书的,你怎能如此堕落。”大胡子犯人愤怒质问,不解可惜可叹。 类似的情况,自陈观楼当狱卒以来,就遇到过不少。很多人一听说他当了狱卒,都会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面对大胡子,他当即摊手,“前辈,我要吃饭啊!” “你读过书,哪里都能吃饭,没必要做狱卒。这行当有损阴德。” “可是我还想习武。外面习武有多贵,前辈知道吗。而且,只能学一些大路货的三流武功。像我这样没有武脉的人,想要进门派,去稷下学宫,学习高深武学,根本就是妄想。但是天牢却能满足我学习高深武学的奢望。” 大胡子犯人万万没想到,陈观楼竟然是为了学武才甘当狱卒。他不知该说对方蠢还是聪明,只说了一句,“你倒是实诚。” 他很确定,陈观楼说的是真话。对方真的是冲着功法秘籍才会做狱卒。几个月下来,很明显对方小有所成。从几个月前一个连假把式都不会的普通人,到如今竟然能在他手中走下三招,很不简单。只可惜,没有武脉。 “好叫前辈知道,我最大的特点就是诚信。” “你是想让老夫拿秘籍换酒肉?” “也可以不用。”陈观楼此刻有点心虚,同五品武者交易,他底气不足啊。对方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大胡子犯人哈哈一笑,“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为何会关在天牢数年无人理会?” 陈观楼老实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大胡子犯人继续笑着,“下次带上酒肉,老夫就给你说个故事。” 陈观楼迟疑。 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可他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大胡子究竟犯了什么事,得罪了哪路神仙,被关进天牢,不见天日。 堂堂五品武者,得出动多少人,多深的计谋,多牛逼的算计才能将人抓住啊。五品啊!想都不敢想得一个境界存在。 人家现在境界跌落,只有三品,四肢还被铁链捆绑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只用三招就打得他丢盔弃甲。难怪人家能成为丙字号大牢最神秘的存在,最具威慑力的存在,所有狱卒避他而走,没人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放肆。 威胁天,威胁地,也不敢威胁大胡子。 见陈观楼迟疑,大胡子显然很不满意,“小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从老夫这里套话吗?” “我不信!如果真有很多人想找你套话,为何这些年不曾有过一个人来审你。” “审?呵呵……”大胡子的气质陡然一变,变得阴冷,像是毒蛇一样,“他们敢审吗?” “他们既然不敢,为什么还让你活着?”陈观楼好奇的问道。 大胡子嗤笑一声,“我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我。让我活着,暗无天日的活着,让我生不如死,他们才能称心如意啊!小子,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当年诨号杀人魔。” 陈观楼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提高了警惕,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杀人魔这个诨号,他小时候听过。据说此人,杀人如魔,屠人满门,甚至屠村。手上沾的人命怕是有数百条。最惨的是一个村几百条人命,一夜之间被他屠尽。真正是恶贯满盈,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安慰那些冤屈的亡魂。 万万没想到,此人还活到今日,竟然没有死。 “你真的是杀人魔?” “如假包换!”大胡子昂首站立。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还活着?” 不应该啊! 民愤滔天的杀人魔,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听说,真正的杀人魔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明正典刑。 “十年前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被千刀万剐。” “这个你得问官府,为何李代桃僵,鱼目混珠,欺瞒世人。这其中有大秘密啊。小子,想立功吗,想升官吗?” “想!不过你以为拿这个诱惑我就错了。我可不傻。不过,改日我依旧我会给你送来酒菜,就当是感谢你替我解惑。” 陈观楼心知肚明,大胡子杀人魔没安好心。想想也是,那么暴躁,愤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发好心。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十八岁的初入社会的少年,或许真的会上当。然而,两世为人,虽有强烈好奇心,却也懂得保命要紧。 大胡子杀人魔显然没想到陈观楼会拒绝他,面色当即一沉,“小子,你以为你不听就逃得掉吗?只要我放出风声,你就活不到练成绝世武功的那一天。就连你身上的秘密,三木之下,迟早被人审出来。” “你敢威胁我?” 自从觉醒宿慧以来,陈观楼第一次出离愤怒,生出了滔天杀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章 周旋 第25章周旋 他不能轻举妄动。 陈观楼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于是,他迅速压下眉眼,掩藏内心的杀意。并且很快调整情绪,作出一副受到威胁后不敢置信,又愤怒的表情,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像是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年,面对他人的威胁毫无办法。同时又怀揣着一丝丝少年人都有的侥幸心理,希望对方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威胁他。 大胡子杀人魔饶有兴趣的看着陈观楼,貌似很满意对方的表情变幻,享受着玩弄他人命运的爽感。 “我只听说有人宁死也要保守秘密。第一次遇到强迫他人聆听秘密的人。前辈行事,果然出人意料。” 陈观楼随口捧了对方一句,心中却在翻滚,要如何度过这个危机。大胡子杀人魔,绝对是个性情乖张之人,绝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良心。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如果说,之前露出杀心,是因为愤怒。 那么此刻,冷静下来后的陈观楼,却有了真正想要弄死对方的想法。难的是,如何不留痕迹,将自己摘出去。还有,对方是五品武者,尽管境界跌落只有三品的实力,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想要弄死对方,不能靠武力,只能智取。 眼下,就得好好哄住对方,绝不能让对方大嘴巴乱说话,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尽管大胡子不知道真相,谁又能保证对方会不会胡编乱造,比如说自己身怀巨宝所以能修习内功心法。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个后果,他不敢想象。 在有自保之力之前,他绝对不能暴露出自己身上的古怪之处。这次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动武一定要避开人群,遮掩面容行迹,不能让任何人猜测到自己身上。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修炼了内功心法。 谢天谢地,他拥有长生道果,以及貌似能遮掩他人耳目的《升天录》。表面看起来,他只是一个会几招粗浅功夫的武夫,会耍几招大路货的刀法,实属平常。 “小子,老夫肯将秘密告诉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你也不用怕,老夫的秘密只会保护你,绝不会害了你。” 呸! 鬼才相信。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陈观楼都不会相信。 杀人魔之所以能成为杀人魔,绝对是个自私自利,残忍冷酷之人。这样的人,类似于反社会人格,毫无同情心,无法与人共情,甚至根本没有一个人类该有的情感。就是个杀人机器。从这类人口中说出的话,纵然带着温情,也只是‘拙劣’的模仿。他在模仿正常人说话的方式,以此哄骗世人,掩盖自己的本性。 杀人魔还有一个特点,他们都聪明,善于摆布他人的情感和命运,喜好玩弄他人的人生,从中得到快感。 陈观楼暗自叹息一声,自己真是时运不济,频频走霉运,竟然招惹上这个灾星。运气不得不说,真是糟透了。 “前辈莫要哄骗我。你的秘密,外面那么多人想知道。我一个小小的狱卒,既无背景靠山,也无自保之力。求前辈看在我还算恭敬的份上,饶我一次。以后,酒肉我包了。” “哈哈哈……”大胡子杀人魔笑得极为畅快,对于陈观楼臣服认输的态度大感满意,“小子,你不用怕。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死不了。” “可是……” “五品武者,可得一百寿数。纵然天牢的日子让老夫的身体每况愈下,老夫活到八九十岁还是不成问题的。”大胡子杀人魔很是自傲。 陈观楼暗自咬牙,真是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他如释重负,“如此甚好。从今以后,我可就盼着前辈能长命百岁。” “小子,老夫甚至可以教你习武。你拿着功法秘籍,却没有师傅指教,全靠自学,恐怕有不少谬误。你有任何疑问,以后都可以来询问老夫。前提是,你只要你听话,老夫就亏待不了你。你若是不听话,哼哼,别看老夫被关在这里,但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陈观楼咬咬牙,躬身一拜,“我知道了。前辈放心,小子有自知之明。小子明日就给前辈送来酒菜。” “如此甚好!” 大胡子杀人魔心满意足,躺回床铺。他笃定陈观楼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听他差遣。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迟早会弄清楚陈观楼身上的古怪秘密。 陈观楼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值房。 卢大头很担心他,招招手,两人出了栅栏,到外面说话。 “听说张万通那厮带人堵截你,没事吧。” “多谢大头哥关心,我没事。” “要不要我替你出面,同张万通说和。” “暂时不用,我还能应付。” 卢大头半信半疑,“你千万别和我客气。张万通那厮就是个小人,贪财好色,小鸡肚肠,欺软怕硬。不过,我的面子,他多少要给一点。” 陈观楼感激一笑,“我先自己想办法解决,真的解决不了,我再请大头哥出面。” “这样也好。有困难千万别藏着掖着。你是我罩着的人,张万通那厮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陈观楼根本没将张万通放在眼里,且,目前张万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真要闹起来,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对方。 真正让他发愁的还是大胡子杀人魔。天牢上下,对于此人都是讳莫如深,甚至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等下了班,陈观楼没有回家,他直接提着酒肉去找杜夫子。 杜夫子很高兴他能来,有酒有菜,还有人陪着喝酒。 陈观楼先是请教了《升天录》上面的两个生僻字,然后就天南海北的瞎聊,最后才装似不经意的提起十几年前大名鼎鼎杀人魔一事,问杜夫子听没听说过。 杜夫子一乐,“这事你要问别人,未必能问出一二三。老夫倒是知道些内情。” “真有这号人物?我还以为是假的。”陈观楼一副好奇又惊诧的模样,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杜夫子喝酒喝得兴起,有心显摆,于是将所知内情一一道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章 直戳心口,痛啊! 第26章直戳心口,痛啊! “杀人魔姓段,大名段天林,身具武脉。仗着武力,伙同乡间几个伙伴,纵横乡里,成为当地有名的泼皮。后来朝廷对北边用兵,段无林和他的伙伴都被征召入伍。几个人进了军队,如鱼得水,很快就得到提拔。” 杜夫子将杀人魔的过往缓缓道来。 陈观楼这才知道,杀人魔竟然当过兵。 “不仅当过兵,还当了武将。毕竟身具武脉,武力高强,纵然不修私德,行事张狂,但军队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入伍前,段了一门亲事。却因为他常年在外,迟迟不能成婚,眼看着女方的年龄越来越大,就由段家父母写信给段天林,让他想个办法回家成亲,或是送女方到北边成亲。 段天林在军队接连升官,认为女方已经配不上自己。如果未婚妻愿意自贬为妾,他就派人接女方前往北边。此言一出,女方父母大怒,当场退了婚事。段天林的父母也自知自家儿子混账,于是没通知段无林就擅自做主,同意退婚,各自婚娶。 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段天林得知后,却大怒,说女方不识好歹,还扬言要给女方家一个好看。大家都以为他说的是气话,却没想到他竟然偷偷跑回老家,将女方满门屠杀,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果然是个恶人。 女方退婚,有理有据,何错之有。杀人魔段天林就因此屠人满门,已经不配做人,分明就是个畜生。仗着武力,行事肆无忌惮,根本没有将律法人命放在眼里。果然是反社会人格,手段凶残,报复心极强。 “然后呢,他被抓起来了吗?” 杜夫子喝着酒摇着头,“此事他做得隐秘,后来衙门才查清楚此事真相。但他做的事,瞒不住几个好兄弟。女方满门被屠的消息传到北边,那几个好兄弟一算时间,就知道是他干的。据说,还亲自质问过段天林。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反正这事暂时就瞒了下来。 不过,段天林此人颇有心机。他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于是在一次外出行动中,带领部下,算计几个兄弟一起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屠村!整个村323人,不分男女老幼,被他们屠戮一空。这下子,几兄弟彻底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次屠村还有个传闻,当时村里头住了几个外乡人。传闻段天林他们从外乡人嘴里撬出了一个秘密。具体内情无从得知。 总之,从那以后,段天林开始以杀人为乐,时常带人出营,跑到偏远地区干一些杀人勾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的事情终于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他提前得了消息,知道上面要抓他,秋后算账,就连他的靠山也不肯保他,于是他借着打仗的机会诈死逃走,顺带着将他几个兄弟都给杀了。” 手段够狠够毒,做事干脆利落。听到这里,陈观楼认为,段天林但凡还有点人性,而不是反社会人格,好好在军营里面干,而不是以杀人为乐,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后来,他怎么被抓住的?” 杜夫子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哼唱了两句戏腔,继续说道:“段天林诈死之后,隐姓埋名,就干起了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他死性难改,眼看风声过去,又开始杀人取乐。杀几个人,屠人满门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竟然又带着人去屠村。一开始被他得手了两回,第三回他终于落进了陷阱,被当场抓获。后来被判了凌迟,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不! 杀人魔段天林根本没死,还好好活在大牢内。 这个秘密,恐怕连天牢内的人都不清楚。 陈观楼问道:“行刑那天,杜夫子有去看吗?” “那般血腥场面,看他做甚。当时民愤很大,官府担心有民众闹事,派兵将刑场围了起来。百姓根本进不去,只能在远处围观。老夫一斯文读书人,岂能去凑那等血腥热闹。” 公开行刑,却又将刑场围起来,不许人近距离观看。说是怕民众闹事,陈观楼却知道,是为了掩盖李代桃僵的真相。 “段天林在军营多年,应该有很多袍泽。他被抓,他军中袍泽没人替他说情吗?好歹判个斩立决,也比凌迟好。” 杜夫子摇摇头,“没听说有军中袍泽替他说话。据说段天林性情乖张,连结义兄弟都杀,军营里面的人估摸都被他得罪完了,哪有什么交情好的袍泽。说不定,袍泽都巴不得他死。” 不对啊! 若不是军中袍泽保下了段天林的性命,那究竟是谁保段天林不死,还能玩出一桩李代桃僵,移花接木的把戏,将天下人都给戏耍了。 以及,为啥要保下段天林,却又不管不问,只是将人关在天牢。 段天林这人,死一百次都是死不足惜,有什么值得保? 陈观楼有太多的疑问。 这些疑问,很显然杜夫子回答不了。杜夫子知道的内容,也都是官府公开的版本,想让人知道的版本。 那么,真正的内情是什么? 段天林屠村一事应该没有疑问。难道说,屠村一事另有内情,原因并不是外界传扬的那样。 “以夫子的高见,段天林原本有着美好的前途,以他的勇猛和武力,迟早能升上去,弄个将军当当。他为何自毁前程?” “这种事情哪说的清楚。人狂有祸,此人传闻行事张狂,胆大包天。或许他以为屠村一事能瞒住。但,手底下人多嘴杂,包括他那几个兄弟,未必认同他的做事方式。暗中告发他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诈死前,杀了几个兄弟。” “此中内情,老夫无从得知。你真要好奇,不妨走走侯府的关系。侯府说不定有办法调出段天林的案卷。” 陈观楼自嘲一笑,“侯府哪里看得上我这个小小狱卒。说不定还嫌弃我给陈家丢脸。” “你还真别说。前阵子,侯府真有人提起你,说你败坏了陈家的名声。你当心些,万一被侯府惦记上,说不定要吃点苦头。” 陈观楼闻言,当即就表达不满,愤恨道:“侯府管得未免太宽了。我饿死的时候他们不管,我好不容易捧上饭碗,他们反过来嫌弃我丢脸。我们两支早就出了五服,侯府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真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说了,我这是继承我爹的位置。” “你爹好歹是狱吏,不是狱卒。” 杜夫子一句话,直接让陈观楼破防。软刀子直接戳心口上,痛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章 破局 第27章破局 了解了杀人魔段天林的历史,陈观楼越发意识到自己惹来了一个大麻烦,要命的大麻烦。 不管是谁在保段天林的命,不管段天林身上有无秘密,此时此刻,他陈观楼的名字说不定已经上了某个大人物的桌头,欲除之而后快。 天牢没有秘密,那要看对什么人。 对于外面的小人物来说,天牢是个神秘的阴森恐怖的地方,别说窥探,连靠近都不敢。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天牢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他和段天林谈话,真的没人发觉吗? 陈观楼可不敢这么乐观,他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无非就两种结果,从他身上撬走段天林的秘密,从他身上撬走能修炼内功心法的秘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以他现在的处境,都承受不起。 半夜三更不睡觉,他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想着破局的办法。 段天林必须死!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是…… 如何死?如何善后?大人物的怒火,天牢上下无人能承受。 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段天林身上的秘密,为什么大人物会保一个杀人魔的性命。 但是,他又凭什么认定大人物是心甘情愿在保段天林的性命,万一大人物也想段天林死了。十年过去了,当初不能做的事情,现在未必不能。 陈观楼思路越发开阔。 段天林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谁会心甘情愿的保他。这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从房顶上跳下,心头已经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一大早上班,陈观楼带着酒肉到了天牢。给柳姓地主家的庄客护卫分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给了杀人魔段天林。 时隔多年,再次喝酒吃肉,杀人魔段天林像个叫花子似的狼吞虎咽,肉掉在地上他也不嫌脏,直接捡起来丢进嘴里,再喝一口酒,爽死他。 “小子,你很不错。明儿我想吃卤牛肉,先给我来五斤。” “没问题。” 陈观楼转身就走,这一趟巡视算是完成任务。 “喂,我让你走了吗?”段天林嚣张至极,张狂叫嚣。 陈观楼停下脚步,背对着身后,一道杀意从眼中闪过,最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前辈也不希望我现在就出事吧。想要找到像我这样好使唤的人可不容易。” “小子,你有种。你就不想听听老夫的故事。” “不瞒前辈,昨日找人打听了杀人魔的案情,听完后很是不适。还请前辈见谅。” “你也认定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陈观楼沉默应对。 段天林突然冲上前,抓住牢门,冲他的背影嘿嘿发笑,“人都是我杀的,我罪该万死,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我偏偏还活着,你猜猜为什么?” 陈观楼猛地回头,“无非就是交易,把柄,利益权衡,逃不出这几样原因。总不能有人报恩吧。” “你小子有点意思。嘿嘿……”段天林放松身体,饶有兴致的看着陈观楼,“不仅身上有古怪,而且你的表现也不像是十八岁的样子,很沉稳嘛。换做其他人,年龄比你大一轮,听到老夫的名号都要吓得屁滚尿有。你竟然还能分心同老夫斗智斗勇,打言语官司。陈小哥啊,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老夫本想饶过你,可你却越来越吸引老夫的注意力。不算计你一把,都对不起我自己。” 陈观楼要气死了。 因为他表现得太好,所以被惦记,所以被算计。言下之意,是他活该吗? 无耻! 下贱! 强词夺理! 对方分明是在觊觎自己身上的秘密。 没有人甘心一辈子被关押在天牢里,尤其是段天林这种随心所欲,性情乖张的人,更受不得管束。无故屠村,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就是段天林在宣泄被人管束的怒火。 原本就是个泼皮混混,一朝入军营,天天被军纪约束,被上官压制,时日一长必定生出暴躁野心。杀人,屠杀无辜的村民,践踏他人的生命,玩弄他人的人生,就是他宣泄的途径。 纯纯一变态,反社会分子。 陈观楼百分百肯定,对方正在戏弄自己,想要故技重施,玩弄他的人生。自己只要表现得无可奈何,迫于淫威,就能取悦对方。 恶心透了。 差一点控制不住杀心。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暴躁情绪,“多谢前辈看得起我。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狱卒,帮不了什么忙。” “不,你能帮忙。不过,此事不着急。等时机一到,老夫自会吩咐你如何做。” 说完,段天林闭上嘴巴,不肯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陈观楼果断离开,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弄死对方而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侯府同江图的官司打到了御前,一直没有结论。 双方目前打了个平手。 老皇帝始终不表态,渐渐就有声音说老皇帝分明是想保江图,只是缺一个借口和台阶。 朝中大佬都是这世上顶尖的聪明人,学霸中的学神,他们揣摩皇帝的心思还是很厉害的。然而,他们明知道老皇帝需要一个台阶,需要一个知情知趣会办事的人,可这帮聪明人偏不,偏要和老皇帝对着干,不能让江图得了便宜。 听人说,老皇帝似乎很不满臣子们的表现,躲在太极宫不上朝,也不批阅奏疏,更不见臣子,只一心一意炼丹。 就在局面僵持时,太子殿下的一个举动破了局。 太子殿下在太极宫,遇到前来请罪的江图,也没避人,当场骂了一句,“狗东西。” 江图也不敢辩解,更不敢反驳。 按理说这么点小事过去就过去了,偏偏太子这句话传到了老皇帝的耳中。 老皇帝大怒,大骂太子不似人子。 他还没死,太子殿下就想收拾他身边的人。怎么着,盼着他早点死,好继承皇位吗? 太子殿下顿时就急了,他只是看不惯江图那个幸进小人,根本没有做其他想法。 然而,老皇帝人老疑心病重,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定太子殿下包藏祸心,已经等不及了。区区一个江图都容不下,说不定哪天连他这个皇帝也容不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章 此子不足为谋 第28章此子不足为谋 好大一口黑锅盖在太子殿下头上,太子殿下直呼倒了八辈子血霉。心头越发恼怒记恨江图,欲除之而后快。对老皇帝也是各种不满。 他不敢说出口,却不妨碍他心里头想,老皇帝是越发人老昏聩。 敢问世上可有三十年太子? 心中生出迫切感,迫切的想要掌权。恨不得冲到老皇帝跟前,大声表白,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父皇自此可以安心在太极宫炼丹修仙。朝中诸般事情,他身为太子,当仁不让,一定会在臣子们的协助下,好好处理,不让父皇操半点心。 只可惜,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老皇帝发作了太子殿下,还没出气,又将朝臣叫到跟前大骂一通,骂臣子们不懂为君父分忧,整日里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骚扰他,耽误他炼丹大事。 又当着众臣的面,将江图骂了一顿,骂对方辜负皇恩。当场罢了江图的官职,让他回家思过。 众臣一看,得,皇帝分明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摆明了要继续袒护江图。 罢官算个屁。 江图随时都能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只需老皇帝一句话。 这一回合,看似侯府赢了,其实只赢了个面子。真正的赢家还是江图。 江图简在帝心,短时间内,别想将他赶出朝堂。 最倒霉的还是太子殿下,只因一句话就被卷入这桩是非,还被老皇帝怀疑包藏祸心,当场大骂不似人子。可谓是里子面子全无,这会还在东宫思过。 不过,江图也因此开罪于太子殿下。 众臣子乐见其成。 这些是非,同天牢唯一有关联的就是,江图被罢官的当天,柳姓地主家的庄客护卫当场释放。打行的打手们,每人十板子,外加十两银子罚款,统统滚出天牢。 至于这桩案子的苦主,被打死的人,没人真正关心。就是个充数的尸体工具罢了。谁会在意一件工具。 许富贵大叹可惜,抱怨陈观楼耽误他发财。 早知道江图会输这场官司,他就不该听陈观楼的话,直接打钱,大赚一笔。 陈观楼也不辩解,只问了一句,“许叔真的认为江图输了?” “他都被罢官了,不是他输,难不成是他赢。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有意怪你,只是可惜了一笔银子。关进天牢的人,照着规矩都要吐银子出来。纵然是甲字号大牢的官老爷们也不例外。这回的事情我就当买个教训,你自去忙吧。” 陈观楼称诺,果断离去。 许富贵的想法,他左右不了,只能说此子不足为谋。 卢大头知道他挨了一顿批,请他喝酒安慰他,“别往心里去。这回的案子,大家都没钱拿,还白操这么多心,大家心里头都有怨言。” 陈观楼就嘀咕了一句,“江图简在帝心,迟早官复原职。” “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咋就断定江图依旧得陛下宠信?陛下可是罢了他的官职。” “罢官只是权宜之计,堵悠悠众口。毕竟,江图这几年侵犯了很多人的利益,大家都看他不顺眼,他早已犯了众怒。可正因为他犯了众怒,在陛下心目中,他越发可信任。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臣,唯一的依仗就是陛下的宠信。” 这唯一的依仗,也是他的护身符,是老皇帝信任他的原因。老皇帝眼中,江图没和任何势力勾结,只忠于他。这份‘单纯’的忠心,胜过朝中所有文武百官。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做不得准。”卢大头随口反驳。 陈观楼也不争论,只笑着说道:“今年年底,就能见分晓。到时候大头哥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这事你要是说准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卢大头很爽快的,随口做出了一个承诺。一顿酒,以狱卒的收入来说,小意思啦。十顿酒都不在话下。 两个人正吃着酒,张万通带着徒子徒孙们也走进了酒楼。 卢大头当即就拍着桌子站起来,并对陈观楼说道,“张万通敢找你麻烦,我替你出头,不用怕。” “多些大头哥。张班头是知理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麻烦。” “天没黑啊,怎么说起了胡话。”卢大头一脸不解。 张万通进门就看见了陈观楼卢大头两人,冷哼一声,转身上了二楼。他手底下的徒子徒孙们,也都纷纷跟着上二楼,没人敢朝陈观楼多瞄一眼。 这一幕落在卢大头眼中,分明就是张万通瞧不上他们二人,没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 他极为恼怒,“张万通这厮,行事越发张狂。我看他能狂到什么时候。” “大头哥喝酒。” 卢大头还在气头上,已经忘了之前聊了什么,只记得张万通不给他面子,碰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欺人太甚! 陈观楼觉着这样挺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至于那天在天牢甬道内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提起,都当做没发生过。 跟卢大头喝完酒,陈观楼直接回家。 刘管事府上的门房小厮早就等候多时,一改以前的冷漠样,见到他就热情迎上来,“陈小哥可算回来了。” “你等了很长时间?” “也就一会子的功夫。” “你来做什么?”陈观楼站在门前,没有请人进去坐一坐的想法。 门房小厮仿若没看出他的态度,“哎呀,来的路上口渴,陈小哥要不请我喝杯茶。” 陈观楼:……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陈观楼自省,做人不必那般小气。没必要跟一个门房小厮计较,显得自己小鸡肚肠。 他果断打开院门,邀请门房小厮进屋喝茶。正好,他也需要一杯茶水解酒。 这回,他也终于知道门房小厮的大名,姓刘,原本就是个孤儿,没个正经的姓名。被刘管事捡回家后,就跟着刘管事姓,大名小川,刘小川。 陈观楼仔细打量对方,隐约还能看出混街头的滑头滑脑一面。难怪脸皮厚实。 “能被刘管事看重,小川哥能耐非凡。”陈观楼随口说道。 刘小川连连谦虚,只说自己命好,这辈子对刘管事死心塌地跟随,以报大恩。间接证明,他是刘管事的人,今日也是奉刘管事的吩咐过来。 “不知刘管事有何吩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章 杀段天林 第29章杀段天林 刘小川拿出一封信交给陈观楼。 “刘管事吩咐我将这封信亲自交到你手中。” “没别的吩咐?没一句口信?”陈观楼很好奇。 刘小川摇头,“我的任务完成了。陈小哥的茶水很好喝。告辞!” 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办完事情,绝不拖泥带水。 陈观楼将人送出门,这才返回书房拆开信件,从信封里面掉出两张银票,合计五十两。 这就是刘管事当初承诺的好处,称的上丰厚。也是个信人,官司才刚结束,就派人送来银票。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天牢一如既往,打牌摸鱼。 唯独陈观楼,内心一直很焦虑。 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天牢杀一个人竟然这么难。 轰!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传来。值房内所有人都在瞬间停下了动作,望着门外。 “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靠!劫狱!” “有人硬闯天牢。赶紧拿家伙,并肩子上。” 天牢建筑,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下。 悍匪直接从房顶突破,杀进了天牢。竟然来了一二十人。 “杀啊!” “赶紧出去求援,有人劫狱。” 狱卒们全都懵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碰见劫狱,还是如此大规模,如此野蛮强悍,如此无视律法,直接以暴力劫狱。 陈观楼突然大吼一声,手持腰刀就冲上去,表现得英勇无畏。 一二十个悍匪,个个蒙面,有使剑的有使刀的,还有使鞭的。看似有组织有章法,实则一打起来,全都各自为战。 这帮悍匪分明是临时组织起来,进行了这次劫狱。 陈观楼冲入杀阵,一边抵挡一边往甬道深处褪去。 这是天赐,天赐的机会。 他正愁怎么弄死段天林,而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面前。 退却的时候,他还不忘打开牢房。 犯人:…… 啥意思,让他们做炮火。 这些犯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 陈观楼也无所谓,他要的只是混乱。 疾驰的脚步突然停住。 陈观楼的前面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剑,双眼毫无感情的看着他。貌似下一秒就要杀了他。 剑客! 陈观楼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那个打行剑客。罗敬天被砍头,罗家人被流放,担心有人中途暗杀,当初他花钱请打行出面,护送罗家人平安到达西北。 护送者,是一名打行雇佣的剑客。 其实他并没有认出剑客,他只是认出了剑客手中的剑。 之前的委托,打行顺利完成,罗家人已经顺利抵达西北。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剑客,还是在此时此地。打行竟然会接劫狱的活?劫的是谁?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 两人对视三秒,然后很有默契的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 为了杀段天林,陈观楼早就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种办法,就连如何实施他也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回。 只能智取。 却没想到,剑客竟然和他一个方向。 两人面面相觑。 陈观楼干脆退让一步,请对方先走。 剑客也没客气,直冲甬道最深处而去。陈观楼见状,心头一沉,对方要劫的人莫非就是段天林? 段天林如果被劫走,那他怎么办?他的秘密岂不是有了暴露的风险。 绝不能让对方劫走段天林。 打又打不过只能暗算。 脑海翻滚,正合计着如何暗算,甬道深处却传来打杀动静。剑客同段天林打起来了。 陈观楼赶紧冲上去,随意躲进附近一间牢房,暗中窥探。 牢门洞开,剑客持剑,在狭小的牢房内大战段天林。 段天林四肢被铁链捆绑,施展不开,面对剑客的攻击,只能被动防守。一边追问对方,“是不是姓宋的派你来杀我?十年了,他终于等不及了。哈哈哈,一条小臭虫也敢杀老夫,找死!” 陈观楼心跳如鼓。 剑客竟然是来杀段天林,真是天助也。 听着远处的动静,呼喝声,援军来了。天牢隔一条街就是六扇门,六扇门里面高手如云,据他所知,还有五品武者坐镇。 一旦让六扇门的人过来,不光剑客要死,段天林也能活命。 绝不能让段天林活着等到六扇门的人到来。 陈观楼拿出早已准备的毒药,只是他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六扇门的人已经来到甬道深处。 陈观楼内心大呼,老天不开眼。 顾不上其他,先躲起来。 绝不能让六扇门的人知道他在这里,否则解释不清楚。 六扇门只来了一个人,穿着漂亮的青色锦衣,手持制式腰刀,来得匆忙,行动却很稳重。 剑客见到锦衣男,突然停下攻击,站在牢门一边。 锦衣男捏了捏鼻子,似乎很嫌弃牢房里面的味道,然后步履从容地走进牢门。 段天林靠在墙角,眼神左右观察。 锦衣男缓缓朝剑客走去,剑客站着依旧没动。 锦衣男伸出手,剑客迟疑了一下,竟然交出了手中的利剑。 剑客掂量了一番份量,冷哼一声,突然回转身体,一剑刺向段天林。 段天林虽然早有警惕,却依旧没能挡住这致命的一剑。显然,锦衣男的武功远在剑客之上。 突如其来的一剑,直接将段天林刺了个对穿。 锦衣男用力拔出利剑,鲜血喷涌。 段天林没有死,还努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他指着锦衣男,似乎是认出了锦衣男的身份,“你你你……是……” 锦衣男一言不发,再次一剑刺入段天林的身体内。此人杀人之果断,出剑之快,显然是个心性坚定之辈。 “你……竟然是你。是他派你来的。”段天林的嗓音越来越虚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知道就好。” 锦衣男直接一剑割下段天林的头颅,扔给了剑客。 他对剑客很不客气,“做事如此拖拉,还要本官来善后。要你何用。” 剑客捡起头颅和利剑,躬身说道:“属下知罪。” “下次不要再犯错。”锦衣男冷哼一声,率先出了牢门,消失在长长的甬道内。 剑客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着段天林头颅离开。当他经过陈观楼藏身的牢房时,脚步微微一顿,瞥了一眼才疾驰离开。 陈观楼:…… 他一定是发现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章 等死吧! 第30章等死吧! 和陈观楼想到一处的狱卒不少。 打开牢门,放出犯人,制造混乱。 狱卒们也不是将所有犯人都放出来,而是有选择性的放。对狱卒充满怨恨,在天牢遭受非人折磨的这一类是犯人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 制造混乱这一招起到了效果,当六扇门的捕快杀来,劫狱的悍匪们正在和犯人打生打死。 捕快们出手就是杀招,似乎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风紧,扯呼!” 一声呼喝,悍匪们纷纷自破漏的房顶洞口逃命,捕快们全都追了出去。 犯人再次被关进大牢,地面上全是残肢断臂,还来不及收拾。 刑部天官来到天牢查看现场,后面跟了一大串大小官员。 陈观楼偷摸溜进人群中,身上都是血迹,他自己抹上去的。脸上已经干掉的血迹,同样是他自己抹上去的。一看就是大战悍匪,英勇无畏的形象。 周围的狱卒,差不多都是这副模样,这里没有一个笨人。笨蛋在天牢活不过三集。 以前没来天牢当差之前,陈观楼曾天真的以为天牢的工作是最安全的,只需要看着犯人就行。进了这一行才知道,天下的衙门都是一个吊样,该死不死全看是命。 卢大头悄声问他,“没事吧?” “多谢大头哥关心,我没事。大头哥怎么样,没受伤吧。” 卢大头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和你一样,血都是别人的。我躲在牢房里,幸运躲过一劫,你呢?” “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同为狱卒的默契。 “一开始看你冲那么猛,还担心你小子不懂事。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全是多余的。” 陈观楼说道:“总要做个样子。” “没错,做足样子,我们好交差,上官也有借口搪塞上面。” 陈观楼望着最前方,人太多了,他根本没资格挤到前面,根本看不清来的官员都有谁,什么官职。 他就问了一句,“谁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左侍郎大人亲临现场,天牢上下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最近几天,大家都小心些。以免上面借题发挥,又拿我们狱卒出气。” “多谢大头哥提醒,我知道了。” 刑部左侍郎亲自考察是是劫狱现场。显然左侍郎大人并非外行,而是有着丰富刑侦经验的人,不仅经验丰富而且学识出众。 现场很混乱。 狱卒们故意破坏了现场,除了没法子将残肢断臂偷偷带出去清理外,其他痕迹能破坏的都破坏了。绝不能让上面的人看出狱卒偷懒耍滑放出犯人躲避悍匪的真相。 面对被破坏的现场,左侍郎不动声色,只是盯着房顶看。 狱卒们没办法破坏房顶上痕迹。 突然,左侍郎大人一个跃身,就飞到了房梁上。 陈观楼暗中惊讶,卢大头悄声告诉他,“左侍郎大人乃是二品武者,还有进士功名。” 陈观楼:…… 这年头的读书人都这么猛吗? 自从他进了天牢当差,就感觉一二品武者满地走。平日生活中却一个都看不到。敢情,武者都被朝廷吸纳,成了朝廷的鹰犬。 卢大头又告诉他,“出自稷下学宫。” “左侍郎大人来自稷下学宫?” “正是。稷下学宫只招收有武脉的读书人。可惜,你没有武脉,否则也可以试着考一考稷下学宫。考上了这辈子就发达了。” 陈观楼心中了然。 稷下学宫就好似后世清北一样的存在。考上了,前程无忧,同窗同校遍布天下各个衙门,升官发财只是等闲。 难怪其他官员在左侍郎大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观楼有点后悔混进人群,现在退走还来得及吗? 他不怕别的,只怕被人看出自己修炼了内功心法,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不过,段过,他只是诈一诈,并非真正看出他身怀内功心法。长生道果或是《升天录》有遮掩作用。 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他必须尽快确认此事。 “有多少犯人被杀?” “启禀大人,有五名犯人被这群劫狱悍匪杀害。” “没有劫走一人?” “大人恕罪,十三号牢房的犯人失踪,应该是被劫走了。” “十三号犯人什么来历?” “就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一个无名小卒能让人千方百计,出动十几个江湖悍匪劫狱,你竟然和本官说不值一提。简直荒唐!你如此鬼鬼祟祟,莫非是在遮掩真相?” “大人息怒,下官绝没有大人说得那般不堪。下官得知十三号犯人被劫走后,已经第一时间翻阅了卷宗。无论如何看,十三号犯人都没有令人值得关注的地方。下官无能,不能查明是真相。” “废物!” 左侍郎大人对一干官员极为不满,拂袖离去。众官员急忙跟上去。 唯有范狱丞留了下来。 他冷漠地盯着一干狱卒狱吏,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我不管你们背地里都干了什么。每个人都擦干净自己的屁股。若是查到谁的头上,查到有人收了外面的银子,私通内外,就等着法办吧。你们记住,这是近三十年来,天牢首次发生如此恶劣又耸人听闻的劫狱事件。上面追究起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范狱丞拂袖离去,官威十足。 众人目送范狱丞离开。 大家这才开始担心起各自的安危,劫狱这事不会真拿他们狱卒顶罪吧。 “许头,你说句话,我们该怎么办?” 许富贵整个人头都大了,气急败坏地怒骂道:“我哪知道怎么办。你们最好没有和外面串通,最好盼着六扇门的捕快能将那群劫狱的悍匪抓回来,最好盼着自己脖子够硬。特么的,我被你们害惨了。” “许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当中真有人和外人串通一气吧。” “有没有你们自己最清楚。范狱丞说的没错,我不管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赶紧将屁股擦干净,别让人抓到把柄。被上面查出来,小小狱卒,就只有死路一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章 不速之客 第31章不速之客 陈观楼不怕被上面调查,更怕剑客还有那个神秘的锦衣男。 剑客能发现他,没道理锦衣男没发现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半夜,陈观楼突然被噩梦惊醒,一头冷汗。但是他躺在床上却没有动弹分毫。 没有根据,他就是确定屋里多了一个人,尽管这个人隐藏得很好。他的直觉向来都很敏锐,从未欺骗过他。 他屏住呼吸,假装睡觉,希望能蒙混过去。 却不料…… “醒了就起来吧。”一道清冷暗哑的嗓音,不带丝毫感情。 循着声音,陈观楼确定对方就在窗户边。 他缓缓睁开眼,起身,努力适应黑暗,朝窗户边看去。 剑客! 来者是剑客! 不知为何,他竟然偷偷松了一口气。如果来的人是锦衣男,他现在已经死了吧。没有任何根据,他偏偏就如此确定:面对剑客,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谁都没有点灯。黑暗的氛围,很适合今晚的谈话。 陈观楼摸黑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问对方:“喝吗?” 剑客见他如此镇定,竟然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陈观楼自顾自的端着茶杯喝水,然后坐在圆凳上,语气平和的说道:“你如果要杀我,早就动手了。犯不着同一个小小的狱卒啰嗦。”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却有胆量谋害杀人魔段天林。” 陈观楼矢口否认,坚决反击,“你别污蔑人。我是想放人出来,救大家一命。” “都这个时候,你还胡说八道,是真不怕死啊。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敢乱说吗?” 话音一落,原本藏得好好的各种毒药迷魂药就被丢在桌子上。 陈观楼大惊失色,毒药被搜了出来,《升天录》呢,会不会也被搜了出来。 他心中惊惧不安,却不敢露出丝毫痕迹,就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生怕对方从呼吸的变化得知他的真实想法。 对待这些武者,他是丝毫不敢大意。 毕竟他没有武脉,他根本不知道也无法体会拥有武脉的人究竟有多牛叉。 “我只是以防万一。”他弱弱的辩解了一句。示敌以弱,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杀了剑客? 疯了吧! 人家二品,说不定还是二品巅峰。 他一个初学武功几个月的人,拿什么杀二品武者。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 “一个人有没有杀心,你以为你瞒得住。听人说,这些日子,你没少照顾段天林。” “我是被逼的。”陈观楼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委屈。 “他为什么逼你?” 难道这就是剑客今晚突袭他的原因。 陈观楼思虑了两秒钟,没有任何隐瞒,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唯独隐瞒了自己会内功心法,身怀秘密,且被段天林威胁的片段。只说段天林乃是五品武者,想要杀他易如反掌,他不得不屈服。 剑客似乎信了他的话。 “你哪来的自信,竟然敢浑水摸鱼,妄想杀了段天林?” “总得搏一搏,万一成功了呢。我不想一辈子被人威胁。谁都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没有党羽同伙,我一个人无所谓,我还有大姐。大姐养我长大很不容易,我不能连累她。” “你胆子不小。” “这位大侠,看在我们合作过一次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陈观楼可怜兮兮的,几乎是在哀求。 剑客笑了,“你之前信誓旦旦说我不会杀你,这会怎么又怕了。” 陈观楼小心解释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只是小小的狱卒,何至于让堂堂二品武者亲自跑一趟。” 剑客沉默良久,久到陈观楼汗水浸湿了衣衫,对方才说道:“放心,这次不杀你。” 这次不杀,难道下次杀吗? 陈观楼心头直呼,能不能来个痛快点的,能把话说清楚吗? “多谢大侠!大侠放心,今天天牢发生了太多事,过于混乱。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劫狱,脑子现在还嗡嗡的。他们说我受了刺激,怕是这辈子都想不起白天的事情。” 他很诚恳的表态。 在生死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要小心翼翼藏起来,唯有真诚能得人心。 谁让他实力不济。 他要是有二品武者的武力,别说二品,就算只有一品,他也敢拼一拼。 “不过,你要帮我做件事情。” “大侠请吩咐。” “我听说天牢少了个犯人。” “十三号犯人,我至今没见过那个犯人的正脸,天天都趴在牢房里。据说只是个无名小卒,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只因为得罪了贵人,才被关进天牢。一进天牢就受了大刑,身上的伤一直没好。” 陈观楼一骨碌的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全都吐了出来。生怕吐慢了,对方又改变主意。 剑客显然很满意他合作的态度,“你相信十三号犯人真的是无名小卒吗?” 陈观楼明显愣了一下,压低嗓音,就像是分享秘密,悄声说道:“白天的时候,刑部左侍郎大人也是这么说。区区一个无名小卒,何至于让江湖悍匪硬闯天牢劫狱。但是,案卷上十三号犯人,真的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想办法打听清楚十三号犯人的确切身份。” “我?”陈观楼指着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懵了。 他何德何能,竟然被委于如此重任,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不过,他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于是,他胆子一肥,斗胆问道:“大侠和那帮悍匪不是一起的?” “多嘴!” “大侠教训的是,以后保证不问。” 特么的,一次劫狱,竟然来了两帮人。他可不可以大胆推测,剑客的任务只是杀段天林,那帮劫匪真正的目标的确是十三号犯人,而不是随便劫一个犯人,搞声东击西。 一开始,他一直以为,十三号犯人,只是烟雾弹。是劫狱悍匪们故意弄出来转移视线的工具人,好让六扇门将调查目标转移到十三号犯人头上,以便逃走。 如今看来,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十三号犯人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特么的,关键是他当差几个月,真的没见过十三号犯人的模样。高矮胖瘦大致能说出来,五官模样一概不清楚。 “不过,大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天牢最底层的狱卒。我下面就只剩下杂役比我更低贱。十三号犯人,至今为止,我可以确定,没有人发现他有任何奇特之处。” “一个受了大刑,浑身是伤,没有医药,伤势数月不能痊愈,却一直没死的人,还不够奇特。” “这……” 貌似有点道理。 “大侠的意思是,十三号犯人修炼的武功很奇特?” “是不是,需要你去查线索。有了线索,直接送到打行。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我保你性命无忧。” “多谢大侠!” 虽然他不相信剑客的承诺,却不妨碍他以最真诚最感动的语气说出感谢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章 阴魂不散 第32章阴魂不散 终于送走了瘟神。 陈观楼躺在床上没有动弹,默默计算着时间。一个时辰后,确定剑客不会去而复返,他才急匆匆跑到厨房,从灶膛内挖出包裹。 谢天谢地,《升天录》没被搜走,所有的武功秘籍都躺在包裹内。 他的秘密藏住了。 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剑客没有看出他修炼了内功心法。 当初段天林之所以能看出来他修炼内功心法,是因为他动了武,使出了《升天录》里面的刀法。虽然刚刚修炼,却还是抵挡了段天林三招。 就是这三招,让他暴露了。 由此可以确定,长生道果或是《升天录》的确有遮掩的作用。前提是他不能动武。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遮掩他没有武脉的事实?即便打起来,对方也看不出自己的深浅? 他从天牢犯人口中得知有一种情况,被称之为隐脉。 那他可不可以伪造一条隐脉,骗过所有人。 希望还是在天牢。 只有天牢的可爱的犯人们,才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将秘籍藏好,他又一次提醒自己,切记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和人动武,尤其是和真正的武者。一眼就被人看穿深浅。 第二天一大早到天牢当差,所有狱卒全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大家都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像以前,随便糊弄一番,就能混过去。 这一次,刑部侍郎大人亲自主持彻查此案,天牢上下肯定要被扒一层皮。 倒霉啊! 霉运来了,大家当差的积极性是空前高涨。 卢大头罕见的和陈观楼一起巡视天牢。 陈观楼趁机问道:“大头哥,我们该怎么办?” 卢大头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地面残留的血迹,好一会都没动弹。 陈观楼也不催促他,只是继续说道:“一大早过来,就看见六扇门的捕快进进出出。我还看见了锦衣卫的番子。这案子,难道惊动了锦衣卫?锦衣卫要插手查案吗?” 卢大头摇着头,咬着后槽牙,“小陈,十三号犯人你天天巡视,有发现异常吗?” “没有啊!天天趴在牢房里面,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大头哥,十三号犯人不就是个无名小卒嘛,上面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 陈观楼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这就聊到了十三号。 “哎,话是这么说,可是上面逮着十三号犯人不放手,我们只能照着上面的吩咐办事。”卢大头唉声叹气,显得无能为力,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办差。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只是狱卒,连案卷都接触不了,又能知道什么。” “不在于我们知道什么,而是上面认定我们应该知道点什么。”卢大头一脸烦躁。 靠! 陈观楼踢了一脚牢门栅栏,“十三号犯人一天到晚连个屁都不放,我们能知道个屁。上面的人,都这么想当然吗?” “别说了。你仔细回想回想,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我一会问问左右牢房的人,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陈观楼小声提醒了一句,“大头哥,左右牢房这几个月换了几茬。”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卢大头黑着脸,“问不出来也要问。实在不行就大刑伺候,必须拿出点东西给上面交差,记住了吗?” 陈观楼点头,默默替左右牢房的犯人叫屈。 有史以来,天牢上下首次这般忙碌,人人尽忠职守,绝无偷奸耍滑摸鱼打牌吹牛的存在。每个人的表现都堪称标兵,样板。就连摸鱼老大张万通这厮,都亲自带队巡视天牢督促杂役打扫卫生,清扫便桶,不要把天牢搞得那么臭。 尽管天牢真的很臭,也要努力做出闻起来有点好闻的样子,务必让上峰满意。 来来回回的调查人员,来了一茬又一茬。 房顶的大洞还没来得及补,说是留着方便调查。下雨天淋湿了犯人怎么办?凉拌! 如果又有悍匪从房顶大洞跑来劫狱,怎么办? 狱卒是干什么吃的。加派人手巡视啊! 得!全是狱卒的锅。 十三号牢房也是调查的重点,就连每一块砖头,墙头缝都被搜查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还找来了据说修炼特殊功法,能够感应环境的高人在十三号房待了一晚上。 有没有收获不清楚,反正从那以后调查人员就再也没来过天牢。房顶的大洞终于补好了。难得能见天日的天牢,又恢复到暗无天日的日子。 陈观楼再次见到剑客,是在一个阴冷的冬天。 他买了两斤羊肉回家,准备晚上喝羊肉汤。为此,还特意打了一壶酒。 当他推开院门,院内石桌上,剑客已经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 陈观楼:…… 这是自己家吧,竟然被人反客为主。 他开口就问,“你怎么进来的?” 剑客指着墙头。 陈观楼嘴角一抽,“下次你可以敲门进来。” “我来的时候你人不在。晚上吃羊肉啊,不错,我最爱吃羊肉。” 陈观楼:…… 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既然你喜欢吃,我再去买两斤羊肉回来。” “不用。你家养了鸡,杀一只鸡够了。” 连他家的鸡都被惦记上了。 陈观楼很是心塞。 默默的提着菜刀去了房子后墙,后墙辟了一个两米长的巷道,专门用来养鸡。把鸡养在后墙,也是避免气味传到前院。 杀了一只老母鸡,干脆用来红烧。 他默默在厨房忙活,剑客站在门口调侃,“没想到你竟然擅长厨艺。” “总不能顿顿在外吃,太浪费钱。” “你怎么不讨个媳妇。这家里就缺个女人。” 两人莫名其妙的,聊起了家常。 “等攒够钱再说。” “你帮罗家人,难道罗敬天没给你钱?” “谁都不会嫌钱多。”陈观楼的理由很强大。 “你大姐不过问你的婚事?”剑客似乎很好奇他的日常生活。 陈观楼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大姐早就商量好了,晚几年再说婚事。大姐没有反对。” “你大姐对你真好。” “饭菜好了。是在屋里吃还是院子里吃。” “你怕冷吗?不怕冷就院子里吃。” “行!我没下毒!” “谅你也不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3章 隐脉其实是催命符 第33章隐脉其实是催命符 “十三号犯人被抓,是因为他在酒楼用餐,同贵人起了冲突。被抓起来后,他又交代不出身上财物的来历,于是按照盗窃罪被投进了天牢。刚进天牢,就受了大刑,皮开肉绽四肢都断了,也没从他身上打出一文钱。 据说他的口音初一听是京城人士,但是个别字眼明显有外地人学京城话的调调。因此判断他应该是外地来的。具体从哪里来的,至今也不清楚。” 吃了几口羊肉,陈观楼就主动介绍十三号的情况。 这些日子他可没闲着,已经很用心的打听十三号犯人的情况。 “就这些?”剑客明显不满意。 陈观楼喝了一口酒,也没看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六扇门将十三号牢房搜了个底朝天,就差将砖头一块块撬走,我所知道的就是,貌似没有查出有用的线索。还有就是,十三号犯人骨头很硬,打钱的狱卒说,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江湖莽汉。另外,十三号手上有老茧,显然是个习武之人,但他并无武脉。所以,他不可能修炼什么奇特功法。” 没有武脉的人,只能练一些粗浅功夫,大路货色。练不了高深武学。 “你的意思是,十三号纯靠意志力,熬过了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活着被人劫走。”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除非,他有隐脉,打钱的狱卒眼界不够,看不出来。” 此刻,陈观楼心中无比紧张,无比忐忑。 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提起隐脉二字。 为了掩饰自己,他大口吃喝,没有多看剑客一眼。 “隐脉吗?隐脉者,万中无一。”剑客喃喃自语。 “什么是隐脉?我听其他人议论,说十三号可能是隐脉,可是谁都说不清楚什么是隐脉。” 剑客不疑有他,直接说道:“所谓隐脉,表面看就是个普通人。需五品以上武者帮忙打通隐脉,方可修炼高深武学。” “意思是,隐脉是不通的武脉?五品以下都看不出来。” “你这么说也对,就是不通畅的武脉,且隐藏得很深。大部分武者都分辨不出隐脉和普通人的区别。” 陈观楼一脸期待,“那你分辨得出吗?看我有没有隐脉?” “你?”剑客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虽然不懂分辨,但我可以确定你没有隐脉。” “凭什么断定我没有。” “上一次京城出现隐脉,还是在十年前。由此可知,隐脉何其罕见。” “十年前那个隐脉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功成名就。” “死了!没有!”剑客言简意赅。 陈观楼疑惑不解。 剑客见他好奇,于是好心为他解释,“隐脉何其罕见稀有,一旦被发现,稷下学宫就会将其吸纳。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陈观楼张着嘴,不敢置信。 敢情隐脉竟然是唐僧肉。 “既然罕见,为何要杀?”他不解。 “隐脉有一个特点,能够隐藏修为。即便是宗师,也看不出隐脉武者的深浅。且,隐脉武者修炼武功,速度奇快无比,有很大机率步入宗师境界。听完这些,你首先想到什么。”剑客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天选之子。”陈观楼脱口而出。隐脉妥妥的天选之子,小说模板主角。 没想到剑客竟然嗤笑一声,摇头说道:“隐脉武者,根本就是天选的刺客。这类人活着一天,很多人都要寝食难安。” 陈观楼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是无话可说。只叹这狗日的世道。 是啊! 武学天才,看不出深浅,可以完美的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就问权贵们怕不怕,宗师们怕不怕,武者们怕不怕。 以武为尊,大家打的是明牌。 突然,来了一个打暗牌的家伙,谁不胆战心惊。 杀! 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种人绝不能活着。 陈观楼默默喝了一口酒,心里头翻江倒海,隐脉有这么大的隐患,他之前的设想已然流产。 他压下心头的各种复杂念头,继续聊下去,“如何判断一个人有没有隐脉?” 剑客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稷下学宫有办法测试一个人是不是隐脉。” 陈观楼一听,微微挑眉,“至于这么神秘吗?” 剑客呵呵冷笑,“你说呢?” 陈观楼:…… 他赶紧是转移话题,重新聊起十三号犯人,“如果十三号犯人也是罕见的隐脉,这就是他被劫走的原因吗?六扇门之所以这么重视,就连锦衣卫也插了一脚,是不是上面已经确定十三号犯人就是个隐脉?” “我不知道。这事需要你去确认。” “你不是认识……”话说了一半,陈观楼赶紧闭嘴,小命要紧。还很心虚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你是想说我认识官府的人,甚至怀疑我就是官府的鹰犬?”剑客似笑非笑,眼神充满了戏谑。 陈观楼当即打了个哈哈,“我就想着,你关系肯定比我广,认识的人也多。上面的事情我真的打听不到。我能打听到隐脉,还是走了狗屎运,顺耳听人聊了那么一两句。” “你顺耳一听,就听到了关键,解开了我多日的疑问。你不妨再顺耳听听,确定一下消息的真实性。” “我真的不行。” “陈观楼,你似乎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剑客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中,细嚼慢咽,好以整暇地盯着他看。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就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他苦着一张脸,“我尽力吧!” “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此事。放心,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谢谢招待,走了。” 剑客翻墙离去。 陈观楼没滋没味吃着饭菜。 剑客的威胁在意料之中。 真正让他心头发冷的是,隐脉的处境竟然如此危险。他如果伪装隐脉,岂不是找死。 难难难! 这事到底该怎么破解。 等等! 当初段天林怎么没有将他往隐脉上猜想,是因为他武功太过低微?还是说段天林没有见识,根本就想不到隐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4章 一个棒槌 第34章一个棒槌 这个月值夜班。 陈观楼抹着嘴角的油,晃晃悠悠,缓步走进天牢。 卢大头在一角冲他招手。 陈观楼左右看看,然后朝对方走去。 卢大头一把扯过他,将他拉到避人的角落说话。 “有没有钱?” 陈观楼闻着对方身上的酸臭味,大冬天,衣服竟然穿出了味道,这是去哪里鬼混了一夜。 他看着对方眼中的红血丝,问道:“赌了一晚上?一天一夜?输了多少?” “特么的,这几回运气都不行,全输光了。” “输光了?刚发下来的是薪水,十几两银子全都输光了?” “放心,我肯定能翻本。之前只是运气不好。其实一开始我是赢了的,谁想到后来新来了一个小子,特么的全都输了出去。” 陈观楼默默取下钱袋子,原本想借十两银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只拿了五两银子。 “这可是我的老婆本,你可别又输光了。还是少赌点。” “谢了,兄弟。这次我肯定能翻本。” “你打算又去赌坊?”陈观楼多嘴问了一句。 卢大头却摇头,“这回我找张万通那厮翻本。我已经和甲字号大牢的人联系好了,今晚他们那边有局,你要不要去?” 陈观楼连连摇头,这辈子他和赌毒不共戴天。 他试着劝道:“案子还没结,上面是说不准就会下来查案。这个时候开赌,真不怕出事吗?” 这帮老赌鬼狱卒,是真不怕事啊。 劫狱的案子还没了结,具体什么章程,上面还没发话。这帮人老实了十天半个月,又开始赌起来。 真是一天都忍不住。 如果被抓了个现行,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出不了事。大晚上,不会有人来天牢查案。再说了,今晚是甲字号大牢做东,查不到我们头上。” 卢大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和所有赌鬼一个德行,总是莫名自信。总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赌神下凡,气运在身。 “我先去睡一觉,晚上还要熬通宵。如果有事,你就派人到甲字号大牢找我。行了,你去忙吧。” 卢大头有了银子,就有了信心。偷偷跑去公事房摸鱼睡觉,养足精神,为晚上的赌局做准备。 陈观楼摇摇头,永远不要指望一个赌鬼能痛改前非。戒赌是不可能戒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戒赌。 这帮老油条狱卒,妥妥的五毒俱全,毫无节操可言。 他借出去的五两银子,纯当打水漂,也不指望卢大头能及时还钱。 走进天牢,值房内的人果然少了一半。 全员到齐的现象,果然是昙花一现,纯粹是为应付上面的调查。时间一长,大家都松懈下来,没人将上面的调查放在眼里。 劫狱的是悍匪,死的是犯人,和他们狱卒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怀揣着侥幸心理。 陈观楼在是狱卒中,算是一个另类,不赌牌,不同流合污。他也不会做小人告状这种遭人恨的事情,不会断人钱财,更不会叽叽歪歪劝人从良,不要赌博。 虽然有人看不惯他,但,因他出手还算大方,请了好几次酒,大家还一起女票过,因此,通常没人找他麻烦,最多就是无视他。或是将巡视牢房的差事都丢给他。 陈观楼喜欢巡视牢房,最喜欢一个人巡视。别人不爱干的活,他不会抢着干,却也不会拒绝摊派。偶尔抱怨一下,也只是想装成一个正常的普通狱卒。 他总不能兴致勃勃的去巡视,一看就有古怪。 天牢的犯人就是藏宝库,他很乐意代别人巡视牢房。 甲字号房开赌局,丙字号房也没闲着。留在值房的狱卒玩不起甲字号房的高端赌局,却不介意玩一玩小赌怡情,玩十文钱一把的赌,大家都玩得兴致高涨,热火朝天。 陈观楼嫌弃值房吵闹,干脆拿起水火棍,提前去巡视牢房。 “小陈,帮我盯一盯四十号房,那小子不老实。明天就抓他打钱。” “四十号房犯了什么事?” “地方上的小世家,自以为是,跑到京城冲大头蒜,这种人活该被抓。落到我们手上,叫他吃点苦头,以后出去了才知道眉眼高低,不至于得罪了贵人将性命给丢掉。小陈,我们是在做好事,教那小子怎么做人,顺便收一点学费,懂吧!” “懂!” 陈观楼没有一句废话,提着水火棍开始当差巡视牢房。 经过十三号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眼空空荡荡的牢房。如果十三号犯人真的是隐脉,藏得可真深啊! 其实,假扮隐脉还是有操作的可能性。只要他武功够足够高,加上易容术,完全有可能蒙混过关。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宁愿假装隐脉,也不会透露身怀长生道果的秘密。 隐脉只是死。 长生道果怕是死都死不成。 来到四十号房,一个典型的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从小地方来的纨绔子弟,至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凶险。 他用水火棍敲击牢门栅栏,“犯了什么事?” “他们冤枉我盗宝。那分明是我家的宝贝,凭什么冤枉我。” “就凭你身怀宝贝,还没靠山。说吧,什么宝贝?” “一尊琉璃盏,用来送礼的。” 结果,礼物没送出去,就被抓进了天牢。 陈观楼皱眉,看着牢房里面的纨绔二百五,“你家长辈人呢?放心你一个人来京城?” “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活该! 陈观楼呵呵冷笑,难怪被人盯上,投入天牢。 这种棒槌,不敲他竹杠,都对不起自己。 他真的很好心的提醒对方,“你得庆幸自己被抓来天牢,而不是被人骗去矿山做矿奴。在天牢,最多就是挨顿毒打,只要把钱吐出来就能活着出去。被卖到矿山,你就别想活着出来。” “你们要对我用刑?我什么事都没做啊。” 陈观楼板着脸,敲击牢门,显得凶神恶煞,“跟我叫这些没有用。我劝你要是有钱,别等大刑伺候,赶紧乖乖的将钱拿出来买平安。你在京城有认识的人吗,也可以通知你的亲戚朋友,让他们花钱保你出去。” “我有朋友。我朋友有钱!真的有钱!这位大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挨打,我我不想死在天牢,呜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5章 大祸临头 第35章大祸临头 一圈巡视下来,没有了段天林这个威胁,陈观楼感觉异常轻松。 他哼着歌谣朝值房走去,眼看就要到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值房大门内外,站着两排牛高马大的六扇门捕快,一个个拉长着一张脸,好似牛头马面巡视地盘。 陈观楼见此情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当官的好阴险啊,趁着大家松懈的时候,猛地来个突然袭击。偏偏今晚人员不齐,有一半人不在岗位,要么去了甲字号大牢参与赌局,要么去了公事房睡觉。 留在值房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赌博,被抓了个现行。 完蛋了! 陈观楼有点庆幸,又有点担忧,他怕被牵连。只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值房内走去。 值房内静悄悄,连个喘大气的人都没有。 他一进去,就看见狱卒李虎跪在正中央。今晚值房的赌局,就是他组的。其他狱卒跪在两侧,个个害怕的瑟瑟发抖。 前方位置,刑部左侍郎,大名孙道宁,孙大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瓷茶杯,茶杯里的茶水正冒着热气。气雾上升,缥缈迷幻,孙大人的面目也跟着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管有错没错,陈观楼二话不说,当即跪下来请罪,“给大人请安!未能及时迎接大人,请大人恕罪。” 特么的,这膝盖真软啊!跪着真不舒服! 然而,谁让他是身份低微的狱卒,连大声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你就是唯一在当差的那个。” “回禀大人,刚好轮到小的当差。” 孙侍郎似笑非笑,“早就听闻天牢管理混乱不堪,一干狱卒五毒俱全。不管什么人,只要进了天牢,别管有罪没罪,都得被扒下一层皮。衙门中最恶毒之人,非狱卒莫属。” 听到这话,陈观楼暗暗撇嘴,内心很是唾弃。 孙侍郎怎么有脸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令人叹为观止。 狱卒再坏,也只是明面上的坏。哪里比得上当官的,动辄灭人全家,灭人全族。动动嘴皮子,就是数十人数百人甚至数千人掉脑袋。动动私心,就有几千两几万两几十万两银子进入荷包。动动手里的权柄,天下百姓都要做牛做马,永世不得翻身。 比起当官的,狱卒的坏,简直坏得太可爱了。只要给钱,狱卒就会好吃好喝关照着,还帮忙请医问药。 狱卒再坏,也不及当官的百分之一。 当然,这些他只敢在心里头想想。此时此刻,孙侍郎最大,他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大家也只能附和称是,还要说一声“大人英明”! “偌大的天牢,竟然只有一个狱卒在兢兢业业当差巡视,真是令本官叹为观止。” 陈观楼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不需要夸赞,越夸他,他越感到危险。 求求了,赶紧查案去吧。 “尔等食朝廷俸禄,却在当差时间聚众赌博,天牢巡视大事竟然只交给一个人当差,简直荒唐!尔等知罪吗?” “知罪!请大人再给一次机会,我们一定改正。”李虎带头说道,战战兢兢,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官一直相信惩前毖后,有过当罚,有功必赏。但也要给犯错的人改正的机会。” 李虎等人闻言,心中惊喜连连,孙大人是要放过他们吗? “但是……”孙侍郎一个转折,又让众狱卒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尔等狱卒,最是恶毒低贱,眼中唯有钱财却不知恩义。若是不施以雷霆手段,尔等根本不会知道好歹。更何况,据本官所知,今晚当差的人不止你们,至少有一半的人不在岗位上。在岗的人,也仅有一人在遵守职责当差。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众狱卒大汗淋漓,差点就要闭过气去。 孙道宁什么意思,要将丙字号大牢的狱卒全都咔嚓了吗? 他也不想想,狱卒这份工作,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的低贱,良家子根本不会来当这份差事。也就是他们,心甘情愿担着这份低贱的工作,替上官分忧,替朝廷分忧。 至于钱财,若是天牢狱卒不打钱,靠朝廷那点拨款,天牢早就开不下去,早就破产倒闭关门算逑。 天牢上上下下几百张嘴巴吃饭,光是靠上面拨款,天牢里面的犯人有一个算一个,三天饿九顿,全都得饿死。 天牢能够运转良好,全都是靠着他们狱卒一力支撑,靠着狱卒们不顾名声打钱。 天牢的狱卒,可以说是为了朝廷的稳定,为了衙门的良好运转,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搞点钱,岂不是理所当然。 凭什么一边享受着狱卒们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唾弃他们。一出事就拿他们顶罪。 在场的每个狱卒都不服气。 孙道宁是武者,不怕严寒。 狱卒却只是普通人,大冬天,阴冷的天牢,不关起门来赌钱喝酒,是要他们活生生冻死吗? 所有上了年纪的狱卒,都是一身病。这病,就是天牢给,是狱卒这份工作给的。 “怎么,尔等不服吗?” “不敢!”李虎乖顺无比。这个时候,只能是俯首认怂,绝不能和当官的讲道理。当官的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小狱卒的想法,也不可能体谅狱卒的不容易。 低贱之人,岂能和堂堂朝廷大员相提并论。 陈观楼内心古井无波,毫无波澜。无论孙道宁说什么,他都当做左耳进右耳出,内心毫无活动。 二品武者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 他这边一激动,对方瞬间就能感觉到。万一心情不爽,手一指,今晚他就得人头落地。 他很感激李虎的识趣,伺候当官的,自然是要符伏低做小,当乖孙子。 “比起那些缺岗的狱卒,尔等勉强还算有可取之处。” 这话锋,是要放过他们吗? 众狱卒又燃起了希望。 “你叫什么名字?” 孙道宁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盯着陈观楼。 陈观楼有点懵,确定对方是在问他,他赶忙回答:“回禀大人,小的大名陈观楼。” “姓陈!本官之前听闻,平江侯府有个族人,在天牢当差,莫非就是你。” “回禀大人,小的这一支,早在父亲那辈就和侯府出了五服。”陈观楼没有上赶着同侯府攀亲戚。 他的情况,衙门都有登记,孙侍郎既然问起,肯定早就一清二楚。他要是敢乱攀附,说不定就要惹来祸事。不如实话实说。 “没想到啊,堂堂侯府后人,竟然也沦落到做一名低贱的狱卒。不过,你能恪守职责,很不错。” “谢大人!小的只是恪守本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6章 救命 第36章救命 “能够知道恪守本分,已经强过大部分人。偌大的天牢,只有你一人当差,其他人要么缺岗,要么聚赌,呵呵……” 孙道宁一冷笑,众狱卒就浑身哆嗦冒冷汗。 恰在此时,得到消息的许富贵,还有范狱丞姗姗来迟。 两人一进门,就跪下请罪。 陈观楼借此脱身,瞬间松了一口气。 瞧着许富贵,以及范狱丞额头上的汗水,以及松垮的衣衫,可以想象他们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得知孙道宁突袭天牢,不顾形象拼命赶了过来。 许富贵的家离着天牢近。但范狱丞是武者,住得远,却和许富贵一起赶到天牢。 至于卢大头他们,也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得到消息。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恐怕没人给卢大头他们递消息。衙门口门房,肯定早就被六扇门控制了起来。 “不知大人深夜而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范狱丞是一品武者,面对二品武者的孙道宁,他多少还是有点底气的。尽管他官职低微,同孙道宁之间差了十几级,却不妨碍底气十足。 半夜三更,突袭天牢,这本就不合规矩。真要闹起来,孙道宁未必就能占理。至于抓到狱卒们聚赌,天气严寒,狱卒都是普通人,聚在一起避寒,赌博醒神,情有可原。 没有哪个当官的,会苛刻要求狱卒随时都在岗,随时巡视天牢。这不现实。 就是一月二两银子的工作,还没有升职的空间,一日狱卒一辈子狱卒,要求就别那么高。又不是皇宫侍卫,前途无量,要求高理所当然。 拿着狱卒的工钱,却按照皇宫侍卫的标准当要求,这纯粹是刁难。 反正,范狱丞不心虚。 就算孙道宁以权压人,他也不怕。他背后也有靠山,谁怕谁。且,狱丞只是过渡。过个一两年,他就会调走。 “不知大人深夜突袭天牢,所为何事?”范狱丞又追问了一句,“莫非是之前的劫狱案有了眉目?” 陈观楼赶紧竖起耳朵听。 孙道宁目光如鹰隼一般扫视着范狱丞,“堂堂武者,竟然屈居狱丞一职。天牢这地,还真是惊喜连连。” 范狱丞轻咳一声,“都是给朝廷当差,给陛下分忧。” “说得好!范狱丞请起来说话。本官今儿原本是在衙门内翻阅卷宗,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故而来天牢查看。没想到正好撞上这帮狱卒聚赌。虽说,天牢自有法度,这地不归本官管,但既然看见了,本官总不能无视。” “大人明鉴,天牢阴寒潮湿,狱卒都是普通人,长期在天牢当差就怕身体扛不住。因此,只要差事不出差错,一些不太规矩的事情都是允许的。” 范狱丞直接将话挑明。 孙道宁点点头,“范狱丞说得有理。只是,偌大的天牢,仅有一人当差,似乎不合适吧。” 范狱丞眉头一皱,“竟然如此荒唐。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严查。查出来后,必定严惩不贷。” “如此甚好!时辰不早,本官先去十三号牢房查案,你们忙。” “下官陪着大人。” “不用!本官查案,不喜有人在旁打扰。” 孙道宁起身,带着六扇门的捕快前往十三号牢房。 许富贵张嘴结舌。 李虎斗胆问了一句,“范大人,平安了吗?” “平安个屁。落在孙侍郎的手中,都是你们活该。孙侍郎暂时不追究你们,那是给右侍郎大人面子。早就提醒过你们,皮绷紧了,一个个都不听。哪天人头落地都是活该。来个人,去十三号看着。” “让小陈去!”许富贵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小陈当差用心。” 一句用心,范狱丞心领神会。孙道宁口中唯一在当差的人,说的就是陈观楼。 范狱丞果断点头同意,指着陈观楼,“你赶紧跟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 陈观楼领命,又问了一句,“孙大人会追究我们吗?” 范狱丞板着脸,官威十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别管其他的。也轮不到你来管。” 陈观楼:…… 他默默来到十三号牢房,站在外围。 自从修炼《升天录》,虽然还只是第一篇,但他明显感觉到五官变得敏锐。此刻,他隔着人群,却能清晰得看到牢房里面的情况。 孙道宁查案似乎有点走火入魔,竟然趴在十三号犯人每天趴着的地面上,学着十三号犯人的样子,却在默默数着地面上的青砖。 片刻之后,他从地上站起来,踩着青砖,一招手,两个六扇门的捕快就进了牢房,直接用撬棍撬开了砖头。 孙道宁从砖头缝隙中捡起一块薄薄的木片,露出玩味一笑。 “我们走!” 这帮大爷总算离开了。 范狱丞和许富贵赶忙去送,一直送到衙门外面才返回。 卢大头他们终于出现了,一直等到孙道宁一行人离开后,他们才偷偷出现。 许富贵见到他们,抬手就是每个人一耳光。 卢大头他们乖乖站着,一声不吭。平日里顶嘴唱反调的勇气,此刻荡然无存。就连最难管的张万通,此刻也是站直了挨打。 “废物!全都是废物!我被你们害惨了!好死不死,竟然撞在孙侍郎的枪口下。你们要找死都给我滚远一点,不要连累我。” 许富贵气得心口直痛。 范狱丞阴沉着一张脸,“甲字号的人呢?来个人,去将万狱吏张狱吏都请来。” “请大人救命!” 张万通这厮,能屈能伸,竟然第一个给范狱丞跪下请救命。 卢大头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尼玛,今晚的事一个处理不好,有可能人头不保。赶紧纷纷跪下,请范狱丞救命。 许富贵虽然不满张万通他们,可毕竟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如果都死了,他这个狱吏,差不多也当到头了。 他也加入了请求的队伍,“范大人,能否给句实话,今晚这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孙大人那里,究竟是个什么章程?若是需要银子,我们凑一凑,想必还是能凑出来。”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你可知道,孙道宁同武大人素来不和。” 范狱丞口中的武大人,乃是刑部右侍郎。 天牢就划在右侍郎这头。 正儿八经的说,天牢不归孙道宁管。这就是范狱丞敢问孙道宁半夜三更跑天牢所为何事的原因所在。 要查案,白天来啊。 半夜三更跑来,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不合规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7章 破财消灾 第37章破财消灾 许富贵似懂非懂,眼巴巴的望着范狱丞,希望对方再多给点提示。大不了,给一笔银子孝敬姓范的。 范狱丞看着不开窍的许富贵,冷哼一声,十分嫌弃道:“孙侍郎一心查案,哪有心思过问天牢的闲事。但是,他不过问,却不妨碍他在关键的时刻顺嘴提一句。武大人若是丢了面子,尔等能好得了?” 好不了!肯定好不了! 上官的面子,就是老天爷,必须坚定维护。 许富贵这回开了窍,“我等低贱之人,犯了错,理应受罚。本想亲自到武大人跟前请罪,奈何怕污了武大人的眼。此事还需范大人帮帮忙,感激不尽。” 许富贵的想法很简单,当官的就没有不爱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命保住了,钱还会有。天牢一日不空,狱卒一日不穷。 钱财在性命面前,屁都不是。 范狱丞很满意许富贵的识趣,但他依旧板着脸,只是嗯了一声。 许富贵只得厚着脸,避开其他人,承诺了一个数字。 范狱丞最终满意点头,并且叮嘱许富贵尽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大人的意思是……” “总得有人出来承担罪名。” 许富贵心头瞬间冒出了一个名字,张万通! 张万通这厮仗着老资历,向来不给他面子,此次对方犯事,他当然没有理由去保住张万通这厮。 他当即表示明白,“我会尽快将名单交上去。” “如此甚好!” 范狱丞走了。 许富贵高坐主位,开始训斥众狱卒。 “聚众赌博,缺岗偷懒,放在平时不算什么大事,教训两句就过去了。但是这回,算你们运气不好,偏偏撞在了枪口上。你们倒霉,我也要跟着受累。别指望上面会放过我等。范狱丞的话刚才你们都听见了,一个人五十两银子,两天时间赶紧凑齐。还有,银子只是用来保住你们的命,狱卒这份差事能不能保住,我说了不算。” “五十两,要我们的命啊!” “嫌多吗?嫌多可以不交,后果自负。” “就不能打钱吗?” “打打打,就知道打钱。打完钱替你们擦屁股,下个月发薪水的时候,你们自己掏钱吗?还要不要吃饭了。知不知道上面已经半年没拨款了。别指望打钱。就这样,都给我散了。” 众狱卒心中哀嚎不已,五十两银子,两天之内凑齐,简直是要命。 等许富贵一走,众人开始怨声载道,都在抱怨自己运气不好,撞在孙道宁手上。虽说大家都怨恨孙道宁,却无人敢明着抱怨。就怕当中有二五仔,偷偷打小报告,平白给自己招来祸事。 卢大头脸都绿了。 今晚他输惨了,不仅输光了借来的银子,还欠了赌债。 他是有名的赌棍,亲朋好友都被他借光了,眼下他只想到陈观楼。 “小陈,这回你一定要帮我啊!我是真没办法了。谁能想到人倒霉,喝凉水都能塞牙。先保住这份差事,最多两个月,我一定还你。” 陈观楼连连苦笑,“大头哥,不是我不肯帮你,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来天牢也就半年多而已,每个月的钱全攒着,也拿不出两份五十两。我最多最多还能借给你五两银子,大头哥千万别嫌少。” 卢大头很是失望。 转念一想,眼下能有五两银子,好歹解决了十分之一的资金。 “好兄弟,这份恩情我记住了。你现在就把银子给我,我还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点钱。” 陈观楼借口银子不在身上,要明天才能给。 卢大头听了后,就提醒他明天一定要带银子来。然后急匆匆去了牢房,显然是打算从犯人身上想办法凑银子。 其他赌棍和卢大头一个德行,全都往犯人身上打主意,今晚上集体出动敲竹杠放福利。 陈观楼则躲在值房睡大觉。 第一次,值房这么安静冷清。 两天时间,每个狱卒都如数上交了五十两。甲字号同乙字号大牢的狱卒也倒了霉,跟着交钱。 一时间,天牢上下怨气满腹,不少人都在偷偷诅咒孙道宁,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天牢查案,还多管闲事,脑子有病。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 银子交上去没几天,真正的危机来了。 首先被拿下的就是张万通那厮,范狱丞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自降身份做杂役,要么就滚出天牢。 张万通向来跋扈惯了,也享受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去做杂役。杂役是干啥的,就是清洁工,倒便桶抬尸体的。 他张万通好歹也是一号人物,离开了天牢未必没地方混。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离开天牢。 张万通最忠诚的徒子徒孙,有五个人选择了跟随他离开天牢,去外面闯荡。只有一人选择留下来。 范狱丞破格关照选择背弃张万通的狱卒,没让对方去做杂役,依旧做个狱卒。 丙字号大牢随着张万通的离去,被清洗了一通,换了一批新面孔。 与此同时,甲字号房,乙字号房也撤换了一批狱卒。 这一日,陈观楼被叫到公事房。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公事房,上一次是第一天报到。那会还是蒋狱丞。 范狱丞的态度显得很亲切。 “小陈啊,自从你来到天牢,表现得一直很不错,从未迟到早退,也从未缺岗。孙侍郎突袭那晚,你是唯一一个在岗当差尽忠职守的人,好歹为天牢糊住了面子,不至于全军覆没。” “当不起大人夸赞,小的只是恪守本分。”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恪守本分。不愧是陈家人,和那帮老油条相比就是不一样。听说你读过书?” “回禀大人,小的读过几年书,只可惜没读出来。” 范狱丞感同身受啊,“本官也是读书多年,不曾读出来。科举一道难啊!天下读书人何其多,能登堂入室的又有几个。但,我辈读书人志存高远,纵然考不了科举,也不能堕了志气。” “大人的教诲,小的铭记在心。” “你很好!”范狱丞又一次夸起陈观楼,“虽然不得已从事狱卒这份差事,却依旧坚持读书人的气节,没有和其他狱卒同流合污。本官很满意。” “都是应该的。”陈观楼保持一惯的谦虚低调。 范狱丞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说了那么多铺垫的话,终于到了上肉菜的时候。 “甲字号出现了缺口,考虑到甲字号房需要读书识字的人,本官打算将你调去甲字号房当差。” 啊? 陈观楼愣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8章 使唤剑客很应该吧 第38章使唤剑客很应该吧 没有见到意料中的惊喜神色,范狱丞微微有些不满。 他不太高兴的质问道:“你不乐意?” 陈观楼连忙收敛表情,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迟疑有点纠结,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敢欺瞒大人,甲字号万狱吏同我有些过节。我若是调过去,只怕会耽误了差事,辜负大人的期望。” 哦! 范狱丞一脸恍然,“你是指万狱吏占了你父亲位置那件事?放心吧,本官已经问过万狱吏,你调过去,他没有意见,并且还有些期待。他还说,占了你父亲位,害得你只能做个狱卒,很是过意不去。一直想要补偿你,你千万不要推辞。” 屁话! 万狱吏如果真的有心补偿,当初他们姐弟那么困难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出现。口头补偿,却从不落到行动上,真是棒棒的。 陈观楼绝不相信万狱吏说的话,恐怕补偿是假,趁机收拾他是真。 他只想留在丙字号大牢,同大牢里面的犯人亲切交流,不惹事,默默苟着。 可是,看范狱丞的表情,他要是继续拒绝的话,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多谢大人给我机会,小的一定会好好当差。”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你和万狱吏那点小矛盾,本官相信你的智慧,一定可以顺利化解。希望你在甲字号大牢当差,能够一如既往,忠于职守。” “是!谨遵大人吩咐。” “不错,不错。本官看好你,好好干。” 范狱丞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嘱咐他明儿一早就去甲字号大牢报到。 陈观楼满心郁闷,心头将范狱丞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又一遍。明知道他和万狱吏不对付,还故意将他调过去,到底是在奖励他还是故意为难他。 他自问不曾得罪过范狱丞,平日里又很低调,怎么就入了范狱丞的眼。 当许富贵得知他要被调去甲字号大牢,眼神有些古怪,悄悄问他,“你得罪范狱丞了?” “我不知道。许叔有没有内幕消息?” 连许富贵都认为他是得罪了范狱丞,可见他和万狱吏之间的矛盾,绝非三言两语能解决。 天牢当差的人,可能是环境造就人,这里的人普通心胸狭窄,脾气暴躁,贪财好色又贪生怕死。人类身上的劣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要说万狱吏对他点成见,绝不可能。万狱吏能大方容下他,呵呵? 许富贵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你有没有得罪姓万的?” “我和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他肯定记住了你。” “许叔的意思是,万狱吏主动要的我?” 这不可能吧。 姓万的有毛病吗,主动要他过去做什么,方便折辱吗? 姓万的胆敢折辱他,他也不是软柿子,自有办法收拾对方。 “不管是不是他主动要的你,如今你落到他的手中,你自己当心点。当差的时候多留几个心眼,甲字号大牢关押的都是犯官,很容易出差错得罪人。要知道,这些当官的同窗同年同乡,关系遍布整个官场。不是丙字号大牢能比。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陈观楼心里头哇凉哇凉,如此不看好他去甲字号大牢,好似龙潭虎穴一般。看来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只可惜了他的秘籍,他的功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高深内功心法《升天录》,以及升天录刀法。有了这两个,其他功法也就没那么值得稀罕。 卢大头替他担忧之余,又乐观得替他高兴。 “姓万的又没有三头六臂,怕他个屁。走,今晚上冠美楼,不醉不归。再叫上两个小娘子,好好陪你一晚。翠娘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哦。” 陈观楼报以苦笑。 众狱卒嚷嚷着要替他践行,说他是第一个从丙字号大牢调到甲字号大牢的人,不管将来如何,先爽了今晚再说。 陈观楼没二话,知道大家最近手头紧张,他主动承担了酒席钱,请大家喝酒吃肉。算是给丙字号大牢当差生活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酒桌上,有人提起张万通的近况。 “听人说吗,张头带着徒子徒孙离开天牢后,直接就加入了打行,做了包打听。” “他倒是找了份好差事。” “京城他地头熟,做包打听倒是合适。” “听说最近他专门跑几个县衙的案子。” “怎么着,他还想包揽诉讼。他连字都不认识。” “不认识字有什么关系,牢房里面的门道,他一清二楚。大把的人愿意请他帮忙跑关系跑衙门。大不了花钱请个师爷。” “就是,就是。” “张头离开了天牢,没想到活得越来越滋润。” “难不成你想跟他干。” “那不能。还是天牢适合我。” 众人说说笑笑,话题很快又转移到女人身上。 喝完酒,陈观楼买了单,借口喝多了难受,径直回家。 到家后,脱光衣服,从水井里提了一桶水,直接浇在头上,然后开始练武。 这些日子,处处受人挟制,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 但凡他有个二三品的实力,何惧他人。 练了一个时辰的刀法,之后继续修炼《升天录》第一篇,诡异的力量反复冲刷着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没当他感觉已经到了临界点,濒临死亡的时候,长生道果就会在一瞬间修复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 这酸爽…… 他感觉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两三个月,《升天录》第一篇就会达到圆满境界。届时,就可以开始修炼《升天录》第二篇。 他估算着时间,三更时结束了修炼,洗漱身体,躺在床上静静等待。 没多久,他就感觉到院子里进了人。 起身,迎客。 半夜翻墙进来的人正是剑客。 “我升职了,从明天开始调入甲字号大牢当差。你交代的事情,没办法继续。”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事?” “这应该是大事吧!”陈观楼喝了一口茶,面对剑客,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心,显得很自在。 剑客见不得他如此自在,“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可以随时杀了我。”他无所谓,摊开手,示意对方随意。 剑客反倒是被他弄懵逼了,“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和甲字号的万狱吏有点矛盾,他占了我爹留给我的萝卜坑,所以我只能当狱卒。如今我落到他手里,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此事简单,我帮你解决他。” “他死了,别人肯定怀疑我。” “放心,我会留他一命。” “多谢!” “我算看明白了,你叫我来,就为了使唤我。”剑客恍然大悟。 陈观楼大方承认。 他打听到万狱吏的邻居是个武者,因此放弃了自己易容收拾万狱吏的打算。剑客使唤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偶尔使唤对方一次,很应该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9章 前任留下的烂事 第39章前任留下的烂事 一大早,陈观楼精神抖擞的踏进了甲字号大牢。 都是熟悉的面孔,大家彼此打着招呼。 “陈观楼,你过来。” 万狱吏突然出现,带着一脸的憔悴和阴沉,将陈观楼叫进了公事房。 “小的见过万大人!” 陈观楼按照规矩,行礼请安,一副职场小白的模样。 万狱吏却死死地盯着他。 当陈观楼感觉对方要发飙的时候,万狱吏开口说道:“既然来了甲字号大牢,以后好好干。范大人很看好你,正好少一个班头,你就顶上吧。” “我当班头?”陈观楼怀疑自己听错了,剑客的威胁效果这么好吗?还是说,对方想将他架在火上烤。 “甲字号大牢这么多前辈,他们应该比我更合适。” “他们只是勉强认识几个字,而你正经读过书。范大人说了,甲字号大牢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你对我和范大人的决定有异议?”万狱吏以势压人。 陈观楼赶紧否认,“大人误会了。我是担心其他人不服气。”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如何让其他人服气你,你自己想办法。这是排班表,拿去吧。以后就照着这上面的时间当差。多用点心,这里不是丙字号大牢,不是你能随便放肆的地方,莫要将丙字号大牢的风气带过来。” 万狱吏句句都在鄙视丙字号大牢,他是有多看不起同僚啊!都是狱卒,还要分个三六九等,累不累啊! 陈观楼沉默的接过排班表,告辞离开了公事房。 他先到值房认识自己手底下的小弟,统共也就四个人。 小个子陈全,刘涉。胖子钱富贵,中年油腻猥琐男吴金。 这就是他的班底。 大家见面,自我介绍。 陈观楼一眼就看出,这四个都属于混日子的狱卒,不想管事也不想担责,只想每天摸鱼。 责任心是没有的,大错不会犯,小错不断。 他轻咳一声,开始训话。 “你们都知道,因为聚众赌博一事,上面狠狠清理了一番天牢。不少人都被迫或是主动离开了天牢。能留下来的,必然有过人之处,幸运也是一种实力。我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幸运儿,从丙字号大牢调到甲字号大牢,当你们的班头。 我没别的要求,该巡视就巡视,该当差就当差,其他时间你们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过问。但是,如果谁惹了麻烦,最好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自求多福。大家挣点辛苦钱不容易,没理由为别人擦屁股。不过,我能罩着你们的时候,也不会推辞。前提,你们愿意信任我。好了,解散!” 这就解散了? 四个狱卒面面相觑,没有下马威?不立威吗? 见四个人都站着没动,陈观楼就问道:“有什么问题?” “陈头,一切照旧吗?”或许是同姓,陈全率先张口问道。 陈观楼迟疑了一下,“你们以前是怎么当差?” “三人一组巡视。”还是陈全。 陈观楼当即说道:“我们这组人员不够,暂时两人一组。刘涉,你和钱富贵一组。陈全你和吴金一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那个……”这回换成了胖子钱富贵,他吞吞吐吐的张嘴。 “还有什么事?” “之前赵头在的时候,曾收了一笔钱。”钱富贵终于鼓足了勇气。 陈观楼挑眉,“赵头收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前朝的剑斩不了今朝的臣子。前任留下的烂摊子跟他有个屁关系。 钱富贵到底懂不懂规矩。 他很不爽的怼了回去。 吴金插话道:“这笔钱,大家都有份。” “把话说清楚。”陈观楼板着脸,威严初显。长期练武,让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坚毅有神,跟一群混子狱卒比起来,精神多了。 吴金赶忙解释道:“陈头,事情是这样的。当初赵头在的时候,收了一个工部犯事官员的银子,答应帮忙照顾,帮着给家属递几句话。我们当然不是要陈头递话。而是,钱只收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陈头你看?” 陈观楼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几个狱卒的意思,拉他入伙分银子。他要是不收银子,他们四个不敢明目张胆去照顾那个工部犯官。 陈观楼皱着眉头,一脚踏在椅子上,“先跟我说说甲字号大牢的规矩,同丙字号大牢又什么不同。” 四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达成了默契。还是吴金开口,“甲字号大牢的规矩改过几回。以前是按照衙门来分管,四个班,各班收各自负责衙门犯官的钱。后来,这种方式大家都认为不太公平,有的衙门犯事多,有的衙门犯事少,大家拿的银子有多有少,不利于我们内部团结。 于是又改成各班负责是一片牢房。关进哪个牢房,就归哪个班拿钱。钱的分配,其中四成上交万狱吏,三成入甲字号大牢公账,用来给大家发钱。剩下三成则由我们私下里分。” “班头独拿一成。”刘涉补充了一句。 “班头拿一成?”陈观楼暗暗吃惊。他是真没想到,甲字号大牢的班头竟然能单独拿一成,难怪天牢的赌局以甲字号大牢最高端大气上档次,赌资最丰厚。 “是,是的。这是老规矩。”刘涉似乎误会了,以为陈观楼嫌少,赶紧强调这是甲字号大牢的规矩。 陈观楼咬了咬后槽牙,“班头拿一成,上面没意见吗?” “陈头有所不知,甲字号大牢的犯人身份不一般,很多时候还需要班头关照。上面不想出面的时候,也需要班头居中上传下达。” 难怪要求甲字号大牢的狱卒必须识字。上传下达,当官的人说话都喜欢绕啊绕,迂回曲折,各种含蓄隐晦,就是不肯直说。没读过书,连话都听不懂,如何能做到上传下达。 陈观楼轻咳一声,顺嘴就问了一句,“你们都识字?” “我认识一百个字。” “我认识三百个。” “我比他们强,能读完一本《千字文》。” 陈观楼:…… 特么的,所谓的识字,真的就是认识字啊! 他正经读过书,在这群狱卒里面,果然显得鹤立鸡群。 “说回钱的事情,你们之前只收了一半的钱,也就是说,你们上交的钱还不够数,现在需要我替你们找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0章 官架子十足 第40章官架子十足 “万狱吏已经在催了。”陈全小心翼翼。 特么的,这是什么烂事。 “那就找工部那个犯官,让他交出剩下的钱。” “那人说,要和陈头亲自谈,才肯给钱。”刘涉说完,立马缩了脖子,显得很心虚。 陈观楼大皱眉头,“来个人,给我说实话,之前赵头到底承诺了对方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是天牢老油条,我就不相信你们没办法对付一个犯官。” “陈头有所不知,那个犯官的小姨子是东海王的小妾,据说极为得宠。”钱富贵解释道。 这就是他们不敢用强硬手段的原因。 陈观楼张嘴结舌。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他在丙字号大牢当差,接触最牛逼的人,也不过是某个武馆的老板,某处山贼的小头目。 来到甲字号大牢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什么,东海王的宠妾,犯官的小姨子。果然高大上啊! “既然他的小姨子是东海王的宠妾,为何他还关在天牢里。” 四个狱卒显然被这个问题给整懵逼了。 刘涉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关天牢,关进锦衣卫诏狱不合适吧。” 陈全接着说道:“是啊,关进诏狱几乎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吴金又补充了一句,“关在天牢好歹还有出去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 “锦衣卫那帮番子,比天牢黑多了。我们最多算麻麻黑,诏狱就是漆黑。” “是啊,是啊!”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事情终于弄清楚了。 陈观楼再次张口结舌,信息差,信息差造成的认知错误。 敢情官员被关进天牢,竟然是照顾,是优待。而非他以为的倒大霉。 至于到底谁更黑这个问题,他只想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所以呢?” “所以,陈头愿意出面吗?” “对待这里面的犯官,你们都如此小心翼翼吗?”陈观楼太好奇了。 “差不多吧。这些当官的,关系遍布朝堂,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翻身。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陈观楼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之前收了多少钱?” “三百两。” “意思是,还剩下三百两没收。” “正是。” “赵头的钱拿了吗?” “赵头之前拿了二十两。” 陈观楼一听,眉眼一挑,这么说他还能拿四十两。 “前面带路。” 他想通了。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替赵头擦个屁股。特么的,甲字号大牢的办事风格明显迥异于丙字号大牢。 丙字号大牢信奉不服就干。将犯人一个个治服了,不怕犯人不掏银子。 甲字号这边搞银子,不能来武的,只能来文的。 都是天牢,办事风格,一个拳头说话,一个彬彬有礼。嘿嘿,有点意思。 甲七十二号牢房,前任工部郎中金大人正端坐在床板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特么的,甲字号大牢的牢房竟然还有床板。个别牢房里面还有桌椅板凳。 丙字号大牢只有稻草。 甲字号大牢的气味,也没有丙字号大牢那么臭气熏天。很明显,杂役打扫得很及时很用心。陈观楼偷偷扫了眼牢房里面的便桶,真够干净的。 更大的区别是,甲字号牢房一大半都是地面,墙头开了窗,每间牢房都有足够的采光。 这环境,果然是麻麻黑,算不上漆黑。 “金大人,我们陈头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跟陈头说。”刘涉略显谄媚的说道。 陈观楼见状,心想,至于吗?至于对一个犯官如此谄媚吗?就算小姨子是东海王的宠妾又怎么样,姓金的如今还关在天牢,就说明他的案子东海王估摸不会插手,甚至根本插不上手。最多就是给予一点牢狱优待罢了。 被抓进天牢的官员,从来都不是独立的私人案子,后面必然还有其他见不得光的牵连。东海王疯了,才会替宠妾的姐夫出头。 真以为老皇帝老了,提不动刀了吗? 老皇帝杀人,向来都是不仅要在身体上将其毁灭,还要在精神上进行侮辱。毁其身,灭其神。朝臣私下里都说老皇帝越老越刻薄寡恩,不似人君。 “你要见我?”陈观楼面无表情,打量着对方。 金大人也在打量陈观楼,第一印象就是年轻,恐怕还没到及冠之年。这么年轻就当了班头,要么是个纯粹的幸运儿,要么就是背后有人。他可是知道,甲字号大牢的班头待遇丰厚,是狱卒们抢破头都想得到的职位。 接着,他皱起眉头,这么年轻,能办好事情吗?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金大人瞬间就对陈观楼看轻了几分, 他挥挥手,陈全他们懂事的全都离开。 陈观楼皱眉,靠,他的人竟然听从一个犯官的吩咐,问都没问过他这个班头的意见就退了下去。 等忙完这件事,他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叫他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你想谈什么?” “陈头做事一直这么急躁吗?”金大人大约四十出头,显得沉稳,底气十足。似乎已经吃定了对方。 陈观楼不惯着对方,直接转身就走。 这下子轮到金大人急了,“陈头还想不想完成任务。” 陈观楼回头看着对方,“想谈就赶紧谈,不想谈我就走。我没读什么书,不懂你们那一套。在我的地盘,请你守着我的规矩。” 金大人先是错愕,接着笑了起来,“真是年轻气盛啊!” “不气盛,还算年轻人吗?”陈观楼回到牢门前,“说吧,你要如何,才肯交出剩下的银子。” “赵头在的时候,曾答应老夫一件事。只可惜,事情还没办完,赵头因为聚众赌博一事被开革。如今这事自然就落到了陈头你身上。” “什么事?”陈观楼不想和对方废话。他算是看出来了,姓金的典型的蹬鼻子上脸。之前赵头他们对此人太过客气,以至于让对方产生一种还在衙门当官的错觉。瞧瞧这官架子,人都关进了天牢,架子却始终不倒。完全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 这要是放在丙字号大牢,早就押进刑房,大刑伺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1章 这是我的规矩 第41章这是我的规矩 “当初赵头答应带人进来,至今还没把人带进来。” “你在说什么?” 陈观楼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出了问题。 啥玩意。 竟然往天牢里面带人? 前任赵头这么大的胆子。 “陈头何必明知故问。” “带什么人?” “我府上的管家。事发突然,直接从衙门到了天牢,家中杂事很多都来不及交代一句。烦请陈头行个方便,将我家管家带来见一面。你放心,只要见到人,银两如数俸上。” “荒唐!” 陈观楼对于甲字号的办事风格,简直叹为观止。 丙字号大牢谁要是敢提出类似的要求,直接打断腿再说。 “你当天牢是你家后院吗,还带个人来见面。” “陈头这是要反悔?” “这事是上任的锅,你要是有本事就找赵头给你办去。” “陈头就不怕万狱吏追责?我这一单,你们还没完成哦。”金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观楼默默骂了一句。 “你等着!” 撂下这话,他掉头就走。 找到陈全四人,当场开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里是天牢,你们竟然答应犯人,帮忙带人进来见面。上面知道你们这么干吗?” “陈头有所不知,上面其实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事,上面不会追究的。” “万一出事呢?万一有犯官自杀呢?你们承担得起后果吗?” “可是,这么多年,并没有出现过陈头担心的情况。” “那些当官的,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他们不会自杀的。” 陈观楼闻言,当即嗤笑一声,“据我所知,今年,甲字号大牢已经自杀了三个官员。” “那三个官员,自知难逃一死,提前解脱。” “这是你们找的借口?” “有时候上面也乐意这些犯官默默死在天牢里。” 陈观楼:…… 他果然是见识太少。 忘记了被自杀这一传统。 犯官知道得太多,案情紧急,又没有翻案的可能,不如就“自杀”吧! 想来,带人进来见犯官,已经是甲字号大牢的传统。之所以没人追究,是因为当官的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们需要派人进入天牢交代一些事情,解决一些事情,处理一些人物。 “其他班头也这么干?” 四个狱卒齐齐点头。 “陈头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打听。” “这些事情,万狱吏一清二楚。范狱丞想来也是清楚的。主事官分润银子,偶尔还要帮忙遮掩,肯定也是知情的。” “这已经是甲字号大牢的传统。陈头之前在丙字号大牢当差,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也是有的。” “甲字号一些规矩,甲字号的狱卒都默认不能往外吐露。” 陈观楼拍着桌子,心头在琢磨此事。 “姓金的犯的什么事?” “好像是贪污。” “窝案?” “不太清楚。” “钱富贵,你走一趟,告诉姓金的,涨价了。他要补齐五百两,我就答应他。” 钱富贵有些迟疑,“陈头,这不合适吧。是不是该讲信用。” 陈观楼嗤笑一声,“和犯人讲什么信用。再说了,六百两是赵头的价钱,现在是我陈观楼做主,我的价钱就是八百两。我认了他之前交的三百两,已经很给面子。” 钱富贵还想再劝,肖金频频给他使眼色,又踢了他一脚,他才后知后觉,领命而去。 陈观楼盯着剩下的三人,“以后凡是涉及到甲字号大牢的传统,必须事先说清楚。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不想再遇到。还有,请你们记住,我是你们的头。”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声说是。 金大人那边很痛快,只要将他府上的管家带来,他立马兑现五百两。 陈观楼嘀咕了一句,“还是这些当官的有钱。姓金的在工部当差,手里头不知道经了多少营造差事,恐怕家里头的银子已经堆满了地窖。我们帮他花一点,也是在积德。免得将来抄家,落一个贪污巨大的罪名。” “还是陈头有见地。拿这些犯官的钱,就是替他们消灾。功德无量啊!” 陈观楼瞥了眼拍马屁拍得很生硬的肖金,还有点不适应。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班头,转眼间银子有了,小弟有了,还有人拍马屁。这身份待遇起伏,着实有点大。 昨天还在丙字号大牢当小弟,今儿就做起了带头大哥。 肖金见陈观楼一直盯着自己看,有点懵,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头,还有别的吩咐吗?” 陈观楼摇摇头。 肖金立马说道:“陈头,我们四个商量了一下,预备今晚在冠美楼置办一桌。还请陈头赏脸。” 陈观楼本想拒绝,他昨晚才在冠美楼喝了酒,今儿实在是不想喝。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下面的孝敬,他要是不去,四个人又该想东想西,说不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罢了! “行!今晚大家冠美楼吃酒。我请客。” “哪能让陈头破费,我们请我们请。陈头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肖金得到肯定的答复,兴高采烈的走了。 陈观楼回到值房,和其他班头狱卒见了面。众人态度有冷有热,端看每个人的性格。 他一个新来的,转眼就被提拔成为班头,这让其他狱卒很是不满,可谓是牢骚满腹。赵头的离去,甲字号大牢的狱卒,尤其是资历老的狱卒,都蠢蠢欲动,跑关系的跑关系,花钱的花钱,就是想着能顶上赵头的位置。 班头可是顶顶吃香的职位。为此,众狱卒不惜打得头破血流。 他们争得你死我活,一转眼,万万没想到,班头的位置竟然落在了刚从丙字号大牢调过来的新人头上,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年轻先,新丁。 大把的狱卒不服气,一百个不服气。 见到陈观楼走进值房,狱卒们暗自冷哼一声,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同一个班次的李头对他很客气。 两人都是班头,暂时也不存在利益冲突,李大宏很乐意给陈观楼一个面子,很热情的招呼他。 “我年长你十几岁,大家以后一个锅里面吃饭,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没意见吧。” “李哥这话见外了。我刚来,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还需要李哥多多关照。李哥不嫌我烦就行。” 李大宏和许富贵年纪差不多,一个叫叔,一个叫哥,陈观楼感觉很不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2章 圣宠无人能比 第42章圣宠无人能比 狱卒们不敢当面冲陈观楼撒气。 于是就将火气撒在陈全四个人头上,骂他们胆小如鼠,为什么要对陈观楼服服帖帖,一点骨气都没有。 刘涉就小声辩解了一句,“我们组当初十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们四个,不就是因为我们胆小嘛。”胆子小,没敢参加赌资巨大的赌局,幸运逃过一劫。 那些胆子大的,全都跟着赵头滚出了天牢,丢了铁饭碗。 “胆小还有理了,是不是男人。”大块头狱卒的手指头直接戳到了刘涉的脸上。 刘涉战战兢兢往后退,显得很怕事。他个子本来就小,在大块头的笼罩下,就跟小鸡仔似的,轻轻一捏就能捏死。 肖金出面拦住大块头狱卒,解释道:“上面在催我们交钱。如果我们不配合陈头,耽误了正事,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你们不在他手底下当差,当然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可不想丢了这个饭碗。”钱富贵嘟囔道,他能吃这么胖,全靠天牢。天牢的饭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丢。 “他陈观楼算个屁。一个破落户,到天牢当差满打满算,也才半年多而已。你们干什么怕他?”大块头狱卒气不打一处来。 “陈头很有威严。”陈全小声说道。 “什么威严,屁的威严。十几岁的小年轻,毛都没长齐,哪来的威严。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和平江侯府早就出了五服。他要真是侯府的人,能落到当狱卒的地步?咱们狱卒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贱业,也就比青楼的姐儿,街头的叫花子好一点。” 大块头狱卒快被这四个不成器的同僚给气死了。 没见过这么怂的货色。 肖金嘿嘿两声,“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钱呢,钱怎么办?万狱吏可不管这些,范狱丞更不过问这些事情。上面的主事官,主事官上面还有郎中大人,大家都要分润银子。我们的事都是小事,耽误了大人们分润银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是啊,是啊!” “原本这单就拖了好长时间,已经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再不交钱,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头一来,好歹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给解决了。” 四个人仿佛长了一百张嘴,一人一句,直接怼了回去。 大块头狱卒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行!你们都有难处,我倒是成了恶人。咱们走着瞧。” 大块头气冲冲离去。 刘涉担心不已,“你们说,他会不会直接去找陈头的麻烦。” “他没那胆子。陈头大小也是个头。” “可是,陈头是新来的。” “这里是天牢,别的都不管用,只有银子管用。陈头只要有钱,就没人不开眼去招惹他。” 陈观楼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正忙着翻看名册,了解甲字号关押犯人的情况,争取做到有的放矢,莫要无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甲字号的情况比丙字号复杂得多。 丙字号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当差也轻松。巡视只需确定人数,死活,不内外串通消息,剩下时间就是摸鱼。 甲字号复杂多了,公然带人进来见犯人,单就这一点,就要承担不小的风险。最好别出事,出了事上面最好别追究。一旦追究起来,绝对要死人。 这里面的分寸拿捏,全靠个人智慧。 因此,陈观楼急需了解牢里面所有犯人的情况,尤其是他的管辖区那帮犯人的情况。同时,还要彻底搞清楚甲字号大牢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潜规则,免得犯了忌讳,坏了他人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招来一群仇人,给他水里下个毒啊,给他的管辖区塞一个危险人物啊,制造几起混乱啊。不死也得脱层皮。 收钱办事。 狱卒们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将金府的管家带进了天牢。当面点清钱款,将人领到犯官金大人牢门前。狱卒们主动退开十来步,留给主仆二人说话的空间。 收了钱,第一时间将钱上交,完成单子。 然后分润。 陈观楼在甲字号当差的第二天,六十两入袋。 其他四个狱卒,收获同样颇丰。原本十个人分润的钱,现在只有四个人分润,简直不要太爽。 金家主仆二人谈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管家被请出了天牢。 陈观楼叫来陈全,问道:“看清楚了,他们主仆可有传递物件?” “陈头放心,小的一直盯着,两人身体没有接触过。” 陈观楼放心了些,又问道:“他们说了什么,你有听清楚吗?” 陈全摇头,“说得太小声,小的没听见。” 陈观楼面露凝重。 陈全顿时有点紧张,“陈头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打听了一下,姓金的案子是一起窝案,他只不过是这起案子的线头。线的另一端牵扯了谁,多大的来历,都不清楚。接下来,你们巡视的时候多留意姓金的情况,我不希望我的管辖内发生任何不正常的事情,尤其是畏罪自尽这类事。” “陈头多虑了。姓金的惜命得很,仗着小姨子是东海王的宠妾,一直都很有信心能顺利出去。” 陈观楼闻言,当即嗤笑一声,“想出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陛下要修宫殿园子,还要炼丹,这会正缺银子花。”否则江图一个佞臣,满朝文武为何扳不倒他。 江图最大的本事,就是揣摩圣意,往往都能挠到老皇帝的痒处。别的官员说话,老皇帝能气得杀人。江图一说话,老皇帝就能乐得哈哈大笑,饭菜都能多吃两口。 江图第二大的本事就是敛财,替老皇帝搞钱,他是个高手。 瞧着吧,老皇帝离不开江图。眼看快过年了,老皇帝也缺钱花,估摸着很快江图就要官复原职。 很快,朝中的动静,就印证了陈观楼的判断。 江图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少府铜丞一职。没几天,老皇帝又任命江图担任工部郎中,负责营造宫殿,为老皇帝修建专门用于炼丹的宫殿和园子。 一个搞钱,一个花钱,两个职务落在了一个人头上。 这份圣宠,敢问朝中谁人能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3章 内斗牵连无辜 第43章内斗牵连无辜 休沐的日子,卢大头提着两斤卤牛肉来到陈家,找陈观楼喝酒。 陈观楼家的老母鸡洗了个热水澡,加上各色香料,变成了香喷喷的烧鸡。 卢大头馋死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还是陈头你这里好,吃香喝辣,我都想住进你家。” “叫什么陈头。还是按以前的,叫我小楼。” 卢大头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楼哥!” 陈观楼:…… 他懒得再纠正对方,先吃饱再说。 卢大头啃着鸡腿,嘟囔道:“你真是神了。当初你说江图年底之前肯定能官复原职,我当初还不信。现在我对你是一百个信任。你是没看到许富贵得知江图官复原职时那个脸色,奇臭无比。估计他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劝。” “他如果后悔,也只会后悔没有从侯府身上多榨点钱财出来。” 对于许富贵这人,陈观楼还是了解的。贪财好色外加短视。 “甲字号那边的人,没为难你吧?”卢大头小声问道,很是担心。 陈观楼笑着摇头,“目前大家相安无事。” 卢大头替他操心道:“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个位置,当初甲字号大牢但凡数得着的狱卒,全都惦记着。有人私下里打点关系就花了不少钱。结果你成功空降,好多人都记恨你抢了位置。你可要当心点,甲字号大牢的水很深。” “多谢大头哥提醒。他们还说了什么,大头哥不妨一并告诉我。” “有人想给你点颜色瞧瞧。” “谁啊?” “不清楚。我也是顺耳听了那么两句。总之,你当心点。” “嗯,我知道了。” 卢大头离开后,陈观楼收拾了一番,提着小酒前往杜夫子家请教学问。 杜夫子见了他,就一脸长吁短叹。 他打趣道:“杜夫子这是怎么了?莫非学堂上又有人调皮捣蛋?” “哎,我的差事恐怕保不住。” “怎会?你在侯府私塾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谁会开革你。杜夫子莫要开玩笑。” 杜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知道侯府的老太太,原本是继室填房吧。” 陈观楼点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 “那你也该知道,侯府大老爷是原配所生,二老爷和三老爷才是老太太亲生的。” 陈观楼再次点头,“杜夫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夫子唉声叹气,“我本是大老爷请来教书。自从大老爷受了伤后,就不怎么管事。二老爷和二房的少爷开始管家。 前两日,二老爷突然来到私塾查看,我还以为二老爷终于肯关注一下私塾。却没想到,是因为二房的哥儿回去后,被下人发现嘴角有胭脂。于是,就有人添油加醋的说私塾如何混乱,哥儿们在私塾读书学问没学到,坏习惯倒是学了一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侯府金贵公子哥,老夫哪里敢管,哪里敢过问。说是来私塾读书,人根本就没露面,所谓读书就是个幌子。鬼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带着一身脂粉味回府被发现,竟然将责任推到私塾,推到老夫头上。老夫是百口莫辩。老夫承认,对私塾的管束的确松懈了些,但肯定不存那种情况。荒唐!真是荒唐!” 杜夫子气得胡子抖动,气愤二老爷不肯听他的辩解。 眼看着差事不保,杜夫子这两日苦闷不已。陈观楼一来,他就跟找到依靠似的,一股脑吐露出来。 侯府四代同堂。 地位最尊贵的莫过于老太太。 老太太之下,就是继承侯爵的大老爷。 但是,大老爷因为前些年出门打猎,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留下了隐患,自那以后性格大变,也不怎么管事。大夫人身体不好,常年病恹恹的,也管不了事。 大房长子,谋了个差事,长期不在府中,府里的事没空过问。大少奶奶自从生了两个孩子后,也成了病秧子,同样不能管事。 因此,管家的差事,就落在了二房头上。 二老爷在光禄寺谋了个闲差,平日里根本不去衙门当差,只在府中和清客们吟诗作对喝酒放浪。或是出门潇洒个十天半月。总之,就是个中年纨绔子弟。 二房的儿子,府中的二少爷,文不成武不就,衙门谋个闲差不管事,干脆就管着府中的一摊子事。他主外,他婆娘主内。 如今的侯府,内外大小事情,基本都是二房说了算。 至于三房,正忙着内斗。三老爷贪花好色,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带,三夫人和后院姨娘们斗了个不亦乐乎。 世人都看得出来,老太太明显偏心二房,一力扶持二房。说不定,还动了让二房取大房而代之的想法。 如果大老爷没摔断腿,老太太还不敢起这样的心思。 偏偏,大房病的病,残的残,老太太难免会多想一些。二房在老太太的暗示下,跳得越来越欢畅。三房自然是助攻二房,联合起来打压大房。 侯府乱得不成样子,一切皆由此而来。 也难怪杜夫子担心自己的差事不保。 二老爷的宝贝金孙,尚且年幼,出门读个书竟然带回一身脂粉味,这换了谁不得发火啊。 偏偏杜夫子是大老爷请回来的。 “夫子打算怎么办?莫非就坐在家里长吁短叹,不想想办法?” “我还能想什么办法?大老爷不管事,大少爷不在府中,大夫人和大少奶奶全都病恹恹也不管事。你说我怎么办。” “大老爷能眼睁睁看着二房辞退你?”陈观楼吃了一颗花生米,“大老爷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主人,别的事情就算了,事关私塾,事关陈氏一族子弟们的福利,能不过问?” 杜夫子迟疑。 陈观楼又说道:“你管不住那帮猴崽子,难道换一个夫子就能管得住。再说了,私塾学风败坏,就是二少爷带的头。当年我也在私塾读书,那里面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我大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担心我学坏,宁愿花钱,也要让我跟着苏夫子读书。 其实,杜夫子你来了后,学风已经有所好转,至少我比我读书那会强多了,至少还有人愿意用功读书。我读书那会,全是混子,没一个成器的。” 杜夫子仿佛看见了希望,“你真的认为大老爷会管这事?” “管不管另说,你总得先见到大老爷,将其中内情详细告知。无论是否保住差事,总要替自己争取争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4章 杀人无形 第44章杀人无形 旁观者清。 杜夫子认可了陈观楼的建议,是该替自己争取争取。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被二老爷开革。 这年头说易也易,说难也难。 再想找个像侯府私塾这般轻松钱多不担责的差事,偌大的京城,也是极难的。 读书人多,竞争激烈。 他一大把年纪,可不想和年轻书生争抢一个月二两碎银的工作,他丢不起那个脸。 能保全侯府的差事,则尽量保全。 纵然保全不了,能让大老爷出面给他介绍下一份工作也是好的。 杜夫子有了主意后,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他问陈观楼: “你就没想过上侯府攀一攀亲戚?你在天牢当差,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陈观楼却笑道:“多谢杜夫子替我是操心。天牢差事实属贱业,我一开始就清楚。不过,天牢挣钱多也是真的。我现在需要天牢这份差事,只想好好干下去。” 杜夫子眼神复杂是地看着他,“你若是想换个差事,现在你也不差钱,找一找侯府的关系还是能办到的。别的不敢说,侯府出面,你出钱,替你谋个九品芝麻官肯定没问题。” 陈观楼哈哈一乐,“侯府能看得上我?早就出了五服,我舔着脸上门,怕不是要被踩到脚底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偶尔当个龟孙子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呢,那是你本家,又不是外人。见了老太太,你不得跪下请个安啊!” 杜夫子说的倒是实话。跪本家总比跪外人强。反正都是当孙子,给本家当孙子,不丢人。 陈观楼连连摇头,“算了,我还是守在天牢,暂时没有换个衙门的想法。” “就算不换衙门,也该和侯府打好关系。”杜夫子和他分析道:“以前你家里困难,不上侯府讨嫌,是对的。如今你有了钱,就该正经置办起来,想办法同侯府恢复来往。不求侯府帮你什么忙,只求你遇到难处的时候,别人看在你是侯府后人的份上,能给你三分薄面,给你行个方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观楼点头,他认同杜夫子的说法,只是心里头不是那么愿意。上辈子讨好客户当龟孙子真的当够了,这辈子真不想继续当龟孙子。 不过,未必需要当龟孙子。 同侯府的管事们打交道,只需要花钱到位,大家都是好兄弟。遇到事情,有这些管事在,他就能扯虎皮做大旗。 如果侯府管事不顶用,那么他就算求到侯府三位老爷跟前,也不顶用。三位老爷不可能替他出头。除非,他能奉上大笔的银子,至少千两银子起步,人家或许勉强肯帮他一把。 “杜夫子说的有理。不过,侯府眼下混乱得很,我就算要巴结,也没个头绪。我巴结大房吧,二房三房肯定不满。我巴结二房吧,大房说不定就要记恨我一笔。难难难!听说,侯府的管事都分了好几个派系。” 杜夫子捋着胡须,“老夫是大老爷请来的,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定跟随大老爷。至于你,就看你所求几何。眼下,二房管着家,不考虑长远,自然是要巴结二房。侯府的管事们,大部分也是这么选的。 长远考虑的话,大房才是侯府的继承人,应提早巴结,求个稳当。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总有一天会去的。届时,侯府就要面临分家。二房再怎么争,不可能争得赢大房,迟早是要搬出侯府。” 陈观楼连连点头,杜夫子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 他却吐出一句惊天的话,“如果大房没了后人,二房就能躺赢。” 杜夫子闻言,顿时就僵住了,脸色逐渐变白。 他赶忙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是着急说道:“这话可不兴胡说。” 陈观楼夹起一块花生米,一边吃一边说道:“我真的是胡说吗?细数侯府这几年的事情,细数大房的情况,杜夫子真的认为是天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楼啊,这酒可以乱喝,话不可能乱说啊。祸从口出,切记切记!”杜夫子紧张得恨不得拿东西堵上陈观楼的嘴巴。 陈观楼呵呵一笑,“大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吃药,我就当她身体真的虚弱。结果,大少奶奶也虚弱,也是常年吃药。婆媳二人身体都不好,都是病秧子,真够巧得啊!这种事情,杜夫子见多识广,可曾在其他豪门见到过?大老爷自小习武,侯府本就是靠军功起家,大老爷身边那么多长随亲兵护卫,出门打个猎,竟然摔断了腿。呵呵……这一家子,真够倒霉的。就剩下大少爷,还常年不在府中。啧啧……” 大冬天的,杜夫子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话可不兴胡说。婆媳二人究竟什么情况老夫不清楚。不过,大老爷摔断腿一事,我倒是知道。据说,大老爷和其他勋贵老爷们一起出门狩猎,好大喜功,贪功冒进,没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比年轻那会,才会摔下马。那就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人心通常都是以意外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是我在天牢学到的道理。”陈观楼笑着说道。 “如果是人为,大老爷不可能查不出来。”杜夫子咬着后槽牙,重重撂下这一句。 陈观楼点点头,“就当他是意外吧。大房未免太背时,处处不顺,不是病就是灾。哪天,大房要是绝了后,我一点都不意外。” “你,你……二房父子哪有这等本事,你不要再胡说了。” “二房没这本事,侯府那位老太太未必没有这样的本事。”陈观楼端起酒杯浅饮,一边笑道:“我是陈家人,侯府老太太年轻那会怎么上的位,多少我还是听说过。这在族里不算大秘密。” 现在这位侯府老太太是庶出。当年老侯爷死了原配,打算娶个继室,看中的是老太太的嫡姐。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嫡姐出局,远嫁外地,这辈子都没有再回到京城。她们家不愿意放弃侯府这门亲事,于是将老太太记到嫡母名下,算做嫡女,代替出局的嫡姐嫁给了老侯爷做填房。 那会老太太才十几岁,就能逆风翻盘,嫁入侯府做正经的太太。这等本事,几人能比? 几十年过去,老太太的手段只怕越发炉火纯青,已达到杀人无形的地步。什么剑客,武者,在她面前都弱爆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5章 抄家 第45章抄家 杜夫子频繁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你说得忒吓人了。” 陈观楼建议道:“杜夫子见到大老爷的时候,不妨将我今日说的话提一提。如果大房还跟以前似的,纵然我想巴结大房,情势也不允许。” “你真的认为大房的事,是老太太动得手脚?这不可能吧。如果真要动手,大老爷年幼的时候,她怎么没动。” 陈观楼呵呵一笑,就跟编故事似的,随口说道:“那会老侯爷还在,她得做个贤惠娘子啊。再说了,大老爷早早的就被请封为世子,她没看到机会,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而且,那时候她头顶上还有婆母管着,估摸着想动手也没机会。 如今情况又不同,老侯爷不在了,大老爷又瘸了腿,人的野心随着时间是会发生变化。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想一想不过分吧,小心的采取一点点行动不过分吧。身为侯府最尊贵的人,想要更多不过分吧。” 杜夫子频频摇头,始终不愿意相信。 他这辈子读书,读的是仁义礼智信,读的是女人宜家宜室,读的是男人的书,看的也是男人的世界。对于女人,他不了解。在他眼里,女人就那么一回事,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要说女人有多聪明,多有心机,他是不信的。也有可能是不愿意承认,有的女人真的很聪明,又有心机,能把男人耍得团团转。 “你就当我胡说八道。”陈观楼见杜夫子深受刺激的模样,心想还是少说点。侯府内宅的事情,和他有屁关系。 不管是大房得利,还是二房胜出,都和他没冲突。就算是抄家灭族,也轮不到他。夷三族,他都没资格上名单。 他只是觉得大房特么得太倒霉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那就绝不是巧合。尤其是,一个侯爷,身边伺候的人无数,竟然能摔断腿?年轻气盛的时候没摔断腿,年纪大了稳重了反而摔断了腿? 这里头如果没点人为的因素,那么多年的小说电视电影就白看了。 古人就是看得太少,接收的信息太少,没经历过信息轰炸,没有或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他一个旁观者,自然是尽情的大开脑洞。 如果他是老太太,他会不会搞点手段,一步一步蚕食毁灭掉大房? 会! 他一定会。 他要将最好的留给亲儿子,无关对错,只有立场。 一顿酒把杜夫子喝出了心理阴影,健康的心脏了。 始作俑者的陈观楼管杀不管埋,吃酒睡觉第二天继续当差。 一到天牢,他就听说金家被抄家的消息。 他来到七十二号牢房,站在牢门前。 今儿姓金的没有看书,想来他也知道自家被抄了的消息。他的待遇还维持着,并没有因为抄家有所降低,牢房里面依旧有床板有书籍,只是没有笔墨纸砚。 “金大人想开些。”陈观楼轻咳一声,“你交了银子,只要上面没发话,我也不会为难你。” 他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只要条件允许,他愿意遵守承诺,愿意当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他信奉的就是拿钱办事。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金大人听到动静缓缓抬头,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他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才说道:“陈头放心,老夫不会想不开,更不会自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信金大人。”陈观楼将重点放在了“信”字上,希望对方也能信守承诺,别把牢房弄得跟凶案现场似的。 他刚来,真的很担心是否能够承受管辖区犯官自尽的后果。他可不想给万狱吏收拾自己的机会。 尽管剑客帮他警告了万狱吏,但不代表这能一劳永逸。万一哪天万狱吏又有了新的依仗,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秋后算账。 所以,尽量不要落下把柄,不要给人有指责自己当差不力,管理不善的机会。 他是真心希望金大人能好好的,坚持到被宣判的那一天。到时候,是死是活,那就是朝廷的事,跟他没关系。 “我家人怎么样了?他们都没说。”金大人问道。 陈观楼告诉他,“你家里人都被监视居住,暂时无碍。六扇门做事,多少还是会留点余地。” 不像锦衣卫,往往上演绝户计,一点余地都不留。这也是六扇门的口碑好于锦衣卫的原因之一。 金大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感慨了一句,“关在天牢,看来还是件好事。” “金大人能这样想就对了。别的不敢说,我们天牢的狱卒做事还是有底线有原则的。” 金大人威严,笑了一笑,像是听到了一则好笑的笑话似的。 陈观楼不乐意了,咋的,不认同他的话。他要是没底线,没原则,他今天就让人将床板撤了,书籍拿了,直接给潲水喝,先饿他个三天九顿。 “陈头和其他班头似乎不太一样。” 这话陈观楼爱听,他郑重说道:“我虽然刚来,也有自己的主张。” 金大人微微点点头,“与光同尘方能长久,特立独行可是大忌。” “金大人认为我特立独行?” “总归和其他狱卒看起来不太一样。”金大人扯了扯嘴角,本想露个笑容,显得自己无害,结果失败了。眼下,他只有一张面色僵硬的脸,实在是很难笑出来。 陈观楼了然道:“或许是因为我太年轻,所以和其他狱卒看起来不一样,比他们更精神些。” “是,你比其他狱卒都要精神。酒色财气,吃喝嫖赌,但凡沾染上一样,终归会坏了自身的修行。天牢的狱卒,称的上四毒俱全,每个人都顶着一张疲惫的脸,无精打采,唯有提到银子的时候双眼会发光。但你不一样,你是否习武?” “练了两招假把式,糊弄人的。”陈观楼大方承认。 “难怪,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练武好啊。老夫当年就是吃不了练武的苦,才会选择走科举仕途,当个清贵的读书人。却没想到,最终身陷囹圄,拖累家族。” 金大人今儿颇多感慨,貌似又能和陈观楼聊到一处,于是话就多了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6章 劝活不劝死 第46章劝活不劝死 “大人要对自己有信心。说不定哪天时来运转,就出去了。”陈观楼真心诚意的劝道。他听着姓金的话,总觉着对方心里头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你是真怕我死在天牢,牵连到你。哈哈……”金大人尬笑了一声。 陈观楼也不否认,反而给了他一个消息,“江图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少府铜丞。接着陛下又任命他为工部郎中,负责营造宫殿园子,为陛下分忧。” 金大人闻言,目光闪烁,“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知道点外面的消息。”别不明不明的死在天牢。 金大人不相信,当官的人都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的事情往死里弄。 “江图?江图只是一个幸进之臣,书都没读过几本。” “但是江大人比谁都更得圣宠,更懂陛下的心意。” “那么敢问陈头,陛下的心意是什么?” “自然是钱。” 陈观楼理所当然的说道。 现实不可能这么简单,老皇帝心中惦记的事情肯定不止钱。但是,能让老皇帝高兴的事情,钱首当其冲。有钱就能浪啊!老皇帝如今越来越浪,所需要的钱财也是越来越多。江图在这个时候得到圣宠,此乃时也命也。但凡早个十年,江图连老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弄死了。 陈观楼接着又说了一句,“上面已经半年没给天牢拨钱。全靠尔等捐助,方能支撑。” 金大人被气笑了,将威逼利诱说成捐助,狱卒都是一个德行,忒不要脸。不过,捐助二字好听,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真相往往又残忍又下贱又堕落,没人想担一个怂货的名声给狱卒送钱。 “陈头放心吧,一时半会老夫还没有想死的心。” “如此甚好!” 陈观楼放心离去,同时叮嘱手下狱卒,多盯着这帮犯官,有什么异常及时禀报。 他手底下的人不够,打了个申请,希望上面多安排几个狱卒给他,补齐人员。申请打上去了,却石沉大海。他也没去催促,自个辛苦点,多担着事。 牢里又来了新人。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于照安,被关进了天牢,直接关进了六十九号牢房,隶属陈观楼的管辖区。 将人收了监,他顺口问起于照安的案子,“不知这位于大人犯了什么事?我们该如何对待,还请大人明示。” 六扇门的番子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新来的?上面的人没告诉你。” 陈观楼心头一咯噔,接着笑道:“大人也知道,天牢这边乱糟糟的,拖延是常有的事情。” 六扇门的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范狱丞那边有卷宗,你想知道于照安犯了什么事,问范狱丞就知。我只告诉你,他开罪了陛下。” “明白了。多谢大人告知!不知大人贵姓,何时有空,小的置办一桌酒席,想请大人赏脸?” “你想请我吃酒?你倒是会钻营。不过,想请本官喝酒必须拿出诚意来。” 说完,六扇门的番子就走了。 陈观楼:…… 这是给他机会还是给他机会还是给他机会。 他先找到李大宏,询问起接收犯人的注意事项。 “敢问李哥今晚是否有空,我在德胜楼置办一桌酒席,还请李哥赏脸。” “哈哈哈,有空有空。”李大宏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老弟,我听说你接收了新犯人,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李哥帮了大忙啊!眼下,我接收的新犯官,原是都察院的官员,不知该……” “这些不急不急,晚上再说晚上再说。哈哈……” 陈观楼连连答应,回过头,心里就暗骂了一句。靠! 他将四个狱卒集合,找了间空闲的房间,问事情。 “说说吧,以前来了新的犯官,赵头都是怎么做的?” 以前在丙字号大牢就没这么多事。丙字号大牢关押的都是江湖败类,犯了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打钱。除却钱,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甲字号大牢,钱很重要,可是其他细节也很重要。犯官的待遇是什么档次,案子是大是小,总得做到心里有数。 “回禀陈头,以前有了新犯人,赵头都会先去找万狱吏打听情况。没特殊情况,就按照规矩办。若是情况特殊,就要看具体情况临机应变。” 陈观楼一听到万狱吏三个字,就脑瓜子痛。 “除开万狱吏,还有别的办法吗?” “陈头和万狱吏真的有矛盾吗?”钱富贵开口问道。 陈观楼冷哼一声,眼神凶狠,钱富贵立马闭嘴。 肖金毕竟是老油条,他试着说道:“如果陈头想要避开万狱吏,小的倒是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范狱丞身边的李书群,应该多多结交。” 李书群这人,没有职务在身,但他在天牢的待遇超然。名义上他是范府的管家,实则他就相当于是范狱丞的师爷,替范狱丞出谋划策。 不方便直接和范狱丞打交道。上官肯定也不耐烦,一遇到事情,下面的人就跑来请教。如此一来,李书群的作用就突显了出来,上传下达。 陈观楼连连点头,对四个狱卒说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或是主意,大胆提出来。在我这里,不存在祸从口出这种事情。” “是!” “那么于大人那里该如何安排?” “先按照规矩办。等我和李师爷沟通沟通,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调整。” “听陈头的吩咐!” 头天晚上,请李大宏吃酒。李大宏吐了一点真料给他。让他对甲字号大牢的潜规则越发清楚。 第二天晚上,他请李师爷吃花酒,花了大价钱叫花魁娘子作陪,将李师爷伺候得舒舒服服。 李师爷也没辜负这顿招待,“小楼将心放进肚子里,这个于照安,虽说出自稷下学宫,但他脾气又臭又硬,在官场上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你照着规矩办,错不了。” 陈观楼不放心,“可是,于照安又臭又硬,万一他不肯按照规矩出银子,怎么办?” “他不肯出银子,他家里人肯定愿意出银子。咱们做事,要懂得灵活应变。” “李师爷一句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小的敬李师爷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哈哈哈,小楼酒量不错。下回老夫做个局,你也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7章 背景深厚 第47章背景深厚 于照安的情况,花了两天时间,陈观楼基本上摸清楚了。这两日收获颇大,和范狱丞身边的李师爷建立了联系,以后还能常来常往。 李大宏吃了他的酒,也愿意行个方便。有什么事,大家互相照应。 至于于照安这厮,犯的事,归根结底就是大不敬,触怒了老皇帝。 老皇帝好不容易上一次早朝,于照安这人不知死活,不顾他人反对,跳出来指着老皇帝的鼻子大骂老皇帝沉迷炼丹修道,不管朝政,坐视朝政日益败坏,愧对列祖列宗。就差直接骂老皇帝昏庸,是个大大的昏君。 老皇帝气得老脸铁青,当场发作,先将于照安打了顿板子,然后投入天牢关押。又斥责于照安无君无父,胆大妄为,必定有人指使,分明是包藏祸心。下令有司严查此事,不得有误。 按照老皇帝的意思,是要将于照安的案子扩大化,搞成窝案,将一些不顺眼的官员一网打尽。 但是,于照安毕竟是都察院的人,都察院说什么也不希望这桩案子扩大化。 都察院在行动,老皇帝的人也在行动,双方就于照安开始较劲。 天牢一时间成为了这桩案子的中心点,中心人物就是于照安。 陈观楼来到六十九号房,“于大人住得还习惯吗?” 于照安端坐在床板上,冷哼一声,根本不给陈观楼一个正眼。在姓于的眼里,陈观楼这等低贱的狱卒,根本没资格同他说话。 陈观楼当即冷笑一声,“看来于大人住得还行,在天牢也能安之若素,不愧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官员。” 而且,于照安还是三品武者。 三品啊! 陈观楼第一次见识到三品武者的牛逼劲,牛逼上天了。 他吩咐狱卒,“告诉打饭的,六十九号牢房,先饿个几顿。只给潲水喝!” 爱喝不喝,不喝渴死他。 到了天牢还跟他耍酷,真以为天牢是当官的度假胜地吗? “陈头,这么做合适吗?那可是稷下学宫。” “是啊,陈头。这里毕竟是甲字号大牢。” “姓于的是四品右佥都御史,同窗同年同乡遍布朝堂。而且,小的打听到,于照安的夫人,貌似和平江侯府是亲戚关系。” “陈头,三思啊!收拾一个于照安,此事简单。怕就怕,得罪了稷下学宫。稷下学宫的人最抱团,也最爱记仇。” “就是,就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稷下学宫的人。刑部也有稷下学宫的人,要是得知我们折辱于照安,问罪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四个狱卒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陈观楼改变决定。于照安孤傲不识趣,就让他去吧。反正,于家人还算懂事,知道送银子进来。开价八百两,人家已经答应了,很快就会把钱送来。 陈观楼咬着后槽牙,他是真心看不惯于照安那德行,到了天牢还摆谱。 不过,得罪一个三品武者,的确不明智。 他这些日子气性大,还没适应甲字号大牢的办事方法。难怪大家都说,甲字号大牢除了钱,啥也不是。当个狱卒,特么憋屈。 哪里像丙字号大牢那么爽,犯人敢和狱卒对着干,就等着进刑房,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他习惯了丙字号大牢,狱卒说一不二的日子。骤然到了甲字号大牢,还是个班头,难免气性有点大,将之前养成的习惯带出来,就想收拾收拾这帮不听话的犯人。 可惜啊! 这帮犯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狱卒还要好声好气的伺候着他们。生怕他们哪天翻身,或是外面的门生故吏找关系报复。 当官的想收拾一个小小的狱卒,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见四个狱卒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他冷哼一声,“行了,行了,暂时维持他的待遇。记得催一催于家,赶紧把钱送来。天牢最近钱不够花,少了谁的伙食可说不准。” 见陈观楼听劝,众狱卒纷纷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是听劝的头。 巡视的时候,少不得关照一下金大人,免得对方想不开死了。 金大人则反过来劝陈观楼,“老夫听说都察院的于照安被关了进来。” “嗯,跟你隔了几间牢房。” 金大人靠墙边站着,几日时间,头上多了许多白发。 他轻声说道:“莫要得罪此人。” “因为他是稷下学宫出来的?”陈观楼反问一句。 金大人点点头,“不仅仅是因为稷下学宫。于照安和晋王殿下是师兄弟,他们师从一个师父。晋王殿下在朝中声势渐涨,右相大人又是晋王殿下的岳父。懂了吧!” 陈观楼啧啧称叹,“权贵啊!” “何止权贵,伸手就到顶了。”金大人自嘲一笑。 “于照安背景这么硬,如今下了天牢,怎么没见晋王殿下他们出力捞他出去。” “你啊,虽说读了几年书,却不懂官场的明暗规则。纵然是亲王殿下,捞人也得讲究个时机,岂能全凭心意做事。于照安得罪了陛下,怎么着也得等陛下消气吧。” “如果陛下不肯消气,又当如何?” 金大人乐呵一声,“到时候于照安不死也得死。死一个于照安,保全所有人,这笔买卖相信晋王殿下能够接受。” 啧! 陈观楼倒吸一口凉气。 “金大人,你这口气,似乎和于照安有仇?” “哼!老夫这次进来,多亏了姓于的。”金大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手刃仇人。 原来,姓金的之所以下狱,就是于照安带头弹劾所致。 两人之间,可谓是生死之仇。 陈观楼顺嘴就吐槽了一句,“上面怎么想的,竟然将你们二位关在一起。” “老夫若是能出去,第一个要弄的就是于照安。”金大人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仇恨。 “你刚才还劝我,说于照安背景深厚不可得罪。换了你,你怎么这么冲动。老金啊,保命要紧,可不能意气用事。咱们是金贵的瓷器,犯不着跟他一个铁疙瘩碰撞。” 陈观楼反过来劝解金大人。 金大人一听,乐了。 “老夫有时也会想,与其做个金贵的瓷器,不如做个铁疙瘩,刀枪不入多好。” “就算要做铁疙瘩,也要等你出去了再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8章 武力突飞猛进 第48章武力突飞猛进 一转眼,就到了新年。 时间进入了泰兴四十六年。 初春,京城的天气乍暖还寒,人们依旧穿着厚厚的冬衣,每天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 《升天录》第一篇,陈观楼终于练至大圆满,开始了第二篇的修炼。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何为突飞猛进,何为质得飞跃。他的进步肉眼可见,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实力迅猛提升带来的愉悦感成就感,一举扫除了在天牢当差带来的郁闷。 如果说修炼《升天录》第一篇是在高原爬雪山,随时都有要死的感觉。那么修炼第二篇,就是在平原坦途上信步而游,悠闲又自在。 因为长生道果叠加《升天录》遮掩,旁人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武夫,根本看不出他身怀内功心法。 因为实力增加,他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找人练练手,评估一下自己的实力究竟在哪个水平。 深夜,他易容成一个中年武林糙汉子,看着镜子中全新的模样,没有人会将镜中的中年人同年轻的陈观楼联系起来。 蒙面,翻墙出门,目标刘管事回家必经之路。 他早已经打听清楚,刘管事外出喝酒,半夜回家,每次都是抄近路回家。 刘管事一品实力,彼此仅是认识,并不熟悉。不管输赢,他都不担心被对方认出来。 埋伏在巷道内,待到刘管事的马车,他突然杀出来,直接打晕车夫小厮,冲马车内的刘管事杀去。 糟糕,马车内竟然有两个人。 不管了! 刘管事突遭袭击,来不及多想,出手就是一击格挡,挡住杀向自己的第一刀。一品武者全力施展,与刺客在幽暗的巷道内打斗起来。只有一盏气死风灯跌落在角落,给予这个黑夜一点点光亮。 周围的住户仿佛都死了一般,没有一家开门,甚至没有一个人躲在门缝后面偷看。 十招之后,陈观楼果断收手,跃身逃走。 没必要继续打下去。 因为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一品武者在他眼里,已经不足为虑,他在第七招的时候就有机会斩杀刘管事,第八招他可以砍断对方的手臂,第九招可以给对方腹部一刀,第十招直接虚晃离开。 证明了自己,无需停留,果断离开。 至于在风中凌乱,对这场刺杀百思不得其解,过度脑补的刘管事,陈观楼自然不会关心。 他很兴奋! 回到家,恢复面目,他握着手中的刀,兴奋得浑身激动,体会着至高的享受。 “是时候换一把兵器。” 手中的刀,太过普通,大路货色。遇到真正的神兵利器,一个回合,这把刀就得断成两截。 手头有钱,第二天他就到铁匠铺,让铁匠为自己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价钱好商量,关键在于用料要足够好。 铁匠收了定金,让他一个月后来取货。 忙完了私事,陈观楼来到天来当差。 这个月夜班。 夜班只要不出事,其实很轻松,困了就到值房后面的寝室睡大觉。 甲字号大牢的值房,一到晚上就变成了赌窝。乙字号大牢的赌鬼,丙字号大牢的赌鬼都来了。 他还见到了卢大头。 过了一个年,卢大头的头貌似又大了一圈,脸上肥肉颤抖,好在面相还算忠厚。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卢大头忙着赌钱,很快就全副身心投入到赌局当中。 有大赌局,就有小赌局。 钱富贵几个人,忙完了巡视,就加入了热火朝天的小本赌局。 大家都热情的招呼陈观楼,让他也来赌两把。 陈观楼连连摆手,笑着谢绝。 他这辈子,和赌毒不共戴天。 而且,闻着老赌棍们身上的臭味,真是令人作呕。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换洗。 于照安被扔进天牢,这么长时间,既没有提审,也没人过问一句,仿佛将他遗忘似的。好在,于家人时不时往天牢送钱,于照安的待遇照旧,有床板,有被褥,还干净的便桶,能下咽的饭菜,还有书籍可读。 他倒是提过几次要求,想要笔墨纸砚书写,被陈观楼不客气的拒绝了。 就一个理由,“天牢严禁笔墨纸砚。除非即将押赴刑场,或是上面有交代。” 他按照明面上的规矩办事,任谁也不能指责他。 再说了,于照安原本就是因为触怒了老皇帝才被关进天牢。给了笔墨纸砚,万一他书写对老皇帝不利的文章,专门骂老皇帝,怎么办?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担责! 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内。 于照安的要求没被满足,他就整天拉长一张脸,对所有狱卒都不假辞色。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原本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很长时间。 转眼三月,都察院来了人。 看着走进天牢的御史,陈观楼内心惊诧。 那天晚上在刘管事马车内的第二人,正是这位御史。 御史,侯府刘管事? 这两人怎么勾搭上的? 为何会在半夜同乘一辆马车? 难道侯府同于照安的案子也有关系,想要保于照安吗? 他只知道,于照安的夫人同侯府是亲戚。但是,侯府又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因为是亲戚,就出面帮忙。 再说了,晋王殿下才是于照安的靠山,想出力也轮不到侯府。 他叮嘱肖金,“你带苏御史去见于照安,多留意他们之间的情况。” 手底下四个狱卒,就属肖金最懂灵活机变,虽是油腻中年男,但办事还算牢靠。 肖金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陈观楼一直在等消息。 一直等到苏御史离开,他才叫来肖金,“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让陈头失望了,于照安不许小的靠近牢房,没能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不过,他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小的看见,于照安动了怒火,一拳头砸在墙面上。苏御史表情也不太好看。看样子,两人之间矛盾似乎很大。” 陈观楼没进过官场,一切判断多来自于上辈子信息轰炸,大量影视作品以及小说的熏陶。使得他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旁观者的身份对时局做出分析判断。 只是这一次,他有点拿不准。 不过,他可以请教。 偌大的天牢内,谁对于照安熟悉,非金大人莫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49章 天降机会 第49章天降机会 陈观楼拿了一壶酒给金大人,新年伊始,大家都高兴一点。只要没砍头,就还有走出天牢的机会。 金大人就像是抱着宝贝疙瘩似的抱着酒壶,小心翼翼往嘴里灌了一口。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金大人太想了解外面的事情,了解朝堂上的局势。他的案子拖延至今,也没个准确的说法。就连自身的生死,他都把握不准。 陈观楼斟酌了一番,“江图夜宿皇宫,御史们群起攻之。最近朝堂上最热闹的事情非此事莫属。” 啊! 金大人明显愣住了,“江图疯了吗?他难道不知道夜宿皇宫的严重性。” “听人说,是陛下留他在宫中过夜。事情闹大后,陛下又不肯出面替江图说话,御史们也就理所当然不采信这个说法。” 金大人闻言笑了起来,“看样子,陛下也认为江图有些风头过盛,需要敲打。只是一场风波而已,只要陛下还让江图负责营造宫殿园子,姓江的就不会有事。” “金大人高见。那你分析分析于照安的情况。苏御史和他争论,你猜他们争论什么?” “无非就是放弃二字。要么于照安放弃自己的理念,服软,与光同尘,稷下学宫自有办法让他出去。要么就是稷下学宫和都察院都打算放弃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金大人果然高见。只是,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情况?比如利益分配不均一类的。” 金大人摇摇头,悄声说了一句,“于家豪富,于照安根本不缺钱财。这也是他有胆量辱骂陛下的底气。他根本不怕被人查!这人有很多毛病,但老夫也得承认,他没有收受钱财的习惯。” “这么高风亮节?” 金大人闻言,当即嗤笑一声,“那你猜猜,于家为何从一个中等地主家庭,短短一二十年的时间,成为地方豪富?” 陈观楼瞬间恍然大悟。于照安的确不收钱,但他家的产业,于家的生意,全赖他的官职名声官场人脉,才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贿赂又不是只有直接送钱这种方式。 “那你说,都察院会放弃于照安吗?” 金大人摇摇头,“这个不好判断。如果上面没有动静,天牢要求维持于照安的待遇,就说明都察院和稷下学宫要保他。反之,则是放弃他。我估计,苏御史来见于照安,还是为了劝于照安服软,上请罪奏疏。陛下消气,大家才能借机捞人。于照安脾气臭不可闻,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答应。” 得! 看来于照安的待遇还需要维持。 和金大人聊完天,陈观楼又去于照安的牢门钱溜达了一圈。 罕见的,于照安竟然甩了他一个正眼,并出声问道:“你学的什么功夫?精进很快啊!” 啥玩意? 被看出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 陈观楼拼命给自己做暗示,确保面色如常,不露痕迹。 “于大人在说什么,小的不明白。” 于照安当即嗤笑一声,“本官乃是三品武者,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躲过本官的双眼。莫要在本官面前自作聪明,只会显得你像个小丑。区区武夫修炼的功法,本官也不屑惦记。” 天大的误会啊! 他可没这么想,更没有耍小聪明,他只是单纯的装傻,以防有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古怪之处。 “于大人息怒,是小的不识好歹。厚颜问一句,大人如何看出我功夫精进?” 于照安罕见的没嫌弃他狱卒身份,还大大方方告诉他原因,“呼吸绵长且有规律,双眼有神,步履从容稳定。” “就靠这些?”陈观楼好奇。 于照安瞥了他一眼,“双手有力,用力很有章法。这些还不够吗?以前你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学功夫不久的粗鄙武夫。这段时间,本官眼睁睁看着你武功精进,远快于其他人。如果你有武脉,我相信你有机会进入五品境界。” “多谢于大人。虽然没有武脉,但有了于大人一番夸赞,足以安慰。” 陈观楼心里头挺高兴的。 武夫好啊! 再一次证明,纵然是三品武者也看不出他的底细,只当他是普通武夫。 他心头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说话都透着喜庆味。 于照安似乎是看他看顺眼了,继续说道:“懂得知足常乐,不错。纵观天牢的狱卒,个个粗鄙,不堪大用,酒色财气掏空身体。看来看去,唯独你和其他人不同。既不沾染赌博,喝酒貌似也有节制,还懂得练武强健体魄。如此上进,只可惜困于天牢做个狱卒,浪费了。” 陈观楼笑着说道:“哈哈,多谢大人好心。狱卒这等贱业,不需多少本事,却要承受旁人难以承受的内心煎熬道德拷问,身体还要长期被阴寒潮湿的天牢侵害。酒色财气,说起来貌似粗鄙。可是,付出了寿数减少,被人羞辱鄙视的代价,承受着身体和精神双重伤害,总得有点收获吧。狱卒别无所求,唯有酒色财气方能配得上这些付出。” 于照安听完这番言论,明显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他缓缓摇头,“没想到,这番道理竟然是从一个狱卒口中说出来。本官真是小瞧你了。读过书?” “正经读过两年书,只可惜不是读书的料,没读出个名堂。”陈观楼大方承认。 “只读过两年书,又如此年轻,就能说出这番道理,可见你资质颇为不错。本官还是那句话,可惜了,困于天牢做了个狱卒。若是本官能出去,你可愿意追随本官左右,做个小吏?” 陈观楼:…… 天降机会啊!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这不,机会来了。 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人,他肯定立马磕头就拜,主公在上……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身怀长生道果,又有神秘的《升天录》,岂敢整天在于照安这个聪明人跟前晃悠。能瞒过一年,岂能瞒过八年十年。哪天被发现身上的秘密,离死就不远了。 因此,他只能含泪拒绝。 “竟……大人竟不嫌弃小的粗鄙,愿意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感激不尽。只是,小的暂无离开天牢的想法,只能谢过大人的好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0章 恐惧 第50章恐惧 “你竟然拒绝了本官?” 于照安不敢置信。 一个小小的狱卒,竟然有胆子拒绝他的提携,分明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当即,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身为三品武者的威严,气场全开,陈观楼顿感泰山压顶一般,浑身无法动弹。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满了强烈的杀意和恶意,随时都能撕碎他。这股力量一直在他周身徘徊。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更不敢抵抗。一旦抵抗,他的秘密将无所遁形。 他强撑着身体,竭尽所能的抵挡这股力量带来的压力,额头上汗水如浆,可他始终没有低头。心头只想着,这就是三品武者的实力吗?他何时也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胡思乱想分散了压力,纵然脸上肌肉都变了形,他也没有低头。 一瞬间,徘徊在周身的能撕碎他的力量彻底消失了。 他如释重负,扶着墙壁一个劲的喘气,感觉肺都炸掉了。 好歹是活了过来。 “这就是本官的怒火,也是本官的实力。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果然是低贱的狱卒,放着珍馐不要,偏要吃那糙粮。” 于照安气急败坏,大肆辱骂。 堂堂右佥都御史,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疯狗一般,狂吠。 陈观楼捂着心口,感觉到生命的跳动,缓缓站直了身体,“于大人何必恼羞成怒,同我一个狱卒计较。是我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但是,于大人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不愿意跟随你左右吗?” “鱼目珠子,自然不识金镶玉。”于照安狠狠骂了一句。 陈观楼呵呵一笑,“我怕你!” 他愤怒地嘶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因为我拒绝了你的提携,你就想要杀我。试问,我若是跟在你身边,我不是神,肯定会犯错,肯定会有触怒你的时候。别人都说你脾气又臭又硬,我犯了错,你能饶我一次两次,莫非还能饶我五次八次。与其赌你的良心,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好歹还能保住小命。我拒绝,不是不知好歹,只是想活着而已。” “你……” 于照安万万没想到,陈观楼竟然有胆子和他叫板。 可是,对方说的理由,貌似又无法反驳。 他的脾气,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易怒,武力高强,出手不是死就是残。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凡是死在他手中的人,都是活该。 可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出怕他,怕死,不愿意跟随他的时候,于照安有些发愣。 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因为惧怕而放弃大好前程。 “荒谬!当狱卒有什么好,低贱,堕落,都是些废物活该遭人鄙视。只要你跟着本官,不敢说保你前程多广大,至少你的地位会水涨船高。到了地方上,当地的官员都得将你当老爷伺候。” 于照安倒不是胡说。 堂堂御史大人,犯不着瞎编胡说忽悠一个狱卒。他看得起陈观楼,也仅仅只是看得起,还没有重视到需要忽悠的地步。 “可是小的只想留在京城,小的没有大志向,只想过安稳生活。” “活该你当一辈子狱卒。” 陈观楼:…… 对方肯定是恼羞成怒,竟然会被一个狱卒拒绝,丢脸丢大了。他不和对方计较,笑着离去。 于照安深感丢脸,但他拒绝接受陈观楼的理由。 怕他?! 既然怕他,更应该讨好他,伺候好他。而不是和他对着干。 小小狱卒也敢和他对着干,哼! 陈观楼心知肚明,拒绝了于照安的提携,将来于照安出去后,自己只怕会有麻烦。 但他不怕! 于照安就是一条疯狗。 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死,不要让疯狗继续咬人。 “二十三号牢房的犯人死了。”肖金跑来禀报。 陈观楼猛地起身,“怎么回事?人好好的,为何会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二十三号牢房不在他的管辖区,但是上面的人可不管这些。凡是当差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承担责任。 “大家都不清楚。” 陈观楼急匆匆来到二十三牢房前。 犯人仰躺在地面上,已经闭气多时。 肖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户部官员,没背景没靠山,或是靠山不硬。陈头如果需要的话,小的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动的手。” “怎么死的,你看得出来吗?” 陈观楼在天牢当差这么长时间,见过的死人有限,也就是说经验有限。此刻,他浅薄的经验,根本分辨不出二十三牢房犯人的死因。 肖金背着人,悄声在陈观楼耳边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先饿后撑死的。” 陈观楼明显愣了一下,“人为?” 肖金点点头,这种情况肯定是人为。显然有人要收拾二十三号牢房的犯人。先将人饿到快要死的地步,之后给一顿大餐。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完美解决目标。上面追究起来,只需说犯人自己噎死了,就能搪塞过去。就算是仵作来了,也只能得出一个撑死或是噎死的结论。 “二十三号犯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员,他的案子也不复杂,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有什么内情。尽管不是我们辖区,可我们也不能做聋子瞎子,被人当猴子戏耍。” 陈观楼冷静处置。 人已经死了,现在要做的事,一是善后,二是搞清楚原因。三,之后该怎么做则取决于原因。 即便坐壁旁观,前提他得知道原因。 “陈头放心,小的这就找人打听。” 很快,杂役搬走了尸体,围观的狱卒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天牢死个犯人,实属平常。更何况死的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估计上面都不会过问此事。 肖金办事还算稳当,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二十三号牢房的犯人,之所以会死,全因为杀鸡儆猴四个字。 “杀鸡儆猴?”陈观楼有些错愕。 “正是!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谁是猴子?” 肖金已经打听清楚内情,张口说道:“二十七号牢房的犯人。” “大理寺李少卿,竟然是他。”陈观楼有点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1章 就怕万劫不复 第51章就怕万劫不复 “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陈观楼此刻只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没有当官的吩咐,没有足够的好处,没有足够的威胁,狱卒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肖金微微摇头,“打听不出来,大家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李大宏清楚吗?” “李头应该也是按照吩咐做事。” “这么说万狱吏有可能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或许范狱丞知道。” “范狱丞当然知道是谁下的命令。想在天牢弄死一个犯官,就必须经范狱丞的手。普通狱卒,谁敢担这么大的干系,随随便便就弄死一个人。”陈观楼怒斥道。 只有通过范狱丞的手,狱卒们才会毫无顾忌的,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弄死一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 “我记得二十七号犯人是因为一桩衙门凶案进来的,应该也交了钱。为何还要杀鸡儆猴?” “陈头难住我了,我哪知道啊。当官的做事,总是鬼鬼祟祟,云遮雾绕。陈头也不必操心,既然经了范狱丞的手,上面应该不会追究。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李大宏拿着钱去了隔壁值房赌博。他都不担心,陈头何必瞎操心。” 陈观楼挥挥手,打发了肖金,让他好生当差。 隔日一早下了差,在大门口遇见了李大宏。 陈观楼上前打了个招呼,见对方双眼通红,一看就知道熬了一个通宵,随口问道:“昨晚战况如何,赢了还是输了?” “特么的,输了。卢大头那个王八蛋昨晚运气好到爆。改天叫他请客,到时候你也去。” “再说吧!” 卢大头靠运气赢来的钱,最晚十天之内就会凭运气输出去。 他和李大宏并排着走出大门,“二十三号牢房的人死了。” “啊,那事啊,已经处理完了,尸体也交给了家属。” 陈观楼迟疑了一下,“下次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办法?” 他含笑看着对方,就跟开玩笑似的。 李大宏愣了下,有点拿捏不准陈观楼究竟是在说笑还是很严肃的讨论此事。 他打了个哈哈,“下面的兔崽子办事粗糙了点,第一次遇见,吓着了吧。” “的确吓了一跳。以前在丙子号大牢只见过断手断脚熬不住刑死掉的,第一次见到杀人不用刀,场面却比血糊糊的画面还要狰狞可怖,有点不适应。” 这么一解释,李大宏就明白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陈观楼小年轻,见识浅薄,有点不能接受甲字号大牢的规矩。 当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哈哈一乐,“放心吧,以后见识多了,你就习惯了。你也知道,牢房里关押的都是官老爷,不能用血肉模糊的手段。太过血腥,官老爷们受不了。就得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不引起动荡。 我教你一个好,有时候软刀子杀人,比血糊糊的场面更能震慑众犯人。无声无息之间,就能达成目的。” 陈观楼呵呵一笑,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你手底下如果有不听话的犯人,你又下不了手,尽管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李大宏一副好心帮忙解决问题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热心。 陈观楼只得打了一个哈哈,“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李哥。” 李大宏搂着他的肩膀,乐呵道:“这就对了嘛。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就该互相关照,你说是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天牢。天牢死个把人很正常的吧。以前你在丙字号大牢当差的时候,还不是天天将犯人打得断手断脚,死了都是白死。没道理江湖侠客能死,当官的就不能死。你说是不是。” “李哥言之有理。都是父母生养,都是一条命,都有死的一天。只是,当官的好歹比江湖侠客多了一道护身符,李哥真的不担心上面追究?” 陈观楼做出好奇的样子。 李大宏很乐意为他解惑,“你才来没多久,有些事情还不清楚。除了身体本身就不行的犯人,要死阎王爷都拦不住那种。通常情况下,牢里死人,死谁,都是有讲究的。我劝你同万狱吏好好相处,有了万狱吏的支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倒是想,可也要万狱吏给我机会啊。其实,只要万狱吏不为难我,我已经心满意足,只想安心当差。” “老弟,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李大宏拍拍陈观楼的肩膀,“有些事情,你迟早会遇上,跟上面打好交道不会有错。” 两人在路口分别。 回到家,陈观楼睡了一个好觉。 晚上,他易容成一个粗糙老汉,穿上粗布麻衣,戴上斗笠,趁夜翻墙出了家门。藏身于范府。 范狱丞最近新纳了一个美妾,据说极为宠爱。 大晚上,他却不在美妾房中,而是在书房。 一个狱丞,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官员,大晚上不享受美妾服侍,躲在书房必有古怪。 陈观楼躲在书房房顶上,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偷听。 他胆敢如此,盖因为范狱丞是一品武者。他笃定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李师爷随侍在范狱丞身边。 “东翁莫要过于忧心。” 范狱丞叹息了一声,“老夫不担心别的,唯独担心自己落到蒋狱丞的下场。” “蒋狱丞是因为行事不密,做事不够周全,方招致上面的不满。东翁已经将方方面面考虑到,且事情办得也很妥帖,肯定不会出错。” 李师爷一个劲的劝道,大晚上的,范狱丞可别犯糊涂。初春晚上,回房搂着女人睡觉不好嘛,何必自寻烦恼。事情都已经做下了,这个时候后悔也无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范狱丞忧心忡忡,事情做得很顺利。可是事情办完后,他反而发起了愁,心里头有点拿不定主意。 “二十三号没有背景靠山,仵作也已经验了尸,一切都没问题。东翁何须忧虑。” “老夫不是忧虑二十三号的事,而是担心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眼下,陛下沉迷炼丹,宠信江图,也不怎么处理朝政,早已不是早年间那个勤勉为政的陛下。偏偏太子失宠,不得陛下信任,其余皇子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万一走错了一步,只怕万劫不复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2章 善恶之分 第52章善恶之分 陈观楼悄悄离开了范府,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当差。 每天他都会独自巡视一趟甲字号大牢,并且格外关注二十七号牢房的情况。二十七号犯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也无人探视,没人审问。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是,他却观察到,二十七号犯人的精神状态越发焦虑。 和金大人闲聊的时候,他顺口提了一句大理寺李少卿,金大人急忙提醒他,“离那个姓李的远一点,他就是个祸害,当心沾染一身腥,丢了性命。” 陈观楼好奇,“这么严重?” “你得罪于照安,无非就是于照安将来出去后,可能会为难你,甚至要你的性命。你沾染上姓李,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死在了家里头,为啥死,什么人置你于死地都不清楚。” 陈观楼瞬间了然。 于照安打的是明牌。他这个人很固执也很骄傲,不屑于用阴谋诡计,纵然是骂老皇帝也是当着面骂。他要杀人,自然是亲自动手,光明正大的杀。 李少卿身上的事,打的则是暗牌,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他的背后,究竟牵连了多少人,究竟有多少利益关系在博弈,无人清楚。一旦沾染上,任何一方利益关系都有可能出手杀掉多事的人,且人不知鬼不觉。就像是死掉的二十三号犯人一样,仅仅因为是一只弱鸡,就给弄死了。何其无辜。 “多谢金大人提醒,我知道了。” 金大人见他听了自己的劝,很是满意。 “金大人,你的案子一直都没消息,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二?”陈观楼打算投桃报李。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金大人数次替他解惑,又不给他惹麻烦。他就想回报一二,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费什么功夫。 却不想金大人竟然拒绝了,“我的案子啊,我心里头早有估计,你就不用特意打听了。” “能出去吗?”陈观楼关心问道。 金大人没有表示,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数。”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太乐观啊。 贪腐罪名进来,把钱吐出去,应该能保命吧。难道说,金大人贪腐的钱没吐干净,亦或是钱都花了,填不上窟窿。 陈观楼人小力微,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安慰对方一切往好处想。 却不料金大人闻言,竟然嗤笑一声,“老皇帝好大喜功,阴狠毒辣,如今又有了贪财的毛病。天牢里面关押的人,老夫敢肯定,十之八九都出不去。除非像于照安那般,不仅有晋王做靠山,还有稷下学宫出面捞人。像我们这些没有深厚背景的人,关着关着,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被人彻底遗忘在天牢内。天牢关押最久的犯人,关了多少年?” 这事陈观楼清楚。 甲字号大牢最后几间牢房,关押着几个老犯人。 “关押最长的一个,得有小三十年。” “三十年啊!”金大人闻言不甚唏嘘,物伤其类,忍不住替被关押了近三十年的犯人打抱不平,“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大好青春年华,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却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若是不读书,若是不走进官场,又何至于遭此劫难。恐怕,那位老兄的家里人,都已经忘记了他吧。” “金大人不必忧心,那位犯官的家里人还惦记着他,定期送来衣物银钱。” 有了家人的支持,方能支撑三十年牢狱生活。 否则,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麻烦陈头替我问候一声那位老兄。我情愿死,也不愿意在牢狱中关押三十年。” 这是金大人的人生态度,显得很决绝。这天牢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尽管,这里的条件比起丙字号大牢堪称度假,但是对于曾经执掌权柄的官老爷们来说,每时每刻都是在煎熬。 于照安这厮见到陈观楼巡视大牢,目光瞬间就锁死了他。 陈观楼唯有报以苦笑,“于大人何必同我一个小小的狱卒计较。” “世人都骂本官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可要当心了。” “为免日日煎熬,现在我人就在这里,于大人不如直接结果了我,一了百了。杀我一个普通人,于你而言,无非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陈观楼大大方方站在牢门前,一副甘愿受戮的模样,还闭上了双眼,等着对方动手。 于照安气死了,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小小狱卒,竟然敢算计本官,真是胆大包天。你笃定本官不会对你动手,更不会在天牢动手,才敢如此作态。小贼,等本官出去后,定不会饶你。” 陈观楼缓缓睁开双眼,微微皱起眉头,质问道:“于大人一直都是这样,恶毒的猜测他人的用意吗?在大人眼中,莫非人人都包藏祸心,人人都是一副算计,人人为恶。如此说来,大人是坚信人之初性本恶。” “哼!难不成人之初性本善?”于照安一副轻蔑不屑的样子,眼神鄙夷,似乎是在笑话陈观楼的天真。 陈观楼轻笑一声,他差不多摸到了于照安的脉门,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脾气,该怎么对付。 他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以为人之初,没有善恶。刚出生的小孩,大人见过吗?教他善,他便善。教他恶,他便恶。若是没人教,孩子就会遵循动物的本能。本能就是生存,只要一件事有利于生存,那么就去做,无关善恶。” 于照安明显愣住。 很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观点,显得很新颖,貌似也很有道理。 他皱起眉头,在牢房里面烦躁的走了两圈,“人怎么可能没有善恶之分。” 陈观楼内心暗笑。抛出一个哲学问题,果然能钓来于大人。 他继续说道:“难道大人从小无师自通就懂得善恶之分?难道不是夫子父母教导,才懂得善恶之分吗?大人若是有机会去山野偏僻地方,那里没有夫子,没有教育,那里的孩子缺乏教导。你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那里的孩子做事全凭生存本能。那样的地方,哪有什么善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3章 借题发挥 第53章借题发挥 善恶二字,显然难住了于照安。 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没有用要杀人的目光锁定陈观楼。 陈观楼:…… 谢天谢地! 如果能借此机会打消于照安想杀他的想法,他也不用冒着危险去琢磨如何弄死一个三品武者,稷下学宫的弟子。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多好。 他当他的官,自己继续当狱卒,天下太平。 天气一热,天牢的味道越发难闻。 有犯官受了刑,身上都是伤口,每次经过牢门都要捂住口鼻。眼看着犯官伤口生了蛆虫,未免发生疫病,陈观楼吩咐狱卒请来医官,替犯官清理伤口,用上药物。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万狱吏却大做文章。 将他叫他公事房,大肆羞辱,“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懂不懂规矩。上面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狱卒插手。天牢每一笔开销都有定数,谁准许你给犯官请医用药,你有请教过我这个狱吏吗,就敢擅作主张。陈观楼,你还想不想当狱卒。” 陈观楼岂会犯不懂规矩这种错误。 他不得不替自己辩解一二,“启禀万狱吏,十天前我就打了报告,以防疫病发生,请求对受刑犯官用药。伤口已经生出蛆虫,若是不用药,人死了事小,就怕牢里发生疫病。天牢环境众人皆知,最易滋生恶性病症。里面关押的人,虽说都是犯官,可保不准哪位大人日后能官复原职。未免发生不堪言的事情,所以,我才会采取必要的措施。” “你还有理了。你是在指责我不顾犯人死活,不顾狱卒死活,坐视天牢发生疫病吗?陈观楼,你大胆!” 万狱吏气急败坏。 他就知道陈观楼只是表面老实,私底下满是花花肠子,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什么发生疫病,不堪言的事,吓唬谁啊。 天牢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京城的人都死光了,天牢也能太太平平。 一派胡言! “小的绝无此意!”陈观楼缓缓低头。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告诉你,甲字号大牢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来做主。既然你不守规矩,我看这个班头你也不用当了。” 万狱吏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一直想抓陈观楼的把柄,想把陈观楼赶出甲字号大牢,甚至是赶出天牢。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好机会。 陈观楼既遵守天牢各项规章制度,从不参与赌局,该当差就当差,该分钱就分钱,该灵活应变的时候也不会死板。搞得万狱吏一直很苦恼,嫌弃姓陈的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有硬。 眼下,他终于抓住了陈观楼的把柄,不狠狠利用一番,他就不姓万。 陈观楼也很干脆,“我问心无愧。万狱吏若是看不惯我,烦请将我调回丙字号大牢,我绝无二话。” “呵呵!真以为有范狱丞支持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等着瞧。你给我滚出去。” 陈观楼转身就走,连一句告辞都没说,完全不给万狱吏面子。 万狱吏气得抄起手里的文书朝他砸去。 陈观楼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抓住飞来的文书,一扔,准确落在万狱吏的书案上。 万狱吏:…… 很是愣了会神。好在没有追出去。 他生了好大的闷气,这回说什么也要将姓陈的赶走。 但是这事,必须经过范狱丞点头。因为姓陈的,是范狱丞一力举荐。身为下属,他必须做足表面功夫,给足上官面子。 陈观楼回到值房,一肚子火气。 几个狱卒围着他,大家伙都很担心,只是没人开口说话。 比起以前的赵头,钱富贵他们其实更愿意跟在陈头手底下做事。 陈头讲规矩,不会胡乱差使人干私事,也不会贪墨大家的银子。该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既不贪墨也不拖欠,也不会逼着大家赌钱。 以前赵头在的时候,只要他们领了银子,就会被逼着赌钱,然后每个人都要输一笔给赵头,赵头才肯放过大家。 再一个,他们这个班,因为陈头的缘故,人员一直没有补齐。如此一来,他们分到手的钱也多一倍。这几个月,大家都发了一笔小财,日子都过得很顺心。 正想着今年攒点钱,买个小院子安顿下来,谁能想到万狱吏又跑出来找事。 这事闹的。 陈头要是走了,换一个人来,肯定和赵头一般,整天只想着捞钱。不仅从犯人身上捞钱,还会从他们这些底层狱卒身上捞钱。日子回到过去那般模样,真没意思。 “陈头要不要和李师爷喝喝酒?”肖金提议道。 陈观楼没做声,他在权衡,是继续留在甲字号大牢,还是借此机会跳出这里回到丙字号大牢。就算是去乙字号大牢,貌似也比留在甲字号大牢强一些。 只是……像他这样调来调去的人,必然属于天牢异类。 他只是想与光同尘而已,偶尔干点私事,怎么就这么难。 “今儿有死人吗?” “陈头放心,今儿太太平平,没死人。幸亏陈头果断,让医官来看了受刑的犯人。” “这鬼天气,才三月,热得跟七八月似的。牢房里面整天臭烘烘的。” “陈头,万狱吏那边,实在不行花点钱消灾。”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们是不是都认为,万狱吏同我之间的矛盾,是用钱可以解决的。” 四个狱卒没做声。 陈观楼继续说道,“如果我能拿出千两以上的银子,或许能暂时化解矛盾。但是,我凭什么花那么多钱。再一个,就算花了银子,也未必能化解矛盾。这不是你斗我我斗你的矛盾,而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的矛盾。就算我说过去的事情我不计较,万狱吏他会相信吗?” 这事,难说! 几个狱卒也没了办法。 陈观楼又安慰他们,“你们好生当差,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们自身。万狱吏想收拾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都散了都撒了,别都围在这里。” 四个狱卒离开值房,继续当差。 陈观楼盘算了一下手头上的银子,还算宽裕。走李师爷的路肯定没问题。只是,他到底要不要继续留在甲字号大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4章 充当黑手 第54章充当黑手 陈观楼花费重金,宴请李师爷到醉香楼听小曲喝花酒,还请了花魁娘子作陪。 他想通了,他要继续留在甲字号大牢。 甲字号大牢银钱丰厚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认输,不能对万狱吏低头。低头容易,以后再想抬起来可就难了。 万狱吏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要夺他的差事,还想将他赶出天牢,欺人太甚! 抢了他的位置就算了,如今还要骑到他头上撒尿,叔可忍婶也不能忍。他若是不加以反击,以后天牢的人会怎么看他,谁还肯给他半分脸面。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就算他可以不要脸,那也得是自己主动不要,而不是被人剥夺了脸面。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两个人都喝得酒酣耳热,正是浓情蜜意,有事好商量的时候。 “你小子有点意思。放心吧,你的事情我都了解了,我肯定帮你在范大人跟前美言几句。” “多谢李师爷,我敬你一杯,你随意。” “哈哈哈,早就知道你小子有千杯不醉的酒量,改日我定要领教领教。” “李师爷太过抬举我,我只是仗着年轻能罢了。” “谦虚了谦虚了。万狱吏和你之间的矛盾,天牢上下众人皆知。此次的事情,范大人也是赞同你的说法,这季节最易起疫病,是该小心防范。你放一百个心,万狱吏想以此事赶走你,他就是做梦。” 陈观楼闻言,放下一半心。 李师爷挥挥手,花魁娘子很懂事的起身说道:“我去给两位爷泡一壶解酒的茶水来。两位爷稍候。”花魁娘子带着另外几个姐儿施施然离开了包间。 陈观楼预料到李师爷必定是有话同他交代。 果不其然,李师爷沉默片刻后说道:“天牢这地啊,邪性得很。范大人虽说是狱丞,可是大部分时候也是听从上面吩咐办事,颇有施展不开的感觉。” 陈观楼赶忙说道:“范大人有何忧愁,小的愿意为范大人分忧。” 李师爷满意的点点头,小子很上道嘛。 “你可能不知道,近日江南那边闹出抗税大案,那些反贼竟然敢冲击衙门。原本势头已经被压了下去,却没想到少府的官员竟然多嘴,将事情捅到了陛下跟前。” 陈观楼顿时有点懵。 江南民间抗税,同天牢八竿子打不着。这个弯弯是不是绕得大了点,他不理解啊! 李师爷也没知道他能理解,而是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桩案子牵连到谁吗?” “还请李师爷明示,小的愚钝,猜不出来。”陈观楼小声道。 李师爷捋着胡须,故作高深地说道:“我不妨告诉你,这桩案子牵扯到江图。” “江大人?怎么会?”陈观楼很疑惑,据他所知江图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一直在京城当差,不曾外放过。江图的手再长,还能伸到江南? 江南那可是朝中大佬的地盘,谁敢伸手啊!就连皇子王爷们,在江南发财也是避人耳目,不敢大张旗鼓,中间不知套了多少层白手套。 李师爷呵呵一笑,故作神秘道:“江图身为陛下跟前最得宠的朝臣,大把的人愿意走他的门路。他们在江南搞出事情来,此乃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恰逢其会,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了而已。” “敢问李师爷,此事和范大人有何关联,和天牢有何牵扯?我又该怎么做。” 李师爷很满意陈观楼的机灵,“你可知二十七号牢房的犯人?” “大理寺李少卿?” “正是此人。范大人发愁啊!江南抗税案爆发,这里面或多或少还牵连着大理寺。懂了吧!” 陈观楼张张嘴没说话。 他需要花点时间理一理这里面的关系。 之前杀鸡儆猴,就是为了震慑大理寺李少卿。 现在又牵扯出抗税案,江图竟然也牵涉其中。 他不由得做出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李少卿竟然是江大人的人?江大人何时经营出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有本事拉拢大理寺少卿,牛逼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李师爷翻了个白眼,“李少卿和江大人当然没关系。但是,李大人曾在江南做官,做的还是御史。” 陈观楼身体微微前倾,小声揣测道:“师爷的意思是,让李大人,嗯,对付江大人?” 李师爷满意了,小子果然聪慧,一点就明。 陈观楼很错愕,“这能行?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能攀扯上?”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师爷想让我怎么做?李大人应该很乐意攀咬江大人吧。”按理说这事应该不难,轮不到他头上。 偏偏李师爷郑重其事提出这件事,想来其中内情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若是要攀咬江图,就绕不过于照安。这二人过去曾同朝为官,同为御史。而且,其中可能还牵扯到江南一地的官员。这桩案子难办啊。” 意思是想让李少卿独扛此事,难怪李少卿一直不松口。让他独扛此事,就是让他去死。 老皇帝阴晴不定,杀个把官员只是等闲。尤其是牵扯到宠臣江图。 陈观楼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小的并不擅长刑讯,也不擅长逼问。” 这烂摊子他真不想接,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李师爷并不放过他,“范大人有难处,咱们是不是该为上分忧。小陈啊,关键时刻,你可不能糊涂啊!” 陈观楼此刻很想撂挑子不干。 特么的,明明只是当个狱卒,却干起了黑活。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哪个官老爷想出来的办法,用李少卿的前程和性命换取江图下台。而且,未必能将江图赶下去。 反正,他对此事没那么乐观。 老皇帝目前明显离不开江图,朝中大佬却偏要和老皇帝对着干。迟早会搞出大事情。到时候,朝中大佬安全无事,他这类小人物死就死了。 可是,此刻他要是敢拒绝,必定会上范狱丞的黑名单。除非他不想在天牢继续干下去。 天牢是个宝藏,他还真舍不得丢了这个饭碗。 他咬咬牙,“不知范大人想做到什么程度?” 李师爷此刻格外满意,小子上道,有前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5章 先礼后兵 第55章先礼后兵 范狱丞发话,万狱吏的威胁不了了之。 陈观楼班头一职继续稳稳当当。 只是,重担也就此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晚上,狱卒们都躲在值房耳室聚赌。陈观楼独自一人走出值房,悄无声息来到二十七号牢房门口。 李少卿很警醒,察觉到有目光盯着他,他立马睁开了双眼。认出牢门口的陈观楼,他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他。 “原来是陈头。大半夜不睡觉,不赌钱,却站在老夫的牢门前,着实有些骇人。”李少卿调侃道,施施然坐起身,显得很镇定。 “李大人在天牢住得可好,吃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求,你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陈观楼压低声音,尽量释放善意。 他有自己的打算,不想一上来就凶神恶煞的威胁人。 他始终相信,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谈,纵然是生死之仇也可以谈。 至于他和万狱吏之间为何不谈一谈,盖因为双方都没有要坐下来谈一谈的欲望。或许,在万狱吏眼中,他陈观楼根本没资格和自己谈话。而在陈观楼眼中,万狱吏就是个屁,没什么可谈的。 在天牢里面混,大家各凭本事。哪天谁倒霉了,也是活该。 李少卿半点不客气,说道:“不拘什么书籍,多来几本。这牢里的书,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已经看腻了。” “小事一桩,明儿就给你办好。”陈观楼满口答应道。 李少卿也不问他有何目的,就瞎聊着。 最后,还是陈观楼忍不住,终于问道:“李大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未来?” 这话题就扯得有点大,还有点远。 李少卿了然一笑,说道:“哪还有什么前程未来,能活着就不错了。比不上稷下学宫出来的官员。” 他这是在暗讽于照安吗? 都是犯官,都关在天牢,但是所有人都认定于照安迟早能出去。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待到老皇帝忘了此事,亦或是消了气,于照安再上个请罪奏疏,出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观楼抛下这个念头,又说道:“偶尔想一想也没事。机会就在眼前,只看有没有人抓住。” 李少卿乐了,他嘲讽道:“竟然让你来做说客,上面是没人了吗?还是担心沾染上老夫的案子,会惹来一身腥。” “两者皆有。我这个说客,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陈观楼大方承认,丝毫不掩饰自己是个马前卒的事实。 但,如果因为他是马前卒就轻视他,他也不是好惹的。 “真稀罕!”李少卿又将陈观楼打量了一番,“按照你们天牢的套路,这会你该提我去刑房,让我见识见识天牢最阴暗的一面。然后威逼利诱,达成目的。可你一个人站在牢门前,又能做什么。” “无非就是赌一个机会。能不动刑最好不动,李大人你说是吧。”陈观楼坦诚相告,表现出十足的诚意。 他这人,真没有动刑的嗜好,也不喜欢血肉模糊的场面。刑房他去过,光是看见里面各种刑具,就让他新生不适。 他毕竟觉醒了宿慧,而非完整的土著人员。他的观念,前世重过今生。脑子里面多少还保留着一点遵守律法的观念,就算被同化,他依旧会坚守自己的底线。尽可能在底线内办成事情。 不过,逼不得已,他也能做个恶人,彻底变成一个人们口中‘低贱’的狱卒。 李少卿缓缓摇头,“果然是新来的,不如其他狱卒做事老辣。” 陈观楼却说道:“江图倒不了,至少目前倒不了。” 李少卿很是惊愕的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睛都直了。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他们让你做出头的椽子,只是想多一份把握而已。不会将所有筹码都放在你身上,你还没有那般重要。” 李少卿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也是上面让你说的。” “谁让我说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站在你这边,我不希望你去受刑。” “我凭什么信你?”李少卿狐疑地看着陈观楼。 “我只想完成任务,任务之外的事情我没兴趣了解,也不打算了解。你是我的任务目标,我不希望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是以血肉模作为结局。李大人,你可以怀疑我的用心,怀疑我的立场,唯独不能怀疑我想要完成任务的决心。先礼后兵,是我对你的尊重!” 陈观楼目光直视对方,没有闪躲,没有心虚。自始至终他都很坦荡。 他也没指望自己一番话能打动对方。 但是,万一成了呢?总得试一试。 所以,今晚他来了,带着诚意而来。想寻求一个对双方有利的合作方式。就看李少卿肯不肯上道,愿不愿意配合。 上面想要李少卿的投名状,让他出头攀咬江图。范狱丞为了讨好上面的官员,私下里接了这个差事。先是杀鸡儆猴,貌似没看到效果,如今就想来硬的。 陈观楼身为甲字号大牢的新人,又是班头,理应交上投名状。不可能光拿好处,手上却不沾血,这在天牢不合规矩。 在天牢,没人可以独善其身。 在天牢,既然当了狱卒,就想学会做个恶人,做个浑身洗不清的低贱人。让外面的骂名名副其实。 妄想独善其身,那就是和天牢唱反调,是在和范狱丞唱反调。 范狱丞在当官的面前就是个孙子,但是在狱卒面前他就是天王老子,谁生谁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陈观楼心里头很清楚,就算没有和万狱吏闹矛盾,就算万狱吏没威胁他,李师爷迟早也会让他交上投名状。 他想吃天牢这碗饭,就得接受天牢的潜规则。 李少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很意外会从一个狱卒口中听到如此真诚且有见地的话。 他好奇问了一句,“陈头读过书?” “上过两年私塾,没读出名堂来。” “可惜了!” 可惜一个读书人,竟然自甘堕落当了一个狱卒。 李少卿来到牢门前,直视陈观楼,“你回去告诉上面的人,想让老夫交投名状,可以。但是老夫不做给人抬轿子的事情。请给足好处!” “你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你将我的话转告给吩咐你做事的人,他们自会明白老夫的意思。” 说罢,李少卿回到床板,躺下,闭目,再也不肯搭理陈观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6章 一群蠢货 第56章一群蠢货 “他真这么说?” 陈观楼站在范狱丞面前,李师爷随侍左右。他连着点了几下头,“小的不敢欺瞒大人,李少卿就是这么说的。只要给足好处,他愿意按照吩咐办事,交上投名状。” 范狱丞和李师爷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你认为他想要什么好处?” 李师爷没敢妄自揣测,而是小声建议道:“这事,得及时禀报上面,由上面拿主意。东翁只需按吩咐办事,可保无虞。” 范狱丞点点头,显然赞同李师爷的建议。他一个小小的狱丞,根本没资格做出决策,甚至连参与决策的资格都没有。老实当个工具人,拿到属于自己的好处,过个一两年顺利升官就行了。 范狱丞转过头对陈观楼说道:“这次你做得很好。以一己之力就能说服李少卿配合。由此看来,本官当初没有看错你。这做事啊,还得是读过书的人才行,脑子灵活,做事稳妥。换做其他人,牢房里面又多了个受刑的犯官,落一个残暴的骂名。以后,本官会多交代一些任务给你,好好干,我看好你。” 陈观楼赶紧表忠心,“多谢范大人提携,小的一定好好干。若是没别的吩咐,小的先告辞。” “去吧!”范狱丞挥挥手。 陈观楼微微躬身,退出了公事房。 等他走后,李师爷凑到范狱丞跟前,“东翁果真认可陈观楼?会不会太年轻了。” “年轻也有好处,血未冷,还愿意做事。又读过书,懂得进退,而不是一味钻进钱眼里。本官听说,他从不参与聚赌。” “东翁说的没错,陈观楼的确从不参与聚赌。” “这才像是做事的样子。以后多给他加点担子,历练一番,迟早能独当一面。” “陈观楼走了大运,竟然能得到东翁的赏识。” “哈哈哈,本官还是很乐意提拔下面的人。”范狱丞充当了一回伯乐,心里头很是得意。 陈观楼办差得力,在狱卒中出类拔萃,越发证明他目光如炬,有识人之明。这样的名声,都是靠着一点点积攒起来。虽然天牢这个污糟地,没人在意。但,范狱丞还是很乐意施展一下自己的识人之明的本事,和其他狱丞区别开来,显得别具一格。 当官嘛,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说不定某个无心之举就给自己带来了官运亨通。 陈观楼回到天牢,通知李少卿等消息,他已经把话转达。同时吩咐手底下的狱卒,好生照顾李少卿。 “他有什么需求,只要符合规矩,都尽量满足。若是其他狱卒苛待他,你们尽量周旋,莫要让人折辱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陈头,万狱吏那边确定没事了?” “这么说陈头不用走了。” “放一百个心,我会继续在甲字号大牢当差。万狱吏通情达理,不会为难我。” 这话没人相信。 但是,既然陈头这么说,几个狱卒自然纷纷附和,都夸万狱吏是个好官,做事最为公道。 这事传到万狱吏耳中,当即嗤笑一声,“姓陈的倒是会做人。他以为背后说本官的好话,本官就会放过他,真是天真。这天牢,只有一辈子的狱吏,可没有一辈子的狱丞。范狱丞迟早会离开,到时候我看他还能不能嚣张。” 这回他吃了个哑巴亏,本想借机收拾陈观楼,却被范狱丞硬生生压了下去。搞得他好没面子。隔壁丙字号大牢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笑话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面子丢里子。 新仇叫上旧恨,万狱吏心中早已经是怒火难耐,欲将陈观楼除之而后快。但他不是鲁莽的人,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安排人故意刁难陈观楼。他要的是一击必中,要的是无可指摘。 如今,他算是看出来,范狱丞是真心保陈观楼。偏偏陈观楼动动嘴皮子,就说服了李少卿,事情办得漂亮极了。跟其他蠢得跟棒槌似的狱卒比起来,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范狱丞离开天牢之前,显然没机会动陈观楼。 万狱吏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 有马仔出馊主意,“万头,要不要找几个人收拾姓陈的一顿。太不懂规矩了,也不知道孝敬万头。” “蠢货!收拾他一顿管用吗,能把他赶走吗?别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不做则以,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绝。” “万头教训的是。小的愚钝,脑子笨,想不了那么多。” 万狱吏很是嫌弃手底下的马仔,“但凡你们肯多读点书,跟陈观楼似的,动动嘴皮子就能上面交代的事情办下来,我何须如此操心。一个个整天就知道赌钱喝酒睡女人,书本是翻都不肯翻一页。至今有认识三百个字吗?” “差差不多了。还,还差几个字,就能满三百了。”马仔心虚道。 万狱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若是肯将赌钱的时间和金钱花在读书上面,又怎么会让姓陈的有机会显摆。” “万头息怒。非是小的们不肯上进,实在是拿着书脑袋就发晕。小的倒是想认字,可是字不肯认识小的。”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万狱吏看着手底下的马仔就一肚子火气,挥舞着手臂,嫌弃地说道:“滚滚滚,全都滚出去,莫要到劳资跟前丢人现眼。” 等马仔们都走后,万狱吏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书籍,翻阅起来。结果才看了半页,就已经昏头昏脑,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这书真的难看啊!哪里有银子可爱,哪里有女人温柔。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是一个都没看见。 “读个屁的书。读再多的书,还不是当个狱卒。” 说完,他将书籍丢在一旁,继续吃灰。 反正,以他的学识,当个狱吏绰绰有余。就不信,陈观楼能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陈观楼还没想到作威作福。 当完差,晃晃悠悠走回家,路上顺便买了两斤卤牛肉。打算晚些时候去杜夫子家请教。 隔壁春香嫂家住进了一个租客,听说是个读书人,进京请教名师,为明年的大比做准备。因为家资有限,于是选择租赁春香嫂家的厢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7章 租客 第57章租客 春香嫂是侯府的家生子,却嫁给了外来户。嫁人的时候,侯府大度,放了她的卖身契。因她的缘故,一家子都住在侯府后巷,也好有个照应,不用担心被官府差役盘剥殴打。 官府差役再牛叉,也不敢到侯府的地盘上撒野。 春香嫂的男人是个武夫,在镖局当差。最近跟了一批货去外地,还没有回来。他们家的宅院结构和陈家一样,但多了一间厢房一间耳房,正好可以用来出租,贴补家用。 以前多租给来京城行商的中小商人,这回还是第一次租给读书人,怪稀罕的。春香嫂这个大嗓门,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小了八度,还带着点夹子音,真够稀奇的。 陈观楼将卤肉切了三两,给春香嫂家送去。他家三个孩子,三两卤肉解个馋够了。顺便看看稀罕,掂一掂新来的读书人的份量。千万别是个有武脉的读书人,影响他练武。 敲门,进了春香嫂家。 春香嫂热情招呼他,“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卤肉。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 “吃了,吃了。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两家很熟,根本不见外。春香嫂也没跟他多客气,奉了茶水,一边忙活家务,一边闲聊。 这时候,东厢房的房门开了,读书人租客开门出来,穿得板正,就是眼角还挂着眼屎,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赵公子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早饭是在外面吃还是我给你做?家里还有小米,可以熬个小米粥。” “那就麻烦东家替我熬一碗小米粥,再来一笼包子。”说罢,赵公子拿了钱给春香嫂。 春香嫂便吩咐家中老大出门买包子,还特意叮嘱,去张记购买。张记家的包子用料十足,包子个大,很是实惠。顺便悄声叮嘱老大多买一笼,给陈观楼吃。就连熬小米粥,也是准备了两人份。 “这位兄台?”赵公子显然注意到陌生的陈观楼,好奇询问。 陈观楼笑着招呼,“我姓陈,陈观楼,就住隔壁。” “啊!”赵公子恍然大悟,“你就是在天牢当差的那位小陈哥。” “正是!” “幸会幸会。”赵公子倒是没有看不起狱卒的臭毛病,但也没有多亲近,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赵公子哪里人?”陈观楼打听起对方的户口本。 赵公子也没隐瞒,更无警惕,“我家在复州。” “复州好地方,来京城还习惯吗?京城的饮食跟复州有很大不同。” “还行!不是第一次出门,我适应力不错。”赵公子挺得意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处于爱显摆的阶段。 陈观楼看出对方没有武脉,也没练过武,早早放下心来。 “赵公子以后在京城,若是遇到了麻烦,不嫌弃的话告诉我一声。街面上的事情,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他没大包大揽,只说街面上的事情能帮忙。言下之意,官场上的事情爱莫能助。 赵公子闻言,顿生好感,言语道要做东请客,请陈观楼喝酒。 陈观楼答应了,只说改天有空大家一起喝酒,给他介绍一番京城风物。 赶着中午时间,陈观楼去杜夫子家。 杜夫子的夫人在老家,子女也都在老家。身边就一个老仆照顾。每次陈观楼来,他都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陈观楼每次都会带酒菜,更是因为老少二人能聊到一处去。 杜夫子在侯府教书,时常感到寂寞。身边连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陈观楼的到来,填补了空缺,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 一见人,杜夫子就热情招呼,让老仆想将卤牛肉提到厨房,切片端上来。再另外置办两个小菜,今儿他高兴。 “上回多亏了你帮忙出主意。前些日子我去见了大老爷。”杜夫子主动说起事情。 陈观楼也挺好奇,问道:“大老爷怎么说?可有表态?” 杜夫子很是感慨道,“大老爷得知了我的事情后,让我放心教书,不用担心二老爷那边。大老爷还说,他信得过我的人品学问,以后私塾若是有事,可直接通报他。” “恭喜杜夫子。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二老爷抓你的错漏,更不用担心丢了侯府私塾的差事。”陈观楼替杜夫子开心,也是替自己开心。杜夫子学问挺好的,暂时他不想换个人请教学问。 杜夫子哈哈一乐,也挺自得,端起酒杯,一老一少喝了起来。 两个人喝到酒酣耳热,杜夫子又说起另外一件事,“上回你说的那些话,当真将老夫吓了个够呛。老夫面见大老爷的时候,按照你的建议,斗胆提了两句。大老爷面色不虞,老夫也没敢多少说。不过,那些话我估摸着大老爷应该是听进去了。” 说完,杜夫子四下看了看,猛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前几日,老夫听说,侯府换了个大夫给大夫人大少奶奶请脉,听人说貌似连药方都给改了。” 陈观楼夹起一片卤牛肉,一脸笑道:“婆媳两人都是病秧子,我就认定这里面有古怪。果不其然啊!大老爷换了大夫,侯府老太太就没说点啥?” “听人说侯府老太太借口发作几个婆子,又敲打了府中的二姑娘,说是规矩没学好。对了,二姑娘是大房的人。虽是庶出,但从小就养在大夫人名下,一直当嫡女养大。” 陈观楼闻言,当即嗤笑一声,“老太太这是急了啊。人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错。这不,老太太又是敲打婆子,又是敲打二姑娘,这些举动落在大老爷的眼中,难免会多想一想。不过,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又占据着孝道制高点,侯府还有得斗。” 杜夫子啧啧两声,“老夫也是这么想的。亏你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么多。你哪学来的。” “夫子忘了吗,我跟着大姐在苏家讨了几年生活,多少还是学会了揣摩人心。如今又是在天牢当差。天牢啊,那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没有一百零八个心眼,早就被人卖了。” “天牢怎会如此凶险?”杜夫子不太明白。在常人的理解里,天牢狱卒不就是看管犯人,哪里还需要斗心眼。斗心眼那是官场老爷们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8章 鬼鬼祟祟 第58章鬼鬼祟祟 陈观楼哼了一声,朗声道:“天牢的凶险不输官场一丝半毫。只不过我等狱卒都是小人物,没人关心罢了,自然也就传不到外面。世人都当我们残暴低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害虫。殊不知,我们拿钱的同时也担着巨大的风险。且,大头的钱都交给了上面,罪名都是由我们担着。” 杜夫子听完,感慨了一句,“哪行都不容易。街边摆摊的,也得费心思和差役们打好关系,以免被掀了摊子绝了生计。来,老夫敬你一杯。” 陈观楼连忙说道,“夫子切莫如此,该我敬你。我虽然没在你手底下读过书,但这几个月,承蒙你教导,让我的学问有了些许精进。我发现多读书还是有用的,至少和牢房里面的大人们说起话来,人家愿意听两句,愿意给个正眼。” 杜夫子听完哈哈一乐,好奇问道:“那些犯官下了天牢,还这么嚣张啊。就不怕被你们狱卒刁难。” 闲聊嘛,自然说点真东西,夸张一点也没关系。 陈观楼叹了一声,狱卒苦啊! “谁敢刁难他们啊。保不准哪天就官复原职,人家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断送了我等狱卒的饭碗。不仅不能刁难,还得当老爷一般伺候。你说我们难不难。” “都难,都难。” 杜夫子摇头晃脑,一时间有了些许灵感,就想提笔书写。 陈观楼主动磨墨,想要一睹为快。杜夫子本想写个锦绣文章,灵感也来了,可是动起笔后,只写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 陈观楼看得着急,又不敢催促,还安慰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夫子胸有成竹,腹有丘壑,定能写出锦绣文章。此时天光过亮,少了几分写作的气氛。需等到夜晚,夜深人静之时,定能文思泉涌。” “小楼啊,你这话说得漂亮。尤其是头两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好好!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有作诗的天赋。你不继续读书真是可惜了,否则说不定也能考取个功名。” “夫子别笑话我。我已经入了天牢,做了狱卒,哪有资格去考科举。人家官老爷查我的底细,当场就将我拙落。我还是自觉点,不去读书人圈子厮混,免得污了他们的眼,叫人家嫌弃。” 陈观楼一脸自嘲模样。他身份是良民,他参加科举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偏又从事着狱卒这门贱业。 别人一听他的职业,就得皱起眉头。更何况自视甚高的读书人。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如同苏夫子,杜夫子,赵公子那般不嫌弃狱卒。 说到底,他的良民身份已经染上了杂色,已经不那么清白。世人默认,狱卒手脏心黑,杀人打钱的脏事没少干。 杀过人的人,能叫清白吗?别侮辱了清白二字,叫人笑话。 杜夫子很是遗憾,陪着叹息一声,“可惜了,你怎么偏偏入了天牢,干起了狱卒这门勾当。可惜可惜。” 陈观楼很想得开。尽管人人都可惜他进了天牢,自甘堕落。他却甘之如饴。 没有天牢这座宝库,他哪有机会习武,哪有机会得到高深武学《升天录》。习武不到一年,已经能打败一品武者。虽不能显摆,但他心头格外的爽,暗爽。暗爽才是至高享受。 没人能懂得他有多稀罕天牢狱卒这门差事。 狱卒地位低下有什么关系。在以武为尊的世界,武道强者方能笑傲天下。且,他身怀长生道果,再没有比天牢更适合隐藏自己的地方。 他很是无所谓地说道:“没什么可惜。有舍才有得。当初我穷得就剩下一件底裤,眼看着揭不开锅,是狱卒这门行当解了我燃眉之急,还让我有了积蓄,三五天就能吃上一顿肉,喝上一壶酒。 我要是不做这行,这会子不知道在哪个商行弯腰驼背端茶倒水伺候人,拿的钱刚够糊口。既富不了自己,也帮不了大姐,就连来夫子这里请教学问的机会都没有。” “过了,过了。”杜夫子连连摆手,他又不是饕餮,能吃几两肉,喝二两酒就差不多了。从未指望过能从陈观楼手中拿多少钱财。 陈观楼见杜夫子误会,忙解释道,“我要是在商行干活,从早忙到晚。就算有心来夫子这里请教学问,也没时间,更没心情。哪像现在,三班倒,当完差就回家。有钱有闲,除了地位低一点,别提多潇洒。” “潇洒归潇洒,就是浪费了一身才学。” “我哪有什么才学。”陈观楼坚决不承认自己有才学,他情愿被人当成文盲。 “小楼何必自谦。老夫和你聊了这么长的日子,你有多少斤两老夫还是知道的。虽说学问底子没打好,基础不够扎实。但胜在思路活泛,能举一反三,不墨守成规,有想法有主见有见识。这些偏偏是现今读书人最缺的。你要是能多花点时间将基础打牢,不敢说进士,举人还是可以指望的。” 哎呀,陈观楼没想到杜夫子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竟然说他有举人之才。他心里头乐呵呵的,很是开心。被人赏识赞扬,总归是一件美滋滋的事情。 难怪老皇帝爱听奉承话,说真话的官员都得不到重用。有时候真话实在是太过刺耳。江图这厮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不说别的,情商一定很高,说话一定特漂亮。 待到天色渐暗,他才从杜夫子家出来。带着三分醉意,穿街过巷,朝自家走去。 远远的就瞧见刘管事家的门房小厮刘小川靠在墙边,一副要搞事的样子。 他走上去,打招呼,“刘小哥今儿不当差,在这做甚?” 刘小川突然被人叫破名字,还紧张了一下。回头见是陈观楼,顿时放心下来,“原来是小陈哥,今儿不当差吗?” “我这几天上夜班,还没当上差的时间。你在这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如今陈观楼大小是个班头,手中有钱,最关键的是已经还了刘管事的人情。因此,他和刘小川说话,也无需顾虑,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59章 闯下大祸 第59章闯下大祸 “嘘!来了!” 刘小川赶紧拉着陈观楼躲在墙角。 谁来了? 陈观楼很是疑惑。 只见前方路口一辆马车转进来,巷道两边突然跑出来十来个青皮,提着棍子就朝马车砸去。 马儿受了惊吓,嘶吼着。车夫努力控制马屁。马车上的人跑出来,是个年轻的俊俏公子。这位公子会一些拳脚功夫,夺过青皮手中的棍子,就和一帮青皮厮打起来。 “怎么回事?你干的?”陈观楼问刘小川。不出意外,这伙打人的青皮皆受刘小川支使,特意等在巷道内伺机打人。 “那个人得罪你了,特意堵着人家打?” 刘小川呵呵一声,嗤笑道,“哪是得罪我,分明是得罪了二少奶奶。我这是奉命行事,替二少奶奶出气。你猜那人是谁?” “谁?” “大少奶奶娘家亲戚,前段时间从外地来京,就住在侯府。这小子仗着几分聪明,多管闲事,坏了二少奶奶的好事。二少奶奶气性大,这不,吩咐我等教训这小子一顿。我估摸着,打一顿差不多得了。” “当心把人打坏了。” “放心吧。这小子学过功夫,打不坏。”刘小川很是笃定,这门差事于他而言,简单又利落,还能得一笔赏钱。他都想好了,等会就去二少奶奶跟前讨赏。 恰在此时,年轻公子怒吼一声,“巡城御史家的二公子在此,谁敢动手。” 巡城御史,官卑权势大。这几年,京城的大案要案,基本上都是那帮巡城御史搞出来的。一搞就是人头滚滚。 青皮们再不懂事,一听巡城御史家的二公子,全都愣住了。纷纷朝躲在墙角的刘小川看来,等候指使。 刘小川脑子一突突,巡城御史家的二公子为什么会在马车上?还有,是哪位巡城御史?可千万别是张御史家的公子。 他不理解,姓叶的什么时候和御史家的公子搞在了一起,还同乘一辆马车。姓叶的来到京城才多长时间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而已,竟然已经结交了御史家的二公子,关系还好到能同乘一辆马车。 就在刘小川愣神的功夫,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位年轻公子,捂着额头哎呦哎呦叫唤。见马车被青皮围着,叶公子又受了伤,当即怒吼道:“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然敢私劫马车,找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撤。”陈观楼一拳头砸在刘小川的肩膀上,提醒他,“难道你们事先没商量好撤退的信号?你自求多福吧!” 他当机立断,赶紧远离事故现场,脱离这滩浑水。离开之前,提醒刘小川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帮刘小川化解,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目标是武道宗师,是苟。出头的椽子不符合他的利益。 再说了,他已经不欠刘管事,跟刘小川更没交情。 果断撤! 刘小川经过提醒,呼号一声,跑得飞快。青皮们见他跑了,也跟着跑。乌拉拉,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叶公子怒道,“我知道他们是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兄,没伤着吧。” “摔了两下,没有大碍。老叶,这帮人分明是冲着你来的,看来你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啊。要不要我替你出面,有我在,料想侯府也不敢包庇。” “多谢张兄!不如就随我到侯府治伤,请大夫过府检查。”叶公子不是软柿子,二少奶奶做初一,他做十五。既是替自己出头,也是替表姐争一口气。 他表姐是侯府大少奶奶,一直被二少奶奶压制,他看不惯。身为娘家人,必须替表姐出头。 大少奶奶得知娘家表弟被人堵在侯府外的巷口打了,打人的青皮虽然面生,但是刘小川这小子谁不知道啊,刘管事的人。刘管事又是一心一意贴着二房。此事,必定是二少奶奶指使。否则借他刘小川十个胆子,也不敢堵人打人。 大少奶奶当场就闹了起来,跑到老太太跟前,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只说侯府不给她活路,是要逼死她。她常年卧床养病,已经让出了管家的权柄,还不肯放过她。如今连她娘家表弟都容不下,不如直接赐她一杯毒酒,死了干净。 侯府老太太原本还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紧接着就得知张御史家的二公子当时也在马车上,额头上被打了好大一个包,顿时就吓了一跳。 老太太派人请大老爷出面,想让大老爷压制大少奶奶,给张御史家送礼道歉,了结了此事。 大老爷借口身体不适,直接躲了起来。明摆着,大老爷是让大少奶奶尽管闹,事情闹大了才好。 二房欺人太甚。 二少奶奶做人做事越发跋扈嚣张,妯娌娘家的亲戚都容不下。容不下就容不下吧,竟然还派人堵截殴打,简直岂有此理,荒唐无比,狂得没边了。当真是欺负大房无人吗?连带着大房的亲戚也跟着受累。 最最厉害的是,叶公子竟然和张御史家的二公子成了好友,这小子有本事。短短时日,就在京城结交到实权人物家的公子哥。这社交能力,比侯府的少爷们强了不止一倍。 老太太被大少奶奶吵得脑袋痛,加上又牵涉到张御史家的二公子。就算张御史大度不追究,侯府也必须表态。 而实际上,张御史从来都是以心胸狭窄,狂吠乱咬,犹如疯狗一般闻名。这就逼得老太太必须果断做出决定。 于是乎,打人的青皮有一个抓一个全都投入京兆府大牢。带头的刘小川却被投入了天牢,关在乙字号大牢内。 得知刘小川被关入天牢,陈观楼特意来到牢房前看望他,还准备了酒菜。 刘小川见到陈观楼,就跟见到亲人似的,差点就要当场落泪。 “小陈……陈哥,还是你仗义,没有忘了我。” 陈观楼将酒肉递给他,“吃吧,知道你在这里面吃不好睡不好,特意给你带的。没想到侯府第一个进天牢的人会是你。” 刘小川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当初刘管事给天牢递话,让你进天牢当差,就曾说过,万一哪天侯府有人关进了天牢,好歹有个自己人照应。我也没想到,这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0章 好热 第60章好热 “刘管事不保你吗?你替二少奶奶办事,出了事,二少奶奶怎么不替你出头?”陈观楼很是好奇。 侯府内的情况他虽然能猜到几分,但终归不如亲历者讲述动听。人嘛,都爱听八卦,尤其是谁谁倒霉了,或是谁家内讧了,这种八卦最有市场。 他和侯府毕竟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都姓陈。姓陈的看姓陈的内讧笑话不过分吧,就当给枯燥的日子添一乐呵。 “事情闹大了呗。大少奶奶哭天喊地的,跑到老太太跟前寻死觅活,大老爷又不管,大夫人也不过问。其中还有张御史家的二公子。左右夹击,逼得老太太下了狠手。二少奶奶气得都躺下了,我一个下人只能进天牢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事情了结,张御史消了气,我才能出去。” 刘小川连连叹气,他也是倒霉。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差事,谁能想到竟然会碰上张御史家的二公子。害得他住进了天牢。 “二少奶奶给你补偿了吗?”陈观楼八卦地问道。 “哪有什么补偿。没将我打死,已经是格外开恩。”刘小川一肚子郁闷气。差事办成这个鬼样子,就连刘管事都嫌弃他。 他委屈道:“我哪知道张御史家的二公子也在马车上。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这不对啊!二少奶奶做事太不讲究了。无论事情办没办成,如今你下了天牢,替她扛了祸事,怎么着也该给你一份补偿才对。她一毛不拔,以后谁还愿意替她分忧办差。她堂堂侯府管家少奶奶,也不缺这点银子。” 陈观楼替刘小川打抱不平,顺便拉一拉仇恨。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死命拱火就行了。 “二少奶奶最爱银子,我差事没办好,没给我一顿板子就算是客气的,哪里敢指望补偿。陈哥就别笑话我了,我现在这么惨,只盼着不用受刑,能平平安安出去。” 啧! 陈观楼摇摇头,同情啊。 “我可怜你,真的。办差不利,又不是你的原因。刘管事没替你打点天牢吗?我瞧着你牢房里连一张床板都没有,就一层稻草,这晚上怎么睡啊!” 刘小川看着牢房里面的情况,都想哭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陈观楼。 陈观楼做出心疼又不忿的模样,“你放心,刘管事不替你打点,我替你打点。一会我就跟这边的狱卒打个招呼,让他们多关照你。” “哥!你就是我亲哥!”刘小川感动坏了,热泪盈眶,恨不得拉着陈观楼拜把子,做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陈观楼哪能让对方得逞,不动声色的甩开刘小川的手。他才不和姓刘的做拜把子兄弟。堵截大人都能惹出大乱子,还能指望他啥啊! 事前不侦查,事后不知道擦屁股。就这办事手段,活该下天牢。 当然,二少奶奶的刻薄寡恩,也该批判。出乎意料的是,向来没有存在感的大少奶奶,关键时刻却能豁得出去,老太太都被她逼得没法子。 将来,如果大少奶奶能养好身体,估摸着二少奶奶都不是她的对手。大房和二房还有得闹。 次日一早,陈观楼下班回家歇息,遇到马车堵门。 他疑惑? 他家门前向来门庭冷落,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马车堵门的事情,怪稀罕的。 此时,就见车门开了,一只芊芊素手伸出来,真美。 目光自手缓缓上移,一张熟悉又勾人的脸庞,正是刘管事的妻子刘万氏。 “太太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人说一声就行,哪能劳太太亲自过来。” 陈观楼立马凑上去。 刘万氏身上传来一股清香,闻着像是桃花香。腰间的腰带系得紧紧的,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不盈一握的小腰。刘管事好福气,好眼光。 陈观楼懂得姐姐们的好,他沉迷香味,不想自拔。 “怎么,不欢迎我吗?”刘万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哪能呢。太太是我请不来的贵客,我天天都盼着,哪成想今儿竟然成真了。太太若是不嫌弃,请进屋一叙。” “也好!我还没见过单身男人的屋子长什么样。”刘万氏眼神飘飘的,飘到陈观楼脸上,勾魂摄魄。万般风情皆在一双眼眸。 陈观楼盯着她的脸,又伸出手,刘万氏迟疑了一下,笑着将芊芊素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丫鬟秀娟偷偷吐了个舌头,待到刘万氏下了马车,她才上前搀扶,做个样子。 一行人走进院门,院门刚关上,一条街上的邻居街坊几乎在同一时刻开了门伸出一张脑袋,有男有女。 陈观楼爱听侯府的八卦,这会,他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八卦对象。 陈观楼有私心,直接将刘万氏请进了小书房,又吩咐秀娟去烧水泡茶。 秀娟:…… 她是跟着太太来做客的,姓陈的竟然敢支使她做事,欺人太甚。 刘万氏一个眼神,就让心中不平的秀娟乖乖领命,去厨房烧水泡茶。 一时间,书房内就剩下孤男寡女。书房不大,一张书案,一张椅子,两个书柜,再来一张木榻,剩下的地方只够转身。 刘万氏坐在木榻上,榻上垫了垫子,坐着很舒服。她见陈观楼板正的坐在椅子上,轻声一笑,身体一软,顺势就靠在了木榻扶手上,美好的身段展露无疑。 陈观楼双目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不仅仅是脸,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眼神放肆,一改初见面时候的柳下惠作风。一边没话找话地问道:“太太冷吗?你若是不嫌弃有我的味,我去给你拿张毛毯来。” 刘万氏了然一笑,“冷倒是不冷。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都能置办起毛毯。不便宜吧。” “还行!太太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是你帮了忙,我才能进天牢当差。我这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回报太太。”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如何回报?” 陈观楼:…… 这个时候还矜持什么,他不傻。 他一把握住刘万氏的手,“姐姐想要我怎么回报。” “好你个登徒子,太太不叫,竟然叫姐姐。没少去青楼吧。”刘万氏眼波流转,表情似笑非笑,做样子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 “那么,姐姐乐意我这么叫你吗?”陈观楼顺势坐在木榻上,紧挨着她的身。 好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1章 误会了,不是兴师问罪 第61章误会了,不是兴师问罪 秀娟上了茶水,今年第一道新茶。 陈观楼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一本正经,正气凛然,道德标兵。一看就知道是个五好青年,人人学习的榜样。 他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夸道:“秀娟姑娘泡茶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秀娟横了他一眼,站到刘万氏身边,以便随时伺候。 刘万氏轻叹一声,怎么看都是端庄好媳妇。 “小川进了天牢,一时半会出不来,还得靠小陈你关照一二。” “太太这话见外了。就是你不吩咐,这事我也会主动去做。” 刘万氏满意一笑,“这回大房和二房闹起来,大老爷作壁上观,二老爷想插手也得看张御史肯不肯给面子。我家老爷是个倒霉催的,受了牵连,夹在中间难做人。连带着我这几日也没休息好。” “太太宽心,事情迟早会解决。张御史脾气再大,权柄再大,也不能不给侯府面子。” “这事可难说。那帮御史,最喜欢抓勋贵的错漏,安全没风险,还能刷一波名望。” 御史抓勋贵刷名望,这是自古以来的戏码,本朝尤其明显。 勋贵,出生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子子孙孙几代人占据着天下最好的资源。读书人却要寒窗苦读数十年,方有一线机会走进朝堂,才有资格和勋贵们同朝为官。 嫉妒! 但凡是个正经读书人,见识到勋贵奢华无度,都会忍不住嫉妒。一旦有机会,肯定要死命的将勋贵往死里弹劾。老皇帝理不理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摆出和勋贵绝不苟合的态度,方能赢得士林的赞誉。 士林赞誉看似不重要,在官场混的人才知道,这玩意是真正的晋升本钱。有了士林声誉,老皇帝也要掂量掂量,不能肆意折辱,以免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背负昏君骂名。 读书人别的本事稀松平常,败坏一个皇帝的名声,那是手到擒来,驾轻就熟。就算皇帝活着的时候,读书人不敢败坏。等皇帝死了,那就可劲的糟践。新皇拦不住啊,完全拦不住。 “即便要刷名望,也得看看后果不是。”陈观楼完全不急,顺着刘万氏的话锋东拉西扯,就是不说重点。 刘万氏瞥了他一眼,心想,大胆的小子,心眼子还挺多。 她抿了一口茶水,“关键是我家老爷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刘管事这段时间累坏了吧,是不是该请个大夫过府瞧瞧?”陈观楼随口建议道。 刘万氏跟着就叹了一声,“能病一时,却不能病一世。上回杜夫子的事,听说是你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去找大老爷诉苦。”说完,就用双眼盯死了他,显然来意不善。 陈观楼打死都不承认,“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我才读几天书,哪有本事给杜夫子出主意,太太高看我了。” “有没有高看你,你自个心里头清楚。我还听说,杜夫子见了大老爷后,大老爷突然心血来潮请了个陌生的大夫给大夫人大少奶奶看病,还换了之前的药方。这不,大少奶奶用了新药方,都有力气跑到老太太跟前寻死觅活,逼得二少奶奶到老太太跟前请罪罚跪。” 说完,刘万氏就哼了一声。 这回的事,追究起来,源头就在陈观楼身上。但凡大少奶奶身体没好转,就不会有力气闹腾。 只要不闹腾,张御史二公子那里总能想办法安抚下去。转眼间,事情了无痕迹。刘管事也不用受夹板气,刘小川自然也不用进天牢。 陈观楼:…… 哎呀,竟然还有罚跪这一出戏。热闹啊! 不过,刘万氏多大的脸,竟然将责任源头算在他头上。有点欺负人啊! 他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瞧太太说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你也能撮合在一起。我要是有那本事,岂能当个狱卒。” “谁不知道你爱武成痴,进了天牢,天天问那些犯人索要武功秘籍。” 啊? 陈观楼明显很错愕,小声问道:“这事都传到侯府了?” 刘万氏白了他一眼,“你说呢。你的事又没有避人耳目,左一个右一个,传到侯府很正常啊。” 陈观楼:…… 还好,他没有暴露自己真正的秘密。至于在天牢搜罗武功秘籍,这事瞒不住人。因此,从一开始,他也没刻意隐瞒,当然也不会主动说出去。别人要议论他的闲话,他也拦不住。 侯府知道就知道吧。以后他动武,好歹有了说头。只要不暴露内功心法就行。 “别管我为什么当了狱卒,总而言之,侯府的事情同我没半点关系。太太若是来兴师问罪,恕我不能继续招待。”陈观楼摆出赶客的态度,不惯着对方。 刘万氏瞧着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瞧你急的,我有说兴师问罪吗?你这人,把人的心思想得有多坏啊?” 又娇又嗔,酥得哦!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不吃她这一套,板着脸问道:“真不是兴师问罪?” “当然不是。张御史虽凶,堂堂侯府也有办法对付他。只要姓张的不想着扩大化,不要妄想踩在侯府的头上撒野,侯府也愿意给足他面子。原本,这事该让姓叶的小子去办。可是姓叶的,铁了心要替大少奶奶出头,一直拿腔拿调,好处不给够,不肯松口。” “太太的意思是?”陈观楼有些好奇,这事怎么看都和他没有关系。 刘万氏轻声一笑,“我家老爷得知于照安关押在天牢,听说还是你的辖区。不如你帮忙带句话给于照安。” “这事和于照安有什么关系?”陈观楼一脸米明奇妙。 刘万氏将茶杯随手一放,秀娟赶紧接过,端在手中。 她又拿出一方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眉眼表情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吗,于照安同张御史一直不太对付。” “于照安一个犯官,就算和张御史不对付,又能如何?” “最近张御史很活跃,带头弹劾江图,积攒了好大的名声。这还不止,他暗地里串联,希望都察院能率先放弃于照安。于照安可是稷下学宫出来的,背后还有晋王。他要是知道张御史在背后放冷箭,绝不会没半点反应。如何,这点小事不为难你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2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62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观楼故作沉默,貌似一心一意研究手中的茶杯,究竟是什么花色,什么风格,价值几文钱。 闻歌知雅意。 刘万氏心头了然一笑,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时隔一年,他是鸟枪换炮。人还是那个人,却不是一年前那个落魄的小心翼翼卑微求人办事的陈观楼。 如今的他有钱了。 钱是人的胆,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刘万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却搞错了原因。 现在的陈观楼的确很有底气。但他的底气不是来自于钱财,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作用,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他真正的底气来自于武力,来自于战胜一品武者的强大武力,让他内心格外自信。 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越来越强大。 终有一天,他也想去摸一摸神秘莫测的宗师武者,想站在山巅俯瞰众生。 “自然不会让你白帮忙。”刘万氏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瞧着你这屋里缺个女人,不如我让秀娟来伺候你。” 此话一出口,当事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秀娟急得哦,脸色又红又紫,一个劲的瞥陈观楼。眉宇间明显是不赞同,貌似又有一点点期待。也不知期待多还是念旧多一点。 陈观楼转眼镇定下来,调侃道:“太太身边片刻离不得秀娟姑娘,我岂敢夺人所好。” 刘万氏乐呵呵的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眉眼生动,“罢了,罢了,你房里的事情哪轮到我来操心。知道你痴迷武学,我特意命人寻来一本拳谱,想来对你有些帮助。” 话音一落,一本拳谱落在陈观楼的手中。 很旧很残破,能明显看到岁月的痕迹,看到反复翻阅的用心认真。 “太太这份心意,我很喜欢。” “事情若是办成,事后另有谢礼。如何,你可满意?” 陈观楼合上拳谱,笑道:“满意归满意,你们又怎么确定于照安会如你们的愿?于照安被关进天牢小半年时间,还有多少影响力,你们会不会高估了他。” 刘万氏只说道:“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于照安走不通,再走其他路也不迟。不管事情成不成,该给你的谢礼不会少一分一毫,这下你能放心了吧。” “瞧太太说的,就算没有谢礼我也会尽可能的帮忙。好歹我也姓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侯府被张御史拿捏。侯府好不了,我们这些陈家后人岂能有好日子过。”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虽说侯府不曾关照过你,但是你住在后巷,本身就意味着得到了侯府的庇佑,无需担心有人骚扰打劫。” 此话不错。 住在侯府的地盘上,来来回回都是陈家人,或是侯府的家生子。外人根本别想进来撒野。官府差役都会主动避开。 陈观楼不介意带话。 他的规矩就是收银子办事,童叟无欺。他相信刘万氏事后定会兑现承诺,派人送来银子。 “太太回去等消息吧。等事情办好,我会让隔壁春香嫂家的小子去刘宅知会一声。” 刘万氏笑眯眯的,显得极为满意,“知道你辛苦了一夜,就不打扰了。” 主仆二人动身往外走。 当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观楼突然叫住对方,“太太这么卖力的奔波,莫非二少奶奶许诺了什么好处。” 刘万氏回头看着他,“也不瞒你。并非二少奶奶出面,这一次是二夫人的意思。二夫人吩咐下来,我和老爷自然要用心办事,尽快将这桩事情给平息了。哎,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刺激。” “你就不怕得罪大少奶奶。”陈观楼着实想不通。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就能讨好大少奶奶吗?”刘万氏叹息一声,“甘蔗没有两头甜,既然站了队,岂能中途退出。墙头草的下场,通常都不太好。” 说完,她抿唇一笑,眉眼一勾,走了。留下一屋子桃花香,香得醉人。 …… 经过了之前的善恶之辨,于照安对陈观楼的态度稍微了好一丢丢,眼睛依旧长在头顶上,依旧不拿正眼看人,只是少了喊打喊杀,杀心似乎减弱了些许。 陈观楼是很满意的。 只要于照安不想弄死他,他也不用操心如何弄死一个三品武者,还是从稷下学宫出来的。让他了却了一桩烦心事。 巡视牢房,经过于照安的牢门前,他特意停下脚步,盯着牢房里面看。 于照安正在看书,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缓缓抬起头来,“做甚?” 陈观楼轻咳一声,尽量显得无辜一些,“于大人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本官好不好,陈头能不清楚?” “中城的张御史,于大人认识吗?” “怎么着,你得罪了姓张的。你惨了,姓张的最是睚眦必报。”于照安幸灾乐祸,很乐意看见陈观楼吃瘪倒霉。 “于大人也不遑多让,小心眼爱记仇,你和张御史一样一样的。” 陈观楼可不惯着他,直接怼回去。大哥不说二哥,都差不多。 于照安顿时就不高兴了,脸色一垮,表情下拉,眼中喷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头,本官对你好不容易有所改观,你莫要逼迫本官同你翻脸。本官纵然身在天牢,对付你一个小小的狱卒,只需一句话的功夫。” “于大人好不讲道理,你先嘲笑我,还不许我嘲笑回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生霸道。” “州官放火,百姓点灯,呵呵,你倒是会说话。讥讽人都学会了读书人文绉绉的毛病。书没白读啊!” “都是夫子教得好。” “既然你说本官小心眼爱记仇,本官若是不记你一笔,岂不是白白担了这个污名。”于照安得意一笑。 陈观楼表情一愣,赶紧讨饶道:“于大人何必同我一般见识。你是高高在上的文曲星,犯不着低下高贵的头颅,俯视我这个小人物。你的目光应该盯着你的前方,那些同你平起平坐,甚至站得比你更高的人物。比如张御史。” “有点道理。”于照安微微挑眉,“说吧,张御史究竟怎么了你,莫非他强行睡了你,所以你才张口闭口不离张御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3章 提起裤子不认人 第63章提起裤子不认人 呸呸呸! 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于照安没被人打死,全靠出身良好,有稷下学宫和晋王做靠山。换做其他人,坟头上的草已经一人高。 “你怎么能凭空污蔑人。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怎能肆意败坏我的名声。” 陈观楼差点就急眼了。他可是笔直笔直的。 于照安嘿嘿一笑,“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是。看来你还不知道,张御史最喜兔儿爷。像你这样年轻俊俏的,也在他的狩猎范围内。” 陈观楼脸都绿了,“我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实话同你说吧,最近张御史很高调,有人看不惯。还听说,他正在鼓噪都察院放弃你,集中火力搞江图。” 于照安闻言,嗤笑一声,“一句实话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你想要什么实话?” “谁让你带话?”于照安这回甩了个正眼给他,“说来听听。说得好,本官也不介意被人当刀子使唤。反正本官看姓张的很不顺眼,有人收拾他,乐见其成。” 陈观楼斟酌再三,权衡利弊。 于照安这人,浑身的毛病,保不准背后就刺一刀。但这人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坚持。答应的事情,就不会掉链子。就算要背刺,也会将承诺的事情办完再动手。既有君子之风,又不拘小人手段。 但他也有固执的一面,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上面让他写请罪奏疏,至今他都没有动笔。心中对老皇帝真是厌恶极了。 这样一个矛盾又多疑的人,不给点真料,事情是办不成的。 陈观楼轻咳了一声,压低嗓门说道:“侯府最近同张御史闹了点矛盾。张御史又臭又硬,不肯松口将事情化解。侯府便想到了于大人你,希望你能出面化解一番。” “呵呵,是想让本官出面将张御史一军吧。你先说说,侯府为何会同张御史闹矛盾。两边八竿子打不着,你别告诉我张御史无缘无故就要搞侯府。” 于照安不愧是官场老人,混的又是都察院。他一听陈观楼的话,就知道不尽不实,话说一半留一半。 最了解自己的人,必定是自己的仇人。此话,真理。 于照安就是最了解张御史的人中其中一个。张御史属疯狗,但他咬人从来都是有的放矢,有足够的理由和好处让他出手。 平江侯府的大老爷,自从残废后,就只挂职不管事。这样的勋贵官员,御史一般不会招惹,更愿意做个人情,在关键时候拿来用。 张御史这个时候咬侯府,嘿嘿,他想听听里面的内情。就当是给无聊的牢狱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陈观楼沉默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在这帮真学霸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毫无意义。反而用真诚的态度,方有可能打动对方。 于是他压低嗓门,小声将叶公子,张二公子被打一事一一道来。前因后果也说得明明白白。 于照安听完后,一点都不意外,“当年大老爷摔下马,本官就知道侯府迟早会闹内讧。这不,眼看着就闹了起来。你家和侯府早就出了五服,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帮这个忙?” “侯府给了钱,而我喜欢钱。”陈观楼坦然道。 于照安嘿嘿一笑,眼神阴恻恻,透着一股邪气,“别人给钱你就要,本官给你机会你却拒之门外。果然只配当狱卒,目光短浅。” 陈观楼偷偷翻了个白眼。此刻,他有求于对方,暂且不和对方一般见识。御史嘛,都是疯狗,越是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 “你回去告诉侯府,就说这桩事本官接了,本官愿意替侯府分忧。” “条件呢?”陈观楼赶紧问道。 于照安冲他嘲讽一笑,“条件得让侯府的人自己来谈,你不够资格。本官也想看看,侯府有没有胆子走出这一步。” 这? 陈观楼觉着这事怕是有点为难。 因为,求于照安,是刘管事独自一人的决定。没有经过二老爷,更没有知会大老爷。只因为而夫人出面,要求刘管事想办法平息此事,刘管事才走了这步棋。 偏偏于照安狮子大开口,要亲自问侯府要好处。 罢了,罢了。 反正让他传的话已经传到,后续的事情轮不到他来操心。该操心的人是刘管事,是二夫人。 于是,他郑重答应于照安,“放心,我一定将话带给侯府。” “那个让你来找本官的大聪明,你回去告诉他,本官的脾气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敢让本官出面阴人的人,哼,很敢想,就是不知道敢不敢做。” 陈观楼沉默以对,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于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继续巡视牢房。” “你已经是班头,为啥还要亲自巡视牢房?” “此乃职责所在。” “甲字号大牢的犯人,又没有你需要的武功秘籍,你别瞎废时间。反正你也没武脉,练不练武都没区别。” 陈观楼:关你屁事。 他没有回应于照安,坚持继续巡视牢房。 于照安气得不行,“属狗啊!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刚才是谁低声下气求本官。任务完成了就翻脸。陈观楼,你好歹做点表面功夫。” 陈观楼没有回头,只是比划了一个中指,表达自己的态度。 “比划一根中指,什么意思?”土著于照安不明所以,却也猜得出来,比划中指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于是,他也对着陈观楼的背影比划了一根中指。一根中指不够,干脆来两根。 过了两日,陈观楼写了一封信,让春香嫂家的老大替他交给刘府。 之所以等了两日,就是不想让刘管事认为他办事很容易。必须营造出一种办事费了牛鼻子劲的错觉。 于照安脾气那么臭,他多花几天时间很应该啊。 春香嫂家的老大,名叫大旺,他带回来一封信。信里面是两张银票。钱货两讫,这番交易算是顺利完成。 他给了大旺五钱银子,还叮嘱道:“别告诉你娘,这是你的私房钱。懂什么叫私房钱吗,你可以自己支配的钱。” “谢谢小楼哥。”大旺得了银子,很是满足。 “叫叔!”陈观楼不满,辈分平白无故挨了一截。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大旺倔啊! “我叫你娘嫂子,你叫我哥,你觉着合适吗?” “合适啊!”大旺用着无辜又真诚的双眼,成功扮演了一名不懂事的混小子臭傻子。 陈观楼心塞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4章 狡兔三窟 第64章狡兔三窟 又过两天,刘管事走了一趟天牢,见了于照安,偷摸聊了一炷香的时间。还特意选择陈观楼不当差的时候。 等陈观楼得知此事,人家早就办完了事情。 他不会去找刘管事寻根问底,但他会顺便找于照安旁敲侧击。 于照安嫌弃他,“你一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别管。” 陈观楼那个气啊!之前还叫他陈头,这会就嫌弃他年纪小,当他小孩子。骂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小孩子。 他再次竖起中指。 于照安回了他一根中指,并且说道:“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一个狱卒,你认为你有多大的肩膀,多硬的脑袋,能担多大的事?别以为和侯府一个姓,又在中间传了话,就觉着自己了不起。你,连一颗卒子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炮灰。” 陈观楼无言以对,不再追问,果断离开。 “都是为你好,别不识好人心。”于照安冲他吼了一句。 陈观楼领了这份情,他也没打算掺和进去。此刻,他只想躲得远远的。 这事,一开始,他想得很简单,侯府是想化解同张御史的矛盾,尽早将事情了结。侯府让他牵线于照安,无非就是侯府低不下高贵的头颅,不想低声下气求张御史高抬贵手。而是想用釜底抽薪的办法,用于照安对付张御史,让张御史无力针对侯府。也就达成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目的。 可是,当他听完于照安警告的话,心头一个咯噔,完蛋了,事情绝非他想得那么简单。 什么对付张御史。 如今看来,张御史有可能只是一个添头。真正的目的,掩藏在浓浓迷雾之后。 难怪,刘管事会和苏御史半夜同乘一辆马车。两帮人马,其实早有接触。他因为身在局外,不了解内情,故而没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如今,一旦串联,顿觉其中深不可测,貌似不知不觉卷入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中。有点怕怕! 再细细一想,刘小川带人殴打叶公子,误伤张御史家的二公子,真的只是意外吗? 心烦意乱,他提着一壶酒,还有一包卤肉来到丙字号大牢,找卢大头吃酒。 也只有回到丙字号大牢,他才觉着自己还是个简单的人,没有负担,只需要当差,旁的根本无需操心无需担忧。 卢大头见到他,显得很兴奋。 他将耳室内耍钱的狱卒全都赶了出去,“滚滚滚,当差时间耍钱,迟早有一天收拾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脸红。 把人赶走后,将卤肉往桌子上一摆,找来两个酒碗,开始美滋滋的喝酒吃肉。 “难得,你还有空找我吃酒。来来来,我们兄弟两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喝一杯。” 陈观楼端起酒碗,一口闷了。一大口黄酒下肚,以他的酒量,就跟喝饮料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观卢大头,砸吧嘴巴,很得劲。 他发现,这年头的人同现代社会的人比起来,酒量普遍不行。 无论黄酒,烧酒,还是米酒,度数都很低,也就是二三十度,甚至十来度。哪里比得上后世,酒桌上,不来一瓶五十度以上的白酒,相当于没喝。 度数低的啤酒,直接吹瓶子,一件一件的上。 随便一个现代人,都能秒杀土著们的酒量。 他喝酒当喝饮料,便有了千杯不醉小陈哥的名声。 卢大头招呼起他,“别光喝酒啊,吃菜吃菜。你能在甲字号大牢站稳脚跟,大家都替你高兴啊!前段时间,听人说万狱吏要收拾你,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反将一军,厉害啊。我们都替你白担心了。” “万御史做事有章法,大部分时候讲究规矩。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反将一军。” 正因为万狱吏守规矩,他才能走李师爷的关系,结交范狱丞压制万狱吏。但凡,万狱吏是个混子,做事不讲规矩,范狱丞这张牌未必能打好。 守规矩好啊! 大家在规则内,各显本事。谁能充分利用规则,谁就是赢家。 守规矩的人最怕遇到不讲规矩的光棍无赖。 就跟正规军最怕遇到乱来一通的流贼。 流贼没吃的,抢!没穿的,抢!没武器,抢!没人口,裹挟! 正规军没吃的,送礼求上官输送粮食,被克扣了还要赔笑脸。没饷银,送钱求上官输送银子。遇到战机,却不得妄动,需得请示上面,得到批准后才能出动。 处处都是规矩,也就是束缚。规矩让人束手束脚,却能保证大家不会乱来,不用担心刺杀暗杀这一类不守规矩的行为。 可以背刺,可以放冷箭,可以打小报告,当场翻脸都行。就是不能用刺杀暗杀这一类无赖流氓下作令人恐惧的手段做事。破坏规则者,人人喊打。 卢大头一脸奇奇怪怪,“你还夸他?” “我是说事实。” “他想把你赶出天牢,你还夸他?”卢大头想不通。 陈观楼却说道:“正视对手的优缺点,才能有的放矢,做到一击必中。” “听不懂。” 陈观楼笑了起来,“别说他了。大头哥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哎呀,忘了借你的钱还没还,下次一定。” “还钱不急。”陈观楼不差那点银子。最近他看中一套小宅院,想化名买下来,作为狡兔三窟的第二窟。 “大头哥认不认识南城县衙户房的人?” “怎么啦,遇到事了?” “有个朋友,从外地来,想在京城置办点产业。担心被刁难,就请我帮忙介绍户房的人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 卢大头拍着大腿,叫嚷道:“这事简单啊!别看我们天牢是污秽之地,但是京城任何一个衙门,都要卖我们天牢一个面子。谁也不敢保证,这辈子不会下大狱,是不是。狱卒是一家嘛! 南城县衙那边,你找孙大头,小时候我们两家住隔壁。他读书好,托关系进了县衙做事,听说已经做到了书办。你外地的朋友见到孙大头,尽管报我的名字,他不会不给面子。” “我就知道大头哥门路广,哪里都有认识的人。我替我那个朋友谢大头哥。银子的事情就别提了,改明儿得空我们去醉香楼喝酒。” “哎呀,不愧是在甲字号当差,如今都喝上醉香楼的酒。”卢大头一听银子的事不用提,那叫一个高兴。原本只有三分醉意,转眼就醉到了八分,美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5章 与死神擦肩而过 第65章与死神擦肩而过 大半夜睡得正香,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陈观楼猛地惊醒,拿出床边的大刀,取下房梁上的包袱,这才小心翼翼开门走出卧房。 “谁?” 他小声呵斥,没有人回应他。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见院子里多出了一团,像是个人。 缓缓走上前,“半夜究竟是谁鬼鬼祟祟?” 一边喝问一边小心戒备。 用刀鞘戳了戳地上的人,没动静。难道死了吗? 以防诈死,他用刀鞘将人翻了个面,咦,是个熟人,打行的剑客。血污血污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确定人还没死,他把人搬到屋檐下放着。 正待他起身之时,猛地一扎子朝墙边躲去,堪堪避开一把透着诡异光芒的暗器。 有毒! 暗器上有毒! 这是奔着弄死他来的。 只需一个照面,长刀已出鞘。熟悉的鬼头面具,鬼域门的人。 三品武者! 两个回合,三个回合…… 《升天录》刀法烂熟于心,刀锋密布如织网,药粉随之洒落。 咚! 鬼域门三品武者直挺挺躺在地上。 采花贼送给他的顶级迷药配方,炼制出来后第一次正式使用,效果绝佳惊人。采花贼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迷药派上用场,一定大感安慰,可以毫无牵挂的喝下孟婆汤,下辈子投个好胎。 用刀尖戳对方腰子都没反应,果然被迷得死死的。 确定安全后,陈观楼大胆上前,直接一刀戳入对方的心脏,搅弄搅弄。确定对方死透了,他才伸手揭开脸上的面具。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放在人堆里面,过目即忘,无人关注。 没见过!很陌生! 搜身! 十来两散碎银子,除此之外,就剩下一把利剑和一个已经淬毒的暗器。 第一次正儿八经杀人,陈观楼竟然毫无不适,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或许是在天牢待久了,闻着血腥味,他很适应。 默默地从后墙跟拿出铁锹锄头,沿着墙根挖坑,挖得足够深。将死得透透的鬼域门三品武者丢入坑中。 他只拿了银子。 面具,利剑,淬毒的暗器,统统跟随尸体丢入坑中,掩埋,土壤踏得平平的,尽量和周围的一样。不放心,又放上一堆稻草,再放上一个竹编鸡笼做掩盖。 改明儿在上面种一颗桃树,一定会长得很茂盛。 忙完了这一切,他端坐在椅子上,用柔软的棉布轻轻擦拭大刀。老铁匠量身打造的大刀,锋利,趁手,好使。也没个大刀取个名字,但他真的将这把刀当成了宝贝,每天都要练刀法。 若非太打眼,他都想天天带着这把大刀去当差。 他擦拭刀身的动作很轻柔,温柔得像是在抚摸女人的身子,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回味和三品武者动刀的感觉,很玄妙,很兴奋,很刺激,很想再来一次。 在三品武者的利剑下,他竟然走了五个回合。 而且,他很确定,当初段他有三品武者的实力,此话有水分。 刚刚这位三品武者,比段天林强多了。远远超出。 或许,因为段天林四肢被铁链捆绑,发挥不出实力,以至于有了水分。 五个回合,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可以挑战二品武者? 他看向木榻上的剑客,现成的二品武者,被人杀得急红了眼,竟然跑到他家里躲灾。若非他足够警惕,平日里时常脑补遭遇突袭的场面,迷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反应又足够快,今晚就是他的葬身之时。 他能从三品武者的手中逃出生天,必须承认运气的成分很大,跟实力有一点关系,也只有一点。 但凡其中有一个环节他没做到,他就死了。 比如,他没有将迷药揣在身上,他缺了一点点警惕性…… 此刻想起来,才深觉后怕。 今晚,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算身怀长生道果,脑袋没了,也救不回来。 剑客的生命力很顽强,中午的时候就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陈观楼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原来陈头救了我,多谢!” 陈观楼放下书本,盯着对方看。 他想过要不要将剑客给宰了,现挖的坑,埋一个是埋,埋两个也是埋。 最后还是决定留剑客一命。昨晚,对方彻底昏死了过去,刀子戳在身上都没反应,显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自己并无暴露的危险。 “醒了!醒了就走吧。我这里不是避难所,下次别来了。” “昨晚……”剑客有些疑惑,还有点迟疑,“给你添麻烦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半夜三更,院子里突然掉下来一个人,这就是最大的事。” 剑客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 这回,陈观楼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怪年轻的,何必做沧桑大叔的打扮。平时打扮得那么老,勾不到小姑娘的。 剑客挣扎着从木榻上坐起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陈观楼只帮他清洗了伤口,上了点止血药后,就没管了。 这会他一动,伤口崩开,再次流血。 剑客咬着牙忍着剧痛,“多谢陈头相助,将来必有回报。我姓齐。” 两人第一次互通姓名。 陈观楼拱了拱手,算是正式见过,顺便给对方倒了一杯热水。 一杯热水下肚,齐姓剑客仿佛活过来一样,脸上有了点血色。 “我这就离开。” “马车也该到了,我送你出去。替你是叫了一辆马车,你想去哪里,跟车夫说一声声就行。”陈观楼解释道。 他不问对方为什么要往自家跑,为什么要将危险带来,和鬼域门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像个毫无情感的机器人,全程态度冷漠,终于将剑客送出了家门,甩掉了这个大包袱。 坐在马车上痛得倒吸凉气的剑客唯有苦笑。昨晚他的确急了,生死关头,竟然选择了陈家,而不是更安全更有把握的地方。谢天谢地,鬼域门的杀星没有追上来。否则,他就真的连累了陈观楼,做了枉死鬼。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养好了伤,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若还活着,他一定好好答谢陈观楼的救命之恩。 就是姓陈的救命救得很粗糙,很不耐烦,上了药却不肯替他包扎一下伤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6章 置办房产 第66章置办房产 陈观楼化身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外地口音,姓关,联系了县衙的孙大头,请对方喝花酒。 一听是卢大头介绍来的,孙大头显得很热情。听说他要买房,就给他介绍起哪哪的房子价值多少钱,周围都住了些什么人。还说给他找个靠谱灵醒的中介带他看房。 陈观楼连连感谢,只是有个难处,户籍文书在来京城的路上给弄丢了,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 “你是卢大头介绍来的朋友,换做别人我肯定不说。这事啊,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难在何处?易在何处?” 话音一落,一锭银子从他手中滑落到孙大头手中。 孙大头:…… 哎呀,这塞银子的手法老熟练了。掂量了一下银子的份量,他更高兴。摸着圆圆的大脑袋,银子顺手一滑,就落到了衣袖里。 一套动作下来,两人皆是行云流水。 旁边伺候的姐儿都没看清楚两人的小动作,手法实在是太熟练了。非得是送钱收钱的老手,方能看清楚刚才的门道。 “对于关老板来说,难处不难,易处很易。明儿到了衙门,我替你补办一个身份即可。” “不知需要准备什么?” 孙大头嘿嘿一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交错一起搓了搓。 一个字:钱! 陈观楼只需要准备钱就行了。补办的身份三天可拿到手。 陈观楼见状,眯眼一笑,只收钱,太好了!就怕对方收了钱还要他准备其他文书材料。 有了一个律法认可的身份,他可实实在在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层皮,真皮!绝非空空先生那样的假皮。 多了一个身份,以后办事就方便多了。 这晚上,宾主尽欢,青楼姐儿也高兴,因为关老板出手大方,给的赏银多。 三日后,拿到新身份,在南城水井坊买下一处一进小宅院。周围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地来京经商的商贾。进进出出,三五个月不见人也很正常,没人怀疑。 从此后,他就化名关老板进出青楼,每次都点最具风情的晴娘伺候。 他忙的时候,侯府同张御史之间的纠纷也落下了帷幕。 侯府送了银子,张御史便借坡下驴同侯府和解,忙着对付江图去了。 但是,后来,刘管事又偷偷摸摸进了一趟天牢,见了于照安。没人知道这两人在嘀咕些什么,陈观楼只装不知道,一个字都不问。 反正,就算侯府夷三族,也杀不到他头上。 他还是照例跑到杜夫子那里听八卦。 杜夫子很高兴他来,就是每次都唠叨可惜可惜,怎么偏偏做了狱卒。 每一次陈观楼都笑眯眯的解释,自己就是爱钱,对别的不感兴趣。只要有钱,别说狱卒,即便是搬尸人他也乐意干。一副钻到钱眼里面的市侩模样。 “年轻人要志存高远。挣到了钱就赶紧改行。你手里头的钱,真不干净。” “夫子此话差矣。不干净的是人,跟钱没关系。再说了,当官的钱就干净吗?我们狱卒不收钱,你老猜猜那些犯人能安心吗?这钱,说到底也就是买个安心,买个省心,属于双赢。” “如果遇到没钱的犯人,又该如何?”杜夫子好奇问道。 “真要遇到穷犯人,只能让犯人自求多福。”陈观楼含蓄说道。这里面有多少肮脏的手段,多少血腥的场面,就没必要对外人详细讲述,内部人知道就行。 杜夫子哼哼两声,“所以世人都说,狱卒的钱都脏。承认了吧!” “是是是,都脏,心都是脏的。来,我敬夫子一杯。” 陈观楼不和对方辩解,不要去指望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求同存异即可。辩来辩去,谁也说服不了谁,反而伤了感情,得不偿失。 喝了二两酒,见杜夫子在兴头上,于是他趁机打听,“侯府最近太平吗?” “外面很太平,内里可不太平。” 杜夫子言简意赅,一句话说明白了侯府如今的情况。 陈观楼就是想知道侯府内里的情况。都姓陈,又是主家,那肯定得多关注关注。陈姓人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侯府更牛逼的存在,侯府就是明灯啊,陈姓人家都得盯着明灯看。 不关心侯府,反而关心牢里面的犯人,那就是本末倒置。工作同生活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个不太平法,你老倒是说说看。” “二房和大房不和,你是知道的。这回的事情,起因是大房的亲戚叶公子坏了二少奶奶的好事,二少奶奶找人教训他,误伤了张御史家的二公子。最后,侯府赔礼道歉,据说送了一笔厚礼,还找人中间说和,才化解了这桩纠纷。这其中,大房也是出了力的。” “大房还能帮二房消灾?”陈观楼半信半疑。当初大少奶奶闹得那么凶,又怎么甘心帮二房消灾。 杜夫子小声说道:“二房给了叶公子实打实的好处,老太太也给了大少奶奶面子。得了好处,总要出力,你说是不是。” “大房二房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总不能一直闹下去,叫外人看笑话。” 咦,这个版本同他了解的版本有很大的不同啊。这里面根本没有刘管事,也没有于照安。如此看来,这可能是一条暗线。 “大少奶奶要管家吗?”陈观楼很好奇。 大少娘娘借机闹了一场,还得到了大老爷的暗中支持,加上身体有所好转,身为长房嫡孙媳,掌握中馈,持家理事乃是理所当然。任谁也不能阻拦。在法理上,就该由宗妇长媳持家。 二少奶奶名义上,只能叫做代管。 杜夫子喝着小酒,摇头晃脑地说道:“想管家,哪有那么容易。别忘了二房头上还有位老太太。老太太不松口,大少奶奶想管家,任重道远。” “大老爷出面也不行?” 大老爷可是侯府爵位的继承人,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杜夫子呵呵一笑,“一个孝字,就能锁住大老爷的手脚。再说了,二少奶奶这些年管家,有模有样,内外井井有条。大少奶奶却多年不问内务,如何管家。这侯府的事情,并非一两句话就能抵定乾坤。非得用水磨工夫,慢慢熬,方能有成效。老太太掌控侯府几十年,可不是浪得虚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7章 甩锅思路格外清奇 第67章甩锅思路格外清奇 陈观楼第二次遇见叶公子,是在春香嫂家里。 叶公子来找租住在春香嫂家中的赵公子,相约一起赶赴诗会,还答应要将赵公子介绍给张御史家的二公子认识。 赵公子赵明桥,自从和陈观楼喝了两回酒,两人就变得熟悉起来。赵明桥极为热情的为叶公子介绍陈观楼。 “陈头虽是狱卒,可他也是正经读过书的,才学不弱。” “当不起,当不起。”陈观楼谦虚否认。自家知自家事,写文章,作诗词,他连私塾里面的毛头小子都不如。他的优势在于信息差,在于两世为人的见识,互联网时代无数信息的浇灌,让他看待问题往往能跳出时代的局限,不在五行中,角度格外清奇,常有震耳发聩之声。也因此,赵明桥对他格外热情。 这份热情并没有感染到叶公子。 叶公子出身簪缨世家,自视甚高,肯施舍一个正眼给小小的狱卒,已经称得上毫无架子。又岂会真的将一个狱卒放在眼里。 他冲陈观楼矜持地点点头,并无想要认识的欲望。 赵明桥还想拉拢一番,让叶公子知晓陈观楼的才学,若是三人坐在一处喝酒该有多美。 他想得很美,但叶公子明显有些不耐烦。 陈观楼赶紧打断赵明桥,暗道赵兄特没眼色,“你们要去诗会,现在该出发了吧。去晚了,要是错过了好戏,岂不可惜。赵兄,叶公子,我就不耽误你们,衙门那边我还有事忙。” 他拱拱手,率先离去。 出了春香嫂家,叶公子的话传入他耳中。 “赵兄何必自降身份,同一个狱卒来往。若是叫人知道了,反过来连累赵兄,岂是不美。赵兄以后还是离那个姓陈的远一点。” “陈头也是陈家人。”赵明桥辩解了一句。 叶公子当即嗤笑一声,“姓陈的人多了去,并非人人都是侯府陈家人。正经的陈家人,谁会自甘堕落到天牢当狱卒。他爹好歹还是个狱吏,他倒好,直接混成了狱卒,越活越差。” “叶兄也知道陈头?” “他的大名早就传遍了侯府,我住在侯府,自然听过。” “他真的很有才学。” “既然有才学,为何甘当狱卒。品性如此低劣,纵然真有才学,也该离他远远的,免得污了自己。” 离得远了,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陈观楼呵呵一笑,神情坦然。他不会因为姓叶的几句话就动怒。当今世人都看不起狱卒,若是遇到一个出言不逊之人就动怒,那每天只需要生气发怒什么都不用干,时间就过去了。 他和姓叶的,明显就是两路人,当不成朋友,甚至连一桌喝酒都做不到。这种人,离得远远的就行。对方看不起他,他也懒得给对方一个正眼,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天牢才是他遨游潇洒的地方。 当他去天牢当差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错愕的消息,丙字号大牢的空空先生越狱了。 空空先生的案子判了。 他拿出棺材本找人打点关系,收钱的人拍着胸脯保证,最多就是流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都不用流放,关个几年就能出去。 有了这份保证,空空先生安心坐牢,等待结果。 万万没想到,案子正式判下来,竟然是斩立决。收钱的人,钱收了事情却没办成。 空空先生怒不怒不清楚,反正判决下来后,就一声不吭,饭也不吃。还是打饭的狱卒发现了不对劲,这才发现,特么的,牢里面哪里有人,只是披着衣衫的假人。空空先生早就越狱了。 一年之内,丙字号大牢接连发生三起越狱事件,这频率,这倒霉劲也是没谁了。 眼看着犯人要上刑场,结果犯人不见了,找不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丙字号大牢从上到下,全都疯了。 没人想到空空先生会在这个时候越狱。甚至都不知道空空先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离开了天牢,还瞒了一两天才被发现。 许富贵着急上火,嘴里起泡。将丙字号大牢所有狱卒大骂一通。骂到激动处,直接抄起棍子打。 别管年轻狱卒,还是老油条,挨了打都不敢吭一声,更不敢躲避。这时候没人敢当出头的椽子,乖乖挨打就对了。 许富贵气急败坏,“抓不到人,交不了差。上面如果要我死,我死之前肯定会先将你们所有人带走。有一个算一个,大家统统都别好过,没人可以置身事外。尤其是你卢大头,张万通那厮走了,你看你带的什么头,天天就知道赌赌赌。上面追究,我第一个拿你的脑袋祭旗。” 卢大头委屈死了,他又不是今天才开始赌,十年前他就是个老赌棍了。以前没见嫌弃,这会就要拿他祭旗,能不能讲点道理。 “许头,还有两天就是行刑的日子,就算要拿我祭旗,也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不管怎么说,我多少还有点用。” “有用个屁。你看你脑袋大屁股大有什么用,有个屌用。”许富贵一脚踹过去,卢大头很自觉的往后倒。必须表演出许富贵武功盖世无双,自己身受重伤的风采出来。身为一个成熟的狱卒,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 狱卒必备技能包括但不限于:赌博,吃酒,吹牛皮,打包票,搞钱。 最重要的还是搞钱。 “头,我真的有用,真的。李代桃僵,绝对行。” “我行你祖宗。” “头,你听我说。空空那贼最擅长的就是易容,谁敢说自己见过空空小贼的真容?谁又敢说,过去见到的空空小贼是真容示人?大家都知道空空小贼的易容术十分玄乎,根本就是一门奇特的功夫,无需外力就能易容。” 卢大头此刻脑筋格外清醒,非常机智的分析这件事。既然没人敢说自己见到的空空小贼的面貌是真面目,这就给李代桃僵行了个大方便。 你说他不是空空小贼?凭什么说他不是?你见过空空小贼多少张脸?你分得清那张脸是真面目吗? 关在天牢这么长时间,我们说他是他就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 因为这里是天牢,有一群负责又能干的狱卒,犯人插翅也难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8章 都不想担责只要好处 第68章都不想担责只要好处 许富贵先是大怒,接着沉思,眼珠子转啊转,盯死了卢大头,“此事能搞?” “肯定能搞。” “如何瞒天过海,如何混过验明正身这一关?上官可不是好糊弄的,要是遇到一个较真的斩监官,一旦事发,你我都要掉脑袋,家里人都要受牵连流放三千里。三千里啊,就算能走到地,差不多也该死了。” 许富贵一想到掉脑袋家人流放,就唏嘘不已。心里头患得患失,纠结不已。 一方面认为卢大头的主意可行,一方面又认为此事风险太大,上面的人没那么好糊弄。 关键还在于,事发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范狱丞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范狱丞没得到消息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天牢这地方,就没有什么事能瞒住范狱丞的耳目。 偏偏,他不上报,范狱丞就假装不知道越狱的事。 怎么着,打算甩锅吗? 许富贵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着自己的脑袋快要不保。 他不想死啊! 卢大头看出许富贵的犹豫,他凑上前,小声说道:“一个关押了快一年的天牢犯人,身上有多臭,许头你比谁都清楚。上面的人个个金贵得很,又岂会纡尊降贵亲自验身。最多让身边的幕僚走个过场。 就算遇到较真的斩监官,后日行刑,可不止空空小贼一个犯人。全京城待斩的犯人,没有一百也有一二十个。咱们混一个在其中,在场的人又没人见过真正的空空小贼,谁能辨别其中真假。此事关键在于,我们自己人必须守口如瓶。” 许富贵在原地走来走去,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看向众狱卒,“尔等意下如何?” “我们都听许头的。” “大头哥的主意肯定行。” “许头,干了吧!” “绝不能让上面人知道真相。” “等后日一过,一切皆了。大头哥的办法肯定没问题。” 众狱卒为了保命,纷纷举手赞同卢大头的提议。李代桃僵,瞒天过海,此时不干等待何时。千万不能犹豫啊!一犹豫,大家的脑袋都得掉。 许富贵被众狱卒怂恿,思来想去,还得是卢大头的办法可行。只要能顺利混过后日,一切太平,大吉大利。 他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卢大头说道:“此事你来办,必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需要多少银子,你报个数出来,大家凑一凑。没意见吧?” “没意见,全听许头的吩咐。” 这会子凑银子渡过难关,向来吝啬的狱卒们,没有一个叫穷叫苦。若是出一点银子就能将这桩祸事给了了,那可太划算了。 卢大头明显有些迟疑,这是银子的事吗,这是人的事,事关性命的事。银子事小,关键是从哪里找人李代桃僵。这事野路子肯定能办,可他不想办啊!他想将事情推到别人头上。 万一事发,他也有借口开脱自己。 许富贵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又是警告又是许你好处,“主意是你的出的,你不干谁来干。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该你拿的银子,只多不少。” 卢大头扭扭捏捏,干脆将许富贵拉到角落,“许头,不是小的不知道好歹,这事有点难办啊。” “这会你给我说难办,卢大头你是故意找茬吗?之前可是你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办法可行。老子答应了你,你又改口。怎么着,看我老年昏花好欺负?你行不行,我第一个办了你。” 许富贵怒不可遏,卢大头敢玩弄他,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死不足惜。 “许头息怒,息怒。”卢大头赶紧安抚,“许头,这事银子好办,难的是从哪里找合适的人。必须得让对方心甘情愿闭嘴吧。万一找了个棒槌,临刑的时候突然改口嚷嚷起来,那可不得了啊!” 许富贵一听,连连点头,这话有道理。别看一个个大嘴巴嚷嚷着不怕死,真要死的时候,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届时,哪里还管得住嘴巴,自然是一个劲的往外嚷嚷,只求活命。 真要发生这种事情,天都给捅破了,案子瞬间就能直达天听。从刑部到天牢,怕是人头滚滚,刑部尚书说不定都得掉脑袋。 一想到那个后果,许富贵顿时感觉到了恐惧,浑身一哆嗦,脸色都白了。 “那你说怎么办?干脆把人弄来后,直接用药,毒哑算了。”许富贵心头发狠,他绝不允许最恐怖的场面发生。 卢大头很是认可,“这是一个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个心甘情愿赴死的人。” “上哪里找心甘情愿赴死的人,你这不是开玩笑嘛。但凡能活,谁想死。” “有软肋,有人质,有好处,这样的人还是能找到的。”卢大头小声说道。 许富贵双眼一亮,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年头,生不如死的人并非没有,想求死的人,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的。关键是要给足好处。 他兴奋地拍着卢大头的肩膀,“这事果然非你莫属。你赶紧去办,时间可不等人。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将事情办成。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卢大头意识到,这门差事他推不了,干脆狮子大开口,“先准备五百两,多退少补。” 五百两?真敢开口啊! 许富贵深深看了眼卢大头,头大心眼也大胃口更大,开口就是五百两。哼!暂且忍着,等事情办成之后,再论。 “行!五百两就五百两,我让大伙凑一凑。你可得抓紧,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大家的脑袋,可都系于你一身。” “许头放心,小的肯定完成任务。” “你不会拿着钱跑了吧。”许富贵阴暗地揣测道。五百两,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巨款。跑到偏僻乡下地方,足够修建一栋砖瓦房,购买上百亩土地,讨两房小妾,从此过上地主老爷的小日子。 卢大头赶紧叫冤枉,“许头太小看我,区区五百两,我丢下一家子老少跑路,不至于。小的虽然没钱,可是不等于没见过钱。五百两,只要小的还在天牢当差,迟早能赚回来。” “你能这么想最好!我相信你一定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道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69章 逗留京城不知死活 第69章逗留京城不知死活 陈观楼在大门口遇见了卢大头,一把抓住对方,将人拉到偏僻的墙角谈话。 “怎么回事?空空先生真的越狱了?” 卢大头张大嘴巴啊了一声,询问道:“你听说了?” “莫非是真的?” 卢大头咬牙切齿地骂道:“空空小贼怕死,利用易容术人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出去。害得我们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我要是抓住他,我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你上哪抓人?还有两天就要行刑,丙字号大牢有没有商量出解决的办法?”陈观楼还挺关心的,都是老同事,不忍心见大家死。 卢大头心头藏着隐秘的事情,面对陈观楼真挚的眼神,就显得有点心虚,“此事我们会想办法,你就别操心了。总之不会让事情不可收拾。” “办法?”陈观楼狐疑地盯着卢大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蓦地一变,悄声问道:“大头哥同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想李代桃僵,瞒天过海。” “嘘!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此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说出去。这种事情说出口就不灵啦!” “你们可真是……”陈观楼无法指责对方。自从来了天牢,他的节操就碎了一地,底线也是越来越低。有时候他都想唾弃自己。 世情如此,非人力可以改变。 卢大头又心虚又无辜,“小陈哥,你和我们不同,这事你就当不知道行不行?丙字号大牢几十口人,脑袋全都系在我一身。我也不想,可是不这么做,大家都得死。” 陈观楼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卢大头。卢大头被他盯得有点怕,嘀咕道:“你不会说出去吧。” 陈观楼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怎么做,别牵连无辜者,别强迫。” “是是是,你放心,我早就想到了。京城不乏苦命人,我给足价钱,总有不怕死的。” 陈观楼听到这话,唯有一声叹息。 他最穷的时候,还有一栋宅院。他和邻居们,日子虽然紧巴,其实已经是京城过得不错的小市民。正经属于有恒产有恒心的人,也是京城稳定的中坚力量,市场繁荣的最主要消费群体。 真正苦命人,没钱没房还因为常年劳作一身病痛,看医吃药说不定还欠了一屁股债。房租拖欠不给,随时都有可能被房东赶出去。一到冬天,冻毙而死的人比比皆是。 这些人才是京城真正的底层。 卢大头的目标就是这群人。要从中寻摸一个和空空先生身形差不多,有软肋有负担活着就是拖累用死换取家人的好生活的人,不难却也不容易。 陈观楼放开了卢大头,并对他承诺道:“这事我就当不知道,我也会管好我手底下的狱卒,叫他们不许往外乱说。你赶紧去办事吧,别耽误了。临死前,好歹给人家吃一顿包饭,存一点点良心没坏处。” “小陈哥放心,这些事情不用你吩咐,我们也会办好,定不会亏待了对方。一定选那心甘情愿的人。” “去吧。” “诶!” 卢大头匆匆离去。 陈观楼有些惆怅。 想到空空先生,这贼子,不声不响就闹出一场越狱的大戏。关键是易容术在身,想要找出空空先生,何其难也。 心情不好,晚上青楼听曲。 他化身为关老板,在南城的宅院内换上锦衣,一副外地行商的打扮,来到花街柳巷,点了风情万种的素素娘子作陪。 青楼上了新曲目,听素素说,要推新人争花魁。新曲目其实是为新人准备的,先造势再推人。 “妈妈从外地买回来的新人,一直关在屋里不让我们瞧。据说从小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又长得美。等下个月就要正式梳头。关老板若有兴趣,到时候一定要来。肯定热闹极了。” “你家妈妈这是打算走上层路线吗?那你呢,就没点想头。” “妾身已是残花败柳,岂敢生出妄想。承蒙关老爷不嫌弃,次次来都点妾身,让妾身好生感动。妾身敬老爷一杯。” 陈观楼笑了起来,喝下素素灌的酒,说道:“本老爷就喜欢素素你这股味道,慵懒中自带风情。其他男人都是有眼无珠,不知你的好。” 素素咯咯咯笑起来,扑进陈观楼的怀中,身体软得像是面条,手感好极了。 真正的男人都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是极品。只有雏和喜欢YY的男人才喜欢白幼瘦。单一个幼一个瘦,差评! 两人正闹得欢乐的时候,楼下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陈观楼猛地定住,赶紧伸长脖子往楼下看。 刚才晃了一眼,应该没有认错人。 他一把推开素素,“你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急匆匆下了楼,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人影。大堂寻摸了一圈没见着人,又跑到后院。 后院都是包间,包间外面还有仆人守候,弄得他十分被动。 他干脆换了一身衣衫,上了房顶,打算花一晚的时间守株待兔。 凌晨的京城,静谧,幽深,像个沉睡的怪兽。偶尔有巡城司兵马路过,就像是怪兽的獠牙。远处的皇宫,还有点点灯火。 半夜,锦衣卫倾巢出动,不知又有谁要倒霉。 天牢和锦衣卫的诏狱比起来,堪比度假。官员们不怕关天牢,就怕进诏狱,真正是九死一生。多少被下诏狱的官员,即便活着走出诏狱,一辈子也毁了,不是残废就是破相,要么就是命不久矣。 有人从青楼的后门出来了。 望着那个背影,陈观楼果断跟了上去。 他记得对方有二品实力,恢复了这么多天,即便达不到巅峰,也该保持一点水准。 暗巷! 陈观楼果断出手,刀出鞘,一刀劈砍…… 三招! 他只用了三招,就确定自己能在十招之内杀了对方。毕竟被关押了一年,还没恢复巅峰。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女票客厉声质问。他现在的新身份,没对任何人透露过,对方为什么会找到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陈观楼一张口,就是经年混迹江湖的味道,“既然出来了,就赶紧滚出京城。仗着一点微末本事,还敢在京城逗留,当真不怕死!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0章 心要黑手要毒 第70章心要黑手要毒 空空先生惊疑不定。 没错,这位公然进出青楼的中年汉子,半夜被陈观楼堵在暗巷连劈三刀的人,正是空空先生易容假扮。 根据什么识破了对方的易容? 陈观楼只能说没有根据,就是一种感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看见对方的身形,就认定对方是某个人。自从修炼《升天录》,他的五感越发敏锐。 “敢问阁下是故人否?”空空先生吃不准对方的来路和身份,只能出言试探。 陈观楼岂能让他识破自己,也不废话,再次出刀。空空先生毕竟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只能狼狈躲闪。 他心里头隐约有个猜测,可是不对啊。那个人没有武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而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武道高手,且看不出深浅,很有可能是隐脉。 隐脉重出江湖?! 空空先生心头大惊。 “前辈饶命,等城门一开我就出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京城厮混。若违此誓,前辈尽管拿走我的人头。” 陈观楼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太阳出来之前,若是你没离开京城,死!” 话音落下,人已经离得远了。 空空先生如释重负,急匆匆赶回老巢,收拾细软,准备出城。 陈观楼回到家,细数一番,端坐在月光下,回味同空空先生交手的感觉。二品武者的实力,稍微打点折扣,他已经能轻易斩杀对方。 《升天录》第二篇,真正是脱胎换骨,进步飞速,实力提升令人咋舌。也有可能他真的是个练武奇才,只是无从验证。 等他将第二篇练至大圆满,会达到何等恐怖的实力,是否能和三品武者一战? 《升天录》一共就九篇,九篇全都练至大圆满,又将是何等的恐怖。他难以想象,因为他没见过比三品更牛的存在。却已经心生向往,内心激动无比。 强! 变强! 更强! 人类永远在追求更强的路上。 罗敬天一个社会份子,一个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小老大,究竟从哪里弄来的《升天录》,这般强悍的内功心法。 可惜,罗家人流放去了西北。罗敬天的小弟早就散了。 他现在想找人打听,也没个头绪。 过些天,就是罗敬天的周年忌日。看在对方送给自己如此大礼,他决定周年那天给对方烧点纸,以表心意。 …… 半夜三更,卢大头鬼鬼祟祟回到天牢,丙字号大牢的狱卒等候多时,接到人之后,不说话,先悄咪咪回到丙字号大牢。 空了两天的牢房,再次关进了人。 许富贵站在牢门外,细细打量,“干净了些。” “此事许头放心,明儿你再来,保证和其他犯人没有任何区别。” 把人清理干净不容易,可要是弄得脏污不堪臭味漫天那可太容易了。狱卒们知道怎么折腾人,自然也懂得如何让一个干净的人在短时间内变成‘真正’的犯人。 许富贵将卢大头拉到边上,悄声询问,“靠得住吗?千万别在临刑的时候喊一嗓子。” “许头放心,百分百靠得住,自愿服药。”卢大头邀功,一脸谄媚的笑。 “哪找的人?”许富贵好奇。 卢大头光笑不说话,摆明了这事不能说。 许富贵满意了,“嗯,不说就对了。以后任谁问你,你都要不做声,不知道,不了解。善后工作都做好了吗,会不会有隐患?” 卢大头拿出一惯的手法,打着包票,“那人是个病秧子,要死不活的,拖累全家。一家人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啊,我大头见了都不忍心。给了银子,随便编了个缘由,一家人感恩戴德。那人得知自己能换银子,改善家里的生活,也是甘愿的。为防万一,回来的路上就给喂了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吐。” 这事办得漂亮,许富贵太满意了,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掉脑袋的压力瞬间减去了一半。 他叮嘱道:“将后续的事情办好了,办牢靠了,一定要让他看起来像空空小贼。等行刑的日子过了,到时候我给你轮功。银子我也不问你花了多少,总之功劳都是你的,银子也是你该得的。” “谢谢许头!”卢大头办好了差事,又得了一笔银子,心头乐呵得不行,很是嘚瑟。若非眼下情势紧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都想开一把赌局,赌一把大的,潇洒一回。 别看狱卒挣得多,其实个个都是穷哈哈,口袋里面掏不出一两银子。今天发钱今天花,绝不过夜。有钱就赌,没钱就看人赌,时常闹饥荒。 像陈观楼那般,懂得储蓄,懂得长远规划,在狱卒中属于凤毛菱角。这也是狱卒名声不好的一个原因,全特么赌棍。赌棍能有什么好名声!好女人也不乐意嫁给烂赌鬼。 狱卒的婆娘个个泼辣彪悍。并非这些婆娘天生如此,而是但凡温柔一点日子都过不下去!非得用泼辣劲,才能治得住好赌的狱卒老公,才能从口袋里掏出几角碎银子开生活。日复一日,婆娘们都变成了母老虎。 许富贵放心离去,心里头却在嘀咕,五百两银子,卢大头至少贪墨了一半多。混账玩意,胃口未免太大了些。等此事一了,他非得找个由头,将这笔银子炸出来,让卢大头知道点好歹。丙字号大牢还轮不到他姓卢的嚣张。 卢大头哪里知道许富贵竟然惦记着他口袋里面的银子。他要是知道,说什么也得撂挑子不干。 最危险最难的一关,他完成了。许富贵就想过河拆桥,没这么做事的。 现在他啥都不知道,正兴致勃勃给‘犯人’改造,务必打造成一个臭烘烘的人人嫌弃的空空小贼,好叫斩监官不敢靠近一步。还有什么比屎尿屁更能熏人? 没有! 那就上屎尿屁吧! 天牢的拿手好戏。直接到最恶心的牢房里面滚三圈,再到刑房里面滚两圈,味道有了,血沫子有了,遭受酷刑后变傻的模样也有了。再给吃两顿潲水,争取让嘴巴里的味道变得比大粪还要臭,一开口就能把人熏到十米开外。 从里到外一通收拾,确保逼真,对得起大家的脑袋。 最后一餐再给一顿好吃的,好声好气劝解一通,让对方安心上路,莫要妄想反悔。 一切忙乎完,只等行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1章 会被发现真相吗 第71章会被发现真相吗 行刑这天,卢大头带了四个狱卒潜伏在刑场观刑,确保事情进展顺利。其他狱卒照常当差,在天牢等候消息。 所有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人头不落地,大家心都不安。 乙字号大牢同甲字号大牢,人人都安静如鸡。所有人多少都能猜到丙字号大牢私下里的勾当,但是没人声张。就连张口聊一个字的天,都没有。 这是一种默契! 无需谁来教导,无需谁来警告,大家都很自觉的紧闭嘴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发生犯人越狱这回事。更不存在李代桃僵,瞒天过海这类骇人听闻的事情。 因为每个人都清楚,一旦事发,天牢上下都会遭到血洗,没人能独善其身保住脑袋。妄想告发保命,呵呵,天真了。 偏偏天牢最缺的就是天真,最不缺的就是心眼明亮。 天牢来来回回不知关押过多少个因为告发保命的人,基本上十个里面得有九个,死了! 这是血泪教训啊! 前辈们拿性命总结出来的经验,必须牢记在心中。 只是,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当差,都在等待刑场的消息。干脆聚在值房打牌摸鱼。 就连从不赌博的陈观楼,也丢了五钱银子在桌上买马,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李大宏跟见了大稀奇似的,嚷嚷起来,“开眼了!今晚上贵宾楼吃酒,我请客!” “李头威武!” “李头大气!” “也算我一份!”陈观楼很豪气地说道,“无论开销多少,都算在我账上。” “陈头大气!” “陈头豪爽!” 陈观楼是真豪气,说出钱肯定会兑现,绝不耍赖,要多少给多少。李大宏绝对是假豪气,说请客,到时候肯定不会拿银子出来,每次都是让下面的狱卒凑钱。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狱卒心里头清楚得很。因此,狱卒喊陈头大气的时候,绝对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兴奋鼓舞。 李大宏,哼,老硬币一个,捧他只因为他是个班头。 他要不是班头,早就敲黑棍弄死他。 陈观楼能在甲字号大牢站稳脚跟,少有人找他麻烦,也因为他出手阔绰,言而有信。大家都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 毕竟,他不赌博,手里攒得住钱。花钱的时候掏得出钱。谁要是困难找他借钱,他也借得出钱。比起李大宏等人停留在口头上的富贵强多了。 今儿的斩监官是刑部左侍郎孙道宁孙大人。 卢大头一见对方,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去年劫狱案,十三号犯人被劫走,至今十三号牢房还空在那里。上面吩咐了,此案一日不结,牢房就得一直空着,以此证明天牢上下所有人的清白。 为何如此? 只因为此案的负责人是吹毛求疵,名声在外的孙大人。 孙大人可是鼎鼎有名的查案高手。 卢大头跟身边的几个狱卒悄声嘀咕道:“都给我表现得自然点,别让孙大人看出丝毫猫腻。谁要是心虚紧张,现在就滚,莫要牵连大家的脑袋。” “大头哥放心,我们没什么可心虚的。” “不心虚最好。都不是第一次观刑,像往常一样,表现得正常点。” “是!” 今儿天气很热,衙役们都热得受不了,频频擦拭汗水。 孙道宁全套官服,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热度,显得很清凉。二品武者就是好啊,已然不惧寒暑。 行刑官看了眼天色,小声询问孙道宁:“孙大人,你看是不是该行刑?” 孙道宁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问道:“验明正身了吗?” “验了,验了,刚来的时候就已经验了。这是勾票,请孙大人过目。” 行刑官递上文书,今日一共要斩首十八个犯人,有天牢的,有诏狱的,有大理寺的,有县衙的……不一而足。全都勾选,公正公开,绝无任何问题。 行刑官本以为孙道宁身为斩监官,走个过场就行了,以往都是这样操作。却没料到,孙道宁看完勾票后,竟然不顾炎热,起身走出帐篷,来到犯人跟前,要一一验明正身。 行刑官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是京兆府的官员,同刑部互不干涉,他完全可以不给对方面子。 于是他也起身,来到孙道宁身边,“孙大人这是何意?是在怀疑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吗?” 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相爷的手令,刑部官员有什么资格质疑京兆府的工作?虽然,斩监官本就负有对犯人验明正身的工作。可是,这么做不合适,不符合官场规则。 花花轿子人抬人,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当面不给面子,这是要结仇吗? 孙道宁稍稍掩着口鼻,夏天到了,犯人身上的味道太冲。他轻声说道:“林大人何必急躁。我身为斩监官,身负皇命,做做样子是应该的吧。我要是全程坐着不动,又该有人骂我们尸位素餐。” 林大人板着脸,“那么孙大人可否快一些,莫要耽误了时辰。天气这么热,大家难熬啊!” “放心,我很快的。” 卢大头见到孙道宁竟然要亲自验明犯人身份,心里头顿时紧张起来。其他狱卒都跟他一样,大家都见识过孙大人较真的威力。 “大头哥,怎么办?” “镇定!不管他做什么,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他休想栽赃到我们头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狱卒心头依旧打鼓,手心里开始冒汗。若非狱卒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熟练掌握欺上瞒下的本事,有一颗大心脏,换一般人当场就得心虚到尿裤子。 卢大头心头盼着,那人最好能镇定些,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值得庆幸的是,提前喂了药,不用担心那人嘴里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孙道宁就验到了‘空空小贼’。 “抬起头来。” ‘空空小贼’明显反应迟钝,孙大人说了第二句,才知道抬头。人很脏也很臭,眼神恍惚,面临死亡,整个人已然崩溃。 孙道宁盯着眼前的脸看着,不动声色之间,又瞥了眼人群中卢大头几人。 瞬间,卢大头整颗心头提了起来:他发现了?他发现了?他会发现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2章 鼻子比狗还灵 第72章鼻子比狗还灵 狱卒们都不敢吭声,此时此刻,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要掉脑袋吗?家人会被牵连吗?不想死啊! 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这个时候站出来告发,能不能活命? 要不要出首?要不要此刻吼上一嗓子。 全都是卢大头和许富贵的主意,和他们没关系啊,他们都是无辜的。 就在众人濒临崩溃,眼看着压力大到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孙道宁走向了下一个犯人。 几个狱卒齐齐松了一口气,才发现短短时间,已然汗如雨浆,一身都湿透了。全都顾不上身上的难受劲,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头哥,我们过关了吗?” 卢大头默默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都闭嘴!等人头落地再说。” “是!” 卢大头此刻并没有感受到丝毫轻松。他还在回想孙道宁那抹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了李代桃僵,猜到了天牢的秘密?对方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看他们一眼。验明其他犯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一眼。 卢大头心虚啊!越想越觉着孙道宁是发现了秘密,可是对方为什么不声张。哦,怕被牵连。 天牢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刑部上下都别想置身事外。 一定是如此! 卢大头努力说服自己,妄图让自己轻松下来。直到开始行刑,‘空空小贼’被明正典刑,收尸人拉走了尸体,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吩咐狱卒,“回去报告给许头,就说一切顺利。我另外有事,下午就不去当差。” 他要去喝一杯,缓一缓紧张的神经。 喝完酒,很自然的去了赌坊。手里有钱,不赌两把,心头不爽快。 好消息传到天牢,众人皆心领神会露出笑容,终于开始如常当差。 殊不知,全体狱卒这半日的反常表现,早已经落在某些聪明人的眼中。尽管狱卒们表现得和往日差别不大,但是在某些人眼中,那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就等于是在脸上写着两个字:有事! 这个聪明人就是于照安,前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那眼神就跟猎狗似的,但凡天牢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敏锐的双眼。 他不和底层的狱卒聊天,因为狱卒都不跟他说话,或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有可能是装傻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 反正,他和其他狱卒都没有交流。 他只喜欢和陈观楼说话。 当陈观楼巡视牢房,经过他的牢门的时候,他当即喊住对方。 “出了什么事?”他开门见山,想来个出其不意,借此观察对方的反应。过去,他经常用这一招,百试百灵,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什么什么事?”陈观楼一脸疑惑的看着于照安,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于照安皱起了眉头,他的办法不管用?失灵了?还是他猜错了?他在陈观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被叫破真相的心虚。 陈观楼一脸正气。心道,这点小手段就想诈他,做梦吧。上辈子,他可是摸鱼大佬,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鱼,还被误以为工作认真负责。撒谎不打草稿,说谎绝不心虚,是社畜们的必备技能。 最有效的反击就是将问题抛回去,并指责对方。 “于大人今儿怎么了?嫌弃天热,饭菜不合口味?” 于照安从来都是个极为坚定的人,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就算判断错了,他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只能说是敌人太过狡猾,蒙蔽了他。 此刻,陈观楼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大的狡猾家伙,表演得就跟真的似的。 “一上午,狱卒们都心不在焉,着急得很。外面没出事?” “能出什么事。”陈观楼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于大人不懂我们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眼看着到了发薪日,大家都想着能拿多少钱。大家可都指望着这点薪水过日子。” 于照安皱眉,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可是又不能从陈观楼的脸上看出丝毫端倪。对方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化。 “真没事发生?” “于大人你能不能盼着点我们好。我们要是出了事,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你们这些犯人。” 说完,陈观楼就对他比划了一根中指。 于照安冷哼一声,“最好别让本官发现真相。否则,到时候第一个收拾你。” 陈观楼也哼哼两声,一脸不屑的表情,继续巡视牢房。 巡视结束后,他将手底下的人叫到跟前,“接下来,任何人都不许和于照安接触说话,甚至不能有眼神对视。对于他的任何要求,都要做到无视。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头,出了什么事?” “于照安又搞出什么花样?”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家伙有个狗鼻子,嗅到了一点味道,正在想办法刨根问底。你们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能不能做到?” “陈头放心,保证做到。” “于照安真有这么厉害?” “不要怀疑一个佥都御史的能力。那些年他能平步青云,一是有靠山,二是他有真本事。他当御史这么多年,就算一开始不懂查案,现在也称的上是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任何人都不要试图去挑战他。谁要是犯了事,死了也是活该。” 陈观楼一通连敲带打,终于将狱卒心中的怀疑给打压了下去。 大家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照着吩咐办事。之后的巡视,果然没有一个狱卒搭理于照安,就连打饭的狱卒也是全程沉默。 事关大家的身家性命,没人敢乱来。 某个时刻,陈观楼也会自省,放走空空先生到底有没有错? 肯定有错! 从律法角度出发,他大错特错,他就是在犯罪。 但是从利益出发,他做得太对了。 如果抓了空空先生,交给谁,怎么交?就算这些问题都不成问题,他凭什么要抓空空先生?他又该如何解释来龙去脉?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 万一事情捅破,上面找他问话,他总不能瞎编自己走在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空空先生,并且一眼看破了对方的伪装? 这话谁信? 一旦调查掉头转到他头上,届时,他的秘密还能保住吗? 就算他不露面,那么他的马甲就有了暴露的风险。 谁能保证空空先生为了活命,不会交代一切? 但凡有一点点危险,他都必须扼杀! 他绝不能冒着曝光秘密的风险去做个无名捕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3章 专业销赃 第73章专业销赃 金大人的案子判了,流放三千里。 金大人得知判决结果,不甚唏嘘,直言道:“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再回到京城。” 陈观楼本想安慰一下对方,可是转念一想,金大人的小姨子是东海王的宠妾。有东海王这个靠山,都没能改变流放的结局,他的语言安慰只会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争取好好活着,舍得花钱,日子总能过下去。说不定哪天陛下大赦天下,你就能再回到京城。” 陈观楼如此说道,也算是贴近实际。 流放,可怕的不是流放地,而是流放的路上。只要没死在流放路上,像金大人这样的人,到了流放地那就是人才。处事灵活一点,未必不能把握机会。待到天下大赦的那一天,苦尽甘来,翻身有望。 金大人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晦暗,眼睛里面多少有了点希望。活着就是希望啊!往好处想,至少没有斩立决,全家人还能在一起。 “老夫可否托付陈头一件事。” “你说。”陈观楼现在处事很圆滑,跟丙字号大牢那会坚守底线相比,他现在的底线是一再降低。管理的犯人都是犯官,管他将来如何,先结个香火情,就当是买个心安。以免哪位大人翻身后想起天牢的日子,跑回来报复。 “上次老仆告诉我,或许是抄家的人不识货,家里有两本孤本没被抄走。陈头可否帮忙找个买主,价钱合适就行。家里人如今出行不便,不宜出门寻找买主,又怕有人趁火打劫压价。此次流放,少不了一路上打点,到了流放地也需要银钱开生活。如今唯有两本孤本还能卖得上价钱,解一解燃眉之急。” “此乃小事,我定帮你寻一个合适的买主。只是,你说的孤本,果真是抄家时候漏下的,没有祸患,没有没处理干净的手尾?” 陈观楼愿意帮忙,但不能因为帮忙将自己陷入麻烦中。 他知道这些当官的尿性,狡兔三窟。抄家的人不识货,不太可能。都是经年老手,怎么可能错过孤本这等值钱的玩意。 极大可能,抄家之前,金家就将少量的贵重物品给藏了起来,并幸运地躲过了抄家的人。如今急于变现,又怕被人发现,罪加一等,这才找到他。 金大人不愧是老官僚,被陈观楼当面质问,是一点都不慌张。 “陈头只管寻买主,老夫保证不会有事。老夫愿意让出一成的利。” 好生大方。 说到最后,还是得靠银钱开道。 陈观楼对他说道:“自从我来了甲字号大牢,数次承蒙大人关照,替我解决了许多疑问,我心里头一直都记着。如今你的案子判下来,要用钱的地方少不了,帮忙寻个买主举手之劳。我也不管货物如何来的,若是出了事,事后我不会认,全都推到你头上,不过分吧。” 金大人点点头,并且说道:“货物售出,陈头可以取两成的利。” 果然很痛快。 陈观楼也没推辞,那就显得矫情了。 “行!这就是一门纯粹的交易,我祝大人一路顺风,早日脱离苦海。” 他应承了金大人的请托。 但他留了个心眼,跟金家老仆接头的时候,他易容变装,换了一个身份。只说是陈头派他来的,并且拿出了信物。 对方虽有疑问,却碍于情势所迫,只能选择相信他。心头默默盼着,千万别卷了货物跑路。 陈观楼干不出卷货物跑路这种事,又没有深仇大恨,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天牢那么大个货仓,将来有的是人会求到他头上。犯不着为了一点银子坏了自己的名声,断了未来的财路。 金家人和他无冤无仇,他不会做出把人逼上绝路的事情。 买主好找也不好找。 直接点,去当铺。但是当铺压价能吓死人,划不来。 他特意请教了杜夫子,杜夫子是文化人,帮忙给他估了个价,“这两本孤本,若是遇到喜欢的买主,三五千两不成问题。只是,你既然是帮人,急着要钱,肯定卖不上价钱。” “大约能卖多少?” “嗯,估摸着能卖到两千五百两。” “夫子可有认识的买主?你也知道,我干的差事,接触不到合适的买家。” 杜夫子哈哈一乐,“合适的买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夫子要买?”陈观楼震惊了,穷夫子穷夫子,一直以为杜夫子经济拮据,没想到竟然是个富豪。 “误会了。老夫哪有财力购买如此贵重的孤本。老夫虽然无力购买,但是老夫认识有钱且愿意购买的人。” “是谁?” “大老爷!” 咦? 陈观楼顿感意外,小声询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老爷是武将吧。” “大老爷虽是武将,却也是正经读过书,能文能武。大老爷爱好书画,喜欢收藏前朝孤本。据老夫所知,大老爷特意建了一间书房,来收藏他的藏品。” 那敢情好。 “此事还得麻烦夫子,能否帮忙牵个线。” “今儿晚了。明日老夫替你走一趟。这两本孤本,放在老夫这里,你是否放心。” “放心!我肯定相信夫子不会哄骗我。就放你这里。” 杜夫子很是满意,对于陈观楼的信任大感欣慰。他定不会辜负对方。 次日,递了帖子,杜夫子顺利见到大老爷,推销两本孤本。 大老爷见之,爱不释手,问清楚来历后,当场说买。 “但是,老夫只愿意给两千两银子。这两本孤本,他定是从牢里犯人那搜摸出来的。若非他姓陈,老夫连一千两都不会给他。” 杜夫子张口结舌,最后只说道:“他也只是帮忙。” “说是帮忙,你敢说他没得到好处。你去告诉他,以后但凡有类似的好东西,尽管拿来。让他走后门,老夫亲自和他谈。” 杜夫子无奈,只能将话如实告诉陈观楼。 陈观楼琢磨了一番,他易容变身去当铺问过,两本孤本,当铺只肯出六百两银子,显然是见他急着用钱往死里压价。且,当铺和当铺都有勾连,一家当铺出了价钱,其他当铺都不会再抬价。 除非他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另寻当铺。 犯不着。 两千两就两千两,比起当铺已经是大价钱。他主要是考虑长远利益。 和大老爷接上头,以后专门往大老爷这里销赃,简直完美。就不信,哪个衙门敢查当朝一等侯。 难怪金大人请他帮忙寻买主,估摸金大人自己也清楚,自家人出货的话,估摸连六百两都拿不到,说不定还要被勒索一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4章 放眼未来,做大做强 第74章放眼未来,做大做强 金家人收到一千六百两全都惊呆了。 太多了,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原本想着,能有个八九百两银子,已经心满意足。谁让自家有求于人。尽管知道是贱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眼下孤本用不上,银子却能派上大用场。一路上打点衙役,购买药材衣食。到了流放地又要打点当地官吏,一家人还要过日子,处处都要花钱。 陈头果然是信人啊! 只可惜陈头自个没露面,只派了个中年汉子给钱。 金家老仆感叹,还是自家老爷看人准,确信陈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做事有原则,不乱伸手。不像其他狱卒,一心钻钱眼里,一千两银子他们敢伸手要八成。 老仆也是了解过行情的。陈头给的钱,绝对是眼下能卖得出的高价,找不到比这更高的。这是真守信,真实诚。 按照约定,陈观楼拿了四百两。抽出两百两,交给杜夫子,作为杜夫子的中介费。 杜夫子连连推辞,说什么也不肯要,“只要你时常来陪老夫喝酒吃肉,老夫就满意了。” 可是陈观楼心头过不去。 杜夫子一个人在京城讨生活,孩子老婆都在老家等着他寄钱回去开生活。 “夫子这次帮了我大忙,若是一文钱都不要,我成什么人,以后我都不敢找你帮忙。再说,夫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师母想一想。师母辛苦了那么多年,吃点好吃的不过分吧。” 陈观楼硬是将两百两塞进杜夫子的手中。 杜夫子只觉着银票拿着烫手,又是连连推辞,最后只收了一百两。有这一百两,家里的生活足以得到极大的改善。 陈观楼见杜夫子执意不肯多收,就打算以后多带点好吃好喝的给杜夫子。 杜夫子喝了酒,话就比较多,他告诉陈观楼,“大老爷对你有了印象,下次你再有这一类好东西,直接走后门进侯府,大老爷要亲自见你一见。” “见我做甚?我一个小人物,出了五服,能入得了大老爷的眼?”陈观楼没有丝毫兴奋荣幸,反而怀疑大老爷的用心。 他不相信好事能轮到他头上。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什么身份,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评价,他清楚得很。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大老爷亲口说的,你比你爹强。你爹以前就不懂这些,做事不懂灵活变通,以至于遇到事情都没人帮忙。” 陈观楼丝毫不在意,说道:“我爹在天牢就是个边缘人物,管文书档案,屁油水都没有,发钱都想不到他。空有狱吏的头衔,却没有相匹配的收入。” “你也看不起你爹?”杜夫子似笑非笑。 陈观楼闻言摇头,“我认为我爹入错了行,他就不该去天牢那种污秽之地。随便一个衙门都比天牢强。也不知当年他怎么选的,竟然跑去天牢当差。” 嘴上嫌弃,心里头却是另外的想法:天牢好啊!天牢的差事铁饭碗,父传子子传孙。天牢的狱卒不管换了几茬,基本上都是继承制,祖上要么爹要么爷爷辈干过这行,基本不存在完完全全的新人。 老大死了,老二顶上。老二死了,老三顶上。要是都死了,就让下一辈顶上。反正一句话,这碗饭捧定了。即便知道有风险,也挡住狱卒专业户的热情。 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干其他行业可挣不到这么多钱,还能狐假虎威。 杜夫子频频点头,“你爹的脾气,的确不适合天牢。反倒是你,小小年纪处事圆滑,懂得随机应变,在天牢混得如鱼得水。” “夫子认识我爹?” 他爹死的那会,杜夫子还没来侯府教书。教书是死了之后的事情。 “不曾认识,也不曾见过,只是听说过几件关于你爹的事,从中分析他的性格。你爹其实更适合去一些清水衙门,事少,不沾染污秽,独善其身。” “夫子有见地。我敬夫子一杯。以后我们常合作,我缺乏眼光,你替我掌眼,然后大老爷替咱们销赃……呸呸呸,大老爷照顾我们生意。” 陈观楼嘴瓢,嘴巴比脑子快。好在意识到了问题,赶紧改口。 他不懂金石古玩,就是个门外汉。但是这年头的读书人,尤其是像杜夫子这类在豪奢世家当先生的老读书人,基本都懂点。即便不能和专业的当铺朝奉比,也比普通人强出无数倍。 比起敲诈犯人钱财,他觉着帮犯人买卖货物,这钱挣得更理直气壮。这是一条新财路,他决定干了。货物卖给大老爷,不用担心谁来查。 陛下不发话,朝局不变动,哪个衙门敢上门查当朝一等侯的书房?不想要脑袋了吗? 如果真有一天,有衙门上门调查侯府,绝不是因为销赃,定是因为站错了队伍,或是讨了老皇帝的厌恶,不会有第三个原因。自古以来,上下几千年,顶级豪门勋贵,一夜间落魄都逃不出这两个原因。 什么草菅人命,逼良为娼,强占民田,私相授受,贪腐受贿,都不足以让这些顶级豪门一夜败落。唯有得罪皇帝,站错队伍,这才是要命的事情。 江图这些年干的坏事,可谓是罄竹难书,也没见有衙门敢上江家抄家。老皇帝护着一天,江图就安稳无恙。 不过,等到新皇帝继位,必定第一个拿江图开刀。 难怪江图和太子殿下不对付,一方想弄死对方,一方则想将太子拉下马来。斗吧,斗吧。自从老皇帝上了年纪后,朝政就越发动荡不安。江图只是动荡中心的一颗小卒子。 杜夫子实在是佩服陈观楼敢想敢干的精神,这执行力,强过许许多多的话。世人多是说得多,做得少,甚至都不做,整天只知道抱怨。 不过,他还有些犹豫,“这能行?天牢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其他人见到你挣钱,能不眼红吗?” 陈观楼嗤笑一声,“眼红有什么用?谁让他们不是陈家人,找不到类似大老爷这般豪气的有见识的买主。天牢那帮人,从上到下,全都是没根基的人。我在里面,即便和侯府出了五服,已经算是背景最硬的一个。万狱吏不敢对我来硬的,纵然有范狱丞的警告,何尝不是担心我背后的陈家。陈家族人上千,我的差事又是刘管事发的话,万狱吏多少也要顾忌点。” “你这叫扯虎皮做大旗。万狱吏若是知道陈氏一族内情,也就不必顾忌侯府。” “他上哪打听陈氏族人内情?哪个陈家人会在外面乱说。当着同族,胡说八道无所谓。在外面胡说八道,就等着挨揍吧!” 宗族也有宗族的好处,家丑不可外扬。对外大家抱团,内部再各分高下。 侯府一天没有败落,陈氏族人做事就得顾忌点,讲究点章法。 等到哪天侯府败落,没了规矩,到时候就跟红楼梦里面似的,族人在外面丢人现眼,侯府内情人人皆知传遍京城,丢脸都丢到了皇宫。官府抓痛脚,更是一抓一个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5章 身后跟了两条尾巴 第75章身后跟了两条尾巴 陈观楼一顿忽悠,杜夫子也跟着激动起来,开始幻想老树发新芽。 陈观楼还承诺他,等到这门生意步上正轨后,杜夫子可以将老家的大儿子叫来帮忙,挣一份银钱。京城大,人口多,富豪多,也就意味着机会多。背靠侯府,只要敢做,不愁挣不到钱。 侯府就是最大的靠山,天牢就是最大的宝藏。 “我听说二少奶奶名下有家首饰铺子,也做回收买卖。到时候我找刘管事,说不定还能多开一条生意路线。” 不能光惦记着孤本古玩,毕竟不是每个官员都有这方面的见识或是喜好。大部分的家庭,更喜欢藏金子藏银子,女人都喜欢购买金银首饰。 “二少奶奶那里,需得缓一缓,不可急躁。如今大房和二房表面上还算和睦,私下里却争斗不休。我们走的本就是大老爷的路子,冒然又和二房牵扯,恐怕会惹怒大老爷。得罪了二少奶奶,最多吃点苦头。得罪了大老爷,可就要倒霉了。你听老夫的,切莫贪心。” 杜夫子没有被陈观楼的吹嘘还迷晕脑袋,还保持着基本的清醒。他是大老爷的人,他不能做出背叛大老爷的事,传出去就是背主。 旁的事情无所谓。 一旦背负上背主的名声,前程就完了。没有哪家豪门会用一个背主的人。跟着主人家倒霉,中途没有改换门庭,人家敬你人品好,说不定还愿意给个机会。背主的人,纵然才情斐然,也会遭人嫌弃,休想再有第二次机会。 “多谢杜夫子提醒,此事的确不能着急。我们得先紧着大老爷那边。实在不行,我另外找个门路。总而言之,以后我和夫子一起赚钱,一起喝酒。夫子不嫌弃我浅薄就行。” “你啊,就是太谦虚。你若是能去一个正经的衙门当差,凭你的本事,迟早有出头的一天。比起天牢不知好多少倍。偏你这人,不听劝,就认定了天牢。也不知那天牢有什么好。” 杜夫子连连摇头,他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 陈观楼哈哈一笑,世人怎知天牢对他的意义。他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其中缘由。 “喝酒,喝酒!”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不再讨论天牢,只顾着畅想未来。 …… 趁着休沐的日子,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观楼易容变装出门,提着香蜡纸钱去城外给罗敬天烧纸,感谢对方留给自己的宝藏《升天录》。 尽管那只是一场交易,在他心中,罗敬天留给他的东西远胜于交易内容。他是信守承诺之人,更是有恩必报之人,这是做人原则问题。 出了城,又走了二十余里,才到埋骨之地。 地方够远,也够偏僻,周围没什么人烟。罗家人选这么一个地方埋葬罗敬天,想来图的就是周围的环境,不招人嫌,也不担心有人看中这块偏僻的土地要强制圈地迁坟。 点燃香蜡,点燃纸钱。 “老罗,尘归尘,土归土,你收了钱赶紧贿赂阎王爷,争取下半辈子投个好胎。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见上一面。以后我不一定会再来,所以这次给你多烧点。你不做声,我就当你收到了。” 烧完纸,等到火光熄灭,他才启程下山,一路走回京城。 回城的路上,身后多了两条尾巴,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看看周围的环境,四周荒无人烟,周围树林茂密,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两个尾巴。 “为何跟踪老夫?”这回,他扮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打了补丁。衣服是从成衣店买来的,只要他提出要求,成衣店的伙计就能满足他。 “把东西交出来。”两条尾巴,正值壮年,且都是二品武者,难怪一开口就是凶神恶煞,口气威胁。 二品武者,面对一个普通老者,自然有资格嚣张。 陈观楼很疑惑,“什么东西?” “别装蒜。” “罗敬天的东西,交出来。”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老头,别不知好歹。我们在罗敬天的坟墓前守了将近一个月,你是第一个给他上坟的人。他的东西定在你手中。你交出来,我们给你个痛快。否则,休怪我手中的剑杀人不眨眼。” 很嚣张嘛! 陈观楼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手里头没有罗敬天的东西。” “死到临头还敢装糊涂。罗家人手中没有,不在你手中又在哪里。” “罗敬天骗了我们,私吞了东西。只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让他死在了朝廷刽子手手中。你是唯一给他上坟的人,你和他的交情必定不一般。你最好识趣点。” “真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陈观楼还是那句话,没有,啥都没有。想让他承认拿了罗敬天最后的财产,做梦。 “少和他废话,直接动手,叫他知道点好歹。” 两条尾巴提剑杀人。 陈观楼手中的刀出鞘。 他丝毫不惧!甚至内心深处生出强烈的兴奋感,一次战斗两个二品武者,来吧,来吧,来得更猛烈些。 刀出鞘! 刀光剑影! 三招! 尾巴甲当场毙命,心口一条细线划过,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呼吸。 尾巴乙不敢置信,脸色惊慌失措,震惊错愕,不一而足。 他看着地上的同伴尸体,又看向陈观楼,大叫一声,“罗敬天的东西果然落在了你手里。” “你们反反复复提东西东西,却始终不说究竟什么东西。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可否告诉老夫,你们到底再找什么东西。” 他步步逼近,尾巴乙步步后退,神情变幻莫测,“要杀就杀。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蒜,戏弄人吗?” 陈观楼很无辜,“我是真不明白,并非戏弄。” 他显得很诚恳,可是对方明显不信他。 对方凄苦一笑,讥讽道:“你身无武脉,却身怀顶级内功心法,你还敢口口声声狡辩。骗子!若非罗敬天留给你的东西,我一剑就能杀了你。” “不瞒你说,罗敬天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在他死后替他收尸烧纸。至于我的武功,你难道没听说过隐脉?” “隐脉十年不出,你怎么可能是隐脉。你休想瞒过我。”尾巴乙差一点崩溃,他不相信,绝不相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6章 拦路打劫勇者胜 第76章拦路打劫勇者胜 “身为隐脉者,首要是隐瞒自己的身份。”陈观楼继续逼近,“你们似乎一直在找罗敬天留下来的东西,究竟在找什么?” “既然你是隐脉,那么此事和你无关。今日之日就此揭过。”尾巴乙很聪明,既然打不过,那就跑。极速后退,他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 “想走?问过我吗?” 话音落下,陈观楼已经挡在尾巴乙的面前,距离三尺远,一刀可斩杀对方。 尾巴乙明显被吓住了,好快的身法,他都没看清楚对方如何来到自己的身边。 更可怕的是对方手中的刀,快,好快的刀法。还没看清楚对方出刀的路数,同伴已经命丧当场。 这难道就是隐脉的实力吗? 那么,眼前的老头究竟有几品?肯定不止二品,三品四品还是五品? 陈观楼:……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相当于几品实力。他还在偷偷摸摸的摸索中,靠着跟人较量来判定自己的实力。 两条尾巴,虽都是二品武者,显然没达到二品巅峰圆满境界,他才能如此轻易的解决其中一个。剩下的一个,他要问问话,才留到现在。 “说吧,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尾巴乙显然意识到,今儿之事不能善了。 他眼珠子乱转,一边拖延,一边想法子逃命,“我们在找一本秘籍。” “什么秘籍?”陈观楼饶有兴趣的问道。尽管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升天录》,并不妨碍他想要了解《升天录》的来历。 区区罗敬天,为何会有一本如此高深的秘籍?究竟是什么来历路数。今儿遇见的这两条尾巴证明,世上知道《升天录》的人,不止他一个。这很危险啊! 自己身上的秘密,岂能让别人知晓。 必须扼杀!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陈观楼死死盯着对方,观其眼神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你不知道,却还守在罗敬天的坟墓周围?” “我只知道罗敬天手中有一本惊天秘籍,据说修炼之后,武功突飞猛进,好似脱胎换骨,改天换日,还能突破根骨极限,极有可能踏入宗师境界。更厉害的是,还能隐逸修为。” “这么厉害的秘籍,罗敬天怎么没修炼?” “他不敢。” “为何?” “因为秘籍本不是他的,是他走了狗屎运捡了个大便宜。只可惜,他死得太早。” 陈观楼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你怎么确定罗敬天手中的秘籍能让人脱胎换骨,踏入宗师境界?” “大家都这么说。” “你口中的大家都有谁?” 这一回,尾巴乙紧紧闭上了嘴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陈观楼:…… 不告诉就不告诉,没什么大不了。 他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秘籍在罗敬天手中?罗敬天被关进天牢之前,可没有躲起来,看着不像是藏有秘籍的人。” “我们当然有证据,才会肯定秘籍就在罗敬天手中。他为什么不躲起来,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手里头的秘籍有多大的价值,一旦公布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你却知道了。能问问你什么来历吗?” “我不会告诉你。” “哎……” 陈观楼一声叹息,“你说你,为啥就不肯好好合作呢?” 刀出,人死! 两个二品武者,皆毙命! 照例搜身。 又是两个没有身份,长相平平无奇的江湖汉子,还是穷鬼。两个人加起来也才十来两银子。 挖坑,埋尸! 斗笠,两柄还不错的剑,统统埋进坑里面。 他不会留下任何可能被人追查的线索。每个剑客的剑,都带有剑客个人的特质。这就是行走的杀人证据,留着无用,埋了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掩埋掉痕迹,回城! 杀人这事,一回生二回熟。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一个熟客。到时候若有人问他为何如此熟练?他可以答一句:无他,唯手熟尔! 进城的时候,遇到大姐的公爹苏大诚,没收他人头税。 “小楼出去回来啦!” “嗯,出城办点事情,刚回来。苏姻伯还没下差?” “今儿值班,要到明儿一早才能下差。有空到家里坐坐,你姐怪想你的。” “苏姻伯哪天休沐,我打上一壶酒,上你家里坐坐。” “好说好说!” 闲聊了几句,陈观楼这才告辞离去。 苏大诚两个儿子,大儿子也在城门当差,因他读过书,当了个税丁。二儿子,也就是陈观楼的姐夫,就在城门附近开了个廉价茶楼,直接从城门拉客,生意还挺好的。 他没去姐夫的茶楼,而是转道去市场打了酒,买了几斤猪头肉,给苏家送去。又单独封了一包银子,偷偷给了大姐陈小兰。 苏婆子见他提着酒肉上门,那张刻薄的脸罕见露出笑容。当得知陈观楼不留下吃饭,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和大姐陈小兰单独在房里说话,把银子给了大姐。 陈小兰也不矫情,收下银子后,就开始唠叨起来,“你现在挣钱容易了,也该省着点花。你还没娶媳妇,陈家这一脉就全靠你开枝散叶。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也好替你张罗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胡混下去。上回你姐夫跟我说,你经常跟其他狱卒进出青楼。那地方偶尔去应酬还行,岂能长期留念。还是得娶个娘子回家才是正经。” 陈观楼只觉着脑袋嗡嗡嗡,吵闹得很,“我的事大姐就别操心了,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想法,晚几年也不迟。” 陈小兰顿时来了火气,“晚几年要晚到什么时候?我看你分明是有钱了,心也跟着野了,已经看不上好人家的姑娘,尽被青楼的妖艳贱货勾了魂。我告诉你,相看女人,别光顾着看脸,贤惠才是最重要的。你到底听没听我说?” “姐,苏婆子现在待你如何?还会像过去那般苛待你吗?”陈观楼果断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一提起自家婆母,陈小兰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7章 新来一个租客 第77章新来一个租客 “自从你去天牢当差,时不时的上门送些酒菜礼物,婆母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比以前亲和。上回公爹生辰,你人虽然没来,派人送来的礼物,他们可喜欢了,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 陈小兰说着说着,压低了嗓门,一脸得意的说道:“如今,婆母待我比大嫂好多了。家里的重活累活,还有厨房里的活都让大嫂做。我现在就盼着给你姐夫生个大胖小子。” 大姐陈小兰成亲几年,目前只有一个闺女,年满三岁,小名丫丫。整天跟在隔壁堂姐的屁股后面疯玩。这会没见人,肯定又是在外面玩耍。 “大姐肯定能心想事成,直接来个双胞胎儿子。” 陈小兰笑得合不拢嘴,“真要像你说的,一胎两个儿子,那我睡觉都能笑醒。你也该早点成亲,早点为陈家诞下血脉。” “我知道我知道。”陈观楼不耐烦听这话,他现在根本没有成亲的想法。成亲只会耽误他拔刀的速度。 他身上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包括老婆。有了老婆麻烦事多,他身上的秘密难保就被枕边人给发现。 传宗接代随时可以,不必急于此时。 怕大姐继续唠叨,他借口衙门有事,赶紧告辞。 回到家,隔壁春香嫂招呼他吃饭,他随口答应了一声。 春香嫂告诉他,赵公子最近结识了一位城中大儒。大儒很看好赵公子的才学和前程,说是要收赵公子为关门弟子。这些日子,赵公子一直住在大儒家中,用心苦读。 “很快赵公子就要搬走了。过两年,再见到就得称呼一声赵大人。我这院子能出个官老爷,名声传出去,以后就更好租了。小陈,你说等赵公子搬走后,我要不要趁机涨一涨房租,那可是赵大人住过的厢房,有天上的文曲星关照。” 陈观楼真心建议,“要不晚一点再涨租?等赵公子正式金榜题名,涨租也不迟,也显得名正言顺。万一,赵公子遇到麻烦,不太顺利……” “绝不可能!第一回见到赵公子,我就知道他是文曲星下凡,定能金榜题名,官运亨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晚一点再涨租也不迟。”春香嫂被说服,整条街上房子租金都是有数的,她这个时候带头涨租,肯定会引来非议。不如缓一缓,等赵公子金榜题名的好消息传来,届时涨租金才显得有说服力。 街坊邻居相处,讲究一个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互相妥协。不想结仇,做不了地头蛇恶霸,就不要和周围邻居翻脸。远亲不如近邻,真遇到事情,还得靠这一帮邻居帮忙。 就像远在他乡打工的游子,真出了事,老家的亲人暂时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同事靠同学靠朋友。 没几天,赵公子果然搬走了。他搬走的时候,陈观楼正在当差,两个人都没机会道别。陈观楼原本想请对方吃一顿,双方的时间总是不凑巧。等到将来,赵公子荣升赵大人,届时两人更没机会一起喝酒。 陈观楼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春香嫂家的厢房空下来,很快又招来了一位新租客,外地行脚商,时常见不到人,出手还算阔绰。并无其他行脚商小气吝啬斤斤计较的毛病。 陈观楼只见过对方一面,姓赖,宽脸大额头,小眼睛很精明,看起来是能发财的。对方得知他混天牢,明显想亲近亲近。 陈观楼告诉他,“衙门的买卖,你外地来的,肯定做不了。你先守着你的老本行,等你有了本钱后,再考虑其他。” “陈头言之有理。不来京城不知道京城有多富贵,来了后才晓得自己是个井底之蛙。以后还要承蒙陈头关照。” “好说!若是有人故意刁难,你别强出头,事后你再来找我。” 陈观楼只说找他,却没说如何帮忙。 赖老板是个精明的,当场就要送银子。 陈观楼讲规矩,没收他钱。 他向来都是,帮忙收钱,收钱帮忙。提前交钱,打着他的名头在外行事,扯虎皮做大旗,他不同意。 在他这里,这一套行不通。 赖老板有些尴尬。 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在他眼里,天牢的狱卒那都是需要巴结的人物。结果对方不让他巴结,这就尴尬了。 “陈头可是嫌少?” 陈观楼摆手,“你误会了。你刚来京城,做正经生意,正是需要本钱的时候。你好生做你的生意,等将来再说。” “是是是!多谢陈头!不知陈头何时有空,不嫌弃的话,我想请陈头喝酒。” “喝酒有的是机会,还是那句话,等将来。” 陈观楼打发了赖老板。 春香嫂看不懂,“他给你钱,你咋不收?你不收钱,赖老板多慌啊!” “我一个小小的狱卒,我收他的钱做什么,我又不差他那点钱。我一个狱卒,正经的说,能帮的忙有限,也就是帮着打听打听消息,给人当保护伞的本事我可没有。” 做生意想找个有能耐的保护伞,陈观楼能理解。可他自家知自家事,身份和情势都不允许他做任何人的保护伞。为了区区一点银子,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不划算。 再说了,他搞钱的门路多得很。赖老板那点钱他看不上。 春香嫂啧啧两声,“你可真谦虚。你比你爹通透,说话也圆滑。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担了骂名还没钱。” 最近老听人提起他的死鬼爹。他爹活着的时候是有多死板,多固执啊!偏偏还选了狱卒这门行当,怪得很。 他嬉笑一声,“我爹给我攒下的经验教训,我当然要吸取。没我爹的前车之鉴,我也不能有今天。” 春香嫂被他逗笑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不过,你能从你爹身上吸取教训,也是你的本事。改明儿,大旺他爹回来,我置办一桌席面,你可一定要来。” “钱大哥要回来了吗?” 春香嫂的老公姓钱,大名钱有利。这名字实惠。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去镖局问了,说是这一趟镖走得很顺利,路上平平安安。” “平安回来就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8章 天牢很快就会人满为患 第78章天牢很快就会人满为患 晚饭,陈观楼是和卢大头一起吃的。 随便找了个路边摊,搞几样小吃。 卢大头要喝酒,被他给拦住了,“一会还要去衙门当差。当差不喝酒,你忘了。” “也就是你整天守着那些破规矩。”卢大头嘟囔了两句,也没坚持。 他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眼眶里面都是红血丝,典型的熬夜睡眠不足过度放纵的模样。 陈观楼劝他,“你可悠着点,别哪天猝死了。” “呸呸呸,你可别咒我。” 两个人熟得不能再熟,说话都很随意。 陈观楼问他,“又输光了?这回输了多少钱?” 卢大头摸了一把头,一脸晦气的样子,“别提了。我怀疑赌坊里面有人出老千。” “你现在才知道?”陈观楼连连嘲讽讥笑,啧啧几声,“我不赌的人都知道赌坊想赚钱,必定有赌场老千坐镇,一来防别人出老千,二来确保庄家赢钱。像你这样的,有差事有收入又爱赌,是赌坊最喜欢的顾客,细水长流,能压榨你三五十年。你在赌坊眼中,就是行走的金元宝,可可爱爱。” “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可可爱爱都出来了,你可别恶心我。” 卢大头心有不甘,又感到无奈。总觉着今年运势不好,就没赢过几回钱。到哪都是输。很不爽! “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卢大头比划了三根手指头。 陈观楼挑眉,“三十两?” 见对方摇头,他顿时皱起眉头,小声确认道:“三百两?我靠,你怎么输这么多,你哪来这么多钱?” 对方的收入,陈观楼算得出来,一个月撑死二三十两。三百两,差不多是一年的收入。卢大头手散,有钱就花,根本存不住钱,哪来的三百两。这里面有鬼。 卢大头四下张望,然后身体前倾,凑到陈观楼跟前,悄声说道:“上回那事,我截留了一部分银子。许富贵默认了,事后又多给了我五十两。” 陈观楼哼哼两声,“才给你五十两?许富贵未免太贪了点。” 别看丙字号大牢三天两头打钱,敲犯人竹杠。其实大部分钱都上交了。落到狱卒手里的钱并不多。丙字号大牢也没有甲字号大牢的分钱机制,全靠上面当官的良心。收入一百,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分给下面的狱卒,都算是大方。 卢大头叹了一声,“还是你运气好,去了甲字号大牢,收入至少翻翻。” 何止翻翻,翻几倍都不止。 陈观楼当然不会透露自己的收入。 甲字号大牢的人对于收入,都能自觉做到守口如瓶。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大家都懂。要是让乙字号和丙字号的狱卒得知收入差距真相,估摸得造反。 上面当官的也是三令五申,多次强调,甲字号大牢首要要求就是管好嘴巴,天牢内的一切事情都不许往外说。一支笔一张纸一文钱的事情都不许往外吐露。谁敢乱说,全都赶出去。 “你打算歇多少天?” 钱都输光了,接下来的日子只能休息。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卢大头摇头晃脑地说道:“怎么着也要休到下个月发钱为止。” 陈观楼当即嗤笑他一声,“活该你发不了财。” “够吃就行。” “等你老了吃什么?” “到时候我儿子接我的班到天牢当狱卒,我这辈子到死都不愁吃喝。” 卢大头说起这个很嘚瑟,显摆他有儿子。 陈观楼啧啧两声,“你要真有心,就花点钱送你儿子去读两年书。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将他弄进甲字号大牢当差。” “当真?” “只要你送你儿子去读书,我这话就撂在这里,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 “下个月少赌点,给你儿子留点钱读书。三个月内你不送你儿子读书,今日承诺作废。” “送送送,我肯定送。回去我就给他找地方。听说侯府办有族学,收不收陈家以外的学生?” “你就绝了这门心思吧。陈家族学即便收外面的学生,也都是关系户家的孩子。我还没资格往族学塞关系户。你可以找苏夫子,我姐夫的族人开的私塾,我以前就在里面读书,教得好管得也严格。一年下来,大约花费十两银子左右。你儿子如果擅长读书,再多花费二两笔墨纸砚费。以你的收入,这点银子不成问题。” “小孩读个书,一年竟然要花十几两,太贵了。”卢大头连连抱怨,牢骚满腹,就像是要割他的肉似的。 陈观楼强烈鄙视他,“你刚输了三百两,够你儿子读十几二十年的书。也没见你心疼。你儿子读书花点钱,迟早能挣回来,有什么舍不得。像你这样当爹,你儿子没造你的反,真是大孝子。” “我儿子要是敢造我的反,我现在就打断他的腿。”卢大头凶神恶煞的说道,尽显为人父的威风。 店家听他们说起造反二字,赶紧出来插了两句嘴,“两位两位,现在可不兴说造反二字。我听外地来的客商说,金州那边因为连年干旱,真的有人揭竿造反,杀了好多当官的,已经打下好几座城池。听说带头的那个自封大明王。这些天,兵马司巡逻明显比以前凶恶了些。要是让兵马司的人听到造反二字,恐怕要招祸。” “金州那边,年初就听人说闹了起来,又听当官的说旦夕之间可灭。店家,我听你的意思,貌似是越闹越厉害了?”陈观楼好奇追问。 店家四下看看,眼下就这一桌客人,路上行人也少都回家吃饭去了。他悄声说道:“官面上自然是往好的粉饰,陛下他老人家最喜欢听好消息,这事咱们都知道的,对吧。实际上的情况,我听那些客商说,金州一地早就被打烂了,反贼越剿人越多,地盘越大。据说好多吃不起饭的穷哈哈主动往金州方向跑,要加入大明王的队伍。” 陈观楼闻言,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身在京城,没啥感受,总感觉现如今应该处于一个朝堂的盛世。纵然朝堂上斗来斗去,可是哪个朝代不是这样。老皇帝虽然越发糊涂贪财,整体上朝局还算稳定。想来民间还是能吃上饭的。 没想到,金州那边的造反火焰已经燃烧得半边天都亮透了。然而京城依旧歌舞升平,朝堂依旧歌功颂德,形势大好,旦夕可灭。 他晃晃神,似乎已经能预见天牢人满为患的那一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79章 没钱,死也没钱 第79章没钱,死也没钱 天牢当差,日复一日。 金大人和他的家人,已经踏上流放的路途。72号牢房空了下来。 不过没有空两天,又关进来一个新犯人,一个穷京官。穷到官袍打补丁,借钱过日子。 这样的人为啥关进来。 据说是因为在弹劾江图的奏疏上签了名。 老皇帝最近脾气不太好,朝堂上倒江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清水衙门的官员也跑出来凑热闹。 老皇帝一怒之下,将骂得最狠的一本奏疏抽出来,上面署名的官员统统下大狱关起来,以解心头之恨。 不就是让江图以修建宫殿园子的名义,问地方官府要钱要奇花异石要美女。江图替圣君分忧,不但无过反而有过。朝臣们却逮着一点小毛病,骂个不停,甚至含沙射影骂老皇帝。 老皇帝发了几次脾气,都压不住朝臣的战斗激情。加上最近闹得很厉害的江南抗税案,又牵扯到江图头上。就连北边金州造反一事,也能和江图扯上关系。 老皇帝气急败坏,先抓一批官员看看情势。若是朝臣依旧不知趣,就要开始砍头了。 72号牢房新关押的犯人,姓蒋,蒋大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关了进来。他就署了个名,然后就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抓入大牢。 因他是个穷京官,没有油水,加上锦衣卫那边牢房有点紧张,蒋大人就很幸运的被送到天牢关押。 天牢也有天牢的规矩,穷不是理。 钱富贵几人就在陈观楼跟前抱怨,“陈头,上面催的急,要求按照定例交钱。可是那姓蒋的,连一点油花都榨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姓蒋的,还欠了别人几十两银子没还。” “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件值钱的玩意都找不出来。” “吃饭都是借的钱。” “听说衙门已经半年没发俸禄。像他那样的穷京官,没被饿死都是命大。” “按照定例,至少六百两。把姓蒋的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几个狱卒七嘴八舌,一边是天牢的规矩,一边是穷哈哈的京官,榨不出半点油水。他们这些狱卒夹在中间真是难做人啊。 陈观楼也烦。 他甚至怀疑,万狱吏故意将蒋大人安排在他的管辖区内,就是为了恶心他。 他干脆说道:“让姓蒋的去借高利贷。天牢的规矩不能破。” “姓蒋的说了,杀了他,他也不会去借高利贷。借了他也还不起。反正迟早都是个死,不如就死在天牢内,说不定死后还能博一个名声。” “这帮当官的,要名不要命。陈头,你说该怎么办?” 陈观楼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他总认识几个有钱佬吧,那么多同窗同僚,让他想办法找人借钱。” “姓蒋的就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有硬,结交的人大部分都和他一样,都是穷京官。一口气能借给他六百两银子的人,貌似没有。” 陈观楼顿时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 “不如带他到刑房走一趟。” “就这么办。”陈观楼拍板。天牢的规矩必须遵守,银子必须交,砸锅卖铁也要交上去。 偏偏万狱吏又派人来催促。 陈观楼去公事房见了万狱吏,让他宽限几天,手底下的人正在努力打钱。 万狱吏呵呵冷笑两声,“别把丙字号大牢的破规矩带到甲字号大牢。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犯官,只要朝廷一日没治他们的罪,他们就还是官。没有上官发话,你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打钱。陈观楼,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陈观楼此刻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努力压抑着,“姓蒋的本就是个穷京官,软硬不吃。若是不给他一点厉害瞧瞧,他是不可能借钱交钱。不如万大人多宽限几日,或许能想出不打钱却能搞到钱的办法。” “你放肆!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我告诉你,别以为范狱丞看好你,你就有了靠山。甲字号大牢老子说了算。我让你交钱,你就必须交钱,这是规矩。别跟我扯这个困难那个困难,也别想着动用大刑。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弄不到钱,我撤你的职,到时候你给我滚回丙字号大牢。” 此刻,陈观楼完全可以确定,万狱吏这回搞的是阳谋,打的事明牌,故意将姓蒋安排在他的管辖区,逼着他搞钱。 姓蒋的是个穷京官,人人皆知。万狱吏却只给三天时间,明摆着恶心他为难他,想要借机搞走他。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陈观楼回到值房,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见姓蒋的。 蒋大人长得干瘦干瘦,脸颊上没二两肥肉,使得他的双眼特别凸出,显得大。但是眼皮皱着,又显得老。看了案卷才知道,这人其实才三十几岁,还不到四十。面相看起来却有五十岁。 人长得不高,处于中等偏下的身高,估计应该没达到这个年代男性平均身高。陈观楼一八零的身高,站在对方面前,妥妥大个子,自带一股压迫力。 他手提水火棍,轻轻敲击栅栏,“蒋大人初来乍到,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蒋丰裕望着牢门前的陈观楼,反应有点迟钝,“哦,你,你就是他们说的陈头。多谢陈头来看望本官,本官一切安好。” 陈观楼抿了抿唇,神情严肃了些,“他们和蒋大人说了规矩吧。” “我知道,不得大声喧哗,不得……” “蒋大人是在同我开玩笑吗?”陈观楼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天牢规矩,入牢就要交六百两。” “啊,这……”蒋丰裕一脸懵逼,他很无辜地说道:“我没有啊。我是真没有。”说罢,他还翻弄衣袖口袋,一个铜子都没有。 “你有没有我们不关心,我们只管收钱。有钱才有饭吃。上面已经几个月没发俸禄,没发米钱。你们不交钱,天牢这么多犯人都得喝西北风。蒋大人,你也不想大家因为你饿死吧。” “可是我真的没钱。” “那就去借。” “借不到。”蒋丰裕全程无辜。 陈观楼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活该没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0章 折磨蒋大人 第80章折磨蒋大人 “饿着,水也不给喝。”陈观楼吩咐众狱卒,“先饿他几。” 狱卒肖金小声提醒道:“陈头,小的瞧着那个蒋大人,应该是经常挨饿的人。饿几天恐怕没什么用。” 经常挨饿的人,对付饥饿自有一套办法,比其他人更擅长应付饥饿感。 “饿肚子我相信他能撑个十天半月,不喝水我就不信他能撑过三天。”陈观楼没挨过饿,可是他有见识啊,他脑子里有大量的信息。科学研究证明,人可以挨饿,却不能不喝水。 “万一,三天后他依旧拿不出钱来,怎么办?” 怎么办?他哪里知道怎么办?他上辈子又不是催债的。蒋丰裕光棍一个,属于孤身在京城当官,家属都在几千里外的老家。 他又不能飞到几千里外抓人。 “到时候再说!” 万狱吏显然是等不及了,解决了蒋丰裕,后面肯定还有其他手段针对他。说到底,他的存在,已经到了万狱吏的忍受极限。必须将他赶走,万狱吏才能歇口气。 蒋丰裕这张明牌打得真漂亮,对陈观楼来说是真的恶心。 他不能坐以待毙。 甲字号大牢有死规定,那就是钱,钱是一切根源,是一切标准。他之前说的是真的,上面已经半年没给米钱,没给俸禄。每个月大家领的俸禄奖金,天牢吃的喝的粮油钱,特么的,全是狱卒自己挣来的。 上面见天牢能自己搞定银钱问题,越发心安理得的不给拨款。 京城的底层小官员,这半年来,日子都很难过。明面上不敢说,私下里都将老皇帝骂了个祖宗十八代,不干人事啊!这是逼着大家想法子贪污腐败赚生活费啊。 老皇帝为了修道求长生,一年比一年贪财。户部账上有点钱就划走。官员的俸禄拖着不发,只说让大家苦一苦。 偶尔大家闹腾得厉害了,就象征性的发点米粮,堵一堵大家的嘴巴。 陈观楼幸亏是在天牢当差,可以问犯人要钱,解决衙门没钱的问题。要是在其他衙门当差,估摸这会也得为没米下锅发愁。 他约卢大头吃饭。 卢大头见他愁眉苦脸,就问他,“万狱吏又给你找麻烦了?” “你消息够灵通的。” “甲字号大牢,也就万狱吏和你不对付。除了他,谁还会为难你。”卢大头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抿了一口酒。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陈观楼敬了他一杯酒,又让店家再添两个下酒菜,悄声问道:“万狱吏有什么把柄?” 卢大头一听,又是惶恐又是兴奋,“你真打算动手?” 陈观楼没承认,只说:“有备无患。总不能一直被他挟制,得有反制措施才行。” 卢大头琢磨了一会,盘子里的菜肉眼可见的减少,“万狱吏这人我没打过交代,不过我和他小舅子来往过,我们在一个赌坊赌钱。” “真小舅子?”陈观楼顿时来了兴趣。 卢大头嘿嘿一笑,“万狱吏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他婆娘凶得很,他一直不敢声张。这个小舅子是他外室的娘家兄弟。经常问外室拿钱赌博。” 陈观楼兴趣越发浓厚,问道:“什么成色?” “比我更烂,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有一次竟然想要白女票,欠青楼姐儿钱,被人追了几条街打了一顿。” 陈观楼心中了然,基本能勾画出这个小舅子的模样。更令他诧异的是,卢大头竟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烂啊!难得!难得! “这个小舅子,应该没少打着万狱吏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吧。”陈观楼追问道。 卢大头重重点头,“那小子贪财好色,爱调戏良家妇女,好几次惹出事情来都是万狱吏出面平的事。那小子不吃教训,每次出事老实一段时间,转眼又犯老毛病。” 陈观楼心中渐渐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只差完善细节。 “今儿多谢大头哥。我就知道这京城的地面上,就没有大头哥不知道的事情。” “哈哈哈……兄弟之间,不说这些。” 卢大头人面广,京城三教九流他都熟悉。要打听点什么事情,找他准没错。就是太好赌,一文钱都恨不得上赌桌杀个你死我活。 甲字号大牢,有万狱吏,没他陈观楼。有他陈观楼,没万狱吏。这事必须有个了结,不能再含糊下去。否则,后面将有数不清的麻烦事,他将疲于应付,最终灰溜溜离开甲字号大牢。 陈观楼不愿意离开,那就只能请万狱吏离开。 万狱吏有软肋,而他没有,这就是他比对方强的地方。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陈观楼再一次来到关押蒋丰裕的牢门前。 “蒋大人,想好了吗?” 三天的饥饿,蒋丰裕能忍受。三天不喝水,蒋丰裕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阎王爷。 陈观楼手里拿着一杯水,一杯没有滋味的白开水。但是在蒋丰裕眼中,却比任何美酒佳肴都要勾人。他几乎是爬着,来到牢门前。 “给我水喝,给我水喝!” “钱呢?只要你给钱,天天都有水喝。” “给我水喝,我要喝水。”蒋丰裕满脑子都是水水水,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水就在这里!”陈观楼使了个眼色,狱卒肖金拿出打湿的棉花轻轻擦过蒋丰裕的嘴唇。 那一点点湿润,好似甘霖一般,蒋丰裕对于水的渴望越发强烈。 他哭了出来,是真的哭了。 当官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受过。他以为自己已有金刚不坏之身,却没想到狱卒只用了区区三天,还没对他用刑,已经让他崩溃痛哭。 这辈子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都比不上这三天的煎熬。 原来,不喝水远远痛苦于饿肚子,远胜于一切煎熬。 “我是真没钱啊!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可我真的没钱。” “没钱就借。” “我借不到啊!” “不,你借得到。” 说罢,狱卒肖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借条,“蒋大人看清楚了,我们做事是讲良心的。一年三成利息,比起利滚利,那是大大的良心。你签字画押,这钱就当时你借的。从此以后,你在天牢安心读书,吃香喝辣,等将来出去后再还钱。” “四通钱庄?”蒋丰裕凑近了细看,发现这是一张钱庄借票,只差签字按手印。 “正是四通钱庄,童叟无欺。钱庄一听说是蒋大人借钱救命,人家很爽利的就答应了。看在天牢的面子上,不收你利滚利,如何?这可比你在外面借钱强多了吧。” 蒋丰裕颤颤巍巍拿过借票,望着陈观楼手中的茶杯,痛苦的说道:“我签,我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1章 案子发了 第81章案子发了 每天晚上,陈观楼易容变装出门,到深夜才回家。 天牢的差事很稳当,万狱吏又给他转来一个被打得残废的犯人,家已抄,银子是一两没有。依旧让他按照规矩上交银钱。 这一次,陈观楼没有跟对方针锋相对,只要求宽限几天。 万狱吏深深看了他一眼,“行,给你五天时间。到时候如果交不上钱,上面问起来,我只能将你交出去。你别怪我无情,这是规矩!在天牢,大家都得守着规矩。” “多谢万狱吏提醒,我一定会守着天牢的规矩。” 钱富贵几人,都替陈观楼打抱不平。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 钱是天牢的底线。交不出钱,范狱丞也不会保人。万狱吏是打定了主意,要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以阳谋迫使陈观楼离开甲字号大牢。 众人担心不已。若是陈头走了,再来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班头,大家又要开始过苦日子。 “陈头,要不要找李师爷想个办法。” “不能每次一遇到事情就找李师爷。人情关系要用作刀刃上。如果这一点小问题我都解决不了,范狱丞会如何看待我。” 陈观楼面色镇定,胸有成竹。众狱卒只当他是强颜欢笑,故作无事的模样。被上官刻意刁难,怎么可能没事。 李大宏也来凑热闹,搂着陈观楼的肩膀,“陈头,要不要我替你出面,在万狱吏跟前美言几句。” “多谢李哥。我先自己想想办法试着解决,实在没辙,再请李哥出面。到时候李哥可不能推三阻四。” “哈哈哈……放心吧。你说一声,我保证帮你办妥。我在万狱吏跟前多少还是有点面子。” 有个屁的面子。 谁不知道谁啊! 陈观楼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李大宏纯粹就是口嗨,刷一下存在感。以他吝啬的性子,要他花钱请万狱吏喝酒都要计算半天,哪有什么面子可言。 甲字号大牢几个班头,就数李大宏出手最抠搜,算计最精明,恨不得掏空手底下狱卒所有的钱财。狱卒们对他是牢骚满腹,却又无可奈何。 李师爷一直在等陈观楼请他帮忙,却一直没动静。 他私下里嘀咕,“这小子倒是忍得住。看看他能忍多久。万狱吏也是长进了,知道利用规则为难人。要么穷要么残废,难搞哦!” 他替陈观楼担心了两秒钟,没等来正主上门求救,却等来了一个大八卦。 万狱吏的小舅子搞死人了。 呸呸呸! 是万狱吏的外室小舅子搞死人了,万狱吏也被牵扯其中。因为尸体是在万狱吏名下的宅院内发现的。 万狱吏的老婆得到官府通知的时候,还很懵逼。自家兄弟要么最近在办差事,要么生病躺在床上,没可能出去搞女人,还搞出人命。 兜兜转转,终于搞明白,不是自家兄弟,而是万狱吏在外边养的外室小舅子。 他老婆顿时怒火冲天,纠集娘家人,直接冲到天牢,要拿万狱吏祭天。 那场面,众狱卒纷纷跑出去吃瓜看热闹。 万狱吏的老婆是个悍妇。给狱卒当老婆不彪悍,日子没法过 她抓着万狱吏的衣领,要对方给个说法。她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万狱吏却在外面养外室。如今出了人命官司,还要他们一家人承担。 想想就气! “你个挨千刀的,我在家侍奉公婆,给两老养老送终,为你生儿育女,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贪念美色,我给你纳妾。你还不满足,还要养外室。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夫妻两人就在衙门内撕扯,娘家人助威,众狱卒围观看热闹。 陈观楼看得津津有味。 卢大头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你干的?” “大头哥可别胡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我也没那本事。”陈观楼矢口否认,一个字都不承认。 卢大头半信半疑。 他是烂,可他不蠢。 前段时间,陈观楼特意找他打听万狱吏的事情。今儿万狱吏养外室的事情就给曝光了,小舅子涉嫌杀人。不出意外,这桩案子,万狱吏也将成为涉案人。 见对方不相信,陈观楼再次强调,“真没我事。这是天谴。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的天罚。” 呵呵! 老天爷真要有灵,为啥每次都输。对于陈观楼的话,卢大头一个字都不相信。只是,他想不出陈观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是花钱请人办的事,难道不怕落下口实。 “你最好同这事没关系。六扇门的人都是属狗的,狗鼻子灵得很。你当心些!” “多谢大头哥提醒。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 陈观楼义正辞严,正气凛然。 卢大头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真不是陈观楼做的?那他之前打听万狱吏的事情做什么? 场面实在是太难看,范狱丞出面,控制住场面。又将万狱吏两口子叫进公事房谈话。之后,就安排万狱吏休假,先将外室小舅子的案子处理干净,别影响到天牢差事。 万狱吏请了三天假。 假期还没结束,新的瓜又来了。 说是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这次不单单是房子牵扯到万狱吏,而是有证据证明万狱吏参与了谋杀。 衙门的捕快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将万狱吏下了大牢,县衙的大牢,而非天牢。 这下子,狱卒们都惊呆了。 “万狱吏有钱,犯得着杀人吗?” “听说死的那个女人是有名的泼妇,万狱吏是真不讲究啊,香的臭的都要。” “我怎么听说死的是个黄花闺女。” “万狱吏的外室小舅子,名声在外,本就有调戏良家妇女的前科。这次的案子,他肯定跑不掉。” “美色误人啊!” “老婆还是原配好。出了事,万嫂子跑前跑后打点关系想法子捞人。他那个外室反倒是没见踪影。” “现在万狱吏被抓了起来,那他的差事还保得住吗?” 终于有人说到了关键点。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心里头也都起了念头。 万狱吏的差事如果保不住,谁来接替他?能不能轮到自己! 还聊什么天啊!赶紧跑关系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2章 收钱不办事 第82章收钱不办事 “陈头要不要去争万狱吏的位置?” “我们支持陈头上去争。” “陈头当了甲字号大牢的狱吏,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几个狱卒簇拥着陈观楼,七嘴八舌的怂恿他。 陈观楼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他更关心的是,这一回能不能赶走万狱吏。 只要上面一日不发话,事情就还有变数。 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打发了众狱卒,细细思索。此时,范狱丞派人叫他去公事房说话。 他赶紧收敛心神,来到公事房。 范狱丞表情很严肃,看不出任何喜怒。只听他说:“万狱吏的事情闹得太不像话,又不缺银子,做事就该讲究些。” “大人说的是。”李师爷是个合格的捧哏。 范狱丞发了一句牢骚,才拿正眼看陈观楼,“这几天牢里没问题吧。” “劳大人费心,大牢内一切按部就班,暂无问题。只是,万狱吏人不在,众狱卒人心惶惶。时间长了,小的也担心出现纰漏。” 陈观楼耍了个小心眼,想试探一番万狱吏还能不能回来。 范狱丞板着脸,不置可否,“万狱吏不在,也要好生当差。你替我盯着点,谁要是私下里搞串联,蛊惑人心,及时报来。” “遵命!那,万狱吏那边……” “万狱吏那里你不用管。你替本官盯着甲字号大牢,本官亏待不了你。” 范狱丞随口承诺道。 陈观楼可不敢当真。既然从范狱丞嘴里掏不出真东西,他决定从李师爷身上下手。告辞的时候,偷偷对李师爷比划了一下,对方极有默契的点头应承。 晚上醉香楼见,喝最香的酒,睡最靓的妞。 李师爷很乐意赴陈观楼的宴请,因为陈观楼出手大方,舍得花钱。他也愿意给对方几句实话。 下了差,陈观楼先回家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才前往醉香楼,要了一个豪华大包,提前定好席面和陪酒的姐儿,只等李师爷到来。 李师爷姗姗来迟,一改在衙门时的朴素,绫罗绸缎都穿在身上,手拿折扇,头戴书生帽,很有大才子的风度。 陈观楼热情迎接,将人请进豪华包房。 彼此都很熟悉,一起喝过,一起睡过。三杯酒下肚,言语之间就多了几分闲适惬意。 “你不说,老夫也知道你的心意。你想是问老夫,万狱吏还能不能回来继续当差,是不是?”李师爷一副拿捏住对方,智珠在握的模样,很是自得。 陈观楼连连点头,认真扮演一个入世不深,略显急切的年轻人。 他举起酒杯,“请李师爷教我。这些日子,我真是苦不堪言。万狱吏处处为难,将最穷最惨甚至已经被抄家打得残废的犯人丢到我的辖区,还逼着我套上交银子。为了银子,我是焦头烂额,差一点就要抹脖子上吊。 万狱吏不在的这几天,我是难得喘口气。一想到他回来后,我又要继续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心里头着实惶恐不安。” 哈哈哈…… 李师爷瞧着他卖惨的样子,竟然笑出了声。 “你啊你,之前老夫一直等你熬不住来求我,没想到万狱吏先出了事。也是你的运气。” 李师爷有没有怀疑过陈观楼?即便有一瞬间冒出过类似的念头,也被他甩出了脑袋。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陈观楼一个小小的狱卒,没有武脉的普通人,同侯府出了五服的关系,孑然一身,哪有本事陷害万狱吏。 万狱吏又不是吃素的。 陈观楼给酒杯里斟酒,“全赖师爷和范大人提携。” 李师爷捋着胡须,故作深沉的说道:“万狱吏这桩案子,就算最后查明他是无辜的,老夫敢打包票,届时天牢也没他的位置。” 陈观楼闻言心头一喜,却也不敢放松,反而问道:“大家都说万狱吏背后有靠山。他要真无辜,就回不来?他能答应。” “他答不答应无关紧要。你要明白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他有办法回来,甲字号大牢也轮不到他来管。” 陈观楼张大嘴巴,做出惊讶的模样,“这么说,上面要任命新的狱吏?” “无需重新任命。天牢上下,那么多闲散的狱吏,随便挑选一个,就能任事。” 这…… 众狱卒还在幻想着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能取万狱吏而代之,果然是想多了。是啊,天牢不缺狱吏。管后勤的,管仓库的,管粮油的,管账册的……任何一个狱吏都可调职充任甲字号大牢的狱吏。 而且,这些人同范狱丞走得更近,只要舍得出银子,机会比狱卒大多了。 “是不是感到遗憾?你年轻,资历浅,再熬几年说不定就有机会了。”李师爷见他不做声,于是安慰道。 陈观楼连忙说道:“师爷说得对,我年轻识浅,做好现在的差事就行。不敢妄想太多。” 李师爷顿时一乐,“偶尔想一想还是可以的。刚才给你说的,你千万别说出去。范大人最近在跑关系,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下面的狱卒很懂事嘛,选择在这个时候积极乐捐,范大人很高兴也很满意。” 靠! 一点机会都不给,还瞒着不说。心安理得收着众狱卒跑关系的银子,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乐捐。 敢情狱卒在他们眼里全都是小丑,不仅要掏钱,还要给他们凑个乐子。真是欺人太甚! 反过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没立场指责。 陈观楼嘻嘻哈哈,陪着李师爷喝酒潇洒。只可惜他心里头早就没了喝酒耍乐的心思。把人捧舒服了,银子一给,将人送入房中,走起。 他走在深夜的京城,心里头思绪万千。 本想做个单纯的狱卒,不知不觉间也陷入了这汪泥潭中。罢了,罢了,何必矫情。要怪还是怪狗日的世道。 一抹剑芒刺来,他不躲不闪,像是个没有知觉的醉汉。 剑芒擦过他的头顶,刺向他的身后。身后响起一声闷哼。 “锦衣卫办案,无关人等闪避。你是谁,为何大半夜还在街上闲逛?你可知官府公布了戒严令?” 陈观楼望着骑在马上的锦衣男子,心头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方感到后怕。连忙低头,说道:“我,我刚喝完酒,这就回家,这就回家。我是天牢狱卒,这是腰牌,请各位大人过目。” “既是天牢狱卒,这次就不为难你。赶紧滚!” “是是是!”陈观楼头也不回赶紧跑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3章 新来的范狱吏 第83章新来的范狱吏 回到家,陈观楼四处检查,确保没人进过家里,他才躺下来。 好险啊! 差一点他就本能的想要格挡那一道剑芒,差一点他就曝光了自己。最后关头判断出那道剑芒不是冲自己来的,及时收手。 更惊险的是,他认出了马上的锦衣男子,就是当初在天牢杀段天林的那位锦衣男人。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姓齐的剑客,竟然是锦衣卫的马仔,替锦衣卫办事。混在打行,属于套一层马甲,方便行事。 他很烦躁。 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招惹锦衣卫。 他现在实力低微,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以及丰厚的收入。暂时还舍不得放弃天牢的差事。 再等等! 等他的实力和五品武者不相上下的时候,届时天大地大,任他遨游。 五品以下多如牛毛,五品以上才有资格称之为武道高手。越往上人越少,若能步入宗师境界,任他皇帝皇子,将军权贵,见了宗师都得给三分颜面,小心应对。 …… 万狱吏花了大价钱,终于从案子里脱身。外室又哭哭啼啼上门求他,救一救小舅子。万狱吏一脚踹飞了外室,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为了脱身,几乎掏空了家底子,他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比起关押在牢狱,花点钱还是值。那些花出去的钱迟早都能挣回来。 休养了两天,万狱吏一大早整装,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来到天牢当差,像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径直前往公事房。 不料,刚走到半路,就被人叫住。 “万狱吏,范狱丞让你来了后,先去见他。” “可有说何事?我这么长时间没来当差,甲字号大牢怕是已经乱套了。就不能等我料理完公事再去吗?” 传话的人表情古怪的笑了两声,“叫你去你就去吧,耽误不了差事。离开这么长时间,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万狱吏心下不满,还是掉转前往范狱丞的公事房。 去的时候,精神抖擞,像是要干架一般。出来的时候,就跟打了霜的茄子,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魂不守舍的模样。 有人故意站在屋外看他的笑话,“万狱吏,范狱丞找你谈什么?有没有说甲字号大牢接下来怎么做?” “老万要不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住大牢的体会啊!” “老万这是要发财了吗,都不理人。” “老万走了一趟大牢,人都变深沉了。” “我……”万狱吏猛地回头,看着一张张嬉笑怒骂的脸,心中倍感悲凉。所有人早已经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范狱丞夺了他的职务,将他打发到器械房。 这里是天牢,又不是军营。器械房是和档案文册一样的清水衙门,油花子都见不得一个。每个月发钱,有他的份,却也少得可怜。比起过去的收入,那是大打折扣,直接打到脚踝部位。 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他气得咬牙切齿,恨范狱丞过河拆桥,他平时可没少孝敬。结果,他一出事,范狱丞就迫不及待的将他赶走,一点不念旧情。其贪婪凶狠冷酷,万狱吏都要甘拜下风。 不甘心啊! …… 陈观楼坐在值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情很美好。 得知万狱吏被赶去器械房,他心头美滋滋。 狱卒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谁来接替万狱吏的差事,还有人对那个位置抱有一丝幻想,是不是多给点银子就能当上甲字号大牢的管事狱吏? 陈观楼嗤笑一声,都是乐捐,无一例外。那马肥硕的差事,就是轮也轮不到这群狱卒。还是老实当差,想法子搞钱吧。 几个狱卒凑到他跟前,“陈头,万狱吏垮台了,你要不要去争一争?” “我觉着陈头机会很大。” 陈观楼呵呵冷笑,“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我机会很大?别尽说好听的话,就问你们,论资历我够吗,论年纪我够吗?论钱我有别人多吗?那么多人盯着那个位置,你们何德何能认为这种好事能落到我们狱卒头上。歇歇吧,别浪费钱。有钱多吃几顿好的,不好吗?干什么非得凑那个热闹。” 肖金不愧是老油条,听话听音。 “陈头是不是得到了内幕消息,上面已经定了人选吗?” “是谁啊?肯定不能是李大宏。” “李大宏舍不得掏银子,肯定不能是他。” “陈头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我也不知道是谁。”陈观楼摊手,“反正不会是我等狱卒。行了行了,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今天不赌钱了吗?昨天输的赢回来了吗?上面的决定,轮不到我等操心。” 他挥舞着手,将狱卒们驱散,干点正经事吧。 人人都在猜测,究竟谁能取代万狱吏? 猜来猜去,怎么着,全都做了炮灰。 天牢来了新人,空降狱吏,一来就担任甲字号大牢的狱吏一职。此人背景强大,姓范,同范狱丞是一个范,范狱丞的族侄。 众狱卒:…… 众狱吏:…… 姓范的不当人。 太过分了。 溜着大家戏耍了一通,连吃带拿,就没见过吃相如此难看的人。丝毫不讲究吃相。 那些送了钱的狱卒,一个个私下里大骂范狱丞,骂新来的范狱吏,骂这狗日的世道。 陈观楼没有骂,因为他早有预料。范狱丞既然溜着大家玩,必然是因为早就有了人选。 他被叫到公事房。 范狱丞这会春风得意,炎热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小陈来了啊。过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新来的范狱吏,以后你们甲字号大牢就归他管。他刚来,你多用点心,协助范狱吏将甲字号大牢的差事做好。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小的见给范狱吏!” “你就是陈观楼,同平江侯府一个陈,读过书?” 范狱吏显然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留着两撇小胡子,故意板着脸,拿捏姿态,摆出上官的威压。 老油条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以前没经历过多少事情,是个较为迂腐,又死要面子的人。估摸着读书都快读傻了,如今终于舍得出来做事,一副拿腔拿调的模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4章 都是人情世故 第84章都是人情世故 “回万狱吏的话,小的读过两年书,没读出个名堂。” 嗯! 范狱吏故作深沉的应了一声,然后感慨道:“读书的确太难了。” 陈观楼眼珠子一转,听这意思,范狱吏读了多年书,连个功名都没有。难怪舍得拉下面子来做狱吏。 这年头挣钱难,钱难挣。 狱吏名声不好,但是架不住钱多啊。工作环境还不错,不需要天天下天牢巡查。没事的话,几个月不下天牢都可以。每天公事房喝茶,若是再来一份报纸,齐活了! “以后你们同在甲字号大牢当差,有的是时间交流熟悉。小陈,你跟范狱吏介绍一下甲字号大牢现在的情况,捡重点的说。”范狱丞乐呵呵的,张口吩咐道。 什么是重点? 一是钱,二是人。 掌握了这两样,就掌握了衙门的核心精髓。任谁也别想逃出五指山。 陈观楼琢磨着,先介绍人。 他试着开了个头,“甲字号大牢共有牢房一百……” 见对方听得仔细,他便继续说下去。 “共有狱卒……其中班头分别是……规矩就是……” 他以最快的速度,简明扼要的将甲字号大牢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范狱丞在一旁听着,再一次自得的想,自己没看错人,小陈就是脑子灵活,瞧这总结的,又清晰又简单,是个人都能听懂。就是话说得太直白了点,缺乏读书人的调调。 范狱吏望望范狱丞,张了张嘴,有些迟疑。他本想问问钱财要过哪些人的手,账册如何做。转念一想,当着族叔的面,这么直接的问,会显得自己眼皮子浅,过于贪财。 他决定等会将陈观楼单独叫到公事房,细细聊一聊这里面的名目。他得搞清楚,自己一个月大致能拿到多少钱,是过手留钱,还是每月结算。 他能当上天牢狱吏,也是花了钱的。范狱丞只是族叔,不是亲叔,没道理白白帮忙。 他读书多年未成,连个童生都考不过,俨然成了族中的笑话。族中十来岁的小孩都能考中童生,偏他不行,里子面子都没了。实在是熬不下去,狠了狠心,舍了二十亩水浇田和脸面,终于打动了族叔范狱丞,安排他进天牢当个狱吏。 他答应了族叔范狱丞,以后他的收入,每个月要上交两成作为感谢费。为期两年。 “这是规矩!不能因为你是我的族侄,就坏了天牢的规矩。你别觉着我心黑,等你熟悉了天牢,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甲字号大牢狱吏这个差事究竟值多少钱,只多不少。换做别人,我至少要三成。你是我的族侄,我才收你两成。好好干,一切照老规矩做事,莫要额外生事,给我找麻烦。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请教李师爷。下面的狱卒若是不听话,你让陈观楼出面替你解决。你只需要坐着收银子就行。” 这些他来天牢之前,范狱丞告诉他的话,句句都透着社会的残酷。所谓的人情世故,即便同族,也需要银钱开道,否则莫谈。 那种孩子在大城市读书工作,做父母的自觉扬眉吐气,大包大揽的替孩子揽下各路亲戚的麻烦事,然后理所当然的让孩子出面解决,贴钱赚面子的父母,绝对是无知浅薄之辈,一辈子在底层挣扎,却始终没有勘破社会运行的规则真相。一辈子就靠子女挣个面子,为了面子可以欠下几万几十万的饥荒。既可悲又可恨! 真正懂得人情世故,懂得社会规则的人,绝不会拿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除非是亲儿子,方能贴钱又贴面的去办事。 聊完了正事,陈观楼自觉退出公事房,等候在门口。 公事房内,范狱丞再次敲打范狱吏,“你刚来,莫要想着做事。天牢没多少事情做,最好每天都没事,大家才太平。懂了吗?甲字号大牢里面关押的那些犯官,离他们远一点,千万不要有投机的想法。当心引火烧身。你只要记住,在天牢,没事就是好消息,不要自作聪明搞些小动作。嗯,以后好生当差,去吧!” “谢谢族叔!” “在天牢叫我范大人,记住了。不要再叫错。”范狱丞板着脸,显得格外严肃,他是来真的。 范狱吏打了个抖,赶紧改口,“谨遵大人吩咐。” 范狱丞这才露出笑容,“如此甚好,以后都这样。去吧,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范狱吏躬身退出公事房。 见陈观楼等候在门外,他立马又挺直了腰杆,学着范狱丞的模样摆足了官威。 陈观楼见状,赶紧迎上去,“不知范大人晚上是否有时间?我和另外三位班头,在是醉香楼预定了一桌酒席,恳请范大人赏脸!” 哎呀,上任第一天,下面的人就来给他送礼。范狱吏内心欢喜不已。 不过,他是第一回来京城,他很好奇也很感兴趣地问道:“醉香楼是什么地方?” 陈观楼四下看看,悄声说道:“那里的姑娘京城出名的又美又风骚,最喜范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 万狱吏顿时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越看陈观楼越发顺眼,小陈果然很懂事。 他乐呵呵的说道:“有空,有空。来,你随我到公事房细说,本官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明之处。” 和范狱吏聊完,时间接近午时。 陈观楼叫来肖金,给了他一锭银子,吩咐道:“去醉香楼定一桌上等席面,要一间豪华包房,再定几个最有风情的姐儿。” “小的保证办好。可是,万一姐儿已经被人定了,如何是好?” 京城有钱人太多,青楼的姐儿不缺恩客。 陈观楼就吩咐他,“总之要漂亮的,懂事的,知道伺候人的。一定要有一个名气大的。如果都是没名气的姐儿,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说罢,干脆又给了肖金一锭银子,宁愿多砸钱,也要把事情办好。好不容易赶走了万狱吏,他可不希望因为一次招待不周到,让范狱吏变成第二个万狱吏。 大家凑钱请客,费用自然要平摊。回到值房他就亲自通知了李大宏,晚上一起请新来的范狱吏吃饭,醉香楼,高规格。 李大宏嘟嘟囔囔,当即就很不满,“冠美楼不行嘛,为什么非得去醉香楼。花钱多两倍,吃喝都差不多。” 陈观楼冷着脸看了对方一眼,打算找个机会在范狱吏跟前给李大宏上上眼药。他看这小子不爽很久了。 小气吝啬没所谓,每次都占便宜就是对方不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5章 你不给面子,我就掀桌子 第85章你不给面子,我就掀桌子 下差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陈观楼换好衣服,正要出衙门,就和万狱吏迎面撞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一定会误以为两人有多深的感情,莫非是契兄契弟? 陈观楼含糊一笑,率先打了个招呼。 万狱吏板着脸。两人擦肩而过之时,他才小声说道:“很得意吗?” 陈观楼直视前方,外面就是热闹的京城,热闹的街市。他轻声说了一句:“是挺得意的。” “你别得意太早。” “能得意一时是一时。万狱吏若是不服气,你可以打我啊!” “你……” 陈观楼洒下一阵笑声,潇洒离去。他没有和失败者聊天的兴趣。 晚上宴请范狱吏,宾主尽欢,花的银子也海了去。 陈观楼偷偷包了一封银子,凑了个吉利数,八十两。 其他人和他差不多,可能比他少,最多也就是几两十来两的差距。出手最少的人当数李大宏,只包了五十两银子。 就这,也给他肉痛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 范狱吏当差第一天,美酒佳肴美女作陪,还有银子入账,心头那个激动那个兴奋。就差大叫天牢好,天牢棒,他要永远留在天牢当差。 年少不知天牢好,误把苦读当成宝。 当天夜里,范狱吏搂着青楼姐儿,很认真的哭了一场。哭过之后,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当差,保持天牢的优良传统,做大做强,常来光顾醉香楼的姑娘。 范狱吏一来,甲字号大牢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李大宏明显被冷落了,陈观楼后来居上被重用。范狱吏先是补齐了狱卒,终于从四个狱卒增加到十个狱卒。又借口他读过书,以后账册这一块由他统一上交。意思就是,银子过一道他的手。 范狱吏会做人啊,投桃报李,给了陈观楼过手捞钱的机会。 陈观楼:…… 活着的恩人啊! 其他狱卒班头,见到这么大的好处落在他手中,嫉妒得双眼发红。 李大宏更是各种阴阳怪气,各种不爽,“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糙人,拍个马屁都拍到马腿上。” 陈观楼没惯着他,“李头,你之前的三个单子,交上来的银钱不足数,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赶紧补上。” 以前叫李哥,现在叫李头。 李大宏白眼一翻,“哪有问题,什么地方有问题。你到底会不会算数,长眼睛了吗?” “别跟我叫!我说你不足数就是不足数。”陈观楼摆足了架子,他今儿就是借题发挥。 “陈观楼,你小人得志。你别以为有范狱吏做靠山,你就可以乱来。我交钱的时候是足数的,怎么到你手中就不足数了?我倒是要问问你,钱到哪里去了。” 李大宏扯着嗓子叫嚣,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陈观楼贪墨了钱财。狱卒们纷纷来到门口,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 陈观楼冷笑一声,“李头怀疑我贪墨了大家伙的银钱?钱富贵,会打算盘吗,会看账本吗,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李头算算账。看看到底是他不会算数,还是我不会算数。不足的钱,究竟是落入了谁的口袋。把账册大大方方的摊在阳光下,谁的口袋里多了钱,就从谁的口袋里面掏出来。” 钱富贵不负他的名字,自小就会打算盘。只可惜没当成账房先生,做了个狱卒。 今儿,他的一身本事终于派上用场,当场拿起算盘,开始盘账。也不用多盘,就盘最近十天的账目。 十天的账目不多,一笔一笔算下来,很快就出了结果。 陈观楼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公布查账结果,“四成上交,三成入公账。按照账册计算,李头你理应上交八百七十两五钱银子,实则只上交了七百九十两二钱银子。这中间差额八十两三钱银子,去了哪里?总不能是我拿了吧。” “我我哪知道。反正,我以前交银子都是足数的。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有问题了。陈头,你别是糊弄我吧。” 李大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陈观楼。 陈观楼将账本一扔,“账本就在这里,你要是认为我糊弄你。行,我们去找书办,让他重新盘个账,如何?书办那里有底档,总归不会有错。” “不用了!”李大宏梗着脖子,显得很强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气。” 陈观楼气笑了,“李头要是这么说,这事还真不能善了,非得到范狱丞跟前评评理。我可不能白白担上一个串通一气的罪名。李头,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范狱丞。” 李大宏当场气急败坏,跳了起来,“陈头,你别欺人太甚啊!大家一个锅里面吃饭,你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陈观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急了,对方急了。 他挥挥手,老油条肖金当即出面,将所有人赶出了值房,“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去巡视牢房。都臭成什么样了,赶紧让杂役进来打扫,将马桶多冲刷几次。该上药的上药,别把人给弄死了。” 值房内,就剩下陈观楼和李大宏二人。 李大宏脸色铁青,像个大黑牛一样喘着粗气,“我知道你现在得意了,得了两位范大人的看重。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抱团,根本不给我们这些粗人机会。” 他满嘴抱怨,将一切归结于自己没读书,才会遭人嫌弃。 陈观楼没有辩驳,只说道:“你把钱补上,这件事我不上报,全当没发生过,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补上?你叫我怎么补上。将近一百两银子,我上哪里补。陈头,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你说说我为人如何,我对你怎么样。你刚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服气你,是我帮你做足面子,压下了其他反对的声音。不说报答,现在我遇到困难,你好意思逼我吗?”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 陈观楼突然发作,指着李大宏的鼻子大骂,“我接这个差事前,账册从来没出过问题。我一接手,你特么的就闹出将近一百两的亏空。你故意给我下马威,给我难堪,想让所有人看我笑话,根本不考虑我的难处。现在你反过来让我帮你,还指责我逼你。李大宏,你要点脸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6章 人突然就死了 第86章人突然就死了 “我没有要故意给你难堪,我绝无此意。” 李大宏辩解道,只可惜他的辩解太过苍白无力,连半毛钱的说服力都没有。只会让人感到虚伪愚蠢,真把人当傻子了。 陈观楼呵呵两声,他都不想浪费唇舌继续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但他还要逼着李大宏把钱交出来,就不能让场面冷掉。 于是他说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你真不肯帮我?”李大宏死盯着他。 陈观楼挑眉,“帮?怎么帮?让我拿钱给你填窟窿,你又不是我死鬼爹,凭什么。” “你就不能在账册上划上那么一笔。我听人说,会做账的人,随便填几个数字,就能将账册抹平。” 陈观楼笑了。 笑李大宏愚蠢。更是愤怒于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傻子戏耍。 他拿起账册,扔在李大宏面前,“来,你来随便划几笔,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抹平账册。” 李大宏死死盯着账册,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钱!” “你怎么可能没钱。李头,明人不说暗话。之前万狱吏在的时候,一直挺照顾你,给你的犯人都是不差钱的主。你在班头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以你的习惯,怎么着也该攒了不少银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到手的银子,可是,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必须把亏空的银子交出来。” “我没钱。” 枉费陈观楼苦口婆心说了一大通,李大宏还是咬死了不松口,只说自己没钱。 陈观楼彻底怒了,“你要这样,那就是逼我将事情往上面捅。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这事捅上去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 “我没骗你。我被人骗了。”李大宏抹了一把脸,被逼急了,他终于舍得放下面子,吐两句实话,“有一门生意,南北货物买卖,很赚钱。我留意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决定把钱投进去。刚开始还好,真的赚了钱。 可是最近一单,一船货过关的时候被当地的税兵给扣了。钱给了,货却要不回来。亏了!我的钱全都亏完了。我为什么会有亏空,因为我还借了别人的钱。要债的人找上门,我被逼的没办法才会伸手。本以为不会被发现,没想到……” 他抓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陈观楼大皱眉头,许久没说话。 李大宏见他没反应,猛地抬头,质问道:“你不相信我?” 陈观楼轻咳一声,“要不你把刚才的话,当着范狱吏的面再说一次。说不定范狱吏见你遭了难,会宽限你一些日子。”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陈头,你就说这么长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犯得着将兄弟往死里逼吗?卢大头找你借钱,你几十两几十两的借,也不要他还钱,怎么到我这里你就非要计较。” “哦!”陈观楼挑眉,“难得啊,拉扯了这么长时间,李头你终于肯说一句实话。敢情你当我是冤大头,想让我掏钱帮你补足亏空。你算老几?” “你别太过分。卢大头他……” “少提卢大头。卢大头再坏,他不会坑我。可你,从你一开始就想着怎么坑我的钱。李头,我年轻识浅,不代表我是傻子。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不把钱补足,我一定会把事情捅上去。到时候后果自负。” 陈观楼拍着桌子。 他果然没看错李大宏,小气吝啬不是问题,但是一心想占便宜就是人品有问题。这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狱卒的钱他要坑,如今还妄想坑到自己头上。 做他的春秋大梦! 翻脸怕什么,他直接掀翻桌子。 “陈观楼,好好好,你好得很!这么久的兄弟,算我看错了你。咱们桌走着瞧。” “记住,明天此时此刻,我没见到钱,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念旧情。”陈观楼根本没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现在连三品武者,都敢硬抗。还会怕一个李大宏。哼! 他料定李大宏不敢生事,却低估了人性。 当晚,他喝完酒回家。一群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人员堵住了他的去路。一个个凶神恶煞,挥舞着刀棍,将路边摆摊的商贩全都吓破了胆,商贩们屁滚尿流跑路。 转眼间,巷子空了下来,剩下一地狼藉。 “小子,有人看你不顺眼,叫我们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点好歹。” “李大宏叫你们来的?” “甭管谁叫的,总之你妨碍了别人路,活该你有今天。兄弟们,都给我上,打不死就行。” 一上来就多打一,连基本的江湖道义都不讲究。 好! 好得很! 他原本还想着,给李大宏留一点余地。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自己做十五。 砰! 战斗结束。 陈观楼看着唯一还站着的小头目。 小头目还在眨巴眼睛,满脑子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啥兄弟伙们全都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啊!这是天子脚下,杀人是犯法的。” “原来你也知道犯法啊!” 陈观楼一脚踏出,直接踢飞小头目。 “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李大宏,千万别怂!” 说罢,陈观楼一步一步,缓缓消失在巷子尽头。 第二天,如常上班当差,一上午都没见到李大宏。 时间一到,他就拿着账册,前往公事房面见范狱吏,汇报近期钱粮账目,以及李大宏亏空一事。 只是,他刚进公事房,就见范狱吏唉声叹气,“小陈来了啊。告诉你一件事,刚得到下面县衙的通知,李大宏死了,今儿一早被人发现尸体,刚刚确认了身份。” 啥? 陈观楼懵了。 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杀李大宏,连对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他也没有半夜梦游杀人的习惯。他又不是曹孟德,好梦中杀人。 “确认了吗?” 范狱吏点头,“刚刚下面县衙的来人,希望我们能出个人跟过去,一来再次确认身份,确保不出差错。二来帮着通知家属,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你跟李大宏关系好,你替天牢走一趟。丧仪有什么需要,尽管报上来。” “怎么死的?”陈观楼就关心这个。 “好像是醉酒落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7章 漂亮小媳妇 第87章漂亮小媳妇 醉酒落水! 又是一个醉酒落水! 陈观楼整个人都麻了。 范狱吏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将账册一交,想了想,叫上狱卒陈全,一同前往县衙辨认尸体。 一路上陈全一直在啧啧叹息,实在没法接受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就没了。这事来得太突然,太特么刺激了。 他比较实诚,不像肖金那么滑头,小心翼翼问了句,“陈头,这事和咱们天牢没关系吧。” 陈观楼摇摇头,接着叹息一声,“昨日我和李头吵了一架,今儿他人就没了。要不是我确定自己没干过不法的事情,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的时候干了点什么。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还是跟蒋狱丞一个死法。” 陈全听他提起蒋狱丞,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陈头,你可别吓唬我。” “我不吓唬你。” 这一路上,陈观楼想了许多,始终没有头绪。 到了县衙,互通了身份,被领到远离衙门的一处偏僻房舍,阴冷阴冷的。大夏天都让人打哆嗦,很适合存放尸体。 “人就在里面,我就不陪你们进去。” 在天牢当差,最不怕的就是死人。陈观楼和陈全二人,没有任何忌讳,踏进了停尸间。就一具尸体,放在屋中央的木板上。 “是李头!真的是他,没有错。”陈全率先叫起来。 陈观楼没做声,而是走近了,以他浅薄的仵作知识辨认。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指甲还算干净,死前应该没有剧烈的挣扎动作。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 “荷包呢?” “什么荷包?” “李头身上长期佩戴一只绣着鸭子的荷包,里面装有散碎银子。你去问问,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荷包。” 陈全领命出去询问情况。片刻之后返回,“都说没看见荷包。会不会是掉落在水里。” “有可能。” 荷包的来历陈观楼不清楚,但他能确定李大宏这个粗人很宝贝他的荷包。 他不是专业仵作,看不出任何问题,暂且接受李大宏醉酒落水的说法。之后,跟随县衙的人,一起前往李家通知死讯,让李家派人认领尸体。 到了李家,开门的竟然是个年轻貌美又温柔的小妇人。 得知小妇人就是李大宏的媳妇,众人都惊呆了。 县衙的衙役非常羡慕,悄声问陈观楼,“你们天牢的人娶媳妇,都这么高标准?我们衙役收入也不低,怎么娶不到这么漂亮的。” 陈观楼想说,这绝对是例外。 他见过卢大头的老婆,许富贵的老婆,张万通的老婆,万狱吏的老婆,手底下几个狱卒的老婆,无一例外都是泼妇悍妇,长得膀大腰圆。 万万没想到,李大宏竟然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好艳福。 他悄声问陈全,“你之前知道吗?” 陈全频频摇头,“我连李头什么时候成的亲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有家室。” 众人进了李家,一打量,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请了个老妈子买菜做饭洗衣扫地。 李大宏的媳妇姓柳,柳氏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伺候。 想想也是,换成自己娶这么一个漂亮小媳妇在家,也舍不得对方整日洗刷干粗活脏了手伤了身变成黄脸婆。 柳氏得知李大宏身死,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不愧是美人,哭起来都那么娇柔美貌。县衙的衙役看得大为心疼,只苦于笨嘴笨舌,不知该如何安慰。 一旁的陈全,也是大为不忍,很笨拙的说了一句,“嫂子,你节哀。” 也就陈观楼,见惯了美色,别说掉两滴眼泪,就是哭得大雨滂沱,他也无动于衷。 “敢问大嫂哪里人士?家中可有父兄长辈?李家这边还有什么亲戚?后续的丧事,我们天牢可以代劳,可以安排几个人过来帮衬着。两边亲戚,我们也可以代劳一一通知。” 柳氏缓缓摇头,身段之柔软,表情之凄苦,陈观楼想到了一个词,弱柳扶风。 “好让陈头知道,我娘家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兄弟,可如今也不在京城。一时半会通知不到。李家那边,夫君有兄弟三人,公婆过世后就已经分家,已经好几年不曾来往。我肚子不争气,到如今也没有生个一男半女。不过,夫君早年结过一门亲,有个儿子。” “李头有个儿子?”陈全的嘴巴总是比脑子快,“都没听他说过。” 李大宏年纪不小,三十好几的人,有个儿子也说得过去。 “李头有儿子就好。敢问李头的儿子人在何处,我这就派人叫他回来。”陈观楼急切问道。 柳氏握着手绢,轻轻擦拭眼角,“我也不知人在何处。” 众人皆一脸懵逼。 柳氏继续解释道:“前年父子两人闹了一架,大郎就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如今,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柳氏可怜兮兮的,大部分的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是个典型的内宅小妇人。 陈观楼当机立断,让衙役派人帮忙找李大宏的儿子。又安排陈全回天牢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先将李大宏的尸体搬回来,灵棚搭起来,场面做起来。所有用银,大家凑一凑就够了。 柳氏连连感激不尽。 眼见背着人,陈观楼就很冒昧的问了一句,“敢问嫂子哪年嫁给李头,可有双十?” 柳氏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回答道:“不瞒陈头,我是前年嫁给李头,年已过双十。” 陈观楼:…… “唐突了,还请嫂子见谅。这么大的事情,很多时候女人家不方便出面。你赶紧给你兄弟去信,叫他早点回来。我们也会尽快找到李头的儿子,让他回来尽孝。李家兄弟那边,按理也要通知一声。到时候,若是闹起来,嫂子不用怕,天牢会替你撑腰。不能让李头走得不安心。” 闹,肯定会闹! 陈观楼已经预料到未来几天的情况,大概率会有人闹腾。李大宏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不说别的,就说柳氏住的这栋宅子,李家那边肯定有人眼馋。 柳氏没有生育,李大宏前头生的儿子未必认她这个继母。一旦闹起来,柳氏肯定要吃亏。 从古至今,都不缺吃绝户吃寡妇钱财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8章 不问前程,只问本心 第88章不问前程,只问本心 “难为陈头想得如此周到。” 柳氏感激连连,紧接着又凄苦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别人真要闹,我又有什么办法。只盼着大郎能早日归家,撑起家门。” 陈观楼打量着对方,突然问道:“嫂子读过书?” 柳氏微微颔首,似是不太好意思,“在娘家的时候,读过两本书,略微认识几个字。” 谦虚了! 太谦虚了! 这通身的气派,满身的书卷气,绝不仅仅是略微认识几个字而已。李大宏好大的艳福,区区一个狱卒,竟然能娶到书香门第的姑娘为妻。 “冒昧问一句,嫂子和李头,是通过媒人介绍?”陈观楼的行为放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眼下可是古代礼教社会,着实很冒昧很唐突。 但他真的太好奇了。 和柳氏接触的时间很短,却足以让他判断出,这是个李大宏配不上的女人。女人无论是学识还是修养以及接人待物,和李大宏根本不是一个阶层。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漂亮女人,为什么会嫁给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李大宏,必有内情。 柳氏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家父临终时,将我托付给夫君。夫君帮我良多,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嗯? 陈观楼追问道:“敢问令尊名讳?” “家父上名下辉。” 柳名辉?这个名字很陌生。陈观楼默默记在心中,打算回去后找人问问认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待到天牢的狱卒到来,众人分工合作,很快搭起了灵棚,李大宏的尸体也被抬了回来。肖金考虑得很周到,买来了冰块放在灵堂内。 大热天,灵堂冷飕飕的,停个三天不成问题。 大门口挂上了白灯笼,这下子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李大宏没了,纷纷上门吊唁。陈观楼趁机打听柳氏的情况,和她说的差不多,前年成亲,一直没孩子。至于柳氏的来历,邻里都有猜测,却没有一人说到根子上。甚至有人猜测柳氏本是风尘女子,被李大宏赎身。但是,柳氏作风很好,无可指摘,类似的猜测自然是不攻自破。 中途,陈观楼回了一趟天牢,找人打听,谁都没听过柳名辉这个名字,案卷名册里面也查不到。原本他以为柳氏是犯官之女,想来是错的。或许他没有错,只是查错了地方。 不是每个犯官都会关进天牢。隔壁锦衣卫也关押着许多犯官。 之后,他找到卢大头,问他,“有没有认识的仵作,嘴巴严实,经验老道,技术过硬。” “你找仵作干什么?” “蒋狱丞醉酒落水,李大宏醉酒落水。这事我琢磨着……” “你别琢磨了,听你这么一说,怪瘆人的。大热天的,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卢大头很是嫌弃,搓了搓手臂,才接着说道:“你想找仵作,何必舍近求远,我们天牢就有现成的。” “天牢有?”陈观楼大感意外。 “有啊!刑房的老张头,那手艺,那眼神,隔壁锦衣卫有时候都要请他掌眼。” “老张头竟然是仵作?” 陈观楼极为诧异。老张头是刑房大拿,打钱祖师爷。凡是他亲自出手,只需一天时间,犯人连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都得一五一十交代出来。就没他打不来的钱。实属是鬼见愁。 老张头也知道自己不太招人待见,培养了几个徒子徒孙,就极少来天牢应差。只有有大活的时候,才会露面。 陈观楼有幸见过一回老张头刑讯犯人,那手段……从那以后,若非必要,他坚决不踏进刑房一步。实在是太考验人的神经,正常人进去后都会被逼成疯子。难以想象,老张头干这一行干了几十年。 卢大头偷偷问道,“你想检查李大宏的尸体?你怀疑他是……” “你不觉着他死得很突然吗?再说了,他家有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怎么舍得半夜三更不回家还在外面浪荡。” “啥玩意?李大宏的老婆又老又丑,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说的是过去的那个,早死了。我说的是现在这个新娶的,你见了就知道,李大宏真是艳福不浅。对了,你听过柳名辉这个名字吗?” 卢大头还惊诧于李大宏的新媳妇,随意的摇摇头,“没听说过。李大宏真娶了个新媳妇,我怎么没听说过。” “别说是你。甲字号大牢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事。他藏得可严实了。他前头老婆过世,你真不记得。” 卢大头再次摇头,“我上哪知道啊。根本就没人提起。我经常上甲字号大牢打牌,也没人跟我说啊。李大宏那么贪财的人,前头老婆死了,他竟然不声张,不趁机收一笔礼金?” 很反常! 过去的事情暂且不管。 由卢大头出面,请出了老张头。 卢大头这人烂赌,臭毛病一堆。但他的人面是真的广。 陈观楼没有信心请出老张头。卢大头提着两斤猪肉一壶酒上门,就把人给请了出来。 三人一碰面,老张头感慨了一句,“人死如灯灭啊!我听大头说,是你怀疑李大宏的死不太正常。” 陈观楼也没避讳,“李大宏无病无灾的,家里还有个漂亮老婆。我就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于醉酒落水。还请张叔帮个忙。” 老张头盯着他,细细打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直言道:“你也算有心了。我听人说,你和李大宏前两天才闹了矛盾,他死后,你还想着查明真相,你这人怪有意思,难怪别人说你是异类。只是,你可想过,如果当真查出李大宏的死有问题,这其中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张叔或许是误会了。我并不想声张什么,那是李家的人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可是,很多时候并非因为你不想如何,别人就会放过你。你有没有想过,李大宏的死,有人并不希望真相被查出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帮李家办完丧事,人一埋,一了百了。都是小门小户,也没啥根基,就算查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天牢的人避免不了死亡,总得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吧。”陈观楼如此说道。 老张头张嘴结舌,他想批评年轻人太天真。可是看着对方清澈的目光,不带任何欲念只想求个真相的目光,不曾被天牢大染缸污染的目光,所有劝解的话全都被吞了下去。 罢了,罢了! 这世间总要有几个做事不问前程,只凭本心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89章 太子的奶公 第89章太子的奶公 深夜的灵堂阴森森,白幡飘荡,自带恐怖氛围。 柳氏在灵堂守了一天,陈观楼上前,轻声劝道:“嫂子赶紧去歇会,明儿还有更多人来。不养足精神,怕是撑不下去。这里有我们几个人守着,你放心,不会有事。” 柳氏迟疑了一下,感受着身体上的疲惫,最终还是点点头,“辛苦陈头,辛苦诸位。若非有你们帮忙,我一个妇道人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嫂子说这话就外道了。嫂子放心歇息去。” 柳氏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后院。 灵堂内就剩下陈观楼,卢大头,以及老张头三人。 老张头将烟杆子往腰间一插,嘴里一股子吐烟味儿,来到棺材前。 陈观楼和卢大头两人配合,端来烛台照明,“张叔请看!” 老张头拿出看家本事,开始验尸。 具体过程不细表,小半个时辰后,老张头收起所有工具,面色沉沉的。不过,平日里他也是这副模样,让人猜不出内心喜怒。 收拾完毕后,老张头走出灵堂。 陈观楼和卢大头赶紧跟上。 “老张,到底什么情况,你给句实话。你别不吭声啊,大半夜怪瘆人的。”卢大头搓了搓手臂,四下张望,生怕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子。他赶紧往陈观楼身边靠去,两个人挤在一起有安全感。 大热天谁乐意挤在一起啊,再说了卢大头老赌鬼,一身臭味,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熏得哦,陈观楼很是嫌弃的默默拉开距离。 “张叔,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有外人。” 他五感敏锐,感应四周,这院子里房前屋后,就他三个大活人。不会有第四个。 老张头拿出烟杆子,陈观楼识趣的打燃引火石,为其点烟。 “老张,能不能别故作深沉。有没有问题,你给句实话。”卢大头很是不耐。 老张头咂吧了两下嘴,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只能说,李大宏的确是淹死的。” 听话听音。 陈观楼瞬间抓住关键,“听张叔的意思,这里面有名堂?” “你们说他是在河里淹死的?” “是啊!县衙那边是从河里面将人打捞上来,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就南城那边那条通水河?”老张头再次问道。 陈观楼再次点头,“就是那里。县衙的衙役还带我们走了一趟现场,附近的人家户也证明人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老张头叹了一声,“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李大宏不是在河里淹死的。南城那条河你们也知道是什么情况,李大宏口腔内干干净净,没有河里的脏东西。” 卢大头大惊失色。 陈观楼则是想到:果然如此。 卢大头内心惧怕不已,下意识压低嗓音,“老张,你没看错吧,真不是河里淹死的?” “我干这行几十年,河水淹死还是井水淹死,我还是能分辨出来。李大宏干净得不像样。明显不是河水淹死的。” 河水脏! 别看河水清澈,其实水里面生长着各种水生植物,有股浓郁的生水味道。且,城里面的河水,肯定比乡下的河水更脏。洗衣洗菜洗澡,各种脏的臭的都往河里面倒,枯枝烂叶,腐败小动物尸体,几十万人的大城池,河水能干净才怪。 老张的验证结果绝对经得起推敲。 井水淹死的人,肯定要比河水淹死的人干净。毋庸置疑。 卢大头慌了神,他忙问陈观楼,“现在怎么办?” 陈观楼沉默了片刻,“不怎么办。一切如常,以前怎么样将来还是怎么样。只不过,从今以后要多留意一下陌生人。” “就这?”卢大头不敢置信。 陈观楼沉着脸,“不然呢?我们不是六扇门的番子,我们只是天牢狱卒。李大宏的死,提醒我们以后要多加小心,少喝酒,喝了酒别往河边走。” 卢大头张口结舌,无法反驳。 陈观楼沉默地回到灵堂,替李大宏烧纸。 老张头则拉着卢大头,悄声说道:“陈头说的对,狱卒就该做狱卒的活,别把手伸得太长。这事不宜声张,水深,咱们扛不起。” “那有何必多此一举请你出面验尸。” “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求个真相。李大宏先被人用井水淹死,然后再扔进河里,伪装成醉酒落水。没有凶手,没有凶案,丧事办完,一了百了。” 良久之后,卢大头“哎”了一声,“先是蒋狱丞淹死,如今李大宏也被淹死。这两起事故,老张你说会不会有关联。” “别问,别想,长命百岁。”老张头抽着土烟,面色深沉如水。 陈观楼烧完纸后,出了灵堂。 最近戒严,大家都回不去,就决定一起在灵堂守夜。 夜凉如水。 陈观楼突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老张头,“张叔可曾听说柳名辉这个名字?” 老张头摇头。 陈观楼本就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 却不料,老张头竟然说道:“我虽然没听过柳名辉这个名字,但我听说过柳名常。” 咦? “柳名常是谁?” “这人啊,来头可就大了。柳名常年轻时娶了个老婆,姓王。王氏家族,只是京郊一个普通人家。但是王家的女人有个不得了的传统,几代人都是给富贵豪奢人家当奶妈。几十年前,王氏嫁给柳名常,不久就生了儿子。恰巧这个时候,少府寻找奶妈,王氏被选中。你们猜,王氏做了谁的奶妈?” “谁?” “老张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卢大头不耐烦猜。 老张头却依旧不紧不慢,说道:“王氏模样好,穿得体面,身上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加上奶水足,耐心细致,这泼天的富贵啊就落在她头上。她被选为太子殿下的奶妈。在她之前,太子殿下已经换过十来个奶妈。王氏是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柳名常理所当然,就成为了太子的奶公,从一个大字不识的穷哈哈,摇身一变成为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从此,柳家飞黄腾达,一家人跟着鸡犬升天。不过柳家的好日子只过了三十来年。” “太子的奶公?”卢大头抓着脑袋,“我怎么好像听说过。” “柳家风光那些年,京城人谁不知道。”老张头抽着烟。 陈观楼追问道:“柳家后来怎么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0章 太子的女人?死得不冤! 第90章太子的女人?死得不冤! “后来啊,后来都死了。” 老张头神色未变,语气淡漠的说着世上最为残酷的话。 “怎么能都死了。他们都是太子的人。太子这会还在东宫坐着。” 卢大头不明白。 有这么大的靠山,怎么会死。 老张头呵呵冷笑一声,他朝陈观楼看去,“意外吗?” 陈观楼点点头又摇摇头,“恩出于上,死与不死,不过是贵人的一念之间。” “你小子通透,不愧是读过书的,就是懂得多。不像大头,白活了几十年,还不如你一个小年轻。” 老张头鄙视卢大头。 卢大头不答应了,“你先别诋毁我,先说说柳家人怎么死的。我太好奇了。” 老张头明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用着不带感情的语气,冷漠地继续叙述接下来的故事,“王氏仗着是太子奶妈,在东宫指手画脚,连太子妃的面子都不给,竟然插手太子后宫的事情。柳名常也不安分,仗着是太子奶公的身份,在少府担了个差事,名义上是替太子揽财。最后这对夫妻,都遭了厌恶。 王氏被赐鸠酒,柳名常则被凌迟五百刀,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柳家其他人,大部分都死了,应该是都死了。” 说完这番话,老张头的情绪竟然罕见的有些低落,似乎是想起了不堪的往事。 陈观楼心头咯噔一下,突然,他有个大胆的猜测,“柳名常被凌迟,莫非是张叔亲自动的刀?” 卢大头:…… 啥?啥玩意来着?老张凌迟? 老张头敲着烟杆子,瞥了眼陈观楼,说道:“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混迹于天牢,真是浪费。 没错,也不知柳名常究竟做了何事,陛下厌恶他,竟然亲自下旨要将他凌迟处死。锦衣卫那边的人手生,朝中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过凌迟的案子,手艺都失传了。 最后锦衣卫请了我,由我亲自行刑,五百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原本,陛下是要求凌迟一千刀,据说是太子跪着求情,才减为五百刀。因是天家家事,这事没有公开,你们不知道也是应该。” 卢大头已经震惊到合不拢嘴,他有些激动,“凌迟这手艺,听说都是刽子手世家家传。要片肉,还得保证人不死。说是胸口上的肉都没了,全是骨头,里面的心脏还在跳动,是不是真的?老张你牛啊,你竟然还会这一手。你你你,你窝在刑房委屈了。” 老张头冷哼一声,“刽子手算个屁,杀人那点技术含量,给刑房提鞋都不配。京城的刽子手,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我说大话,没一个会真正的凌迟手艺。没有一个!” “老张,你是京城唯一一个会凌迟手艺的,对不对?” 老张头没做声,沉默就代表着认可。 “柳名常应该有兄弟吧。”陈观楼追问一句。他不关心凌迟手艺,他现在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仿佛一步之遥。 “有吧!”老张头漠然地说道,“就算有,也都死了。” 陈观楼回头,望向后院方向。柳氏,是不是柳名常那个柳氏同族?柳氏,会不会是太子奶公一案的幸存者。 这桩案子,肯定不会见于任何案册档案。那是皇家家事,杀的是皇家家奴,朝中官员都不得过问。 如果柳氏,果真是柳名常那个柳氏一族,李大宏就太胆大包天,为了女色连命都不要了。那么李大宏的死,很有可能牵扯到宫里头。 只是,为何柳氏还活着? 他突然起身,将一旁的卢大头惊了一跳。 他虚虚一抬手,示意卢大头无需惊慌,“我去后面看看。风干物燥,小心火烛。这两日收了不少奠仪,当心有贼人惦记。” “有道理,是该防着有贼子胆大包天跑来偷奠仪。” 陈观楼穿过连廊,来到拱门前,他轻声唤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墙后面。” 月色下,一个柔弱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此刻应该安歇的柳氏。 只见她泪流满面,凄苦无依,好似天塌了一般。 陈观楼暗自叹息一声,“柳名常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伯。”柳氏抽泣道。 陈观楼心道,果然如此,果然是柳家后人。 “你的年纪?”会不会太轻了些。 柳氏轻轻擦拭眼角,“家父是祖父母的老来子,比大伯小了整整二十岁。家父自小文采斐然,很得太子器重,替太子殿下四处奔走。事发的时候,我们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锦衣卫如狼似虎就把人给带走了。” “那你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嫁给李大宏?” “是太子妃娘娘暗中保下了我,又将我安排给夫君照顾。” “你那兄弟果真还活着?” “活着,只是活得生不如死而已。陛下开恩,给柳家留下了一个血脉,就是我兄弟,却被流放千里之外,在矿上干活。干满十年不死,就能脱身。” 柳氏说到此处,已然是泣不成声。身子软的,只能靠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 陈观楼暗自叹了一声。 任谁见了柳氏的模样,也要心生怜惜,生出同情。 可他愣是没有伸出手扶对方一把。但凡换个心思不正的男人,早就顺水推舟,将人搀扶在怀里了。 “你的年纪……出事前,你没有婚配吗?” 按照这年头女人十五六嫁人的传统,十三四就要开始相看婚事。出事前,柳家怎么就没给柳氏相看一门婚事。 柳氏似乎有难言之隐,扭捏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原本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还不曾有位份。” 啥? 李大宏竟然睡了太子殿下的女人?狗胆包天啊!死的不冤。 “等等,你刚才说是太子妃保的你,又安排李大宏照顾你?”陈观楼发现了了不得的真相。 “正是!” 太子妃包藏祸心啊!不让柳氏死,却以这种方法折辱柳氏。昔日东宫女人,如今沦落狱卒妻。地位天上地下,直接从天庭打落凡间,还是泥潭。 太子妃折辱人的办法,还真是,直接从精神上击垮人,还落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你……”到底是真的傻白甜,还是一切都是装的呢? “太子妃保你,你感激她吗?”陈观楼含蓄问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1章 坟头蹦迪 第91章坟头蹦迪 “感激的,自然是感激的。” 柳氏情真意切地说道。 她微微垂首,“人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不是吗?” “可是你和李大宏,你们之间……” “陈头想差了。夫君虽然是个粗人,可他待我是真心的。我这人虽然不太聪明,还是分辨得出真心和假意。他将我捧在手心里,我却害死了他,我该死!” 柳氏压抑着情绪,伏在拱门上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好一朵柔弱的等待被摧残的水仙花。令人生出要将她蹂躏至死的变态想法。 太邪恶了! 这个女人,同刘万氏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可是,柳氏更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残缺美。让人总想看着她伤心哭泣,看着她备受伤害,就能体会极大的满足。 说不定太子殿下也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这一点,李大宏或许就是因此而死。 她的美是柔弱的,是叫人想要折断的,是邪恶的,是一种人类最深层的黑暗欲望。 陈观楼紧紧闭上双眼,深呼吸,默念《升天录》口诀,终于将心头那股躁动给压了下去。 他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以后尽量不要在人前哭泣,尤其是男人面前。” 他这番话,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冒昧过分且大胆,完完全全过界了。 柳氏明显愣在当场,片刻后醒悟过来,耳根子都红了。她赶忙低下头,羞得不敢看人,声如蚊音,“多谢陈头提醒。我我……”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 “想办法联系太子吧!他应该或许一直在关注你。别联系太子妃那边的人。” 柳氏咬着唇,愁苦道:“回不去了。陛下容不下我。” “太子殿下至少能在宫外安置你,让你生活无忧。你也不想被一堆臭男人欺负吧。唯有太子殿下能保你。” “可是,我已经不配在太子身边伺候。”柳氏柔柔的,无助的模样,叫人心疼。 “那就让太子殿下给你安排个前程。嫁人也罢,做姑子也罢,独立门户也罢,这些对太子来说只需一句话。”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以后别再透露自己的身世。你早点安寝,告辞!” 他转身离开。 柳氏却张口叫住他,“陈头,你是好人!夫君也曾提起过你,说你做事有章法。若遇到事,他宁愿求你帮忙,也不会找那帮猪朋狗友。” 陈观楼回头看着对方,“好人不长命,别做好人。” 柳氏一脸懵逼,她不理解。明明是个好人,却又劝他人别做好人,还说好人不长命。岂不是诅咒自己。 陈观楼始终认为,自己看不透柳氏这个女人。若是傻白甜,却能平安活下来,虽然落了难,李大宏却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始终没有吃苦受罪,安然脱身。这是何等的运气,何等的智慧! 若是内心深沉擅算计的女人,那她也太会演了,完全融入到傻白甜的角色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还让人心甘情愿替她分忧跑腿,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李大宏为了她,不惜将亲儿子赶出去,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陈观楼舍掉一切欲念,跳出圈子,以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个女人,美得不可思议,运气好到不可思议,心思深沉得不可思议。柳家人都死了,兄弟也在千里之外的矿上吃苦,唯有她,一如既往的享受着富贵生活,至今还被太子殿下惦记着。 关于太子殿下惦记柳氏,全靠推测。但是,陈观楼坚信自己的推测符合事实。太子妃娘娘要折辱柳氏,犯不着弄死李大宏。李大宏活着一天,柳氏只能是狱卒妻的身份。这个身份是何等的低贱,在贵人眼里,绝对是折辱人的不二办法。 只有太子殿下,无法容忍柳氏继续陪在李大宏身边,还是夫妻身份。李大宏享了艳福,牡丹花下死,死得不冤。 柳氏太柔,太媚,让人控制不住放出人性最深处最黑暗的欲望,将其摧毁折磨,观其残缺痛苦的美! 陈观楼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守着火盆,火光照耀下,面容忽明忽暗。 卢大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有发现贼人吗?” 陈观楼摇头,坐在马扎上,沉默不语。 “要不打牌吧!长夜漫漫,难熬啊。李大宏喜欢热闹,肯定不会介意。” “在灵堂前打牌,亏你想得出来。”陈观楼吐槽了一句。 “这有什么。李大宏不是讲究人,他看我们打牌,高兴都来不及,说不定还会站在旁边买马。” 卢大头越说越起劲,恨不得马上摆上牌桌。已经开始掏银子,看看今儿带了多少钱。 陈观楼调侃他,“不怕了?之前看你怕得要死,这会怎么有胆子打牌。” “我想通了。就算李大宏做了鬼,也是个爱打牌的鬼。我投其所好,我怕他做甚。他还要感激我,让他死后还能摸一把牌。” 忽的,一阵风吹来,火光明暗交替,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变幻。 卢大头猛地大叫一声,“我说什么来着,李大宏都高兴疯了,这是在给我传信号了。来来来,我们来推牌九。十文钱一把,不许耍赖啊!” 没人附和他。 卢大头:…… 他只能默默地一个人独自玩耍,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老张头似乎满腹心事,抽烟都不香了。陈观楼往火盆里面丢着纸钱,说道:“放宽心,都没事。” 老张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恩出于上?” 陈观楼点点头,却没做声。 在场唯一糊涂的人是卢大头,“你们打什么哑谜?敢情就我一个笨蛋,是吧。” “你个烂赌鬼,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赌输了,嘴巴上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老张头恶狠狠的骂道。 卢大头不服气,“老张,你个老菜帮子,要不要过两招。” “就你?”老张头一脸不屑,眼神极为轻蔑,“就你这虚胖身子骨,在我手底下一招都走不了。我刀子一出,你就得见血。如果换做陈头,说不定真能过几招。” “张叔太看得起我。”陈观楼谦虚道。 “陈头别谦虚,我知道你是练家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2章 女要俏,一身孝 第92章女要俏,一身孝 守夜到天亮,换班。 直接请假,回家睡觉休息。晚上要过丧火,还要大家伙帮衬。 陈观楼睡得正香的时候,院门被人砰砰砰敲响,敲得他火冒三丈。火气冲冲去开门,是天牢的狱卒,告诉他李家纠集了一帮人大闹灵堂,要他过去主持公道。 陈观楼洗了一把冷水脸,总算醒过来,穿上衣服就赶往李家。 到了地方,人呢?李家人一个没见到,只剩下一群帮衬的狱卒。 他很懵,传话的狱卒更懵。 他叫来老油条肖金,询问:“怎么回事?不是说李家纠集了一帮人大闹灵堂吗,人去哪呢?” 肖金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吞唾沫,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也很后怕,脸色白白的,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他悄声告诉陈观楼,“中途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拿着水火棍,见着李家人就打。那是往死里打啊!那伙人似乎认识我们这帮狱卒,愣是没动我们一下。我们劝架,对方也只是威胁我们不要插手。” “后来呢?”陈观楼急切问道,他心头隐约有猜测,又觉着那人做事不应该如此粗暴吧。或许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肖金打了个哆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官府来人了,那伙人将李家人塞入几辆马车,一口气全都拉走了。去了哪里没人清楚。” “人都带走了?” 肖金频频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没落下,全都塞入马车带走了。陈头,那帮人凶神恶煞,却不打砸灵堂,只打李家人。做事利落有章法,行动迅速有指挥,一看就知知道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更像是……” “像什么?” “像军营里的人,令行禁止。陈头,我们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吧?” 肖金一副怕死的模样。 陈观楼问他,“李大宏的老婆柳氏可有出面?” 肖金摇头,“今儿一直没见到人。” “放心,不会有事。” “真的?”肖金依旧不放心,“陈头,李大宏到底招惹了什么大人物,我这心里头很不安。” “你信不信我?我说我们都没事,你信不信?”陈观楼盯着他,眼中是强烈的自信心。 肖金下意识点头,“我自然相信陈头。” “信我就继续守着灵堂。放心吧,接下来不会有人再来闹事。我去见柳氏,问问她有什么要求。你替我盯着这里,让大家都安心做事,晚上冠美楼吃席面,最上等的席面。” “好嘞!” 要笼络人,吃好喝好必不可少。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大家辛苦帮忙,又受到惊吓,理应吃一顿好的,给众人压压惊。钱,自然是从奠仪里面拿。 来到后院花厅,陈观楼让粗使婆子通知柳氏,有事情商量。 片刻之后,柳氏一身孝服出现。 女要俏,一身孝! 这一刻,陈观楼终于体会到此话的精髓。 柳氏身批麻衣,头上披着麻布,腰间一根麻绳,脚上踩着一双素色锻面绣鞋,聘聘婷婷,柔柔弱弱,似溪水似河流似心头的朱砂痣,温温柔柔无声无息的划过心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许久都舍不得擦去。 比起奔腾的河流,宁静的溪水,更能打动人心。恨不得将这一抹溪水捧在手心,肆意玩弄。 猛地醒悟过来,陈观楼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 “嫂子可有受到惊吓。李家人太过分了。” “多谢陈头关心,还好,经历过一回,第二回好多了。”柳氏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挠啊挠。难怪太子妃娘娘容不下她。 陈观楼沉吟片刻,“看样子,那位出手了。嫂子未来无忧,恭喜!” 柳氏面无表情,轻咬薄唇,并不说话。 陈观楼也知道大白天,以防隔墙有耳,不敢多说,也不能说透。 他再次轻咳一声,“李头的儿子还没找到,不过我已经托人,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劳烦陈头这两日忙前忙后,无以为报。等大郎回来后,若他愿意去天牢当差,还望陈头能关照一二。” “此事好说!” 李大宏的儿子到天牢当差,此乃理所当然的事情。 “嫂子若是没别的事,我先告辞。” 柳氏起身,道了一个万福。 自此,两人分别。 之后,无人再闹事,丧事顺利办完。只是,李大宏的儿子一直没消息,或许离开了京城。 他以为和柳氏此生不会再见面,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李大宏一死,甲字号大牢班头的位置就空出一个。 范狱吏让剩下的三个班头各自推荐几个人,说要择优考虑。 陈观楼斟酌了一下,写下两个名字,最后又添上卢大头的名字,当个添头。 名单交上去。 还以为范狱吏会问一问大家的意见,毕竟他初来乍到,下面的狱卒都没认全。结果范狱吏直接公布了班头的人选,大块头石鸿。 当初陈观楼出任班头,甲字号大牢一众狱卒中,闹得最厉害的就是石鸿。 他没有举荐石鸿,问了另外两位班头,也都纷纷表示没有举荐石鸿。石鸿这人话多,事多,凡事都爱出风头,仗着块头大,一直将自己当做众狱卒的头头。 “打听出来了,石鸿有个表妹,长得水灵水灵。还记得前些日子范狱丞纳妾一事吗?你们猜那个小妾是谁?” “莫非是石鸿的表妹?” “正是!看不出石鸿这人这么豁得出去,竟然把表妹送给范狱丞当妾。” “此子是个威胁。” “送出一个表妹,只得了一个班头的位置,是不是亏了?” “你知道个屁。先当班头搞钱,等有了钱再提拔上去,这才是成熟的方案。” “石鸿长得那么丑,他表妹能有多漂亮?” “我要是有妹妹,我也送给范狱丞做小妾。” “你要是有妹妹,就你这模样,你妹妹给范狱丞倒洗脚水还差不多。” “当个洗脚婢也行啊!好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哪天就发达了。” 众狱卒七嘴八舌,对于石鸿有鄙视的,有嫌弃的,更多则是羡慕嫉妒恨。 只恨自己没有个漂亮妹子,恨自己心不够黑,手段不够老辣,送礼都不懂得投其所好。送银子算个屁,送女人才是高端玩法。只要妹子不失宠,自己就能一直享受红利。 悟了悟了! 以后多留意漂亮小姑娘,收做干妹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3章 皇帝贪财,所有人都是输家 第93章皇帝贪财,所有人都是输家 石鸿换上崭新的制服,志得意满的走进甲字号大牢。 狱卒们纷纷跑上前拍马屁。不会拍不要紧,关键是要露个脸,不能让春风得意的石鸿抓住把柄。 陈观楼不鸟他,坐在值房办公桌后面,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嗑着瓜子。 石鸿在众狱卒的簇拥下,走进值房。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感不满。 扫了眼身后的狱卒,石鸿昂着头,像是打满鸡血的战斗鸡,气势汹汹,“陈头这是不欢迎我?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李头关系有多好,替他打抱不平。可是谁不知道,你和李头早就闹翻了。他的账平了吗?” 陈观楼嗤笑一声,吐出一颗瓜子壳,“人死万事消。石头,嗯,确定叫你石头?你第一天上任,就要翻一个死人的旧账,你可真有能耐。” “叫鸿头!” “对,就叫鸿头,鸿运当头。” 什么时候都不缺狗腿子。石鸿得道,众狱卒纷纷押上去,显然更看好石鸿的前程。谁让人家有个水灵灵的表妹吹枕边风,这可比读过书的陈头强多了。 石鸿显然是认可了狗腿子们的说法,鸿头,不错,不错。 “我是甲字号大牢的老人,规矩我比陈头你更懂。我当然不会翻李头的旧账。不过,陈头你这副尊容欢迎我,会让人误会你对我有意见。” 陈观楼哈哈一笑,“我对你没意见。我更担心你对我有意见。” 说罢,他放下双脚,起身,来到石鸿面前,拍拍对方的肩头,“我比你多当几天班头,多了几天经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石鸿:…… 他气得表情都扭曲了。 陈观楼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在气势上碾压他。他都不用回头,都能想象狱卒们都是什么表情。 陈观楼往外走,狱卒们纷纷散开,让出中间的通道。 “陈头好!” 有一个人带头,后续就有无数人跟随,纷纷喊起来,“陈头好!” 陈观楼挥挥手,他要去找范狱吏喝茶。 “我也是没办法啊!”范狱吏坐在公事房,一副头痛的模样,“我也是前两天才得知,狱丞大人新纳的小妾,竟然是石鸿的表妹。” “别的倒是不用担心,唯独担心石鸿仗着狱丞大人的关系,不将大人你放在眼里啊!”陈观楼表示了深深的担忧,“我甚至怀疑,石鸿已经盯上了大人你的位置。” 啊? 范狱吏大感不安,“不能吧!我现在的位置,狱丞大人给过承诺。再说,该给的好处我都给了。” “谁能和枕头风抗衡。就连宫里头……枕头风的威力,朝堂上的官员们最最清楚不过。” 陈观楼含蓄提点。 范狱吏顿时急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万一狱丞大人不遵守承诺,我也没办法啊!” 他才坐上狱吏的位置,钱还没捞够,万万不能被人抢走。 陈观楼斟酌着说道:“石鸿是牢里的老人,懂规矩懂进退。这样的人,小的以为一定要重用,给他加担子,让他担起甲字号大牢的重担。” 他格外强调“重担”二字。 范狱吏听话听音,瞬间就领会到了陈观楼的言下之意。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石鸿是老人,是该给他加担子。此事,我来想办法。小陈,还是你脑子灵活。你放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有我的好处就少不了你的。” “多谢小范大人!” 陈观楼赶紧表忠心。 范狱吏高兴得咯咯咯笑起来。 坏消息从来不会单独行动。 石鸿提拔为班头没几天,天牢再次传来晴天霹雳。这一回,从上到下,人人都哀嚎连连,只呼太惨。 为何? 盖因为上面改规矩了。 上面缺钱,已经缺到打起天牢的主意。 按照老规矩,犯人交的钱,三成入大牢公账,四成上交,剩下三成狱卒班头们分润。这个规矩保持了许多年,方方面面都很满意,狱卒们干活有劲,打钱积极。上面当官的也深感满意,天牢的事狱卒们都忙完了,无需他们操心。 突然间,上面要求七成上交,两成交公账,只给狱卒班头留下一成分润。 此决定一出,从上到下,从主事到狱丞到狱吏到班头到狱卒,全都骂声一片,太特么黑了。 范狱吏骂得最狠,他刚来,钱还没捞够,就出了这个规矩。 所谓的上交,以前还能落点在手里头,俗称过手钱。如今,上面查得严,过手钱都不给,是多少就得交多少。为了防止天牢上下串通一气,刑部那边还安排了好几个账房师爷常驻天牢盘账。 “太黑了!上面的人太黑了。他们吃肉,却不许我们喝汤。族叔,范大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范狱吏跑到范狱丞跟前诉苦。 这么一来,钱少了一半不止,他还怎么捞钱。他放弃读书人的矜贵,跑来当狱吏,结果就这么一个结果,肺都要气炸了。 “还能怎么办,凉拌!损失最大的是本官,懂不懂!”范狱丞也是气得两眼发黑,为了防止他伸手,竟然还安排了账房先生天天查账。 他咬牙切齿,靠山那边指望不上,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替他出头,只能无可奈何被动承受。 他已经气得两天没吃好喝好睡好,人都瘦了。刚纳的美妾,答应打一套头面首饰,恐怕只能食言。 李师爷也跟着唉声叹气,“户部没钱,拖欠京城官员大半年的俸禄。天牢这边,差不多也有大半年没领到一文钱没有一粒米,全靠天牢私设的公账内的那点钱勉强支撑。如今公账被上面直接砍了一成,狱卒被砍了两成,以后更难了。” “听说陛下那里开销越来越多,盘剥得越发厉害……” “嘘!慎言!不要命了吗?”范狱丞狠狠瞪了眼小范狱吏,“这是在京城,不是老家祖宅。管好你的嘴巴,任何时候都不许胡说。就是在梦里,也要管好嘴。” 小范狱吏悻悻然,显得很尴尬。 李师爷轻咳一声,小声说道:“金州那边的反贼闹得越来越凶,兵部天天吵着要钱。偏偏,陛下死活不肯从少府拿钱出来用,还让江图一再盘剥地方,闹得民怨沸腾。好多官员跑到太子殿下那里……” “别说了!那些事情,非是我等能参与的。”范狱丞板着脸,“这次的事,下面狱卒定是牢骚满腹。你们给我好生盯着,若是有人生事,绝不姑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4章 这活没法干了 第94章这活没法干了 上面的人黑心烂肠子,突然改规矩,大家收入骤降,众狱卒沸反盈天。 所有狱卒都堵在值房门口,想要讨要一个说法。就连不当值的狱卒,也都赶了过来。分润从三成降为一成,以后大家怎么办?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大家背负骂名,干着最累最苦的活,结果就这? “上面到底什么意思,总该给个说法吧。” “这活还怎么干?你们当班头的拿走大部分,剩下的大家分润,能分几个钱?” “这是逼着大家克扣犯人的伙食费吗?” “哪有什么伙食费。今年开年至今,上面就没有拨过一粒米的钱款,反而从天牢捞钱。” “太过分了。我们累死累活,被人戳脊梁骨,官老爷却坐享其成,半点不受影响。” “几位班头给句准话,以后到底要怎么做?不给钱,还要大家守着规矩,这事可有点难办。” “就是,就是。钱都没有,凭什么还要我们守着规矩。” “这破规矩谁爱守守着,反正老子不伺候了。” “不伺候了,不伺候了!” 狱卒们闹腾得厉害。 陈观楼却没有开口,一直安静如鸡,时不时瞥一眼另外两位班头。有两位老资历班头在,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说话。他绝不抢这个风头。 王班头四十出头的年纪,是天牢的老人,当班头也有十年之久。他环顾四周,轻咳一声,抬手努力压下众狱卒的声音,“都听我说一句,你们堵在值房门口闹,闹不出任何名堂。真想要个确切的说法,就去外面公事房,找小范大人,找范狱丞他们。” “老王,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武班头不乐意了,一旦闹起来,上面追责,他也逃不了。“大家别听老王胡说。这是上头的决定,绝非范狱丞能改变。我们能怎么办,只能服从。 咱们天牢还算好的,隔壁那几个衙门,已经大半年没发半文钱俸禄,就连每个月的米粮都领不到。咱们至少还有钱拿,还有吃有喝,别不知足啊!万一闹起来,丢了差事,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武头别怂啊!” “武头你这些年攒够了钱,你当然不用担心。我等都还等着拿钱回家买米下锅,可不敢跟你武头比。” 武班头着实恼怒,拍着桌子大骂道:“我真心实意替你们考虑,你们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说我怂。我这是怂吗?都是狱卒,大家的困难我能不知道。也怪你们平日里瞎赌,有点钱就赌,不知道攒点积蓄。 大家想想,上面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我等狱卒去左右去改变?别太高看自己,也别小看了那群当官的。他们心黑啊!当心拿咱们的人头杀鸡儆猴。没人想做被杀的鸡,就都安分些。” 武班头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 天牢狱卒被砍头,不是一回两回。 陈观楼来了一年多,已经遇到了好几起砍狱卒脑袋的事情。狱卒不值钱,狱卒脑袋更不值钱,当官的说砍就砍了。 武班头的确是站在了现实的立场上,给大家上了一课。一些胆怯的狱卒,已然悄声退去,默默接受既定的事实。 一部分狱卒越发火气冲天,愤怒填满了胸腔,不发泄出来不舒服。 “照着武班头的意思,我们就该老实接受,一句牢骚话都不能说?还得继续守着天牢的破规矩。” “守规矩可以,必须有钱。否则就别怪我们也学着当官的心黑手辣,拿牢里的犯人生事。” “甲字号大牢关押的都是犯官,这些犯官家里家财万贯,那就多榨取钱财出来。我们狱卒抱成一团,谁敢吐露,谁就是叛徒。” “绝不能让上面肆意折辱我等。” “大家伙同不同意?” “放肆!” “荒谬!” “找死吗?” 武班头和王班头连连大骂。 “大家都别听,那是害你们掉脑袋的办法。你们真以为,你们偷偷打钱,上面的人能不知道。真是天真。每天的饮食,刑房的动静,上面全都一清二楚。你们有没有偷摸打钱,无需问你们,只需调查每日用度,全都清清楚楚。你们若是不信,就问陈头。他管着账本,你们问他,他需要亲眼看见,才能确定谁谁谁亏空了钱财吗?” 武班头一句话,就将战火烧到了陈观楼身上。 陈观楼眼看躲不过去,轻咳一声,站出来说道,“私下打钱,肯定不行。刑部派来的几位账房师爷,我接触了一下,全都是经验老道之辈。别说偷摸打钱,就算是一文钱的亏空,他们也能一眼查出来。想在这群经年老账房眼皮子底下做假账,搞贪墨那一套,基本等于找死。” “陈头的意思就是,我们活该只能拿一成分润?”有狱卒大为不满。 陈观楼扫了眼对方,“暂且只能如此。但我相信,任何政策决定,只能前期严格执行。熬过了前期,到了后期,你们都懂!” 这话可比武班头的话管用多了。 众狱卒一听,貌似是这个理啊! 所有的政策决定都有漏洞,这是狱卒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刚开始嘛,都很严格,吹毛求疵,就指望着逮住一两只出头鸟杀鸡儆猴。只要熬过了最艰难的政策前期,到了后期,嘿嘿,监管松懈,到时候大有可为。就是将以前光明正大的合法收入,变作私下小金库。 至于那几个账房,就不信不贪财。早晚能腐化收买那几个账房。 “我们听陈头的!” “陈头言之有理。” “读书和不读书就是不一样。陈头读过书,果然清楚那群当官的心思。” “陈头和那群当官的一样心黑。”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陈头。陈头那叫洞悉世情。不会说话滚一边去。” 众狱卒吹捧着。 陈观楼则是哭笑不得。 武班头如释重负,“还是陈头有办法。我说破了嘴皮子,也劝不动这帮狱卒。你一开口,就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啊!”王班头酸酸的,“跟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这群老家伙,只配喝稀饭。” “王班头莫要取笑我。”陈观楼点了对方一句,“都是为了天牢,为了甲字号大牢。你们也不希望场面闹僵,不好收场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5章 画大饼 第95章画大饼 纵然有人包藏私心,这个关键时刻,也不希望场面闹僵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上面问罪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没开口的石鸿,这会突然问了一句,“陈头怎么确定政策会松动?我可是听说了,宫里头用钱厉害,户部拿不出一文钱。” 陈观楼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京城是根本。弓弦长时间绷的太紧,会断的。” “此话言之有理。”武班头连连点头,十分认可陈观楼的见解,心想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文雅还简单明了。不像其他一干粗人,只会张嘴骂娘。 石鸿似是不服气,“那万一呢?” 陈观楼盯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最好祈祷不要有万一。” 表情之严肃,神情之凝重,石鸿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忘了该如何反驳。 等陈观楼出了值房,石鸿才恍惚回过神来,“他怎么回事?我没招惹他吧。” 武班头嗯了一声,“陈头说的没错,你最好祈祷没有万一。” “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石鸿一脸懵逼。 武班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走了。 王班头心头乐呵一声,拍着石鸿的肩膀,说道:“你自己想想,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万一?” “我哪知道。” “不,你知道。只不过你没往那方面去想。在天牢当差这么多年,也算是有点见识。太太平平比什么都强,钱少点就少点,总比你说的那个万一强。” “王头,能否将话说明白些。我没读过书,就认识几个字。你们说话都含含糊糊,我是真不懂啊!”石鸿委屈极了。四个班头,敢情就他一个笨蛋。大家合伙欺负他是吧。 就没有一个人肯将话说透。 太过分了! 王班头呵呵一笑,不做声。 石鸿立马会意,“晚上我请喝酒。” 这还差不多。 王班头这才好心替他解惑,“天牢这地,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你所说的万一,那就是外面开始杀人了。懂了吗?” 石鸿似懂非懂,看起来像是懂了,貌似又没有懂得彻底。 王班头摇摇头,这榆木脑袋,真是没救了。要不是石鸿有个漂亮表妹,想出送表妹给范狱丞做妾的办法,再给十年,姓石的也当不上班头。 不过,石鸿的脑袋什么时候开的窍,竟然想出送表妹的办法。莫非是得了高人的指点? 王班头打定主意,晚上喝酒的时候,趁机将石鸿灌醉,套出真话。 范狱吏长吁短叹,他将陈观楼叫到公事房说话。 “头痛啊!上面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陈观楼嗯嗯两声,算是附和。范狱吏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而不是给他提意见。 “钱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以后可怎么办啊!小陈,下面的狱卒没闹吧。乙字号大牢那边已经闹起来了,狱丞大人很生气。” “大人放心,甲字号大牢目前一切正常,大家的情绪都很稳定,能明白上面这么做定是有不得已的难处。现在朝廷艰难,我等狱卒也有一颗公心,替上官们分忧责无旁贷。” 范狱吏:…… 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在他跟前说这些套话虚话假话吗。狗屁一颗公心。 “小陈啊,你有一颗公心,有替上官分忧的想法,这是好事。不过,在本官面前,你用不着如此。我们就随便聊聊,聊聊,无需拘束。” “大人说的是。我这人有时候容易紧张。”陈观楼含蓄一笑,显得年轻见识浅薄,很有欺骗性。 范狱吏哈哈一乐,“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容易紧张。好几次童生试,就是因为过于紧张,连题目都没看破就急着下笔。生怕时间不够作答。哎……” “大人厚积薄发,迟早能直上青云。” “不行了。一日入了吏,终身都是吏。历朝历代,吏做官,唯有新朝刚建的时候有机会。后面做官的条件越来越严苛。这辈子我是没机会了。” 范狱吏很是遗憾,感慨。 但凡他再年轻几岁,他也不会来天牢当个狱吏,一定会继续走科举这条路。 陈观楼轻咳一声,“大人不必失望。纵然身为吏,也大有可为。下面关押着许多官员,大人若有看顺眼的,不妨多接触接触。” “你的意思是?”范狱吏顿时来了兴趣,让陈观楼详说。 陈观楼就告诉他,“稷下学宫背景出身的官员,通常都有极大概率官复原职。他们身边也需要几个心腹自己人。” 范狱吏闻言,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所有当官的都需要几个心腹下属办事。只是,我又如何确定哪位犯官值得投资?再一个,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啊!” “大人只需耐心等待即可。小的会替大人留意牢房里面的犯人,遇到合适的,第一时间通知大人。届时,大人再投其所好……” 范狱吏被陈观楼点拨一番,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早十年遇见。 他拉着陈观楼的手,连连感慨,直道陈观楼是他身边最忠心的铁杆。 陈观楼只觉恶心,赶紧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这年头的人,有个坏习惯,一激动就喜欢握着手一直不放。又不是女人,两个男人紧握在一起,不像话。 陈观楼为何忽悠范狱吏? 只因为他看出范狱吏生出了从狱卒口袋内搜刮钱财的念头。赶紧用前程,转移注意力,打消范狱吏的想法。 想要前程,就不能将狱卒们逼得太狠。犯人们天天和狱卒打交道,他要是落个对下严苛贪婪的名声,传到那些即将起复的犯官耳中,哪还有前程可言。 当官,最重名声。就算内心深处不在意名声,至少表面还是要做个样子出来。招揽一个恶名缠身的人到身边做事,不值。 范狱吏也知道其中厉害,在他心目中,始终是前程更重要。若是真有机会傍上某位大佬,得到大佬的赏识,损失一二钱财他还是能接受的。 陈观楼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范狱吏不会丧心病狂掏空狱卒的口袋,工作就还能继续干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6章 逼宫? 第96章逼宫? “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当陈观楼巡视牢房,闲不住的于照安故作深沉的找他说话。 陈观楼本不想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有人要倒霉了,准确的说是快要死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这一招真的很管用,陈观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对方,“你要死了吗?” 呵呵! 于照安冷笑,“纵然这牢里的犯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我。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陈观楼琢磨了一下,决定当个捧哏,配合一下对方,满足对方的装逼的欲望,“说来听听。说的有理,我就服你。” 于照安靠着牢门,一副懒散无趣的模样。在天牢关押久了,再多的习惯也会强迫改变。曾经那个整洁干净强大的于照安,如今也开始适应天牢肮脏的生活,学会融入牢,接受命运的馈赠。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狱卒为了钱的事情,闹腾得厉害。你猜什么人会丧心病狂,动天牢的钱?” “贪财的人?”陈观楼试着猜测。 于照安摇摇头,神秘一笑,“错了。是想做大事的人。贪财的人,通常不会主动改变周围的环境。因为熟悉的环境,才能方便他们揽财。只有试图做大事,搞大动作的人,才会大刀阔斧的做出改变。” 陈观楼挑眉,学到了。这个说法貌似有点道理啊!之前,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不愧是右佥都御史,对朝廷官府人性方方面面都了解得透彻。 他就是吃了没在官场混过的亏,似懂非懂,半桶水。一涉及到深层次的问题,过去的经验就没那么灵验了。纵然是后世信息时代,对于官场内幕的披露也是极少的,直接给个结果,至于其中过程不是内部人员,不是当事人,无从得知。 网民只能用自身浅薄的见识,去揣测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挖地,喝豆浆是不是吃一碗倒一碗。 “你的意思是,上面即将会有大动作?” “必定会有大动作。你不妨出去打听打听,其他衙门底层衙役胥吏的待遇是不是也降了。” “如果是,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是,那就不是一个衙门单独事件,而是一场朝廷各衙门大串联。呵呵,看样子有人憋不住了,想要逼宫!”于照安大笑出声。 陈观楼却惊得眉眼直跳。 “逼宫?你可别胡说。”他压低嗓门,示意对方管好嘴巴,别以为是在天牢就可以胡说八道。 于照安嗤笑一声,表情很是不屑,“你看我像是胡说吗?你见过朝堂吗,见过皇帝吗。你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有多大,有没有七品?你跟朝中那些大人物打过交道吗?你一个小小的狱卒,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判断。我告诉你,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动作,你要当心哦。” 陈观楼沉着脸,压下心头的火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要当心什么?” 于照安笑眯眯地说道:“很快,这牢里就将人满为患,关进来许多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你说,你该不该当心些。甚至有可能,会有皇亲国戚被关进来。那些人,你怎么伺候都不会令对方满意,而对方捏死你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 陈观楼压下心头的不安,板着脸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会有人逼宫。” “我太了解那群人的尿性,因为曾经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多长时间上面没有拨款没有下发米粮?快一年了吧。” 于照安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观楼。 他双手背在背后,在牢房里面走来走去,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很有朝廷大员的风范。不愧是昔日的右佥都御史,派头十足。 只听他继续说道:“底层官员的死活,没人在意。但是,有需要的时候,不妨碍他们利用底层官员胥吏的需求,增加一点砝码。 陛下沉迷于修道长生,花钱如流水,不管民间疾苦,不管天灾人祸,金州反贼越闹越厉害也动摇不了陛下一心追求长生的决心。急了!大家都很着急啊! 朝廷衮衮诸公,岂能让权利落入那群招摇撞骗的道士手中。换你,你也不能答应。我若是还在朝堂上,我非得当场打死几个臭道士不可。瞧,我在天牢关了快一年,都不能让我真正平息怒火。朝堂上衮衮诸公,又怎么能容忍几个小人骑在头上撒野。 必有一谏,必有逼宫。太子殿下是极好的拉拢目标。可惜,太子殿下着急了些。我倒是真心希望,太子殿下这回聪明点,不要被这群野心阴谋家拉拢,做个旁观者看戏足矣。” “没想到你竟然支持太子。我听人说,你以前经常弹劾太子殿下,说他不修私德诸如此类的生活琐事。” 陈观楼很是意外。这人啊,就没有从一而终,全是利益。 于照安呵呵一笑,神情有点得意,有点回味。 他昂着头,说道:“你懂什么,我那叫谋略。陛下老了,太子年壮,这可是极其危险的。想要保太子,就要弹劾太子。绝不能让太子成为完美的人。这世上没有圣人。 弹劾生活琐事,对太子而言,根本不会触及根本利益,还能给陛下一种太子不结党的印象。真正的聪明人,都懂得欲扬先抑的道理,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爱就是恨,恨就是爱。在官场上,你若是真心支持某个人,千万别明着支持,得暗中来。”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么私密的事情,你告诉我,不会是想害我吧。”陈观楼狐疑的看着对方。 于照安今儿的话多了些,有点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可不相信于照安突然变了,变成一个拥有强烈倾诉欲,愿意分享内心秘密的人。他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此子没啥良心。 “蠢!我是在教你做事。将来你混官场,这些都用得上。” “我不混官场。”陈观楼掷地有声否认道。他疯了才去混官场。天牢多好啊,事少,钱多,还不用担心被人看出身上的秘密。 混官场,跟那帮人类顶级精英,学霸中的学神做同僚,就算他有后世的见识,玩阴谋诡计迟早会被人玩死。 单是那些人手中捏着的资源,就是他难以想象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7章 纵然是蝼蚁,也要硬抗到底 第97章纵然是蝼蚁,也要硬抗到底 “堂堂男儿,毫无志气可言,真是令人叹息。” 于照安倍感遗憾,那模样就像是在说:陈观楼,刚刚,你错失了一百万,整整一百万啊! 机会摆在眼前,但凡是个男人就该牢牢抓住。而不是将机会往外推,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陈观楼内心毫无波动,“人各有志。” 于照安冷哼一声,极为不满,“本想送你一场富贵,你却不知好歹。” 陈观楼内心:呵呵! 他就知道于照安没憋什么好屁,果然是想利用他。 “富贵险中求,你打算拿我的人头去做什么?”他很好奇,问道。于照安这人是个自私小人,目下无尘,有着强烈的等级意识。 他绝不相信,对方会无缘无故施恩于自己。 这种人,礼贤下士的时候,必有所求。 “谁说要你的人头。”于照安很是嫌弃,“你的人头又不值钱。” 这回换做陈观楼露出不屑的表情。 都已经这个时候,还在演戏,给谁看啊! 他直接挑明了,“我的人头的确不值钱,但是我的这张嘴对你而言还是挺值钱的。于大人,你是大官,有大前程,玩弄我等小人物有意思吗?但凡我贪心一点,已经上了你的大当。但凡今儿是别的狱卒站在这里,过两天,就只剩下一具尸体。我等小人物的死活,你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我在乎。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于照安张嘴结舌,气得表情扭曲,他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官出去后,一句话就让你滚到三千里外的地方挖煤。” “我怕啊!我好怕的。所以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尽量满足你的需求。可是,你今儿你竟然想要我的人头,拿我的人头去满足你的私欲,咱们就成了生死仇敌。对于想弄死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客气。” 陈观楼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气势上半点不输对方。 于照安气急败坏,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狱卒给威胁了。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狱卒给看透了。 绝不能忍!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信!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威胁的话,我都相信。可那又如何,纵然是小人物,也不会任由你摆布。你想让我做棋子,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陈观楼绝不示弱,绝不后退。只要他后退,对方就会得寸进尺。逼迫小人物,对于于照安这类人来说,驾轻就熟,从小就做习惯的事情。没有任何事心理负担,得逞之后,只会洋洋得意,说一句:能被本官利用,是你的荣幸。 就是如此的傲慢! “宁愿死,也要和我对着干?”于照安咬牙切齿地问道。 陈观楼嗤笑一声,笑话对方竟然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难道同你合作,就能不死吗?” “当然可以不死。”于照安急切道:“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传一句话给某人,我保你无事,很快就能脱离天牢,正式为官,就从九品官做起。如何?” “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求侯府的大老爷,花点钱,也能做九品官。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陈观楼嘲笑对方。 他不是没跟脚的人,他姓陈,纵然已经和侯府出了五服,却也比其他人多了一个靠山。别人有钱也踏不进侯府的门,但他可以。 “你,简直不知好歹。你就不想听听我送你什么样的富贵。区区侯府算得了什么。” 于照安还没有放弃,还在试图说服陈观楼。 陈观楼认定他包藏祸心,但还是给了对方一个面子,诚心诚意给对方出主意,“于大人这么着急,要不要舍点钱,我帮你将府中管家叫来。你府上的管家,跑腿传话的本事肯定比我强,认识的权贵人物也多。 于大人啊,你就不要舍近求远,算计我等小人物,行不行?我和你无冤无仇,纵然你鄙视我,看不起我,也犯不着弄死我。有我在天牢,下次你的同乡同年关进了天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对他们多加照顾,绝不让人欺辱。” “荒唐!你别诅咒本官。本官的同乡同年好得很。” “有句话,不知于大人听过没有。官场的尽头是天牢!天牢,乃是每个官员,终其一生,必定要来一趟的地方。” 陈观楼嬉笑着。 于照安气得吹胡子瞪眼。 陈观楼小胜一筹,挥挥手,继续巡视牢房。 于照安气得脚踢牢门,“陈观楼,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陈观楼伸出手,直接冲对方比划了一根中指。混官场的官员中,若说刑部侍郎孙道宁让人感到深不可测,于照安则让人感到人性的丑陋和阴险。 高高在上的人是何等的傲慢,将普通人视作蝼蚁,踩死就踩死,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在他们眼里,蝼蚁活着就是用来压榨收税的工具人,死了就是大地的肥料。人生的是意义价值,蝼蚁不配拥有。 靠! 陈观楼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终有一天,他要弄死于照安这个贱人。 安稳的日子总是稀少的。 本以为拒绝了于照安,对方就会消停。然而,过了几天,就在众狱卒还在消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收入大幅度减少的当下,他手底下的狱卒死了一个。 前段时间才补到他的班组,大名洪壮实,小名洪二狗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平时不声不响,做事踏实,看起来很安分的一个小伙子。 “怎么死的?”陈观楼发现,最近自己和这句话有了深刻的羁绊。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一次。 天牢死人的频率未免太高了些。 肖金站出来说道,“听说是晚上遭了贼人,挨了一刀。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陈观楼阴沉着一张脸,“衙门给的结论?” 肖金连连点头,“小的去衙门看过了,的确是刀伤,失血过多。” “这几天都是谁跟洪二狗一起当差?” “我!”小个子刘涉站出来,“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带着洪壮实当差。” “可有异常?” “小的眼拙,没发现什么异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8章 狱卒的尽头是死亡 第98章狱卒的尽头是死亡 下了差,陈观楼带着肖金去了一趟洪壮实出事的地方。 洪壮实的家在城外,为了当差方便,他在城内租了个小院子居住。 院子很小,统共只有三间屋。进了院门,一眼就能看清楚整个房子的格局。一正屋,一厢房一厨房。 打斗发生在正屋,桌椅倒落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血。 肖金有点不明白,“陈头,我们要查什么?” 陈观楼望着房顶,“你猜洪壮实会将值钱的东西藏在哪里?” 肖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房梁会不会太明显了些。如果是我要藏东西,要么卧室挖墙洞,要么藏厨房,要么就藏院子里。” “行,就按照你的思路找一找。” 啥? 肖金懵了。 他抓抓头,“陈头当真?可是,洪壮实应该没什么钱吧。” “你先别管他有钱没钱,就按照你藏东西的思路四下找一找。到时候我自会给你解释。” “哦!” 肖金还是老实听命行事,开始摸索起这几间屋子。 陈观楼来到院子,翻墙上了墙头。 果然发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脚印。 他蹲在墙头思索,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屋檐下的柴火堆,十分杂乱。一道夕阳余辉扫过,他被晃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跳下墙头,来到柴火堆前,翻找起来。 找到了! 荷包! 三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找到了。” 肖金听到动静,急忙从屋里出来。 陈观楼拿起其中一个荷包,打开,里面全是银子。拿起另外一个荷包,里面则是各种金银首饰。再拿起一个荷包,除了银子还有金颗子。 肖金张大了嘴巴,感到十分震惊,“这这这……这些加起来,至少有几百两吧白银吧。” “两三百两肯定是有的。只多不少。”陈观楼掂了掂份量,估算了一个价值。 “洪二狗哪来的这么多钱?他的死……”肖金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瞳孔都放大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陈观楼示意他不必害怕,说道:“不出意外,他就是因为这些钱财而死。此事,你知道就行。我知道你嘴巴紧,不会往外乱说。” “陈头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洪二狗不声不响的,竟然偷偷搞了这么多钱。果然,人不可貌相。”肖金连连感叹。平日里,他是真没看出洪二狗有这本事。 陈观楼却说道:“为了区区几百两,丢了性命,不值啊!” 他知道钱是谁给的,他也知道洪二狗是谁杀的,可是他没有证据。洪二狗什么时候和于照安有了勾兑,他无从得知。 死了一个狱卒,纵然他有证据,也伤不了于照安分毫。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于照安的狠辣和阴险,由此可见一斑。这个人身在天牢,却依旧能操控政局,妄想做幕后那只手,搅风搅雨,玩弄人心。 “陈头,这些钱怎么办?”肖金悄声问了一句。 陈观楼回过神来,说道:“都给洪家人。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肖金点点头,“陈头把这事交给我,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他打着包票,面色却显得有些迟疑。 陈观楼看着他,“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陈头,洪二狗的案子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 “哦!”肖金一脸如释重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身为天牢的老油条,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深知知道得越少好奇心越少,活得越久。以及,该贪的财绝不落后于人,不该贪的财千万别伸手。 别以为那些当官的被关进了天牢,就成了粘板上的鱼,可以被小小狱卒拿捏。真要偷偷摸摸伸了手,下场就如同洪二狗一般,不明不白死了。犯官的钱要拿,但必须走明路。暗路来的钱,那些当官的那么贪,怎么可能甘心,迟早要出事。 洪二狗就是太贪心,以为自己是例外。殊不知,在当官的眼中,小小狱卒无一例外,统统该死。 肖金偷偷叹了一口气。他是老油条,不用陈观楼说,那些钱足以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糊涂啊!他是顶替他大哥的位置进天牢当差,比陈头你到天牢的时间还长,五六年也算是天牢的老人。还是没能逃过贪心二字。” 肖金感慨了一番。 “改明儿到了洪家,我给他多烧点纸。” 陈观楼拿出五两银子交给他,“这是我奠仪,帮我带给洪家。” “陈头不亲自去送?” “我就不去了。” “哎,最近出事的人太多,也难为陈头。” 陈观楼四下打量一番,亲手关上院门,离开了小院子。半路上他和肖金分开,路上买了一包卤拼,有卤牛肉,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猪尾巴,打了一壶酒,晃晃悠悠来到杜夫子家。 杜夫子的老仆正在做晚饭,全是素,没肉。见他提着一包卤肉,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极为热情的将他请了进去。 杜夫子正在批改学子们的文章,见到他,招呼他喝茶,一边发牢骚,“写的什么狗屁文章,老夫定是前世不修,今世才会遇到这帮不成器的玩意。” “有钱就行。”陈观楼随口安慰道。 陈氏族学他也在里面读过书,知道里面的情况。家长将孩子送到族学,就没指望能读出个名堂来。能认识几个字,会读会写会算账,不做睁眼瞎就行。想要考功名,得去正经的书院,那才是学知识考科举的地方。 杜夫子将手中的笔一扔,“不改了,不改了。没有一篇文章能入眼。陈氏这一代年轻小辈,真的不行啊。一个会读书的都没有。” “侯府那几位公子哥也不行?” 杜夫子苦笑连连,“行什么行啊!都是膏粱子弟,就没指望考科举。前些日子,我见了大老爷一回,提了一句,孩子们的武课也要捡起来,不能荒废了。大老爷说,他正有此意。侯府以军功起家,军功才是根本。读书,只是为了站在朝堂上,好歹能听懂文官们说些什么。吵架的时候,偶尔也能引经据典反驳几句。” 陈观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是近些日子来,他最高兴的一刻。 他笑道,“大老爷果然是个实用主义者。他说的没错,侯府的公子哥不需要科举也能做官,但依旧要读书,只为了不被人认为是文盲,连话都听不懂。所以啊,杜夫子你的要求可以适当放宽松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99章 老皇帝修道求长生的传言 第99章老皇帝修道求长生的传言 陈观楼将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简略了说了说。最后感叹了一句,“当初天真了,还以为狱卒这行当好做。如今才知道,狱卒想混好,混到老,也不容易啊!” 杜夫子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任何行当都有难处,外人不知其中内情,自以为是揣测罢了。你说的那个于照安于大人,听你的意思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你可要当心了。” “杜夫子认识于照安?” “老夫哪有机会认识这等人物。不过,有一回在大老爷的书房,老夫曾见到过于照安这个名字。” 陈观楼听闻此事,一点都不意外。刘管事偷偷摸摸同于照安有勾兑,此事他早已勘破,只是从不声张。 刘管事名义上虽说是二房的人,谁敢打包票,私下里他没有为大老爷做事。像他这样的侯府大管事,总要为自己预留一条后路。 “夫子是不是在想,于照安有没有可能和侯府勾兑,暗中策划着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万不可乱说。”杜夫子怕死了,连连摆手否认。只是喝了酒,心里头憋不住话,刚否认完,又忍不住开口悄声说道:“早些年,大老爷是非常明确,旗帜鲜明的支持太子殿下。但,自从摔断腿之后,大老爷就没有去过东宫,逢年过节都没有去请安。今儿你提起于照安,老夫就忍不住想,大老爷是不是已经对东宫失望了。” “为什么失望?朝堂上大部分官员还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太子毕竟是正统。” “你在天牢,接触不到上面的事情,或许不了解。老夫曾顺耳听过一两句唠叨,说是太子殿下越来越像陛下。” “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如同陛下一般刻薄寡恩。” “你不要命了。”杜夫子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急忙起身跑到门口张望了两眼,老仆在厨房,院子里无人,他才放心下来。 他顺着胸口,喘着气,“你这张嘴啊,真是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知不知道,今日谈话要是传出去,说不得就要进诏狱走一趟,这还是好的。更坏的是,你我都没机会进诏狱,直接就被人咔嚓了。” 陈观楼哈哈一乐,“夫子放心吧,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撞人。我是确定四周没人,周围很安全,才和你闲聊这些。我也坚信夫子不会将我们的谈话传扬出去。” “老夫嘴严实得很。哼!”杜夫子冷哼一声,“你怎么确定周围没人。” “我练武这么长时间,别的不敢说,五感还是很敏锐的。这宅子里,就咱们三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杜夫子如释重负,“这京城啊,样样都好,唯独说话做事要当心些。锦衣卫那些番子无孔不入,说不定侯府就有锦衣卫的密探。” 陈观楼十分赞同,“那是肯定的。当皇帝的,都有恐惧症。肯定会想方设法在臣子的身边安插密探,监视臣子的一举一动。还有一种办法,直接收买侯府的下人,记录侯府主子们的言行举止。” “所以说,我们私下里说话做事也要当心些。”杜夫子心有余悸,“既然你认定于照安很危险,就离此人远一点,莫要逞能同这些当官的斗。别看人家现在是阶下囚,依旧能遥控指挥其他人为其办事。他们这些人掌握的能量,不是我等普通人能够揣测的。多加小心总归没错。” “杜夫子老成谋国之言,晚辈敬夫子一杯。可惜夫子如此大才,却没有当官。”陈观楼顺嘴捧了两句。 杜夫子乐呵得不行,连连谦虚,“我哪有资格当官。我这点微末本事进了官场,也是关天牢的下场。你之前那句话说的极好,当官的尽头是天牢,此话老夫要记下来。你说你,明明见识非凡,常有警示之言,怎么就想不开在天牢混日子。” “天牢日子好混啊。” “现在天牢钱少了,你不嫌弃?” “只是暂时的。迟早收入会恢复以前的数目。于照安这人人品不行,但是不否认,他的分析有点道理。”陈观楼这回主动压低嗓门,悄声说道:“我虽然不在朝堂,也感受不到京城上层的动静。但是,根据天牢那些犯官最近一反常态的安静,想来于照安的分析,很有可能变成真的。要知道,那些犯官仗着身份,平日里有事没事都要闹腾一番。最近却出奇的配合,此事如此反常,必有大事即将发生。” 杜夫子啊了一声,很是惊愕,还受到了一点惊吓。 他显得极为紧张,“真会发生逼宫这等大事?会不会牵连到侯府?” “夫子是想知道大老爷会不会参与逼宫?放心吧,大老爷已经多年不上朝堂,多年不过问朝政。就算大老爷一时间想不开,被人忽悠着参与逼宫,肯定不会亲自出面当出头鸟。最多就是安排下面的人摇旗呐喊,表个态度。” “最好如此。老夫观察,大老爷静极思动。就怕大老爷郁积太久,猛地爆发出来。哎,朝堂不稳,我等小人物也要受到影响。陛下不知怎么回事,早些年英明神武,天下公认的明君。人老了,行事反而越发糊涂,竟然迷恋修道长生。世间哪有长生可言。” 陈观楼:…… 活生生的长生者就在跟前,可惜杜夫子不知道啊。 世上唯一的长生者,陈观楼感到窃喜的同时,还有点寂寞。无人可分享啊!还要努力隐藏自己的秘密。 “老皇帝是被人忽悠了吗,怎么会突然迷恋修道求长生?”陈观楼很好奇。 杜夫子摇摇头,“不太清楚。听过一些传言,说是老皇帝有一晚梦见了神仙,然后就开始起修道求长生。” “就做了个梦,然后就开始修道求长生?这传言怎么这么不靠谱。”陈观楼不太相信,太离谱了。 人岂能因为一个梦,一日之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可是皇帝,掌握着全天下最顶级的资源。 杜夫子摇摇头,“反正传言是这么说的。纵然有内情,也非是你我这等小人物能够窥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0章 癫狂的老皇帝 第100章癫狂的老皇帝 太极宫! 大太监邱德福弓着腰小步的走进大殿,悄声来到老皇帝泰兴帝身边。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小黄门,分别抬着一个箩筐,箩筐里面全都是臣子们的奏疏。 泰兴帝年过七十,看起来也就是五六十的模样。此刻,正跟着一群道士打坐练气,这是老皇帝每天必做的功课。 邱德福屏住气息,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打搅了老皇帝的功课。只是弓着腰等候在一旁。 大约一炷香之后,老皇帝终于结束了一日功课,缓缓睁开双眼。 早有宫女等候在侧,见其睁眼,默默上前,为其更衣擦脸,揉捏肩膀放松肌肉。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像是在演一场默剧。 等到老皇帝更衣结束,身体舒爽之后,才开口问一旁的邱德福,“今儿有什么事?” 邱德福小步上前,轻声说道:“启禀陛下,今儿收到了三百零一本奏疏,其中大部分都是弹劾江大人。” “一个个没完没了。”泰兴帝十分嫌弃道,“江图人呢?” “回禀陛下,江大人就在殿门外,等候召见。” “叫他滚进来。” “诺!” 邱德福得令,挥挥手,当即就有一个小黄门弓着腰出大殿,宣江图觐见。 片刻之后,江图猫着腰疾步走进大殿。还没到大殿中央,他就跪了下来,一步步跪着膝行,连跪带爬的来到老皇帝跟前,带着哭腔一声吼:“微臣死罪,请陛下责罚!” “混账玩意。”泰兴帝一脚踹翻江图,顺手拿起一本奏疏,狠狠扔在他的头上,“你自己看看,这两箩筐的奏疏,全是弹劾你的。这还只是今天的奏疏,明儿更多。你是将天捅出了窟窿吗?满朝堂都恨不得你去死。” 老皇帝伸脚一踢,江图顺势在地上滚了半圈,有种遭受巨力踢打的错觉。紧接着,他又膝行来到老皇帝跟前,跪得端端正正,捡起被老皇帝扔来的奏疏迅速的翻看了几句,便哭着说道:“陛下!罪臣千错万错,但是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朝臣就是嫉妒,嫉妒罪臣一介无名小卒,能得到陛下的重用,有机会替陛下分忧。 他们分明是想坏了陛下的修道大业,阻止陛下求长生。他们就是不肯体谅陛下的苦心,一心一意专门破坏陛下的修道大业。罪臣死就死,死了也不要紧。可是,罪臣绝不容忍有任何人破坏陛下的修道伟业。罪臣一定要和他们斗争到底。” 江图的表情都扭曲了,给人一种这人是条疯狗的错觉。 熟知江图的人其实都知道,他就是一条疯狗,一条又疯又癫的疯狗。 邱德福挺看不起江图这个小人,奈何陛下看重此人。他只能默默垂首,表情古井无波,绝不能在老皇帝跟前露出丝毫情绪。 “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修个道究竟碍了谁?一个个就不消停。你也是,做事能不能谨慎些,手段温和些,闹出那么多是非出来。就因为你,那群朝臣天天骚扰朕,不肯让朕安心修道。此刻,朕真想斩了你!” 江图心头一恍惚,先是一惊,接着一喜。他频频磕头,哭着说道:“若是斩了罪臣,能让陛下安心修道,请陛下下旨赐罪臣死罪。只可惜,从今以后罪臣再也不能替陛下分忧,以后谁来替陛下营造宫殿园子,谁替陛下搜罗天下奇珍异草,为陛下修道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一想到陛下身边缺了使唤的人,罪臣就死不瞑目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哭得感天动地。关键是,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大男人哭哭啼啼,竟然不难看,不损他的英俊外貌半分。 邱德福十分生气,心里头又默默记了江图一笔。说什么呢,什么叫做陛下身边缺了使唤的人,难道他们这些太监都是死人吗?不就是营造宫殿园子,不就是搜罗钱财,谁不会啊!大把的人会做,做得还比姓江的更好。 姓江的小人一个,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己脸上贴金。此人果然该死! 若非此刻老皇帝还在气头上,邱德福说什么也要给江图下点眼药,让对方知道点好歹。捞过界是大忌。胆敢阴阳他们这群太监,哼,当心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狗东西,你死就死,少在朕的面前哭哭啼啼。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把嘴巴闭上。” 泰兴帝很是嫌弃。 江图赶紧闭上哭泣的嘴巴,只是偶尔还是会抽噎两下,显得极为伤心。 见他这副模样,泰兴帝似乎也动了感情,语气明显缓和了些许,“朕知道你忠心。可你干的事情,死一百遍都不够。你手底下都是些什么玩意,激起江南抗税,金州那边也被祸害,以至于反贼越剿越多。你到底干什么吃的。既然下面的人没本事,办事不利,统统都该死!” “陛下,他们办事还是……” “你还敢替那群无能的人辩解,莫非你想替他们死。” “罪臣该死!陛下说什么办就怎么办。”江图当机立断,决定舍弃手底下的马仔,保全自身。只要他能屹立不倒,马仔有的是,源源不断,要多少有多少。 泰兴帝满意地点点头,“不要舍不得。办事不利,就是该死。邱德福,拟旨,让锦衣卫将江南抗税涉案人员,金州涉案人员,统统抓起来,该杀当杀。另外,之前是不是抓了一批不明是非的官员?” 邱德福赶忙说道:“启禀陛下,的确抓了一批官员,他们联合署名弹劾江大人。” 泰兴帝沉吟片刻,似乎还在权衡。片刻之后,他有了决定,说道:“都砍了吧。” 啊? 邱德福明显震惊,“陛下,这合适吗?此事一旦传出,届时群情汹涌。” 光砍江图的臂膀不过瘾,还要将之前下狱的官员也给砍了。这是两边都不放过啊!陛下这么玩,怕是会激起更汹涌的反抗。邱德福很是忧心。 陛下的政治手段,貌似越发的癫狂。就跟江图这条疯狗似的。 “拟旨就是。若有官员反抗,报朕知晓即可。” “陛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朕意已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1章 临死前的疯狂 第101章临死前的疯狂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面沉如水。 就在刚刚,他对蒋丰裕蒋大人通知了即将斩立决的判决。 “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旨意到了刑部,刑部努力了,奈何谁都无法改变陛下的决定。听说,有人倡议要去太极宫请愿,让陛下收回成命。” 蒋丰裕一直呆坐在床板上。自从陈观楼通知他斩立决的消息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个泥塑。 “蒋大人,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是有话给家里人交代,我为你准备文房四宝,帮你寄出信件。” 陈观楼少有的同情一个即将被斩首的官员。蒋丰裕穷京官,穷得官袍打补丁,吃饭靠借钱。只因为在弹劾江图的奏疏上署名,就被抓进了天牢。唯一庆幸的是,诏狱那边人满为患,他进了天牢,躲过了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没有受到皮肉之苦。 可怜可叹可悲。 一个署名,就丢了性命。 又不是反贼! 老皇帝宠信江图,简直毫无底线。为了给江图出气,竟然罔顾事实,要将署名的官员统统砍头。老皇帝是嫌朝堂上闹腾得不够厉害吗?是嫌金州那边的反贼闹腾得不够厉害吗? “蒋大人,你有什么想吃的?罢了,等你想到的时候,叫一声,尽量满足你。” 同情只能给蒋大人行一点方便,却改变不了结局。他默默离开,希望蒋丰裕能尽快醒过神来,安排好身后事。 经过于照安的牢门,陈观楼没有停留。 于照安却不甘寂寞,冲他嘟囔了一句,“乱起来了!” “蒋大人被砍头,你似乎挺高兴?”陈观楼眯着眼睛盯着对方。 于照安哈哈一乐,“陈头,你终于肯和本官说话。本官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下去。” 陈观楼保持沉默。 有些事情不需要拆穿,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于照安了然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中,“蒋丰裕他们被砍头,这只是开始。等着瞧,后面会越闹越厉害。” 陈观楼张了张嘴,还是问了一句,“结局改变不了?” 于照安摇摇头,“没人能改变陛下的决定,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十年前的陛下,或许有一线可能。” 十年前的老皇帝,还听得进臣子的谏言,偶尔还会反省一下。如今的老皇帝,刚愎自用,多疑冷酷,一意孤行。 没有人可以改变老皇帝的决定,江图也不行。江图的崛起,只是恰逢其会。不是江图,也会是许图,李图,张图。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成为老皇帝的宠臣走狗,替老皇帝干一些脏事。 “既然你没办法,你废话干什么?没空和你闲聊。”陈观楼不客气地怼回去。 于照安笑了,笑的很得意,“陈头这是记恨本官啊!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陈头啊陈头,你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本官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正是有眼无珠。” “我如果知道好歹,这会坟头上的草都已经半人高。”陈观楼冷哼一声。 “你真的认为那个姓洪的狱卒的死,是我做的?”于照安干脆挑明了,直接问出口。 陈观楼盯着对方,揣测对方此刻又有什么伎俩,有什么目的。 “难为于大人竟然记得一个小小狱卒的姓氏。” “你果然认定是本官做的。哼,本官犯不着同一个小小的狱卒计较。”于照安一如既往的傲慢,“这牢里面,想往外传递消息的人,不止本官一个。陈头,你不能因为偏见,就认定本官杀了你的人。用你的话说,这是主观意识,一点都不客观。” 以他之矛攻他之盾,陈观楼笑了起来。 “是不是你做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能干出什么样的事。于大人没有别的高见,告辞!” 陈观楼不欲和对方纠缠下去,迅速离开。至于于照安的辩解,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纵然对方可能或许不屑说谎,那又如何?洪壮实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柴堆里面的钱,来路不明,也是事实。 经过一天一夜的沉默,蒋丰裕终于回过神来。 他哭唧唧的望着陈观楼。 一个大老爷们,本来就长得磕碜,这一哭,越发让人不忍直视。 蒋丰裕当官这么多年,一直不得志,是有原因的。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官员,能力如何先不说,至少外貌方面,个个都是仪表堂堂。就比如隔壁牢房的于照安,那模样,纵然到了六十岁,也是个帅老头。 听闻,深得陛下宠信的江图,就长了一张貌比潘安的脸,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破案了,老皇帝就是个颜狗! 长得丑的,直接被叉出去。 陈观楼揉揉眉心,发愁啊!“蒋大人,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说出来。天牢某些时候还是很人性化的,能满足你的会尽量满足。” 蒋丰裕一边抽噎一边说道:“来到京城十几年,不曾回家一趟,只有书信来往,本官不孝啊!” “可需要文房四宝,我现在就命人送来。” 蒋丰裕点点头又摇摇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心头的委屈,“本官来到京城的第一天,路过张记烤鸭,那个香味至今难以忘怀。打算着,等有钱了就去吃一顿烤鸭,吃到肚子撑得吃不下去为止。十多年过去了,可怜本官至今不曾吃过张记烤鸭。本官就要死了,却还没有尝过张记烤鸭的味道,本官死不瞑目啊!” 啊,就这? 陈观楼沉默了! 不至于如此吧!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承诺道:“不就是张记烤鸭嘛,安排,今晚上就给你安排,保证让你吃到撑。” 蒋丰裕感激地冲陈观楼点点头,接着用衣袖擦拭鼻涕眼泪,“多谢陈头。另外,我还欠着钱……” “人死债消,欠债无需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蒋丰裕如释重负,只是眼泪一直止不住往下落,他是真怕啊!世人都怕死,为啥会轮到他一个穷京官。 “雷霆雨露,皆是恩典。可是,我这心里头为什么不服气。我要上本,我要,我要,我要弹劾江图。既然要死,死之前,我要亲自写一本弹劾奏疏。烦请陈头帮我转交通政司。就算是下地狱,我也睁眼看着江图的下场。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陈观楼迟疑了几秒钟,多嘴问了一句,“蒋大人果真要弹劾江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2章 债务人被斩,要债的杀上门 第102章债务人被斩,要债的杀上门 “我恨不得他去死!” 蒋丰裕发出这声怒吼后,就不再说话,眼泪却一直没停过。给家里的书信上面,都有他的眼泪。 晚上一顿张记烤鸭,更是哭得大雨滂沱,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哭戚戚。 周围的犯人都受不了了,敲击着栅栏搞出大动静,“能不能管管,能不能管管。有完没完。” “蒋丰裕你活该一辈子都升不了官。你就不是男人,你就该当女人。” “娘们兮兮,不就是砍头,哭了一天了,能不能消停点。” “原来男人也是水做的。” 犯人们闹腾得不行。 狱卒请示陈观楼,要不要警告一下。 陈观楼摆手,“不用管他,随他去吧。就只有几天活头,还不许人家哭一哭,天牢没这规矩。” 吃了张记烤鸭,写了弹劾奏疏,了却了心愿,蒋丰裕终于停止了哭泣,沉默寡言地度过最后时光,逐渐滑向人生的终点。 正如于照安所说,没有人能够改变老皇帝的决定,斩立决就是斩立决。任由朝堂官员如何闹腾,斩立决的日子如期到来。 蒋丰裕被验明正身,押往刑场。 孙道宁又一次担任监斩官,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亲手送走了这群无辜被牵连的官员,心情郁闷得想要杀人。 他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陈观楼,手一指,将人叫到跟前,“你的犯人?” “大人是说蒋大人吗?蒋大人一直关押在天牢,小的负责看守。” “蒋大人临死前可有说什么?” 陈观楼想了想,拿出蒋丰裕的奏疏,“蒋大人临终前执意要弹劾江大人。小的不知该如何处置。大人可否教一教小的。” 他双手捧着奏疏,显得极为谨慎。 孙道宁看着他手中的奏疏,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取过奏疏,说道:“蒋大人的奏疏,本官会代为转交。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安排人将几位大人收殓,有家属的送回家属,没有家属的,你好生安葬。若是银钱不够,你尽管到刑部大衙寻本官要银子。” “够了,够了!大人心肠真好!” “好吗?”孙道宁缓缓摇头,他哪是什么好心肠,只不过是物伤其类,感同身受罢了。如果今儿死的是江图的马仔,他定会拍手称快,畅饮三杯。 他看着陈观楼一副懵懂的模样,心道年轻真好啊。没有无用的惆怅和感怀。他叮嘱了一句,“好生办差。” “谨遵大人吩咐!” 孙道宁挥挥手,打发了陈观楼。 陈观楼招呼狱卒,请来背尸人,购买棺材,收殓尸体。 他回头看了好几眼,孙道宁站在原地,仿佛痴了一般。他能明显感受到孙道宁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对方很愤怒,却又极力的克制。 他运起《升天录》,完美遮掩自己。 随着修炼日深,他对《升天录》的掌握越发纯熟。对其强大的一面,也是越发震惊。在他眼里,力量仿佛变成了有形的物质,人多,周围的力量也显得很驳杂。他甚至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四品武者。 过去,他只能看出三品以下的武者。三品以上,对他而言就显得遥不可及。 随着他对《升天录》第二篇的掌握,炼至后期,离着大圆满已然不远,他对力量的感受越发敏锐。四品武者的力量,就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溪水,平和,没有波澜,却又源源不断,润物细无声地滋润着身体,冲刷着筋骨脉络,仿佛随时随地都在修炼。 很强! 陈观楼判断出,以他现在的实力,肯定无法挑战四品武者。他似乎能看见,那缓缓溪流瞬间变成滔天巨浪,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 是时候,挑战一下三品武者,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将蒋丰裕的棺材安放在义庄,等到冬天,会有专业人员将他的尸首送回祖籍,葬入祖坟。陈观楼甚至提前预交了费用,就当是日行一善,帮穷京官最后一个忙。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钱少事多外,什么都没改变。 他坐在值房内,正在思索去哪里寻找三品武者,既要安全又没有后患。狱卒钱富贵急匆匆的跑进来。 “陈头,大事不好。” “天没塌下来,慌什么慌!坐下,有事慢慢说。” 钱富贵喘着气,“陈头,这事跟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多少。四通钱庄来要账了。” “何等荒谬。四通钱庄要什么账?谁欠了四通钱庄的钱。” “没人欠四通钱庄的钱。可是,有人欠了。” 这话说的,稀里糊涂。 不过陈观楼还是问了一句,“谁?”他将所有人的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是谁。 “陈头忘了吗,就是那个,刚刚被砍头的蒋丰裕蒋大人啊!当初万狱吏还在的时候,逼着陈头打钱。后来,陈头帮忙联系了四通钱庄,借了一笔钱给蒋大人。如今蒋大人死了,四通钱庄得知消息,就跑来问咱们要账。” “放他娘的狗屁!钱是蒋丰裕借的,凭什么找天牢要账。四通钱庄活腻了吗,竟然敢跑到天牢撒野。收拾家伙,随我出去会一会这帮胆大包天的狗贼。” “陈头息怒,陈头息怒。” 这个时候,肖金也赶到了值房。他赶忙按住陈观楼,“陈头息怒。小的已经和钱庄的人聊过,将人打发走了。” “你怎么打发的?”陈观楼好奇。 肖金有些迟疑,还有点心虚,最后硬着头皮说,“小的答应他们,今晚上在冠美楼见面。就欠债这事,大家坐下来好生谈一谈。” “荒唐!有什么好谈的。欠钱的人都死了,四通钱庄连死人都不放过。” “可是钱庄说,当初是我们出面担保,他们才答应借钱给蒋大人。如今蒋大人是死了,就该由担保人担起责任。”肖金越说越心虚,小步后退。他已经感受到了陈观楼的怒火,生怕下一秒,怒火就会烧到他头上。 “担保人?”陈观楼掏掏耳朵,“你跟我说担保人?要钱都要到天牢头上,谁给四通钱庄的胆子。真当天牢是软柿子好捏吗?只有天牢问别人要钱,从来没有人能从天牢要走一文钱。” 他狠狠拍着桌面,很失望啊!向来滑头的肖金,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还晚上谈,谈个鬼。 肖金缩在门边,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模样,“陈头有所不知,四通钱庄背后有好几个大靠山,据说王府都有参股。甚至太子东宫也有分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3章 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第103章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你没胡说?” 陈观楼死死盯着肖金。 肖金频频点头又摇头,“小的不敢胡说啊!” “你怎么知道东宫有分润?这么隐秘的事情,你能知道?”陈观楼表情狐疑,对于肖金的话是半信半疑。 别管那个年代,开钱庄必有大靠山,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只是没想到,东宫也会参一股。太子殿下揽财的办法多得很,有必要参股钱庄吗?反过来一想,谁能嫌钱多啊!钱庄生意,钱生钱,多好的买卖,权贵肯定都很眼馋。太子也是人,是人就有钱的需求和欲望。 “东宫参与分润,这事是四通钱庄自己捅出来的。陈头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到市面上打听打听。小的真的没有胡说。” “那和我说说,除了东宫,还有哪些王府参股。” “小的知道的有晋王府,齐王府。” 陈观楼沉默了。 晋王和齐王,一个是老皇帝的亲儿子,一个是老皇帝的亲侄儿。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再加一个东宫,特么的,难不成他真要替蒋丰裕还钱?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荒诞之事,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钱,无论如何不能出。 出了,他和手底下的狱卒都会被人看不起,里子面子全丢了。以后他还怎么在天牢混,哪还有威严。别说管账,就连人都管不了,不会再有人服气他。 琢磨了一番,他吩咐肖金,“叫上手底下的兄弟,都带上家伙,今晚随我一起去冠美楼赴宴。” “真真要带家伙?” “废话!不带家伙怎么谈,拿嘴巴谈吗?嘴巴能谈出个屁!” 陈观楼气急败坏,眼神凶狠又冷酷。大有今晚上,一言不合就要抄刀子干架砍死几个人的架势。 肖金和钱富贵两人,心头怕啊! 他们只是狱卒,又不是打行的打手。别看狱卒干的是最脏的事,可真没多少机会打人,更是缺乏打架的经验。平日里都是仗着身份,仗着律法对犯官的约束,才能逞威风。 “可是……” “没有可是。” “陈头,要不要花钱请几个打手?就我们这群人,能和钱庄的打手对打吗?” “陈头,钱庄的打手可都是专业的,打起架来就跟不要命似的。我们,我们没什么经验啊!” 肖金和钱富贵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力劝陈观楼改变主意,不要硬碰硬。如果不能避免硬碰硬,也该专业人员出马,专业打专业,这才公平。 陈观楼呵呵冷笑,“有我在,你们怕个屁!行了,此事我有分寸!总之,晚上所有人带上家伙,跟我去冠美楼赴宴。谁要是不想去,就将当初分润的银子吐出来,另外再补三十两。” “为啥是三十两?” “已经交了公的钱,你有本事拿回来吗?拿不回来,那就所有人分摊。”陈观楼不惯着两人。 一说要掏钱还债,两个人立马坚定了立场,坚决支持晚上带家伙和钱庄谈判的决定。绝不能让钱庄骑在天牢的头上撒野。 自己的面子丢了就丢了,天牢的面子绝不能丢! “坚决捍卫天牢尊严!” “捍卫天牢,从我做起。” 下差后,狱卒们在衙门外集合。都很听话的带上了家伙,有大刀,有匕首,有棍棒。一个个努力拿出平日里威慑犯人的姿态,做到凶神恶煞,至少看上去很有气势。 陈观楼也不嫌弃这帮不成器的狱卒,一挥手,“跟我走!” 肖金老油条,当然要多问几句,“陈头,到了后直接开干吗?” “都听我指挥,我叫你们动手,大家一窝蜂冲上去,见人就打。” “不讲究战术?”肖金貌似有点震惊。 陈观楼斜了他一眼,很是鄙视,“打群架要个屁的战术。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以为是两军对垒,还来个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好啊!要不……” “滚蛋吧!总之,到了地方看我眼色行事,一个个有点眼力见。事情解决后,我请大家醉香楼吃酒,里面的姐儿随便你们点。” 此话一出,众狱卒顿时战意高涨,怒吼着要给钱庄的人好看。大家绝不是为了青楼姐儿,大家只是想吃酒。对,吃酒,吃酒才是大事。 到了冠美楼,店小二不愧见多识广,半点不虚将他们迎进去,“诸位,钱庄的李掌柜,已经在后院等候多时。诸位这边请。” 钱庄就是有钱,将冠美楼的后院都包了下来。一群打手分别站在两边,一个个凶神恶煞,对狱卒们怒目而视。其中有人露出轻蔑的眼神,明显看不起狱卒手中的装备。 陈观楼示意众狱卒稍安勿躁,都跟着他来到凉亭。 一桌上等席面,正冒着热气。茶水温度刚刚好。两个貌美丰润的侍女,随侍一旁。 狱卒们盯着袒肩露胸的侍女,眼睛都直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忒没出息。 陈观楼也不管他们,当着李掌柜的面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坐下,“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比不上李掌柜生活有格调又高雅,懂得如何享受。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 李掌柜眉眼微微一挑,“早就听说天牢多了个读书人,今日一见,果然和寻常狱卒有所不同。听闻,陈头同平江侯府,还是本家。” “早就出了五服,李掌柜无需在意。”陈观楼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嗯,初饮,味道淡淡的,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留在唇齿间,令人神清气爽。 “好茶!” “陈头懂茶?” “不懂。不过,这等好茶还是分辨得出来。今儿李掌柜破费了,这么大的阵仗,又是酒席,又是美婢,恍惚间仿佛到了鸿门宴。” “哈哈哈……陈头真会说笑。早就听闻陈头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尝尝私酿的酒,品一品。” 酒杯被斟满,陈观楼端起酒杯只是闻了闻酒水的味道,并没有喝下去。 “喝酒什么时候都行。不如咱们先谈完正事,之后叫上兄弟们一起喝酒,才显得热闹。你说是不是。” 说完,陈观楼将酒杯放下,嘴角含笑的看着李掌柜。 李掌柜先是垂眸,接着哈哈大笑,“好,那就依着陈头的意,先谈正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4章 他的人头不是夜壶 第104章他的人头不是夜壶 “钱,是蒋丰裕蒋大人借的,照规矩人死债消。你们钱庄要债要到天牢头上,率先破坏规矩,不好吧!” 陈观楼话音一落,众狱卒个个将手放在刀柄上。只需陈头一声令下,就要抽刀子砍人。 凉亭外的钱庄打手们,也不示弱,纷纷抽出大刀长剑,膀子上的肌肉也鼓了起来。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树上的鸟雀都吓得飞走了。 偏偏两个美婢,就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似的,依旧很松弛很自如的伺候着酒水,替李掌柜打着扇子。 两个见多识广的婢女,长得又美,配给尖嘴猴腮的李掌柜,糟蹋了! “都收起来,都收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不必如此紧张。”李掌柜抬手虚虚往下一压,钱庄的打手们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收起了兵器。 陈观楼也朝身后摆摆手,狱卒们也都听话的松开刀柄。 “陈头误会了,今儿约你出来,不为要债,而是有一桩买卖想找你合作。” “哦?天牢有什么买卖,值得李掌柜惦记。” “陈头谦虚了。老夫偶然得知,陈头手中有一门生意,正好我们钱庄也正在开展典当生意。不如我们合作一把,如何?” 靠! 属狗鼻子吗? 他充当中介,帮犯官贩卖孤本字画,抽取四到五成不等的佣金。这门生意,他自问做得很隐蔽,竟然还是没能瞒过钱庄的耳目。 再一个,这门生意并非天天有,月月有。一个月有一单,就足够吃喝玩乐。两个月做一单,也不嫌少。这门生意纯属细水长流,胜在长久,风险小,他可以吃独食,不用和其他狱卒分润。大不了,卖了钱请大家吃喝玩乐一条龙,堵住大家的嘴巴,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等小生意,李掌柜也看得上眼。” “哈哈哈,陈头真会说笑。利润数千两的买卖,怎么能说是小生意。” 陈观楼配合着对方,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容不曾达到眼底,反而透着几分冷意。 “李掌柜何不坦诚些。我不相信,开遍天下的四通钱庄,会看上这点小买卖。” 李掌柜笑了笑,却不言语。 陈观楼心头了然,挥挥手,示意狱卒们都退出凉亭。 众狱卒:…… 还是老油条肖金有眼力见,第一时间领着狱卒们退了出去,没给他丢脸。 两个美婢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凉亭,只留下一阵香风。 李掌柜将酒杯放在一边,表情看起来有些迟疑。 陈观楼半点不急,他拿起筷子,尽情吃喝。 “酒菜可合口味?” “不愧是冠美楼的上等席面,非常好!” 陈观楼举起茶杯,“李掌柜别客气,敞开吃敞开喝。” 李掌柜乐了。陈观楼反客为主,竟然招呼起他吃喝。 他笑了笑,“我们钱庄时常收到一些用来抵债的名品孤本,其中一部分来路不太清晰。若是能走陈头的路子,过一遍天牢,佣金好说。” 陈观楼夹菜的动作缓了缓,这是让他做白手套啊! 他嗤笑一声,“你们手中那些个来路不明的玩意,走天牢的路子,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是不是异想天开,陈头何不先做一单再下结论。” “为什么是我?天牢大把的人选。” “其他人跟脚太浅,没资格染指这等买卖。唯有陈头你,背靠侯府,方有资格。” 李掌柜也算坦诚,直言就是看中了陈观楼姓陈的优势。 陈观楼呵呵冷笑,“我只是姓陈,并非侯府正牌子主人。若是有人想借我算计侯府,我和侯府早就出了五服,你们打错了算盘。” “没人想要算计侯府。我们的货物只需走一趟天牢,甚至陈头都无需出面接触货物,只是账本上需要有这么一道手续。总之,佣金好商量。” 陈观楼啧啧两声,“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敢答应啊。什么样的货物,需要费心思走天牢过账?想来想去,莫非是天下最至高无上那地方的买卖? 李掌柜,你们做钱庄买卖的人,心肠都这么黑吗?什么狗屁佣金,你不如直接说要拿我的人头祭天。最近惦记我人头的人还真不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蠢货,人头可以随意取用?” 他越说火气越大。 就因为他年轻,还有点能说道的背景靠山,就让人天天惦记着他的人头。他的人头又不是夜壶,想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用。 “陈头是不是误会了。”李掌柜面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显得很虚假。 陈观楼挑明了真相,李掌柜貌似也不太乐意继续演戏。 两人目视彼此,谁也不肯退让。 “区区六百两,你却想要我的命。敢情在你李掌柜的眼中,我的性命连六百两都不值。”一声国骂直接出了口,陈观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也没有继续虚情假意做戏的兴趣。 他像个初出茅庐的莽汉一样,指着李掌柜的鼻子,将愤怒展露得淋漓尽致。 李掌柜却不动声色,甚至收敛了眼中的怒火,越发认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个蠢货。蠢货可欺! 陈观楼气喘吁吁,“这笔买卖做不了。想要债也没有!李掌柜,你不妨划下道来,该怎么解决,是文斗还是武斗,一句话的事情。” “和气生财!”李掌柜哈哈放声大笑。 陈观楼却出了一身冷汗。 两道三品武者的气息就在附近,三品巅峰实力。不愧是将生意开遍天下的四通钱庄,才请得起三品武者当护卫。外面那群打手就是样子货,用来充场面。真正的杀招,是他们培养的武者。既有三品,难保没有四品五品。 四品五品,对普通人而言遥不可及。但是对于背靠王府和东宫的四通钱庄,都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 武者也要吃饭,也要花钱。花的钱是普通人的十倍百倍。穷文富武,这个道理任何时代都通用。 普通人见不到四品五品武者,因为高品阶的武者都被权贵圈养了起来,要么就是在军队中。浪荡江湖的高品阶武者也有,但是数量很少。多是背靠权贵,带领整个家族鸡犬升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5章 人贩子 第105章人贩子 “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包藏祸心,有钱不赚王八蛋。陈头,老夫说得可对?你在天牢当差,见惯了各种罪恶,就误以为人人都是坏人,这些老夫都能理解。” 李掌柜像个充满智慧的长者,缓缓说着似是而非的道理。 “一个人吃独食,是不对的,会遭人记恨。但是,若你同钱庄合作,相信天牢上下都会服气你。纵然是升职狱吏,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若同意和钱庄合作,我保证今年年底前,你就能当上狱吏,管理其中一个大牢。如何?” 陈观楼端起茶杯,摇头晃脑,就像是喝醉了。 他呵呵笑起来,指着对方,“有句话叫做夸大过往的功绩,许诺美好的未来,叫你牺牲你的现在。俗称画饼!李掌柜,我虽然年轻,虽然不成器丢了陈家的脸面,但,我至少还有一点脑子。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真有这等好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小人物。上面的人分润都不够,怎么舍得放着这么大的利润给我。换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又该如何选择。” “老夫会选择抓住眼前的机会。”李掌柜掷地有声,无比蛇笃定。 “即便掉人头?” “对,即便掉人头。但是,掉人头只是你的猜想,不一定变成事实。一切都在人为。你可以认定老夫是在画饼,也可以认为老夫是在给你机会。只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 “我为什么要你给的机会。” “你有选择吗?”李掌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观楼突然坐着不动了。因为他感受到两位三品巅峰武者的气息正在靠近,无比的接近。其力量的逼迫感,别说他,凉亭外那群打手还有狱卒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那是强者对于弱者的碾压,是强者对于弱者的蔑视。区区蝼蚁,也敢说不。简直是不知死活,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你彻底没有脸。 他在权衡! 两个三品巅峰武者,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他感觉自己可以一战,即便没有赢面,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彻底不能用了。陈观楼这个名字,名字所代表的身份,必须从世上抹去。单是抹去可能都不够,他还有大姐,大姐必然会受到牵连。 还有外面那群狱卒,是他带来的。他可以退,那群狱卒就只能等死。 他按下了躁动的内心。 君子报仇,十天不晚。 不急,不用急在此时。 他也可以虚以委蛇,可以阳奉阴违。这是他拿手的好戏。后世,都市社畜们,都拥有川剧变脸的本事,随时人格分裂的伎俩。心头骂骂咧咧,嘴上恭敬顺从,是职场社畜的必修课。人人都有心理病,此话不假。 “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起来,“李掌柜啊李掌柜,难怪世人都说能当钱庄掌柜的人,个个都是老狐狸。你这是软的硬的都准备了啊,我一个小小的狱卒,何至于让你如此费心。不至于,不至于。说说吧,多少佣金,如何操作?丑话说在前头,钱少了,我是不会干的,打死都不干。提着脑袋干活,收入必须配得上我的付出。” 李掌柜目光深沉的盯着他,有一些诧异,有一点狐疑,更多是:哼,不过如此。年轻人识时务,锻炼锻炼,未必不能大用。人啊,就是贱。好话说尽不听,非得来硬的,才知道好歹。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钻到了钱眼里面,开口就是分润,闭口就是钱少了不干。哪像他年轻那会,只要给机会,钱多钱少都没关系,甚至没有钱也愿意干。 现在的年轻人,一句话,不踏实,太现实,没理想没情怀。只可当牛马使唤,不可当人才培养。 “钱的事情好说。”李掌柜的态度一改之前的好好说话,变得居高临下,一副上级吩咐下级的傲慢模样。 陈观楼:…… 暂且忍你一忍。 双方达成基本意向,只等第一次合作再继续磨合。 谈完,陈观楼带着狱卒们不做停留,出了冠美楼,按照事先约定的,直接去了醉香楼喝花酒。 肖金钱富贵他们都很高兴,搂着小娘子,一个个乐呵得不行。他们很满意陈头的知情识趣,没有和钱庄翻脸,此乃大好,超级好! 有钱赚就行了嘛,何必管那么多。日子照常能过下去就行。 陈观楼跟着大家一起乐呵呵,看起来似乎也很满意。内心却充满了暴躁,似一个即将爆发的堰塞湖,随时都会吞噬人命。 大家闹得正欢畅,隔壁春香嫂家的大小子跑到了醉香楼。 “小楼哥,出事了,我娘让你赶紧回去。” “出了什么事?你才多大,谁让你跑来的。老鸨没为难你?” “老鸨是我干娘,还说将来给我打折。” “去你的。” 陈观楼一脚踢过去。大旺这小子身体灵活得很,躲在门口避开了他的一脚。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丫不见了。你大姐叫人找你,到处找不到人。我打听了一圈,才知道你在这里喝花酒。” “什么?” 陈观楼心头当即咯噔了一下。丫丫不见了,是走失了,还是遇到了人贩子?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人贩子,丫丫遇到了人贩子,人贩子拐了人。这年头没车,没高速路,他该从哪里入手找人。丫丫是什么时候丢的,人贩子有没有可能还在城里头。 众狱卒一听说陈头大姐的闺女丢了,纷纷起身,跟着一起去找人。 “陈头别担心,小丫头有可能是玩疯了,忘了回家的时间。” “三岁半的孩子,应该跑不远。” “说不定是在哪个邻居家里。” “这会说不定已经回到了家。” “先别想着好的。都往坏处想,如果丫丫真的被人贩子拐了,要怎么找?找谁能帮上忙?”陈观楼这会脑子有点乱,他急需要梳清楚条理。 “找大头,找卢大头。京城的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触,他肯定有路子。刘涉,你去请卢大头,就在我大姐家汇合。快去!” 陈观楼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没人比卢大头更管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6章 消息灵通人士 第106章消息灵通人士 苏家乱糟糟的,苏婆子又叫又骂,没人理会她。 苏家父子三人在外面找人,周围邻居也在帮忙。 大姐陈小兰脚上少了一只鞋也没察觉。坐在门槛上,一脸无助又绝望。见到陈观楼,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丫丫不见了。下午还看见她和其他小姑娘一起玩耍。吃晚饭的时候就没见到人。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看见。丫丫一定是被拍花子抱走了,我可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我该多看着她一点,全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当娘的不称职,我把丫丫弄丢了。” 陈观楼抱住大姐陈小兰,“大姐别哭。就算丫丫真的被拍花子的人抱走了,我保证一定把人找回来。” “真的能找回来吗?前年隔壁坊市丢了一个孩子,也是个小姑娘,至今都没找回来。小楼,如果丫丫找不回来,我该怎么办?没了丫丫,我可怎么活啊!” “能活,大家都能活。你别急,这事我来想办法。确定丫丫是晚饭时间走丢的,大概率还在城内。只要人在城内,就有机会找回来。就算出了城,上天落地,我也保证将丫丫找回来。好不好?” “公爹也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城。公爹那边,已经安排人通知了各个城门,这几天务必留意出城的生面孔。” “城门有苏家的人,衙门这边我来找人,肯定能将丫丫找回来。” 安抚好大姐,问清楚丫丫丢失时候穿戴的衣服,陈观楼径直出了苏家,安排狱卒们帮忙找人。所需花费,他一力承担。 卢大头急匆匆赶到苏家,“你大姐的小孩真丢了?先别急,苏家老爷子就在城门干活,这个时间段,人贩子应该出不了城。走,我带你去找个人。长期在京城活跃的人贩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情况。” “谢了!这个时候,全靠你帮忙。” “都是兄弟,说什么谢。等人找回来,你请我醉香楼喝酒。” “一言为定。” 没有废话,卢大头带上陈观楼,穿街过巷,来到一家赌坊门前。 陈观楼很是不解,朝卢大头看去。 卢大头小声解释道:“这家赌坊的朝奉,你一定想不到他的来历。是从宫里出来的一位老太监,据说进宫之前就混三教九流,自小也是被拐卖的,在人贩子堆里混了十来年。京城地下见不光的人和事,都逃不出他的双眼。想要找到丫丫,只要人贩子还在京城,问老朝奉肯定好使。” “如果老朝奉这里真有线索,我定备重金感谢。”陈观楼承诺道。现在就是和人贩子抢时间,有用的线索比什么都值钱。只要有了线索,循着线索找到人,对方就是他的恩人。 有了这句承诺,卢大头就放心了。他带着陈观楼走后门进了赌坊。 “我找老朝奉。” “老朝奉不见客。” “别啊!”卢大头赶紧拉住赌坊打手。 同时,陈观楼手一伸,一锭五钱重的银子落入卢大头的手中,卢大头顺势塞入赌坊打手的手中,“都是老熟人,帮个忙。家里小孩丢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赌坊打手掂了掂手中银子,还算满意,“行吧。我替你们通报一声,看在是熟人的面上。不过我不保证老朝奉会见你们。” “请你转告老朝奉,我们丢了个三岁闺女。若能得到老朝奉的帮助,定有重谢。”陈观楼插嘴说了一句。 赌坊打手看着面生的陈观楼,目光有些狐疑。 卢大头忙说道:“这是我兄弟,过命的交情。上回我欠的钱,就是我兄弟帮我还的。” 替赌鬼还钱,果然是过命的交情。 赌坊打手不再迟疑,径直上了二楼。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赌坊打手出现,招手让他们上二楼,老朝奉愿意见他们。 卢大头带着陈观楼,急急忙忙上了二楼。木质楼梯,嘎吱嘎吱作响。 “老朝奉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 “多谢这位小哥。”陈观楼道了一声谢,推门进入房间。 这是一间布置得像书房的账房,书柜里面摆放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本本账册。三个书柜满满当当的账册,看起来颇有震撼力。 房间分为里外两间,中间用圆形雕花格子木门分割。一眼通透。 老朝奉就坐在里间,身边有两个模样清秀的侍女伺候。 屋里点着熏香,是桂花香,味道很好闻。 卢大头显得很小心翼翼,走上前,躬身一拜,“见过老爷子。我是天牢当差的卢大头,这位是我好兄弟陈观楼,也在天牢当差。” “姓陈?莫非是平江侯府那个陈?” “小子陈观楼见过老爷子。”陈观楼行了个晚辈礼,“正是平江侯府那个陈,不过,在上一代就出了五服。” “老夫听说过你。”老朝奉很老了,身体干瘦干瘦的,面上都是皱纹。他像是一个时日不多的老年人,大夏天,腿上还盖着一张羊毛毯子。 然而,陈观楼却看出,老朝奉竟然是四品武者,四品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进入五品。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今晚上,刺激太多。先是被两个三品巅峰武者逼迫,如今又遇到一个隐藏的大佬。京城这地界,果然藏龙卧虎。万万不可自大。 “都说天牢多了个读书人,做事很讲究。说的就是你吧。” “承蒙老爷子记住小子,小子只是秉承天牢规矩办事。”陈观楼目光微微下垂,显得谦逊又恭敬。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也是弱者对于强者的尊敬。 “这年头能秉承规矩办事的人,不多了。遥想当年,老夫在宫里头当差,就靠着守规矩,才能活到如今这把年纪。你很不错!” “老爷子谬赞。”陈观楼张张嘴,想要提正事,不料对方虚虚一抬手,又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用说。 “你的事,老夫已经了解。那帮拍花子是越发下贱。不过,你们家小孩遇到的拍花子,很有可能是一群外地客。” 陈观楼一脸疑惑,“敢问老爷子,何为外地客?” “所谓外地客,就是路过京城,顺手干一票的人。这些人,多是以家族或是同村为一个团伙行动。” “冒昧问一句,老爷子可有确切的消息?”陈观楼很紧张的问道。 老朝奉呵呵一笑,“老夫的消息,至今还没出过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7章 用鲜血洗刷罪恶 第107章用鲜血洗刷罪恶 “是小子莽撞!”陈观楼赶紧道歉,摆出低姿态,“还请老爷子指一条路,我们该如何找人。” 说罢,陈观楼递上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他事先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还是四通钱庄的银票。 说起这事也是恼火。被四通钱庄逼迫不说,还要继续使用四通钱庄的银票。市面上大家就认可四通的银票,别家钱庄的银票可没四通好使,差距不在信誉度,而是流通率兑换率差了一截。 侍女接了信封,无需看,手法熟练地捏一捏,就知道信封里面装了多少银票。接下来,侍女将信封放入抽屉。 见侍女收下信封,陈观楼顿时松了一口气。来之前,还担心对方嫌钱少。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一百两,这个价钱买一个消息,已经远远超出了市场价。只因他着急找人,在钱方面自然不能斤斤计较。不能因为一点小钱,耽误了正事。 挣钱有的是机会。钱再多,也没有人重要。 老朝奉却喝着茶水,不急不缓地说道:“前朝太祖,本是个修房建屋的包工头。适逢天下大乱,带着一帮兄弟趁势而起。用时二十年,终于建立了大夏朝。这京城啊,就是前朝太祖亲自监督营造,据说还参与了整个城市的设计。这其中就包括京城地下世界的设计。朝代更迭,但是地下世界,几百年来,并无改变。” “老爷子说的是地下排污管道?” 陈观楼在京城生活,最为感叹的就是京城的地下排污管道,修建得太超前。京城从未发生过内涝,都是因为有超前的排污管道。 老朝奉呵呵一笑,“京城的地下世界,可不止排污官道。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前朝太祖设计营造京城时,是将地下当做了堡垒来建设。老夫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有幸见过前朝的设计图纸,加上小时候曾在下面生活过。可以说,没有人比老夫更了解地下世界。” “老爷子的意思是,那群外地客就躲在地下世界?” “这是必然的。一群外地客,跑到京城做买卖,任何客栈房舍都不如地下世界安全,方便逃跑。据老夫了解,这段时间,京城丢的孩子可不止一两个。” “京城何其大,地下世界何其复杂,还请老爷子给条明路,我们该从哪里着手寻人?” 老朝奉挥挥手,其中一名侍女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卷轴,放在桌面上,缓缓摊开。 那竟然是一副简略的地下世界管道网。 陈观楼盯着卷轴,试图记住上面各种线条走势。 老朝奉用手,随意在卷轴上画了一个圈,“逃不出这个范围。离开这个范围,就等于是捞过界,必然会被京城本地拍花子联合收拾。记住这两条道,这是他们逃跑必经的地方。你们如果能抢在他们出京城之前找到人,就有希望将孩子救回来。一旦让他们出了城,再想找到人,可就难了。你们还有两个时辰,赶紧去找人吧。” 话音一落,老朝奉端茶送客。 陈观楼和卢大头离开了赌坊。 他对卢大头说:“今儿多谢大头哥帮忙,烦请叫上天牢的狱卒兄弟们,守住几个路口。” “那你呢?” “我得去地下世界会一会那帮人贩子。” “你一个人去?那可不行。那帮人贩子,逼急了是会杀人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 卢大头还想劝解,可是看着陈观楼坚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并不清楚陈观楼有何保命的本事,也不清楚练武练到了什么程度。仅仅只是因为眼神,他感到了力量,强大的自信。似乎没有任何困难能难住陈观楼。纵然是那群丧心病狂的人贩子,也阻挡不了对方的脚步。 他只能点点头,依言而行。 “千万别逞能,保命最重要。只要人还在,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之后,陈观楼走进了黑暗中,消失在卢大头的视线中。 内城河桥洞。 陈观楼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粗糙的中年汉子。根据图纸,他在桥洞下面找到了进入地下世界的其中一个洞口。 洞口不大,弯腰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 经过很多岔路,能看到人类生活的痕迹。在这地下世界生活的人着实不少。这是一个他未曾接触过的世界,首次踏入,却心急如焚。 一群半大的孩子躲在一处洞穴里面,见到他,一窝蜂全跑了,四面八方各个方向。这些孩子称的上是地下世界的原住民,就跟泥鳅似的,熟悉道路,又跑得飞快。 陈观楼看中其中一个,紧追不舍,终于抓住了一个半大小子,“他们人在哪里?” 半大小子一张脏乱不堪的脸颊,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 “我家小孩被拐了,那群外来的拐子在哪里?告诉我,这钱就是你的。” 陈观楼拿出一颗银角子,暗道可惜,来得匆忙,没有带吃的。在地下世界,食物应该比银钱更蛇好使吧。 半大小子面露迟疑之色。明显眼馋陈观楼手中的银角子,却又担心其中有诈,迟迟不肯伸手。 陈观楼说道:“我只想找回我家小孩,女孩,三岁半,穿着一件绿色衣裙,上面用丝线绣着牡丹花。你见过吗?” 半大小子缓缓抬手,指了指左前方。 “他们藏在里面吗?” 半大小子点点头。 陈观楼果断将银角子给了他,转身就朝左前方走去。 “那边有个大个子,好凶的。”半大小子突然张嘴说了一句。 陈观楼回头看着他,“谢了!等找到我家小孩,回头请你们吃饭。” 沿着半大小子指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已然进入了地下世界的深处。道路四通八达,纵横密布。这是将地下岩层给砸开了,开辟为一个地下堡垒似的世界,极为震撼。 听见了说话声。 陈观楼循声上前。 “叔,这批货要尽快脱手。” 一个极为年轻的声音,甚至称得上稚嫩。 “少主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出差错。” “我自然相信叔的办事能力。父亲让你带我上京城,就是相信在你的帮衬下,这一趟一定可以顺顺利利。” “少主人谬赞。谁?” 大刀出,刀锋至。 人类最原始的罪恶,必须用鲜血洗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08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是谁?” “杀你的人。” “找死!” 偌大的石窟内,十几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打手护卫蜂拥而上。 刀锋所到之处,残肢断臂,鲜血横飞。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武脉,却拥有如此高的武功,莫非你是隐脉?” “叔,什么是隐脉?” “少主人快走,我来挡住他。” 少主人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眉眼弯弯。走在大街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贩子,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就这样少年郎,领着一群打手,在京城干着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恶事。 必须抓住少主人,绝不能让他跑了。 被称为叔的大汉,是一名武者,三品中级武者。 此刻,陈观楼内心平静无波。对战三品武者,他期待许久。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毫无波澜。 能赢! 杀! 幽暗的洞窟内,刀锋划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劈开黑暗,在石壁上留下一道痕迹。影子随着烛火摇摆,尖锐的兵器碰撞声,人的闷哼声,洒落的石粉,被鲜血染红的湿滑地面…… 七招! 一刀毙命! 被称为叔的大汉捂着被劈砍断的左臂膀,瞳孔扩张,不敢置信的缓缓倒下。鲜血像是爆发的山洪,喷涌而出。 “隐脉,隐脉……”他死死盯着陈观楼,要在临死前记住这张脸。三品武者,死在了隐脉武者手中,死得不冤,不冤! 轰! 倒地! 死透! 少主人步步后退,往洞窟深处。然而,他的身后并无退路。 他连连摆手,“别过来,别杀我!” “人在哪里?”陈观楼缓步上前,拖着手中的大刀,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残酷的血线。 “什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拐卖的小孩,藏在哪里?说!” “不在这里,真不在这里。我说的是真的。别杀我,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在船上,全都关在船上。” “什么船?” “楼船。湖上的楼船。你别杀我,我带你去找楼船。真的,只有我能带你上船,没有我,你跟本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船。一个时辰后,船只就会沿着河道出城,那些小孩再也找不到了。” 少主人吓得尿裤子,是真尿了,一股骚味从他身上传出。 “既然孩子都在船上,你们商量脱手,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少主人犹犹豫豫,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说!”陈观楼怒了。若非眼前这人还有点用,他已经一刀劈了对方。 “就是,这回的货……不不不,是那些小孩,是有好有差。差一些的孩子,需要及时脱手,养着就是浪费粮食。” 陈观楼内心差一点爆炸。谁不是父母生养,谁不是父母宝贝。这些人眼里,小孩就不是人,而是可以贩卖的货物牛马猪狗。 该死! 统统该死! “船是你的?” “不不不,船是齐老大的。我们这回上京城,是帮齐老大找货。” “齐老大又是谁?” “齐老大就是齐老大。” 砰! 此刻的陈观楼无比暴躁。 少主人吓得带着哭腔喊道:“我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是齐老大,他的来历只有我父亲才清楚。” “你父亲在何处?” “不在京城,在老家。我真没骗你。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你别杀我,我真的还有用。齐老大武功高强,身边还有一群护卫。他性子多疑,不亲眼见到我,你根本上不了船。你很能打,可是齐老大更能打。我是说真的!啊……我的手,我的手……” 陈观楼直接折断了少主人的两只手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具体地址。” 少主人明显感受到了危险,却紧闭了嘴巴,留着冷汗,一边恐惧一边强撑着不肯说。 陈观楼呵呵一笑,一刀下去。 “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跟一位刑房高手请教过,如何让一个人受尽一百零八般酷刑却不死。” 他拿出匕首,比划着,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子,肉质会更美味。 少主人却像是看见了魔鬼,拖着断掉的腿,一步一步往后。妄想逃离。 “我听说你们人贩子流行一种叫采生的手段,以此牟利。反正还有时间,不如,今儿先在你身上采生。是先挖眼还是割耳?对了,四肢必须砍掉,越惨越赚钱,对吧。” “不要,不要……求你放过我,我有钱,我家有好多钱。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爹,我叔,我爷,他们一定会替我报仇,一定会杀了你,杀你全家。将你家小孩捣成肉泥喂狗吃。啊……我的耳朵,你削了我的耳朵。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别动手,啊……我的脚,我的脚没了……别杀我,我说,我全都告诉你,我说……” 陈观楼提着血糊糊的少主人,行走在黑夜中。 少主人姓胡。 正如老朝奉所说,整个家族,整个村,几代人都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几十年上百年,不知祸害了多少孩子女人,祸害了多少个家庭。靠着这一行当,全族全村,都过上了地主老爷似的好日子。他们吃的喝的,每一个铜板,都流淌着无数孩子女人的眼泪和鲜血。 一个罪大恶极的家族,一个罪大恶极的村落!就藏在离着京城千里之遥,某大山深处。 来到朱雀湖,湖面上正处在一天当中最热闹最精彩最诱人的时刻。京城最顶级的青楼姐儿,都在这片湖上。那些楼船,莺歌燕舞,站在岸上,都能听见那诱人的娇笑声,闻到阔绰大佬豪掷千金的金钱味道。 “哪艘船是齐老大的?” 一身血糊糊的胡家少爷,虚弱地说道:“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是想逼我现在砍掉你另外一只脚吗?”陈观楼语气冷漠,此刻的他,既冷酷又邪恶,自带一股震慑人心的煞气。尤其是一双冷漠的双眼,胡家大少从中看见了自家刑房大爷一样的情绪,没有情绪,唯有冷酷的杀戮。凡是不听话的货物,都会被残忍凌虐,折辱,最终成为没有思想的奴隶,或是肉饼。 他怕了! “火把,左三下,右三下,上下三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09章 救人 第109章救人 打出信号。 湖中央众多楼船中,有一艘中型楼船脱离了大部队,缓缓朝岸边靠近。 陈观楼问胡家大少,“是那艘船吗?” 胡家大少虚弱地点点头,“你会放了我,对吗?这是我第一次出家门,我之前没干过坏事。” 陈观楼沉默。 没干过坏事?呵!谁信啊! 小小年纪,对于如何杀人凌虐他人滚瓜烂熟,可见从小耳濡目染,骨子里就带着罪恶基因。天生一个小坏种。这种人长大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其毒手,人生被毁灭。 “到时候知道怎么说吗,别逼我杀你。”他警告胡家大少。 胡家大少垂着头,一声不吭。 船终于靠岸。 船上有人喊道:“是胡少爷吗?你来晚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城。” 胡家大少不做声,陈观楼手上一用力,胡家大少惨叫一声,接着自觉地回答道:“出了点事耽误了。先让我上船,我要见齐老大。” 船上的人没有怀疑,拿出长条木板搭建了一座浮桥。 陈观楼提溜着胡家大少上了船。 灯火照耀下,船工看见血糊糊的胡家大少,大吃一惊,瞬间抽出腰间的大刀,“胡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你竟然把……啊……” 陈观楼没有迟疑,不等对方问完话,果断出手,杀! 船板上的动静,惊动了船舱内的众多打手护卫,纷纷冲出来。 陈观楼脚踩胡家大少,一把大刀,刀锋冷冽。所到之处,皆是人命。 他拖着还剩下一口气的胡家大少,缓缓朝船舱内走去。 真正的高手,至少三品巅峰实力,他感受到了。 “救我,救我。张管事救我。”胡大人拼着一口气,刚进入船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最激烈的声音嘶吼着。 张管事,中年汉子,身材瘦削,不动如山。只是随意地坐在茶几前,就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他杀了我的人,杀了所有人,叔也死在他手中。张管事救我,事后我爹定有重谢。你要救了我,你就是我们胡家的恩人。张管事,你杀了他,快杀了他!” “聒噪!” 陈观楼一刀挥出,胡大少颈动脉鲜血喷溅,瞬间毙了性命,死得不能再死。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小坏种,挽救了无数家庭无数孩子妇女。 功德无量! 他死死盯着前面的张管事。 整艘船,就面前这人实力最高。只是,齐老大在何处?他放开五感,船舱底部有人,人还不少。但是没有一道气息是胡家大少口中实力很强的齐老大。 “齐老大在何处?” “你又是何人?杀了胡少爷,你知道会惹来多大麻烦吗?” “麻烦?我就怕麻烦不上门,否则我还要费心千里杀人。”陈观楼嗤笑一声。 “敢问兄弟哪路讨生活?可有诨号?以前不曾见过。” 张管事似乎是想先礼后兵,先弄清楚对方的来历。 陈观楼改头换面,是个中年糙汉。江湖上的确没他这号人物,因为是今晚上才出现的全新面貌。 “何须废话!齐老大在哪里?” “兄弟很莽撞啊,连我们的买卖你也敢阻截,你真当自己是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了吗?真是不自量力。” 话音一落,整个人跃身而起,直扑陈观楼而来。 管他万般武功路数,陈观楼只有一招,拔刀,杀! 《升天录》刀谱走的就是化繁就简,以杀止杀的路子。朴素,大方,没有花俏的把式,只有杀人的招式。 张管事所用武器是鞭,九节鞭,长短伸缩,可远战可近战。加上三品巅峰实力,陈观楼不敢有丝毫大意。 烛火映照下,刀光凛冽。 千般武功,唯快不破。 二人错身而过,张管事手持九节鞭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陈观楼收刀,缓缓走出船舱,朝舱底走去。 砰! 一声巨响! 张管事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身体自肩膀一分为二。 推开门,走进舱底。 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陈观楼当场呆愣在原地。 一个大肚小口的陶瓷瓮就放在门口,瓮口伸出一个男人头,一张破败不堪的脸,没了两个耳朵,右眼空洞洞黑漆漆,还有蛆虫在里面爬进爬出。头颅以下,想来已经没有了手臂和双腿。 人彘! 活生生的人彘。 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最出名的就是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背上千古骂名。 今日,陈观楼见到活生生的人彘,顿感生理性不适,想吐! 杀人,砍头,满地血腥,他不曾恶心呕吐,不曾出现生理性不适。 然而这一刻,他却想冲出舱底,到甲板上透透气,不忍见到如此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的一幕。人性之黑暗,令人心生绝望。 瓮口里面的男人艰难地睁开了还保留着的左眼,见到陌生的陈观楼,顿时激动起来,张大了嘴巴。 一张嘴,黑乎乎的,整条舌头都被割掉了。 他激烈地晃动着身体,带着陶瓷瓮也跟着晃动起来。 陈观楼深深叹了一声,没有迟疑,挥刀,直接给了男人一个痛快。 男人缓缓闭上双目,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残破不堪的面目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他可以瞑目! 解脱! 终得解脱! 告别无尽的痛苦,终得解脱!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朝舱底深处走去。 一个个陶瓷土缸,揭开盖子,里面装的全是被拐卖的孩子还有妇女。甚至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应该是被用了药,每个孩子妇女全都昏睡不醒,无知无觉。他在最深处一个陶瓷土缸中,找到了外甥女丫丫。赶紧进将孩子抱起来,一阵庆幸后怕。 若是他没能及时赶来,这些孩子妇女会沦落到何种境地,不敢想象。不听话的孩子,是不是会像瓮口那个被做成人彘的男人般,砍断四肢,挖眼割耳。 罪恶! 滔天的罪恶! 人性最黑暗的一面,陈观楼此时此刻,只想是杀人,杀尽天下人贩子。 将孩子们送上岸,几锤子下去凿穿船底,看着湖水灌入。 他又来到楼船舱室,直接放了一把火。 站在岸上,看着火焰冲天,缓缓下沉的楼船,这场罪恶被他亲手掩盖。但是,这不是终止,而是开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0章 舅舅会打跑所有坏人 第110章舅舅会打跑所有坏人 湖中央众多楼船中,一艘不起眼的中型楼船。 一个三十出头,身穿锦衣华服,头戴紫金冠,腰系金线腰带,模样英武的男人,隔着窗户看着湖岸边正在噼里啪啦燃烧的楼船,面色阴沉如水。 一个貌美温柔如水的女子,悄声来到他身边,“主人,河道开闸,是否现在出城?” 男人握着酒杯,冷冷一笑,手上一用力,白瓷酒杯碎成粉末,洒落在地。 女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脸色瞬间惨白,跪在地上屏住呼吸。 “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 “诺!” “无论是谁,杀!” “诺!” 女子一直端端正正的跪着。 船只终于沉入湖底,最后一丝火焰消失在湖面上。一艘船着火沉船,根本就没有惊动湖面上众多寻欢作乐的楼船。 “出城!”男子厉声说道。 女子当即起身,躬身退出船舱,不敢有丝毫迟疑,更不敢有多余的疑问。 陈观楼站在湖岸上,亲眼看着楼船彻底沉入湖水中。 他叫来两个早起在码头下苦力的力工,让他们用板车,将孩子妇女送到最近的衙门。 “务必亲手将孩子们送到衙门,这是酬金。” “大大大……侠,官府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大侠……” 大侠嗖的一下,就消失了。两个力工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敢有丝毫迟疑,拉起板车就往衙门赶去。 陈观楼一路暗中护送,亲眼见证力工将孩子妇女都送到了衙门,又亲眼看到大姐陈小兰和姐夫,二人踉踉跄跄赶到衙门,在众多孩子中一眼就看见了丫丫。大姐陈小兰冲上去,将丫丫死死抱在怀里,喜极而泣。 这一刻,陈观楼终于放心离去,在南城的小宅院中恢复本来面貌。 …… “丫丫,喜不喜欢舅舅。舅舅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吃?”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 陈观楼抱着丫丫,明显看得出来孩子依旧惊恐不安,眼神都透着怯生生。 陈小兰整理陈观楼送来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给丫丫的。玩具,零食,鞋帽,还有布匹。上等的细棉布,整整五匹。显然是考虑到她的处境,两匹给公婆,一匹给大房。两匹留给自己。 弟弟考虑得如此周到,陈小兰有些不好意思。 “丫丫能找回来,多亏了你。” “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大姐千万别这么说。” “我听卢大头说了,要不是你掏钱打听到线索,丫丫未必能找回来。你说,能不能找到那个行侠仗义的无名大侠?我想给那个救出丫丫的无名大侠立个长生牌位,你说行不行?” 陈观楼嘴角抽了抽,有点不自在。 如今外面都在流传,说是京城多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无名大侠,一晚上救出十几个被拐卖的孩子还有几个大姑娘。 只可惜,大侠不爱名不爱利,还付钱让力工将孩子妇女送到衙门。大好人啊!世间就需要多几个这样的大侠行侠仗义。 陈小兰这几天一直在念叨这件事。一边后怕惊恐,一边琢磨着立长生牌位。 陈观楼诚心说道:“没必要吧。无名大侠做好事不留名,肯定也不希望大家花钱给他立长生牌位。” “你懂什么!做人要有良心。我和其他几家丢孩子的联系了,他们都同意立长生牌位。改明儿约好一起去相国寺,大家凑钱,一定要立一个长生牌位。人不能不知恩。知恩图报才有好报。这回丫丫能平安回来,就是因为我和你姐夫平日里做了好事,经常帮助四邻。” 陈观楼:…… 他无话可说。 总不能为了一个长生牌位,透露自己的马甲。只能打着哈哈,随便应付两声。 陈小兰又继续唠叨,一脸忧心忡忡,“丫丫自从回来了,整晚整晚睡不好,特别容易惊醒。我听说城外有个道婆,最擅长替小孩子收惊。你姐夫这几天都抽不出空来,欠了太多人情,要赶紧还了。你哪天有空,陪我去一趟城外,给丫丫收惊。小孩子长期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姐,你说的道婆行不行啊?要不这样,我给丫丫请个大夫,让大夫开一点安神的药,肯定有用。” 陈观楼肯定不赞同去找道婆。 十个道婆十个都是骗子,不会有例外。他就没见过有真本事的道婆。 天牢丙字号大牢就关押着一个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的道士,底裤都被拔了下来,就是骗子那一套,专门骗无知妇人痴男怨女。 “已经请过大夫,也开了药,不管用。” “那肯定是大夫的水平不够。这样,我知道哪里有好大夫,我带着丫丫登门求医,保证药到病除。” “有没有这么神?”陈小兰半信半疑,她还是更倾向于找道婆收惊。看着宝贝闺女,这几天都不会笑了,一直粘着她,一步都离不开,她心里头是又怕又悔。 “丫丫,舅舅给你带了好多糖,高不高兴?笑一个好不好?” 丫丫一声不吭,没半点反应,只是乖乖的依偎在陈观楼怀中。小丫头似乎知道,舅舅能带来安全,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现在连亲娘陈小兰都不好使,宁愿要舅舅爷不要亲娘。 陈小兰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心里满是自责。是她当娘的没看好孩子,让坏人有机可乘。谢天谢地,孩子被及时找回来,也没受什么罪。只是,孩子明显受到了惊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过去开朗爱笑的模样。 陈观楼捏捏丫丫的小脸蛋,短短几天明显瘦了一圈。 “丫丫吃糖,别怕,有舅舅在,舅舅会打跑所有欺负丫丫的坏人。” “坏!” “对,坏人都被打跑了。” “舅舅好!” “舅舅会一直对丫丫好。姐,我现在就带丫丫出门看大夫,你别着急,丫丫肯定能恢复。” “我跟你一起。你说的大夫,真管用?” “肯定管用。” 姐弟二人带上丫丫,跟苏婆子打了一声招呼后,出了门。 陈观楼要找的,是替侯府看病的徐大夫。 徐大夫看了丫丫的情况,开了三天的药。 “若是管用,继续按方子吃药。若是无用,三天后过来,再改方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1章 催债 第111章催债 陈观楼特意抽了一天,在冠美楼置办酒席,宴请众狱卒,感谢大家在丫丫丢失的时候出人出力。 大姐和姐夫跟在他身边,一起敬酒。 吃完酒席,陈观楼带着带着平时走的比较近的几个人,前往醉香楼,继续喝酒潇洒。 他没有带姐夫。 为了大姐着想,他当然不能,且坚决阻止姐夫跟着他一起腐败堕落。这是不道德的,是要被唾弃的。 姐夫跟着大姐离开的时候,还回头,十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小舅子呀,做人要厚道呀。 到了醉香楼,大家放肆的玩乐。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卢大头告诉他: “前几日,我经过李大宏家。发现柳氏已经不在那房子里。她一个女人能去哪里?” 陈观楼端起酒杯,轻轻摇晃。他了然一笑,对卢大头说道:“柳氏自有她的去处,轮不到我们操心。” 卢大头不同意他的说法,反驳道:“这怎么能叫做操心?那可是李大宏的遗孀。身为同僚,关心一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瞧你这模样,莫非,你知道柳氏去了何处?有什么内幕消息快告诉我?” 陈观楼自然是极力否认,“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只不过,像柳氏这样貌美小妇人,总有她的去处。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你果然有内幕消息。”卢大头十分笃定,“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李大宏家守夜,你独自离开许久。肯定是碰上了柳氏,与她说了许多话。我也不问你和她说了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他毕竟是李大宏的遗孀。兄弟妻不可欺。尽管你和李大宏不对付,但人家已经死了,过往一切就该放下。” 陈观楼龙让他放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再怎么堕落,也不可能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你也太小看我了。” “如此甚好。” 卢大头几杯酒灌下肚,有些话藏在心里头不吐不快。他借着酒劲,唠叨起来。 “现在大家都在议论无名大侠。你说那个无名大侠究竟什么来历?他怎么就能知道那些孩子藏在船上。那天晚上,你下了地下世界,究竟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这些天忙忙碌碌。一直没有问你。” 陈观楼放下酒杯,看着他。说道:“我说我看见了死人,许许多多的死人,其他的我一无所知,你信吗?” 卢大头重重点头,“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我们是兄弟。我相信你也不会骗我对吧。” 陈观楼哈哈一笑,“当然,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会骗你?” 他只是会隐瞒一些真相罢了。 一顿酒吃完,各自搂着漂亮姐儿上楼进屋潇洒,今晚上各自欢乐。 次日一早,照常上班当差。 遇到范狱吏。 范狱吏很关心的问了他,“日子忙坏了吧。” 陈观楼则说道:“多谢小范大人关心,小的会将之前耽误的工作补上,请小范大人放心。” 范狱吏哈哈一笑,摆摆手,“慢慢来,不着急。不过之前的账本该交了,上面催得急。你也知道现在各个衙门都缺钱。上面的官老爷,都盯着咱们天牢。好似咱们天牢,有金山银山似的。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这差事,当的真是越来越没劲。你运气倒好,外甥女丢了。不过一夜时间,孩子就找了回来。那个行侠仗义的无名大侠,你们真的不知道是谁?” 陈观楼连连摇头,“我至今还一头雾水。若是知道无名大侠是谁,我定要给他立一个长生牌位。” 他说得情真意切,特别真诚。 范狱吏闻言,连连赞同道:“是应该立一个长生排位。若非这位无名大侠,孩子们不知道会落到何种境地。这些拍花子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天子脚下,行此恶事。衙门捕快,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案子事先竟然毫无察觉。我若是朝廷官员,定要参京兆府一本。” 陈观楼赶忙附和捧道:“若是大人当官,定是廉洁奉公的好官,百姓有福,我等有福。只可惜,朝廷识人不明,大人有志难伸。” 范狱吏听了此话,显得极为高兴。还是陈观楼董事,知道他的心思啊。换做其他狱卒,一个个就跟棒槌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懂得溜须拍马,谄媚得令人恶心。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话说的多动听。 陈观楼到了值房,先喝茶。然后拿出账本,不急不缓的开始工作。 班头石鸿最近麻烦事很多。范狱吏给他安排了许多重担,令他焦头烂额,拖欠了好几笔账目。 陈观楼可不会惯着石鸿。他安排钱富贵,去催促石鸿,赶紧将账目交上。 上面催得紧。他这边耽误不要紧,耽误了两位范大人的大事,那才是要命的。到时候两位大人怪罪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石鸿很不服气,小范大人给他的犯人,要么是硬骨头,要么就是穷哈哈。又不能随意动刑。他又没有陈观楼的背景靠山底气,能做独家买卖。还能得到四通钱庄的认可。只能老老实实逼迫犯人交钱。 钱的事,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解决的。他让钱富贵,转告陈观楼:迟早他能把钱交上。但不是现在。必须宽限他几天。最好宽限他十天半月。 陈观楼得知此事后,笑了起来。“他想得真是美,当初万狱吏在的时候,可没有宽限谁。再说了,不是我在催账,是上面的小范大人在催账。是刑部的大人们在催天牢的账。交不上钱,大家都要倒霉。你去告诉石班头,我给他五天时间。五天之后,他必须把所有的账目平了。否则,他自个儿找小范大人解释去。” 钱富贵有些担心,小心翼翼问道:“陈头,真要如此做吗?” “你莫非是在同情他?”陈观楼反问一句。 钱富贵连连摇头,赶忙解释道:“陈头误会了,只是最近大家都很难做。” “我不来难吗,你不难吗?大家都难。但是不能因为有困难,就耽误上官的交代的事情。上面那些大人们,他们不会体谅我们的困难,他们只会责怪我们办差不利。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解决不了。看似我在逼石班头,实则我是在帮助大家。石班头一人挨责骂好,还是大家一起?” 钱富贵懦弱不敢言。 心头倒是认可了陈头的话:当然是石班头一人挨罚更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2章 讨价还价 第112章讨价还价 石鸿不敢找范狱吏拍桌子,甚至没胆子记恨对方。 他把所有的账,全都算在了陈观楼头上。今日这一切,都是陈观楼造成的。 殊不知,他的恼羞成怒,他的无能狂怒,竟然猜中了真相。当初的确是陈观楼给范狱吏出主意,要给他加重担。 石鸿有石鸿的烦恼,陈观楼有陈观楼的烦恼。 四通钱庄李掌柜的合作协议,陈观楼思索着该如何化解? 他肯定不能和李掌柜合作。 那些来历不明的古董字画孤本,鬼才知道,背后牵连着哪些人。 他甚至怀疑,李掌柜的货物来自于宫里。 自古以来,宫里总有胆大包天之辈盗窃御用物品。 朝廷缺钱,皇帝缺钱。难保太子殿下不缺钱,晋王殿下不缺钱。 人人都爱钱,钱是个好东西呀。只是钱不能凭空变出来。宫里值钱的玩意儿太多了。老皇帝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宝贝。 顺手牵羊,拿几件出宫,谁又能发现?真等到事发那一天,时过境迁,早已查无可查。 这种掉脑袋的买卖,他肯定不能做。 只是李掌柜势大,身边又有高手护卫。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好办法。这事还不能找人商量。以免将来有一天,他干起杀人的勾当,被人查出来。那就不美了。 也有一件好事。 一晚上连杀两个三品武者,让他对武道的领悟更上一层楼。《升天录》就在前晚上顺利达到第二篇大圆满,今年之内必定能突破。 等到修炼《升天录》第三篇,届时,他也有信心掂一掂四品武者的分量。 他还没有想出化解的办法,李掌柜那边就来了信。有一件瓷器需要他走账。 陈观楼告诉传话的人,“我必须见一见货物,否则没法走账。” 传话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年汉子,据他自己介绍,是李掌柜的远房亲戚。 “陈头,当初你跟李掌柜可不是这么商量的。不见货物直走账,这是规矩。” 陈观楼呵呵冷笑道:“你跟我讲规矩,你还不够资格。” 对方闻言大怒。陈观楼一个小小的狱卒,竟然敢看不起他。简直是不知好歹。李掌柜对陈观楼的评价果然没有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别跟他客气直接来硬的。 他拍着桌子怒吼道:“陈头,别不知好歹。李掌柜是在给你机会,你没有拒绝的资格,你只能好好配合。配合得好,以后大家一起吃香喝辣。你要是生出点别的心思,那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和四通钱庄作对,没有好处。你年轻识浅,热血冲动。这第一次我就原谅你。你赶紧收回刚才的话,好好配合。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关楼嗤笑一声。果然,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工具人使唤。 既然是工具人,自然是随时可以替换。人头也可以随时取用。这买卖做不得呀,陈观楼心想。 一旦沾了手,再想脱身,可就千难万难。他一个小人物,何德何能能够沾染宫里面的东西?李掌柜未免太看得起他。 他甚至怀疑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借着他,去陷害侯府的局。只是他身在局中,看不清全貌,猜不透人心。 侯府的立场也是不清不楚。说是支持老皇帝,却也跟着江图对着干,惹老皇帝不痛快。 若是支持太子殿下,可是杜夫子又说,大老爷多年未去东宫请安。 无论对方什么算计,他得想办法拖延下去。直到想出解决的办法为止。 看货物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想要摸清楚对方的目的,就必须深入的了解。 他坚持道:“货物我必须过眼,否则没得谈。有本事,你们再找第二个能帮你们做账的人。来来来,账本就在这里,你来写行不行?我把这位置都让给你行不行?做账嘛,简单的很,写几笔就有了。” “陈头,你非要如此。你忘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李掌柜的?你就不怕追究起来,吃不了兜着走。” “我怕呀,我好怕的,我都怕死了。可就算是要死,好歹也让我做个明白鬼。”陈观楼呵呵冷笑,没有两个三品武者的威压,他怕个屁。 说他欺软怕硬也好,不知好歹也好,他的命也是命。虽然不知道李掌柜具体的目的,却可以确定一件事情,李掌柜暂时没有杀他的想法。 有了这个依仗,他当然要趁机讨价还价,给自己争取筹码。 “不明不白的让我买卖一个瓷器。从哪里买,卖给谁?全都是你们说了算。万一出了问题,查起来,到时候我才是真正的吃不了兜着走。我十分愿意同李掌柜合作。只是,你们需要拿出一点点小小的诚意,事情就能圆满解决。如何?” “此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去请教能做主的那个人。你们时间也宝贵,我就不耽误你。请!”陈观楼端茶送客,客客气气将人请了出去。 李掌柜似乎急于出货,第二天就给他回了信,可以看货。就在四通钱庄的店铺内。约好的时间,中午,可以接待他。 陈观楼没有丝毫迟疑,约上杜夫子,前往四通钱庄。 一路上,杜夫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那可是四通钱庄啊。我们什么运气,竟然招惹上四通钱庄。让你帮着走账,货物肯定来历不明。你说说到时候怎么办?” 陈观楼丝毫不慌,看似胸有成竹,“夫子不必惊慌。到了钱庄,我们随机应变。” “如何随机?” “且看我眼神行事。” 杜夫子有点懵,眨了眨眼。 陈观楼冲他一笑,显得信心十足。 杜夫子总感觉有点靠不住,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来都来了,先看货物再说吧。 两个人的买卖总不能让陈观楼一个人承担压力。若真有灾祸,他愿意冲锋在前。反正他只是一个老头子,这辈子已经活够本了。以陈观楼的人品,他死后一定会帮他照顾家中老小。 见杜夫子表情严重,像是赶赴刑场一般,陈观楼笑出声,“夫子不必如此严肃。放心吧,今儿没事,我保证。” “如何保证?” “山人自有妙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3章 我要你杀了李掌柜 第113章我要你杀了李掌柜 李掌柜不在。 接待他们的是上回传话的壮汉,伙计们都称呼他为赵管事。 赵管事见到陈观楼,倒是没有上次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姿态,但他也没有太客气,指着楼上,语气透着不耐烦,“货物就在二楼,上去吧。” 陈观楼向来别都是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对方一丈。赵管事对他不客气,他自然也不会对对方客客气气。 他带着杜夫子径直上了二楼。 瓷器就装在木匣子中。 赵管事亲手将瓷器从木匣子中请出来,一尊白瓷红花长颈瓶。 陈观楼不懂瓷器,不懂工法技艺不懂流派看不出年代,他只知道,这瓷器真漂亮,无与伦比的美。至于是真是假,就需要杜夫子掌眼。 杜夫子压下内心的激动,走上前,得到允许后,开始细心观摩。 陈观楼趁机打量房屋的摆设,进门正对前方,是一张方桌外加两张交椅。左右两边都是博古架,红木雕花,一看就价值不菲。博古架上放置着各色摆件,有瓷器,有金银铜器,有漆器,还有书册等等。 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他也认不出是谁的手笔。想来也不是便宜货。 大约一炷香时间,杜夫子结束了观摩,有些着急的将陈观楼拉到角落,生怕赵管事听了去。 他小声说道:“这事怕是不能做啊。” “杜夫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尽管说,不用怕。” 杜夫子明显有些迟疑,他再次将陈观楼拉到门外,这才说道:“以老夫的眼力,瓷器肯定是真品,应是前朝永安年间官窖出品。但是,极有可能是从宫里头流出来的,也不知是哪家败家子拿出来贩卖。外面的典当行通常不敢收这样的货物,怕招惹麻烦。也就只有四通钱庄,背景深厚,方敢做这样的买卖。这事情,我们一旦沾手,就再也洗不掉。保不准,哪天就要掉脑袋。” 陈观楼连连点头,“杜夫子言之有理,我之前也是担心这么一回事。果然,好事不找我,找我没好事。”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人到了这里,货也看了,对方不可能轻易让我们离开。要不,请教大老爷?” 杜夫子能想到的,有能力有权势的人物,并且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唯有侯府大老爷。 这个问题,陈观楼也想过,要不要找侯府大老爷帮忙。转眼间,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李掌柜真的是在做局,陷害侯府,侯府完全可以彻底和他切割关系。就算不切割,也有其他办法化解。侯府底蕴在那里,勋贵和勋贵之间一代代联姻,向来共同进退。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就连老皇帝也要忌惮三分。侯府根本没必要替他陈观楼出头。他算哪个牌面的人物,根本没有让出手帮忙的价值。 再一个,做局陷害,只是他个人的猜测。万一,这事没有局,就是单纯的图财呢? 越有钱越贪财,越有钱就想更有钱。没人会嫌弃钱多。开辟一条稳定的财路,源源不断有钱进账,何乐不为?就算被人发现,又有谁敢告发? 这事啊,想要破局,不在侯府。必须拉第三方势力入场,将这摊浑水搅乱,让李掌柜忙得无暇他顾。 他安抚杜夫子,示意对方不必惊慌。后续的事情他来解决。 他重新走进房屋,对赵管事说道:“告诉李掌柜,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将账目做好。” 赵管事显然很不满,“做个账,还需要几天时间?” 陈观楼呵呵冷笑,眼神鄙视,“你以为做账,就是提笔在账本上随便写几笔就可以了吗?你去问问钱庄的账房,你问他敢不敢这么操作?他说能行,我现在就当着你们的面做账。什么叫做账,为什么李掌柜偏要找我,我又不是专业的账房?关键就在于,一个字,真!力求一切都足够真。否则,你们何必放着专业账房不用,用我一个门外汉。” 赵管事张口结舌,根本无从反驳。 他也问过李掌柜这个问题,李掌柜没搭理他,只给了他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 他抓抓头,有点懵,“你到底需要多少个具体的时间,别想着糊弄。” 陈观楼很随意地说道:“十天半月总需要。” “不行!最多给你三天。” “三天?三天干不了。有本事你自己干。你问问我家杜夫子,我们之前出的货,件件都是半月以上。看货,定价,找买主,成交……这中间的事情多了去。既然要真,当然要走全套流程。货物不过我手,但是过程不能省略。最少十天。” “五天!” “十天!” “七天!” “八天!” “八天就八天。”赵管事松口,“你最好说到做到,莫要做多余的事情。我会一直盯着你。” 陈观楼扫了对方一眼,评估了一下对方的能耐,他一只手可以吊打对方。 “你随便盯,别干扰我做事就行。” 争取到八天时间,陈观楼很满意。 他先将杜夫子送回家,再去天牢当差。 他正常上班下班,视钱庄盯梢的人如无物,很容易就能甩掉那几双眼睛,来到打行。 打行的管事,老熟人了,还记得他。 “娄老板好久没来了,可有我们能效劳的?” 陈观楼示意管事到僻静地方说话,“我找剑客。” 管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娄老板的意思是……” 陈观楼递给他一锭银子,二两重,“告诉剑客,晚上老地方等他。他要是不来,之前欠下的人情加倍。” 管事有点懵,他无从得知陈观楼同剑客之间私下里的交易来往。 “可是,可是,剑客一时半会回不来啊。” “那是他的问题,不用你操心。” 陈观楼挥挥手,潇洒离去。 半夜,他在自家院子里摆上了一桌席面,还置办了一壶酒,极品黄酒。 墙头有动静。 剑客习惯了翻墙,就没有敲门进来的习惯。 “你找我。” “齐无休!”陈观楼一开口,就叫出剑客的大大名。 剑客:…… 被叫破名字,也没关系。他坐在竹椅上,端起酒杯,自己斟酒,自顾自的喝起来,“最近忙坏了,都没时间喝酒。说吧,找我何事?” “我要你杀了四通钱庄的李掌柜。” 噗! 齐无休一口酒还没吞下,直接喷了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4章 第三方势力 第114章第三方势力 “你疯了吗?” 齐无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只有傻子,才能想出如此荒诞的事情。可是对方明明看起来很清醒。 “我没疯。是四通钱庄的李掌柜疯了!他一个人发疯不要紧,却逼着我跟他一起发疯,你说他该不该死。” 齐无休放下酒杯,表情显得很沉重,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先把事情说说,杀人可不是儿戏。四通钱庄的背景你知道吗?” 陈观楼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明知道那些货物来历不明,甚至有可能是从宫里头流出来的,你说我能怎么办?同流合污简单,就怕哪天脑袋搬家。反抗嘛,我一个小小狱卒,如何能和四通钱庄作对。思来想去,只有李掌柜死了,这事或许有一线生机。” 陈观楼一脸的悲观绝望,已然是走到了绝路,方才出此下策。如若不然,他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得罪四通钱庄。 齐无休给酒杯斟满了酒,“这件事,不是非杀人不可。” 陈观楼微蹙眉头,“难不成你有别的办法?” 齐无休斟酌片刻,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来帮你解决此事。” 陈观楼却在犹豫,像是在怀疑对方的能耐:就你,能行吗?那可是四通钱庄。 这下子齐无休不高兴了,“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找我。” “我是找你杀人。” “不是非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我保证帮你解决这件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真不用杀人?”陈观楼半信半疑,“难道你打算和对方谈判?就算你是武者,人家那边也不虚你。” 齐无休此刻有些恼怒,他怒道:“你别看不起我。四通钱庄背后有人,难道我的背后就没人了吗?比起来,谁虚谁还不一定。” 陈观楼可算是放心了,背后有人就好。他找上齐无休,图的就是对方背后有人。齐无休背后的人,就是他所渴求的第三方势力,能搅浑水的牛逼人物。 比如锦衣卫,还有锦衣卫,只能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老皇帝手中的鹰犬,别管太子还是晋王,锦衣卫都不虚。甚至巴不得能抓到这二位的小辫子,到老皇帝跟前参一本。 这是他想了好几个晚上,想出来的最佳破局之法,能完美的将自己摘出来,还能让李掌柜吃不了兜着走。 “行!我信你!这件事就拜托你。我只想当个安分守己的小狱卒,发点小财。这等大财,我是无福消受,你可一定要将事情办妥当,别牵连到我身上。否则,你就辜负了我的救命之恩。” 陈观楼说得可怜兮兮,小狱卒难为啊。 齐无休嘴角抽抽,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埋头大快朵颐。 等他离开陈家,回想一番,怎么突然有种被算计的错觉?甩甩头。不可能,绝不可能。陈观楼一个小小狱卒,连侯府都不待见他,有什么本事算计他?一定是错觉。 陈观楼睡了个好觉,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齐无休的好消息。 他使了钱,让春香嫂家的大小子大旺,替他盯着四通钱庄,一有动静第一时间通知他。 大旺这小子舔着一根棒棒糖,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动静算动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陈观楼踢了大旺一脚,臭小子。 “如果有不好惹的人物,比如官府的人上门,就算是动静。” “怎么样算不好惹?像你这样的吗?” “你看我像是不好惹的吗?”陈观楼提溜着大旺的衣领子,“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大旺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小楼哥,在我眼里,你是天下间最不好惹的大人物。” “你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叫你多读点书,不要整天在街上鬼混,你就是不听。拍个马屁都拍不好。” 陈观楼一边笑着一边嫌弃。臭小子,鬼机灵,就是不爱读书。春香嫂两口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不管用。 “小楼哥,你也太小看人。我祝你长命百岁,娶八个婆娘,这马屁拍得不错吧。” 呸呸呸! 你才长命百岁,你全家长命百岁。 陈观楼很是嫌弃,臭小子又一次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赶紧去盯着四通钱庄,事情办好了,之后还有好处。我帮你瞒着你爹娘,你自己攒私房钱。” “小楼哥放心吧,事情包在我身上。” 臭小子高高兴兴走了。 陈观楼到天牢当差,狱卒刘涉悄悄告诉他,“陈头,鸿头跑到乙字号大牢拆借银子,四处编排你的闲话。说你不顾同僚情谊,将他逼到了绝路。” 陈观楼眉眼微微一挑,“还说别的吗?” “别的倒是没有。那些不明请真相的狱卒,对陈头你意见很大,都说你手段酷烈,又说你跪舔两位范大人,毫无底线。” 陈观楼微蹙眉头。 有了权,有了利,自然要背负骂名。世上没有只有好处,却没有坏处的美事。 小范大人是让他管账,钱过他的手,这是信任和重用,也意味着肯定会得罪人。虽然现在能截留的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只是暂时的。上面的斗争,迟早会有一个结果,等到新规矩松懈,就是大家再次捞钱的时候。 “你去将鸿头叫来,就说我找他有话说。” “陈头,你千万不能冲动。” “放心,我找他另外有事。” 刘涉不相信。 陈观楼瞪了对方一眼,对方才面色迟疑地离开。离开后,就找肖金商量。 “万一陈头和鸿头打起来,该怎么办?”刘涉担心得要死。 肖金却笑呵呵的,“放心吧,大家当差都是图财,打不起来。你听陈头的吩咐,赶紧去将鸿头请来。记住,客气些。鸿头这几天脾气大,莫招惹他。” “真不会打起来?” “肯定不会。” 刘涉只能先去请鸿头,然后忐忑不安等待结果。 陈观楼和石鸿关起门来说话,“鸿头,你我之间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呢,按上面的吩咐办事,绝无故意刁难你的意思。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人对你很不满。” “谁?”石鸿一开始没将陈观楼放眼里,且满腹怨气。结果,一听对方说的话,顿时就认真起来。 “你靠送表妹上位,知不知道遭了大家的记恨。偏偏你仗着范大人的信任,对其他人不屑一顾,你这是在官场犯了大忌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5章 我是好人 第115章我是好人 “你别吓唬我!”石鸿不相信陈观楼会真心帮他,下意识反驳。 “我吓唬你!呵呵,你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是我吓唬你吗?你自己想想,自从你当了班头,滋味如何?” “我……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就直说。”石鸿不肯服软。他一边反驳陈观楼,一边思索究竟是谁看自己不顺眼,莫非是小范大人?不至于啊! 小范大人和范大人是一体的,他投靠范大人,就等于是投靠了小范大人。 “我对你能有什么意见,你又没碍着我。无非就是公事公办罢了。眼看着就要交账,你交不上钱,倒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要真对你有意见,就应该眼睁睁看着你倒霉,而不是在这里好心提醒你。” 陈观楼连连摇头,这年头人心不古,好人做不得啊。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石鸿半信半疑,“你先说究竟是谁记恨我?” “记恨你的人多了去。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早就有人看中了这个位置,并且花了大价钱。结果,被你半路截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石鸿张口结舌,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内心的不安。 “是不是小范大人对我不满?” 陈观楼冷哼一声,保持沉默。 这下子,石鸿心里头更加慌乱,“总不能是范大人对我不满吧。” 陈观楼依旧保持沉默,端着茶杯不说话。 “难不成是宋主事对我不满?宋主事看不上这个位置,对吧。” 陈观楼呵呵一笑,让对方自行领悟。 “难道真的是宋主事?” “不管是谁,你赶紧将钱交上来。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在上官面前美言几句。你有范大人的关系,也可以使使劲。大不了多花点钱。” 石鸿脸颊抽抽,他现在哪有钱送礼。送出表妹,又送了钱才得到班头的位置。结果霉运到来,刚上任就遇到上面调整分配比例,搞得他收入大减。付出收入不成正比,他是越干心头怨气越大。 如今得知自己被人针对,极有可能是宋主事看他不顺眼,他心头慌得不行。 “如果宋主事真的看中了我的位置,为何我还能坐在这里?范狱丞再牛,也牛不过宋主事吧。” “这里面的事情,我怎么清楚。我只是看在都是天牢当差的兄弟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信不信你随意。现在,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将钱的事情搞定。钱解决了,其他事情都好说。对吧!” 石鸿一脸懵,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陈观楼,还是该怀疑对方的用意。 他脑子乱得很。 内心深处,他对陈观楼没那么恨了,甚至有点感激对方的提醒,尽管他自己死活不承认。谁记恨他,给他找麻烦,他迟早会查出来。迟早! 刘涉见石鸿离去,张了张嘴巴,真让肖金说中了,没有打起来,似乎谈得还挺好。石班头离开的时候,满是焦虑,并无愤怒。 他跑进值房,小心翼翼询问道:“陈头,问题解决了?” “基本上解决了。接下来鸿头会认真努力搞钱,没时间说闲话。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记得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报上来。” “哦!陈头放心。” 刘涉稀里糊涂离开值房,还是没弄清楚陈头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令鸿头一改针锋相对的态度。难怪人家是头,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小的狱卒。 …… 四通钱庄赵管事那边,每天都会派人催促。 陈观楼每次都是回答快了快了,八天时间一到,肯定办妥。 他也着急啊,等着齐无休那边的消息。 消息没等来,天牢多了几个犯人,很突然的就被下了大狱的犯人,全来自少府。 陈观楼:…… 他隐约感觉,锦衣卫应该是动手了。 少府有自己的牢房,锦衣卫也有诏狱,犯人偏偏被关在天牢。这显然是为了防止内外串通,让刑部监督少府监督锦衣卫。防少府杀人灭口,防锦衣卫中饱私囊。只有放在第三方牢房,有那么一点靠谱。 少府官员下大狱,大大缓解了石鸿的经济危机。分给他一个,掏钱的速度和数量,都是阔佬,实打实的阔佬。 陈观楼也幸运的分到一个,人家一开口,就是两千两。除了不能把人放出去,陈观楼吩咐狱卒,直接将对方当爷一样伺候,住上等牢房,换下床板,改用红木床榻,细棉布新棉花被褥。桌椅板凳,文房四宝,茶壶茶杯,一样不缺。每日酒水管够。 想要淋浴,没问题。让狱卒们将一桶一桶的热水送到牢房,白净的毛巾奉上。 “爷,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服务,这态度,不给个五星好评,生儿子没屁眼。 于照安看不下去。 他拦住陈观楼,“凭啥那个王八蛋有热水洗澡。本官同样给了钱,为啥没有热水用?本官在天牢住了一年,身上都臭了,也没见你送来一条毛巾。” 陈观楼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交错一起搓了两下,然后问道:“懂吗?于大人要是肯给钱,你要热水,肯定有。” “本官给了钱。” “你给的那是钱吗?那是进入天牢的门槛费。何为门槛费,意思就是凡是进入天牢的官员,无论穷富,都要交这笔钱,大家面子上才好看。想要更好的待遇,你得主动啊!诶,我这可不是索贿,更不是敲诈勒索。于大人你自己想想,这一年来,我和手底下的狱卒可曾问你要过钱,可曾暗示过你交钱?没有吧。今儿如果不是你问起,这些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这做人啊,要学会主动。” 陈观楼笑眯眯的。 于照安自视甚高,反面意思就是吝啬,对下吝啬,不屑给钱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他住在天牢,日子悠哉哉的,多亏他家里人拿钱打点。叫他主动,那是折辱。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一个狱卒主动说交钱换待遇这种话。 只不过,时过境迁,被关押了一年的于大人,早就臭了。恨不得在热水里面泡个三天三夜。少府那个王八蛋,嫉妒死他了。 “多少钱,我也要热水洗漱。” “一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于照安怒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6章 锦衣卫办事效率就是高 第116章锦衣卫办事效率就是高 陈观楼不乐意了。 什么叫抢? 这和抢是完完全全两个概念。 他义正辞严反驳于照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明码实价,你要是嫌贵,可以不买。我们绝不会强逼着你购买这些服务。” “意思是还有别的服务?” “需要搓澡吗?专业的搓澡师傅,不贵,五十两半个时辰。” 于照安嘴角一抽,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观楼,奸商,妥妥的奸商。 “还有没有别的服务?” 陈观楼盯着对方看了两秒,张嘴就说道:“专业说书人说书,半个时辰五十两。一日三餐外卖,一餐十两童叟无欺。在丙字号大牢,外卖起价二十两,贵了一倍。” 最近收入大幅减少,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狱卒们怨声载道。 于是乎,趁着有阔佬进入天牢,陈观楼趁机推出了各种套餐。套餐一事完全得到了两位范大人的支持,众多狱吏的支持,全体狱卒的支持。 范狱丞拍了板,套餐业务可以多多开展,不入公账,四六分成。 天牢留四成,上交六成。 此决定得到了狱卒们的一致拥护。 狱卒们伺候起阔绰老爷,也是极为卖力,要啥给啥。只要不出牢房,不要刀剑,不要毒药,不要白绫,不要女人,别的要求基本都可以满足。就算要个小厮伺候也不是不行,只是,那又是另外一个价格。 狱卒化身五星服务员,伺候起官老爷们,比府上的小厮还要用心。 都是真金白银啊! 用陈头的话说,都是行走的银子。 银子谁不爱了。狱卒们恨不得将阔佬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不能让少府的阔佬跑了。 因套餐一事,陈观楼在甲字号大牢的威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要竞选狱吏,不出意外,他肯定能全票当选。 能搞钱的领导,谁不爱了。 就算石鸿看不惯他,银钱到手的那一刻,他内心也是实实在在感激的。有钱啊,付出了那么多,可算是见到了回头钱,太不容易了。少府阔佬,要是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隔壁诏狱的狱卒,早已经落下了羡慕的口水。我的,我的,那些阔佬本该是诏狱的小金库,就为上面一句话,白白便宜了天牢。 少府有钱,众所周知。 小小一个书办员外出手都如此阔绰,着实刷新了大家的认知。难怪官场流传一句话,宁做少府九品官,不做朝廷三品官。同样是当官,风险和收益不可同日而语。 也不会有哪个官员不开眼,去招惹少府官员。就连言官御史也知道,少府那地啊,如果没有陛下的首肯,莫要招惹,看都不要看不一眼,免得眼红,心跳加快因嫉妒而气死。 少府那是陛下的自留地,进了少府,就等于是脱离了朝堂序列,成为陛下的人。 这回少府人员被抓,着实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各种猜测都有。 陈观楼却有着直观的感受。 原本天天在天牢外盯梢的人不见了,天天催促他的人不来了,赵管事也不露面了。 大旺告诉他。 “没见到官府的人。不过,这些天钱庄没人上门,钱庄的伙计也少了一半。” “不错,很好。”陈观楼兑现承诺,给了大旺一角银子,提醒他别嘚瑟,当私房钱存起来。 “还要继续盯着吗?” “不用了。” 八天时间已过,赵管事那边没动静,没人催他做账,他的危机已然解除。 齐无休这办事能力可以啊,背后的靠山能耐不小,才几天时间,就让四通钱庄焦头烂额,还抓了少府的官员下大狱。尽管,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官员,也是了不得的效率。 他得重新评估一下齐无休背后的人,这能耐,说不定能直达天听,甚至有可能是天子近臣。 啧啧啧! 这金大腿抱的,羡煞旁人。 齐无休办成了事,也不会忘记到陈观楼跟前邀功。 半夜三更,翻墙而入。反正,走大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大门。 陈观楼打着哈欠,倒了一杯已经冷掉的残茶,递给对方。 齐无休盯着他手中的残茶,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就这?对待大恩人,就一杯残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陈观楼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现在只有这个。” 言下之意,对方来的不是时候。半夜三更翻墙入门,就这待遇,嫌弃也没办法。 齐无休呵呵一笑,残茶他是不会喝的。 “事情帮你办成了,四通钱庄的李掌柜还有为难你吗?” “多谢!估摸着李掌柜如今正焦头烂额,顾不上我这里。这几天我身边清静了许多。改明儿你早点来,我置办一桌酒席招待你,作为答谢。” “行,那就说定了。救命之恩算是报答了。” 陈观楼不嫌弃残茶,味道虽然不太好,解渴足够。 他喝了一口,“什么救命之恩,之前那都是开玩笑。你的靠山挺牛的啊,办事效率这么高。有这样牛的靠山,你何必窝在打行挣那三瓜两枣。” “怎么着,你羡慕。要不要跟着我干。虽然你不是武者,好歹也会三招两式,打打杂跑跑腿不成问题,收入可以保证不会比天牢少。关键是,跟我干好处不少。” 齐无休生出挖人的心思。 他觉着陈观楼办事还行,思路也清晰,又读过书,还在天牢历练过,跟在他身边办事足够了。 陈观楼却摇头,敬谢不敏。 锦衣卫,他躲还来不及,绝不可能主动送上门。 “我在天牢干得挺好的,目前没有跳槽当跑腿小弟的打算。” 齐无休:…… “你就那么迷恋天牢的差事?除了钱多,有啥好处,你跟我说说。” “没啥好处。我就图个事少钱多风险小。我可不想哪天被人砍得血糊糊。” 齐无休嘴角抽抽,无法反驳。 “天牢还有个好处,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每天固定时间当差。不像你,有任务的时候风吹日晒,还要奔波千里。我这人吃不了苦,只图小富即安。” 齐无休确定陈观楼故意这么说的,就为了气他。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7章 肯定有内贼 第117章肯定有内贼 下了差,陈观楼提着酒肉去找杜夫子,给他报告好消息。免得老头整日焦虑不安,睡不好觉。要是因此生病,罪过就大了。 杜家老仆见了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熟练的接过酒肉,又指了指书房,让他直接进去,杜夫子正在里面忙活。 这些日子,杜夫子一直忧心忡忡,生怕某天晚上睡下,再也醒不来,脑袋也搬了家。见到陈观楼上门,他双眼一亮,直愣愣的盯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好坏。接下来究竟是该喝酒高兴,还是该嚎啕大哭。 陈观楼对杜夫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杜夫子一拍大腿,妥了! 见到这个笑容,他就知道事情妥了。哈哈哈,今日当浮三大杯。 “你怎么办妥的?四通钱庄能答应你?你赶紧和我说说,我这心里头一直惦记着。” 他招呼陈观楼坐下,急切地问道。 陈观楼则是含糊说道:“我找了个朋友,这个朋友很有能耐,背后的靠山更有能耐。总之,现在四通钱庄自身难保,李掌柜焦头烂额,根本没空搭理我们两个小人物。等他们解决完现在的麻烦,估摸着几年内,都不会再沾染这类见不得光的买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等锦衣卫的调查结束,李掌柜如果再敢沾惹来历不明的古董字画生意,他敬对方是一条汉子,离死不远了。 老皇帝现在最稀罕什么? 钱! 钱就是老皇帝的命根子。谁动老皇帝的小金库,谁就是老皇帝口中的乱臣贼子。纵然是老皇帝的亲儿子,也得脱层皮,严重点直接被圈禁。 老皇帝的刻薄寡恩,不仅仅体现在对待臣子的态度上,对待亲儿子从来都是冷酷无情。太子殿下当年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孩子,要啥给啥,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太子。要是真有摘星星月亮的技术,老皇帝一定不会吝啬。 可如今怎么样,防太子就跟防备反贼似的,一看到太子就一肚子火气,恨不得当场将太子杖毙。哪有当年半点宠爱。 太子都是这待遇,其他皇子可想而知。也就几个小皇子,对皇权没有威胁,方能得到老皇帝的笑脸和夸奖。凡是成年皇子,无一例外,都被老皇帝严密盯着。 这般情况下,锦衣卫的调查即便结束,陈观楼赌李掌柜数年之内不敢沾手这门生意。如此一来,他自然平安无忧。 李掌柜正糊涂着,他自问事情做得很隐秘,完美的欺上瞒下,为什么会惊动锦衣卫?难道身边有内鬼?想不通啊想不通。 赵管事是个大聪明,“会不会是姓陈的小子走漏了风声?” “你不是安排了人,天天盯梢盯死了他吗?可有看见他和锦衣卫相关人员接触?”李掌柜问道。 赵管事很不甘心地摇摇头,这事可不能乱说,只能说实话,“没发现。姓陈的小子,每天当差回家,两点一线。最多就是和周围四邻聊聊天,打个招呼。就一孤家寡人,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这么说,真的是我们内部出了内贼?”李掌柜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带着浓浓的杀意。 赵管事下意识一哆嗦,内心惴惴不安,“不能吧!知道这买卖的,都是心腹。谁会想不开,去做锦衣卫的耳目。叔,这事会不会另有内情。” 李掌柜缓缓摇头,“你不懂锦衣卫的厉害。他们无孔不入,谁能保证我们四通钱庄没有锦衣卫安插的眼线。这么大的买卖,锦衣卫不盯着,反而不正常。有必要将身边的人都查一查。不仅要查本人,祖宗三代都要给查清楚。” 赵管事感觉屁股下面有钉子,令他如坐针毡,屁股小幅度扭动,恨不得干脆站起来说话。却又担心动作太大,引起李掌柜的怀疑。他可是知道,李掌柜疑心病最重,心又狠,手段又毒辣。 做钱庄掌柜的人,就没有心慈手软之辈。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道理放在钱庄依旧通行。 “这事交给我来办吗?”别看赵管事在陈观楼面前耀武扬威,在李掌柜面前,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只想吃香喝辣,做做简单的事情,拿着丰厚的赏钱,不用担责。查人祖宗三代这事,在他看来钱不钱其次,关键是事多,容易出差错,事后担责,李掌柜肯定要收拾他。 他不想干这件事。 说他没有大志,没出息都行。 李掌柜目光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你啊,罢了,滚出去吧。” 赵管事如蒙大赦,麻溜的滚了。内心一阵窃喜。 李掌柜很是失望,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中用,比不上他年轻那会有拼劲。一个个畏难如虎,没出息。 不过,他手底下有的是人,没了张屠夫,还有李屠夫,苏屠夫。 一句话,一定要挖出内贼,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全家男的丢入矿场做矿奴,女的扔到矿上做妓。生生世世别想翻身。 “掌柜,锦衣卫的萧大人来了。”小厮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掌柜猛地站起来,“快请!不,老夫亲自去迎。”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匆匆出了门,前往大门迎接。哪料,萧大人已经带人进了大门。 若是陈观楼在此,定会惊呼一声,锦衣男。 萧大人就是当初手刃段天林的锦衣男,半夜宵禁差点一剑削了陈观楼的锦衣男。 萧大人一身飞鱼服,浓眉大眼,英气逼人。浑身上下自带一股冲天煞气,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中。 他整整高了李掌柜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小老头,不怒自威,“李掌柜,今儿咱们好好聊聊。” “聊!一定好好聊!萧大人里面请。”李掌柜弯腰低头,恭敬的将人请进花厅,奉上比贡品更优质的茶水,连老皇帝都没资格享用产量极其稀少的特殊产地明前茶冲泡。 银子也早就准备好了,大面额的银票,只等时机一到,就要将银票送到对方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8章 买消息 第118章买消息 入了秋,秋老虎肆虐无忌。夜晚的京城依旧燥热无比。 深夜,赌坊人声鼎沸。 陈观楼化身中年人,从大门大大方方走进赌坊。 除了守在门口的赌坊打手,多看了他两眼,没有人关注他这个新来的陌生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赌桌就是赌鬼心中的宇宙中心。 陈观楼先玩了两把输了点小钱,然后走到楼梯间,对守在楼梯口的赌坊打手说道:“我要见老朝奉,烦请通报一声。” 赌坊打手见他是个陌生面孔,明显有些不耐烦。 陈观楼熟练的掏出一角银子塞到对方手中,“老朝奉见不见,都烦请通报一声。你告诉老朝奉,我想买他的消息。” 赌坊打手收了钱,这才愿意这才上楼通报。片刻之后,招招手让他上二楼。 上了二楼,再次见到老朝奉,陈观楼生出许多感慨。丫丫能及时找回,还多亏了老朝奉的消息。不得不说买消息的一百两银子,虽然很贵,但花得很值。 他走上前,拱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见过老朝奉。” “听说你想买消息?” 老朝奉开门见山,一边打量他,“你很面生啊,第一次来。” 陈观楼点点头,并不否认,“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前辈消息最是灵通,故而慕名前来。” 老朝奉闻言哈哈一笑,似乎很高兴。他招呼陈观楼坐下。 “都是江湖朋友给的面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了,老了,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敢冲敢打敢拼。这位朋友。不知你想买什么消息。” 老朝奉这里的规矩,不问来历,不问去处,只提供消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陈观楼嘴角含笑。这一次,他扮演的是一个阔绰的行脚商人。一身锦衣华服,口音是外地的。哎,有时候马甲太多也很烦恼。需要准备的行头太多。今儿为了来见老朝奉,他还特意置办了这一身衣裳,花了不少钱。 “敢问前辈,齐老大是谁?” 他就一个诉求,查齐老大的底细。 此话一出,老朝奉的脸色微微一变,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犹如利剑一般刺向陈观楼。 他在揣测陈观楼的身份来历。联想到最近市面上流传的无名大侠,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于是乎,他说道:“齐老大的消息,恕老夫无能,无法提供。不过我这儿另有一个消息或许你也感兴趣。若是你觉得老夫的消息不可靠,你可以不用给钱。”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齐老大如此神秘吗,连老朝奉都不愿意给消息。究竟是何等的背景,何等的身份,让老朝奉也如此忌惮,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挑了挑眉,顺着对方的话,问道:“不知是什么消息?无论消息是否有用,我都会照价付钱。” 老朝奉轻咳一声,身体靠着椅背,不缓不急的说道:“京城这地界上呀,最近多了一些人,正在打听无名大侠的身份来历。要当心哦,这帮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陈冠了闻言,眉眼微微上挑。 不管对方怎么说,反正他死活不会承认自己是无名大侠。 他就跟路边的吃瓜群众似的,顺着话题说道:“我也听说了,齐老大前段时间被人坏了一桩生意,有传言是无名大侠做的。前辈这里果真没有齐老大的消息?我可以加倍给钱。” 老朝奉连连摆手,表情语气都显得十分严肃,“朋友误会了,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老夫真的无能啊,手头上没有齐老大任何消息。老夫也是最近第一次听闻齐老大此人。应是外地来的过江龙。旁的一概不知。” 这番话,陈观楼一个字都不相信。老朝奉的名声靠的就是消息灵通,无所不知,打出来的。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 凡是花钱来买消息的,只要给了钱,都能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 没道理到了齐老大这里,就变成了无可奉告。 由此可知,齐老大此人的身份,不仅隐秘,且背景很硬。硬到连老朝奉,也要忌惮三分。 别人都当拐卖小孩的案子已经结束,但是在陈观楼这里,远不到说结束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胡家,还有神秘的齐老大,都已经上了他必死的名单。 若非自己现在实力低微,他早已杀到胡家。不急不急,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等他修炼到《升天录》第三篇,再做了结。 这件事不为自己,而是为万千无辜被拐的小孩妇女,为世间讨一个公道。他没有英雄情结,他只是秉着做人要有底线。别的罪恶,他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人贩子必须死。 很明显,齐老大是胡家的上游。此人不死,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而消息的来源唯有老朝奉。偏偏老朝奉不开口。 陈观楼内心冷冷一笑。 这人啊,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欺软怕硬之辈。当然,他也不例外,有时候他也免不了欺软怕硬,他更怕死。好不容易获得了长生,只求不死。所以要变强,更强,最强。 他很果断,直接拿出信封。信封里面装着五百两银票。 老朝奉身边的丫鬟没敢收。以眼神询问老朝奉到底该怎么办? 老朝奉伸出手,将桌上的信封缓缓推还给陈观楼。这银票烫手,收不到。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老朝奉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招惹是非。 “请见谅,老夫给不了消息。今日就当交个朋友。”说罢,端茶送客。 陈观楼呵呵一笑,手压在信封上,缓缓说道:“前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只需要一个消息。” “老夫无能,给不了消息。”老朝奉依旧是这句话。态度很明确,齐老大此人被他关进了小黑屋,永不会放出来,任谁来打听他都是这个态度。 陈观楼微微蹙眉,心生不满。老朝奉这里的打听不到消息。哪里还能打听到齐老大的消息?又不能逼迫对方,他只能问道:“还请老先生指一条明路,该何去何从?” 打听不到齐老大的消息,他不甘心。 老朝奉迟疑片刻,建议道:“之前老夫说,京城最近多了些人。朋友何不从此处下手?或许会有一二收获。祝愿朋友能心想事成,千万小心莫要误了卿卿性命。” 陈观楼闻言一笑,“多谢前辈指教。我是生意人,只做买卖,不干打打杀杀的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朝奉连连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人送出去。 这是个烫手的客人呀。 陈观楼也很识趣,起身告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19章 行走的银票被提走了 第119章行走的银票被提走了 老朝奉给陈观楼的建议其实就是守株待兔。 这是个笨办法,但也是一个好办法。我不就山山来就我。 显然,他上次坏了齐老大的买卖,那齐老大必定恼怒无比。自然不甘心被一个无名大侠坏了好事。派出手底下的人,到京城查找无名大侠的身份,以报此仇。 这很好!符合他的心意。 他正愁找不到齐老大,人家自己把人送上门来,他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那便是辜负了老天爷的馈赠。 走的时候,他还是留着下了两张银票,合计五十两。这是规矩,这是这是买卖。有来有往,大家都守规矩,下次才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老朝奉也没有推辞,收下了银票。 下二楼,不出意外,陈观楼在人群中看见了卢大头。 卢大头已经输红了双眼,脱了衣衫,浑身汗水直流。 陈观楼悄无声息地走上去,忍着臭味,在卢大头耳边,悄声说了句:“押大!” 卢大头这会儿全副心思都在赌局上面,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一听有人说押大,心里头,就莫名其妙的信服了对方,将最后的一点银钱全部押了大。 “开!开!开!” 一群老赌鬼加上没钱只能凑热闹起哄的,那声音吼得房顶都快被掀翻了。 庄家开盘果然是大。 卢大头赢了,翻身了!高兴的手舞足蹈,蹦的比谁都高。 他回头寻找那个建议他押大的人,四顾张望,眼神十分迷茫,人呢人呢?刚才给他出招的人呢,怎么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好人啊。做好事不留名,大大的好人。他原本还打算分点银子给对方,至少也得请对方喝一顿酒。这下子省了一顿酒钱。罢了,明儿干脆请陈观楼喝酒。 兜兜转转陈观楼还是没能逃过卢大头的请酒,不得不说,这真是缘分,注定的。 天牢的日子,按部就班,是无聊的是无趣的是枯燥的,除非有钱。 最近,天牢甲字号大牢的狱卒们,就很有钱。一个个喜笑颜开就跟过年似的。 每每见到陈观楼,狱卒们必定会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行个礼问个好,且是发自内心的。所有人都感激陈观楼想出的妙招,让大家赚得盆满钵满。 陈观楼挥挥手,示意狱卒们去干活,别整天想着钱啊钱的。只要把事情办好,钱自然会落到大家的口袋中。 众狱卒哈嘻嘻哈哈一阵大笑,说道,“陈头说的对,我们一定会好好办差,不负陈头的期望。” 陈观楼一脚踢出去,众狱卒都老实了。干活的干活,摸鱼的则继续摸鱼。 本以为是一个平常的午后,锦衣卫的番子突然如狼似虎的闯入天牢。谁敢挡路一棍子打过去。 挨打的狱卒,只能自认倒霉,白挨了一顿打,叫都不敢叫一声,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这便是锦衣卫的威名赫赫。可震小儿夜啼,也能让天牢的狱卒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范狱丞追在锦衣卫的后面,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在天牢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他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甚至连一句狠话也不敢放。 见他如此怂包,如此懦弱,狱卒们心底里都在骂他是个孬种,是个脓包。面上却恭敬如常,不敢流露出丝毫真实情绪,生怕被范狱丞的记恨上。 “怎么回事?”陈观楼问身边的老油条肖金。 肖金告诉他:“好像是锦衣卫要提审犯人。” 就算要提审犯人,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到兄弟衙门,逞威风算哪门本事? 陈观楼见不惯锦衣卫的行事如此嚣张,所有狱卒也都见不惯。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锦衣卫的名声会那么臭。人人一提起锦衣卫就是喊打喊杀。尤其是言官御史,恨不得让老皇帝将锦衣卫给裁撤了。 当然,这是做梦,只有梦里面才有可能实现。 从锦衣卫成立的那天起,身份就是天子鹰犬,就意味着永远不可能被裁撤。 这也是锦衣卫嚣张的底气跟本钱。既然是天子鹰犬,没有天子发话,谁敢动锦衣卫,谁能查锦衣卫?言官御史弹劾又能奈他们何? 只要老皇帝不发话,就算言官御史的弹劾奏疏装满了一整间屋子,锦衣卫依旧是那个锦衣卫。锦衣卫的人一根毛都掉不掉?有这样的底气,嚣张在所难免。 锦衣卫要提审的犯人,是少府那几个鸡零狗碎的小官员。只是区区几个小官员何至于大动干戈?跑到兄弟衙门耍威风。 少府的官员见到锦衣卫的番子,这个老鼠见到猫似的,一个个吓得双腿哆嗦,脸色惨白。抓着牢房栅栏死不松手。 “放过我!放过我!我有钱,我交钱,我主动交钱。要为什么我全都交代,我不要去诏狱,我不要去诏狱。” 几个官员叫得可惨了,诏狱龙潭虎穴,进了诏狱岂能好得了。少府的几个官员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那叫一个可怜。 天牢的狱卒们见了,一个个都面露不忍之色。 都是老爷啊,都是阔绰的老爷啊!能不能对他们温柔些?他们真的很好说话,给钱也很痛快。官老爷啊,众狱卒还想伺候,奈何锦衣卫不给机会呀。 陈观楼可不客气,他抬起脚朝狱卒们一个个踢过去,“干啥吃的干啥吃的?先摆正自己的身份。锦衣卫提审犯人,这是他们的职责,你们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这是想干嘛?是在质疑锦衣卫吗?” 狱卒们:…… 无话可说。 狱卒们一个个哭丧着脸。金饭碗被提走了,就意味着收入又被打回了原形。这日子可怎么过呀?锦衣卫就是见不得天牢的日子好。哎,天牢没地位呀。 范狱吏的心情最为糟糕,心里头那叫一个恨! 钱!钱!钱!这些可都是行走的银票呀,怎么说提审就提审?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早提醒一天,他也好多敲些钱才出来呀。 锦衣卫太可恨了!他钱还没捞够,就将少府官员提走,分明是欺负天牢无人。 他跑到范狱丞跟前,一脸苦兮兮的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范狱丞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怒道:“怎么办?凉拌!” 锦衣卫来提人,他除了配合,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还在发愁,没了这些犯人,以后要敲谁才能搞到这么多钱。他刚答应爱妾,要置办一套头面首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0章 吃相太难看 第120章吃相太难看 锦衣卫提审犯人,天牢众人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财神爷,像狗一样被带走。 心疼啊,太心疼了。那是犯人吗?那是财神爷呀!对待财神爷能不能温柔点? 狱卒们伸长了手,好想将财神爷给抢回来,可惜没这能耐。 “散了散了,全都给我散了。”范狱吏怒气冲冲,看谁都不顺眼。 他给陈观楼使了个眼色,陈观楼秒懂,跟在他身后,去了公事房。 “哎……” 范狱吏一声长叹,“小陈啊,这日子刚刚好过两天,锦衣卫就来截胡。你说说,这日子以后,该怎么过?” 陈观楼装作思考的模样,他不能太快给出答案,会让对方觉着太容易。下次想要取巧,就会更难。 他先是跟着叹了一声,“回禀大人,这事儿啊,暂时无解。” 范狱吏很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他当然知道无解。没人敢在锦衣卫头上撒野。但他不需要这个回答,他需要的是过去那个善解人意的陈观楼。 他不满地看着对方,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小陈,你最近的工作,进度不太满意啊。” 陈观楼暗自翻了个白眼,范狱吏的嘴脸未免太丑陋了一些。这还没怎么样,就开始摆脸色,一副要掀桌子的态度。 斟酌了一番,他只能先忽悠道:“大人安心,好日子很快就会有的。” 范狱吏一听此话顿时就来了兴趣。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此话怎讲?” 陈观楼也没有卖关子,他抬手指了指上面,“最近朝堂上闹得越来越厉害,又听说金州那边的反贼已经成了气候。竟然有读书人,还有高品武者主动加入反贼的队伍。 朝堂上因为闹钱荒,颇多怨言。小的瞧着,迟早呀,会有大动静爆发。到时候,陛下一发怒,说不定咱们天牢还能迎来几个高官显贵。 等到那个时候,就该轮到大人你上场。大人只需在这些高官显贵面前显露一二分本事,说不定就能得到重视。等到这些高官显贵出去后,大人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情。” 范狱吏一听此话,霎时间,心花怒放。 并非他容易被忽悠,其实事实上他也是很容易被忽悠。主要还是,陈观楼说的话很有道理,说到他的心坎上。之前他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没有陈观楼这般条理清晰。 今年开年以来,朝堂上一直乱糟糟的就没有太平过,官员们三天两头的闹腾。尤其是那些言官御史,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能耐。弹劾的奏疏,都能塞满陛下的太极宫。 陛下已经发了好几次怒火,还斩了一批人头,却依旧挡不住臣子们前仆后继的扑上来。照着这么下去,闹出大动静是迟早的事情。以陛下的脾气,肯定会关押一批官员。高官显贵,下天牢也是迟早的事儿。 机会来了。范狱吏乐得哈哈一笑。朝堂越乱越好呀,他这会儿巴不得朝堂明儿就乱起来,老皇帝明儿就将那些当官的全都关进天牢。 等到那时候。他可就发达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这个狱吏,一定要在高官显贵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他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吝啬几句好话,对陈观楼说道:“小陈,好样的。你说的没错,朝堂上天天乱糟糟的,陛下岂能一直容忍下去,迟早要收拾一批人。到时候,你可要把好关,叫下面的狱卒好好当差,莫要给本官丢脸。” 陈观楼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大人放心,甲字号大牢就包在我身上,保证打理得妥妥当当,不让大人操半分心思。” “哈哈哈……本官没有看错人,事情交给你本官自会放心。这些日子,大家手里头都宽松了不少,今晚,本官做东,宴请大家一起到冠美楼吃酒。” 此话一出,陈观楼暗骂了一句,这哪里是宴请,分明是提醒大家该送钱了。 范狱吏死要钱,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呀。 别管心里头怎么想,他嘴上半点没耽误:“哪能让大人破费。蒙大人关照,最近大家日子好过了些,今晚晚上这顿酒,还请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请大人务必赏光!” 范狱吏极为满意,他就知道陈观楼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正所谓闻弦歌知雅意。 他只需开个头,聪明的陈观楼就懂得他的言下之意。其他狱卒班头,就差了点意思。用来用去证明还是陈观楼最好用,毕竟读过书。 范狱吏和其他几个班头私下里其实都接触过。他也想搞平衡术,找个人制衡陈观楼。只是试探了几回,用了几回后发现都差了一点意思,都不如陈观楼好用。更不如陈观楼的体贴用心。 一番比较之后,让他坚定的继续用陈观楼的想法。只要陈观楼不私下里背刺他,他就会继续重用对方。 陈观楼回到值房,安排狱卒通知其他三位班头,晚上准准备好钱财,要破财免灾。 三个班头都大呼受不了,惨叫连连。收入稍微一改善,范狱吏就盯上了他们的荷包。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石鸿吸取了教训,得到通知后,他就主动来到值房,主动找陈观楼请教,“晚上该给多少钱?” 陈观楼比划了手指头。 石红眼一瞪:“三十两,会不会多了些?最近收入虽然改善,但是三十两,这是要老命啊。” 陈观楼跟着叹气,说道:“范狱吏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大家心里头都清楚,少于这个数范狱吏肯定不高兴。今晚这顿酒就是白请了。只有这个数,勉强能让范狱吏满意。 差事是长久的,不急于一朝一夕。今儿损失的钱,将来自有机会再捞回来。总而言之,一句话,今晚必须让范狱吏高兴。否则,他要是给我们穿小鞋,任谁也受不了。” 石鸿深以为然。之前被穿小鞋加重担的经历,令他心有余悸。 若非天牢来了几位财神爷,他现在还在焦头烂额,为银钱发愁。 他只能认命。说道:“罢了罢了,三十两就三十两,就当是破产免灾。谁让人家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要是读过书,我也去当狱吏。陈头,你可是正经的读书人,你怎么不去争一争那狱吏的位置?” 这话明显交浅言深。 陈观楼当然不会上他的当,只嬉笑一声,“我哪有那个本事,当个班头已经心满意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1章 生意上门 第121章生意上门 晚上请吃酒,四个班头凑了120两,哄得范狱吏心花怒放。不要钱的承诺直接打批发,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刚开始石鸿还乐滋滋的,听到后面,表情直接垮了。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见识太浅薄,心里着实郁闷不已。 瞧着另外三个人,显然打一开始,就没将范狱吏的承诺放在心上,只当是在放屁。就他一个傻子,乐呵呵的,成了笑柄。 真是丢死人了。 吃过酒老规矩,肯定要去青楼走一趟。所需费用四个班头平摊。 安顿好了范狱吏,四个班头凑在一起,难免唠叨几句。 “范大人何时调走?范大人一走,范狱吏肯定也会跟着走。随便换个人也比范狱吏吃相好看一些。到时候,陈头,你不如去争取一下。”武班头率先挑起话题。 陈观楼连连摆手拒绝,坚决不跳坑,“你们聊归聊,可别牵扯上我。现在大家都在范狱吏手底下讨生活,还是安分些好。” “陈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武班头调侃道。 陈观楼眉眼一挑,怼回去,“我哪有什么风格,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酒有肉,有银子,我就满足了。狱吏的位置,人人都想,我也想,但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当个班头足矣。” “谦虚了,谦虚了,陈头你这话太过谦虚了。你的能耐,我们都是知道的,也是服气的。你若是能当上狱吏,我们肯定都支持你。”武班头死活就是要纠缠他。 陈观楼呵呵一笑。 这话听听就算了,他可不敢当真。 利益当前,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成仇。区区同僚,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看起来,大家好像穿的一条裤子。真等到狱吏位置腾出来的那天,在座的通通都是竞争者。没人会乐意看着自己的同僚爬到自己的头上。 这是人性,无关对错,无关人品。 陈观楼不接招,一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 一大早上衙门当差,狱卒钱富贵偷偷告诉陈观楼,二十七号牢房的李少卿找他。 陈观楼闻言微微一挑眉,也没多问,丢下钱富贵径直来到27号牢房。 李少卿瘦了,或许是心里藏着太多事情,加上案子一直不明朗,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啊……”陈观楼很关心地说道:“李大人呀,你可要保重身体,你乃朝廷肱骨重臣,朝廷上下都离不开你。” 李少卿听完此话,连连苦笑。 他心想,得有多厚实的脸皮,才能睁眼说瞎话,而且说的如此情真意切,让人听了心中感动。明知是假话,却还得记对一个人情。 他摇摇头,“怕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陈头,你就不要哄我一个老头子。今儿将你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李大人请说,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只要你不为难我就行。” 陈观楼一面承诺,一面又将丑话说在前头。他可不能大包大揽。犯官们的要求五花八门,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对方要求送个女人进来,他能答应吗?当然不行! “陈头放心,这事儿不为难你。我手中有一本前朝书法名家留下的字帖,我知道你在做独家生意。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字帖卖给平江侯府的大老爷。别的买主我不认。佣金,你抽一半,如何?” 天牢的犯官知道他做独家生意,这事不稀奇。 天牢嘛,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屁大点事情,不需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 他只是好奇一点,于是问道:“为什么非得是侯府的大老爷,别的买主不行吗?出价更高的买主不行吗?” “别的买主,我信不过。别糟蹋了我的好东西。侯府的大老爷虽然读书不多,但我知道他是真收藏,而不买回去显摆。你就说吧,这买卖能不能做?”李少卿态度很坚定,就认准了侯府的大老爷。 “能做,当然能做!”陈观楼连连答应,生意上门,他岂能往外推? “我该如何联系府上的人?” 李少卿告诉他,“我给你一张凭条,你上我府上找我夫人,她会将字帖亲手交给你。佣金五成一文钱都不少你。” 陈观楼哈哈一笑,“李大人说笑了,这门买卖没人能少得了我的佣金。” 李少卿跟着一笑,“说的也是。你做的可是独家买卖。” 双方谈了一个大致价格,这笔买卖算是开了个好头。后续的交易就需要杜夫子出面。 李夫人见了李少卿的凭条,都没过问一句,很果断的就将前朝书法名家的字帖,亲手交给了陈观楼。 当着李夫人的面,由杜夫子当面验货,确定为珍品。陈观楼这才收了货。 之后,陈观楼亲自敲响侯府后门。这一回,由他当面和大老爷交易。 门房得知他的来意之后,说了一句等着,便把后门一关。 陈观楼捏了捏鼻子,站在门口干等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门再次开启,门房让他进去。 陈观楼长这么大,终于踏进了侯府。 由小厮领着,穿堂过院,终于来到大大老爷的书房门口。经过通报,大老爷让他进去。 陈观楼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踏进侯府,也是第一次见到大老爷。 一路上都顾不上看周围的风景,走马观花一般,只留下一个繁花似锦的印象,豪奢勋贵的派头十足。 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不说模样多标志,至少看起来都比较顺眼。 豪门大户挑丫鬟婆子,都要看长相。由此可知,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社会,都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整容行业欣欣向荣,也就不难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踏进大老爷的书房。 “族侄陈观楼请大老爷安。”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晚辈礼。 大老爷正在挥毫泼墨,无瑕他顾。只是示意他随意一些。待到一幅字写完,小厮收了笔墨,丫鬟伺候完洗漱,大老爷喝了茶润了喉,才有空正眼打量陈观楼。 嗯! 是个浓眉大眼,模样顺眼的大小伙子。不愧是陈家后人。 陈氏族人的一大特点就是无论男女,长得都好看。但是陈观楼是长得尤其好看的那一个。 单这一点就令大老爷很满意,对陈观楼多了两分好感。 “不必拘束,坐下说话吧。当差顺利吗?” 大老爷很随意的问道,小丫鬟重新上了茶水。 陈观楼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多谢大老爷关心,当差还算顺利。” “懂得上进是好事,虽说天牢那地方差了一些。把你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本侯瞧瞧。” 陈观楼当即取出贴身携带的字帖,双手奉上,“请大老爷过目。” 大老爷身边,养着专业的清客,负责验证货物的真伪品相。 字帖就放在书案上,几个清客围着观摩了又观摩,最后得出一致结论:真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2章 看脸的世道 第122章看脸的世道 “这本字帖你从何处得来?” 打发了清客,大老爷闲聊着问起字帖的来历。 陈观楼没有隐瞒,直言道:“是从大理寺李少卿手中得来。” “竟然是李少卿。”大老爷明显有些意外,表情也有些严肃,不复之前闲聊时的轻松。 陈观楼小心翼翼问道:“字帖来历,有问题吗?” 大老爷摆摆手,“字帖来历当然没有问题。本侯只是很意外,李少卿竟然舍得出手这本字帖。早就听说他很宝贝来着。他最近没受什么苦吧?” “大老爷放心,天牢不是诏狱,官员们住在天牢,日子都过得不错。除了不能出牢门,别的都还好。” 大老爷闻言,面色有些深沉。 陈观楼不明所以,貌似不是字帖的问题,而是李少卿有问题。 官员们太复杂了,这里面具体有什么勾当,他猜不出来。只端坐着,等候大老爷发话。 大老爷沉默良久,终于醒过神来,发现陈观楼还在,他恍惚了一下。先是嗯了一声,随后便说道:“这字帖本侯要了,给你一千二百两。李少卿那里,你多多关照点。” 陈观楼知道大老爷是个爽快人,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爽快。 来之前,他和杜夫子估过价,大约能卖个八九百两,已经是市场上的天价,还得是真心喜欢这位书法名家字帖的人才行。 没想到大老爷开口就是一千二百两,高出他们的估价好几百两。 当然,没有人会嫌钱多。 他连忙应承道:“大老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李少卿,不会让他有事。” “他有事无事,是朝廷的事。朝廷一日不判决他,他被关押在天牢,你就好好照顾着。待他将来判决下来,那便不是你的事。”大老爷语气淡淡的,同之前的听到李少卿时走神,态度前后变化,难免引人关注。 “大老爷言之有理,晚辈谨遵吩咐。” 大老爷当即端茶送客。 陈观楼自觉起身,由管家领着他前往账房拿钱。 拿钱的过程很顺利,账房收到大老爷的凭条,很痛快的给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 陈观楼得了钱,心头很踏实。 走的时候,给了管家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五两银子。 他生怕对方嫌少,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见对方似乎还算满意,这才放心离去。 依旧是从后门离开侯府。 出了侯府,直接前往杜夫子家。 “交易顺利。” 杜夫子闻言很是高兴,拿了钱,吩咐老仆去买肉打酒。晚上他要和陈观楼好好喝一顿。 “大老爷出手好生阔绰,我都没开价,大老爷直接给了一千二百两。京城这地界怕是没有人能比大老爷出价更高。” 陈观楼颇为感慨。都是姓陈,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人生却大不相同。 他在为生活奔波,侯府的主子们直接躺平。 人和人不能比较了。一比较心态就有点不稳,影响他的道心。 不想了,不想了。 “大老爷和别的人自是不同。你多和大老爷打几次交道,就会知道他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前提是他得看你顺眼。大老爷出价如此爽快,显然,他对你个人很满意。”杜夫子如此说道。 咦? 陈观楼有些意外,“我真没看出来,大老爷对我比较满意。没说几句话,事情就定了。” 杜夫子哈哈一笑,“你第一次上门不熟悉,大老爷同你说了几句话,已经非常不错了。换做其他不怎么顺眼的人,大老爷怕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如此说来,大老爷也是以貌取人。” “非也,非也。这可不是单纯的以貌取人。”杜夫子反驳道,“所谓顺眼,并非只是长得好看。” “我懂,就是感觉嘛。” 俗称第一印象。 长得丑的人很难获得积极的第一印象,说到底,还是看脸。 杜夫子怕他年轻,不懂事,又是多说了一句,“大老爷看人识人很有一套,少有出错的时候。总而言之,你入了大老爷的眼。将来你若是遇到事情,求到大老爷跟前,便多了几分机会。这可是大好事儿呀。陈氏一族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儿。来来来,我们先走一杯。” 赚了钱,杜夫子比谁的高兴,喝得醉醺醺的。 陈观楼一人扶着他,将他安顿在床上。老仆连声感谢。 “这点事不算什么。”陈观楼挥挥手,示意老仆也早点休息,他也要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脑子特清醒。风吹拂着脸颊,带着秋天的燥热。这辈子他还没体验过喝醉酒的感觉,有点遗憾。 但他走路却有些踉跄,看起来像是喝醉酒的模样。路上遇到认识的人打招呼,他也是含糊其辞,明显是喝高了。 回到家关上门,迷离恍惚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清澈,丝毫没有喝醉酒的迹象。 他被人跟踪了!就在刚回来的路上,他身后至少跟了三条尾巴。 会不会是齐老大的人? 这么牛逼!这么快就查到他的头上。 陈观楼皱起眉头,深深思索。 究竟是哪里露痕迹,让齐老大的人追到了他头上。 想来想去,也就是地下世界那地儿,或许可能留下了供人追踪的痕迹。别的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既然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别管怎么找来的,他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摸出齐老大的底细。 没有迟疑,他当即改头换面,悄悄离开,来一个反跟踪。选了其中最弱的一个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就要在跟踪与反跟踪中度过。 他在等待,他在等待对方带着人杀过来。 只是对方除了跟踪,迟迟没有其他动静。 难不成,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就产生了疑问。 毕竟他是一个没有武脉的,小小狱卒。薄有钱财却无权势,不像是能干出无名大侠。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情的人。 陈观楼能沉住气。 对方目前都是一些小喽啰,无论是杀了,废了,都没什么大用。 他在等真正管事的有份量的人出现。 这日下差回家,发现对面的院子正搬进搬出。 他询问春香嫂,“陈二哥家里怎么回事啊?” “你还不知道吧,陈二狗把家里收拾出来,租出去了。据说,租房子的是个女人。小楼你可要仔细些,独自出门租房子的女人,可别招惹。” “春香嫂,你可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有招惹独门独户的女人。我人品很好的好吧。” 污蔑! 完全是污蔑。 春香嫂呵呵两声,显然不相信。 陈观楼总去青楼潇洒,这事儿整条街上人都知道。 大家都议论,说他被青楼姐儿给迷了五迷三道,宁愿把钱花在姐儿身上,也不肯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可惜陈承宗死的太早,没人管束陈观楼,陈小兰又嫁了人。以至于陈观楼没个人样。有多少钱花多少钱,也不知道攒着钱置办家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3章 小寡妇 第123章小寡妇 春香嫂的情报有误。 租住陈二狗家院子的人是祖孙三代,婆婆带着儿媳还有小孙子。 家里的成年男丁都死了,族人如狼似虎一般盯上了家中产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两个寡妇,外加一个三四岁还不懂事的小孩,面对族人的胁迫,毫无招架之力。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根本不管用。 以死威胁? 族人巴不得她们三死绝,正好吃绝户。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产业卖给族中大户,拿了钱进城讨生活。 “可怜诶,那些天杀的族人,不给人活路。欺负两个寡妇算什么本事。” 春香嫂得知事情原委后,很是同情潘娘子一家。 潘娘子是祖孙三人中的小寡妇,据说长得极为标致。 春香嫂是个热心肠的人,短短几天就和潘娘子一家熟悉起来,并且还不忘提醒陈观楼,“能帮则帮,都是邻居。但是,你不可见色起意,败坏人家潘娘子的名声。” 陈观楼大呼冤枉。 他在想,自己的名声在周围邻里之间究竟败坏成什么样,以至于春香嫂对他的误会如此之深。 “不是。春香嫂你怎么能如此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难道也不清楚。我从来都吃明码标价的,良家女子我都不带看一眼。” 春香嫂白了他一眼,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别人都稀罕良家女子,有钱就赶紧娶一个回家。你倒好,净稀罕外面脏的臭的。” “春香嫂,你这是偏见。你是不是怕我带坏了钱大哥。” “你敢!”春香嫂双手叉腰,十足母老虎。“我懒得和你掰扯。明儿侯府办酒席,人手不足,我得去帮工。今儿就得收拾起来。让开,别耽误老娘做事。” 陈观楼脸皮多厚实啊! 他继续掰扯,“不年不节的,侯府办什么酒?侯府那么多下人,竟然还不够使唤。” “大夫人的生辰,京城数得着的豪门大户勋贵皇亲都请了。你说说,得有多少人登门。” “大夫人今年怎么想到办生辰宴?往年都没动静。” “我一个下人,哪里知道主人家的事。你姓陈,你都不知道。” 陈观楼捏捏鼻子,无法反驳。 正聊着,就有人来叫春香嫂,叫她赶紧去侯府集合,管事娘子要安排差事。 言下之意,今儿晚上别想回家了,肯定会很忙。 春香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急匆匆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声,让陈观楼别招猫逗狗。 陈观楼:…… 他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回家做饭准备练武。 正忙着,院门被敲响。敲门声透着股小心翼翼,陈观楼甚至能从敲门声中听出紧张。 这是谁啊? 住在周围的邻居敲他门,向来都是啪啪啪,半点不带迟疑,生怕他在干坏事,敲大点声好提醒他一下,免得大家尴尬。 又一佐证,他名声坏了。 “来了,别敲了。” 陈观楼放下手中正忙活的事,擦擦手来到院门口,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媳妇,只敢半抬头看他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紧张到下意识搓着衣服一角。 仅是一眼,陈观楼看清楚了小媳妇的模样,好一朵标志的无辜纯洁的小白花,弱如无根浮萍,十足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陈观楼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古早电视剧《梅花烙》中的白令霜穿丧服时的模样。 那清冷无辜又柔弱的气质,一样一样的。单论容貌,眼前的潘娘子甚至更胜一筹。 陈观楼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小寡妇潘娘子。 “你找我?” 陈观楼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话的声音柔和了三分,生怕吓到眼前的小媳妇。 她好脆弱哦! “我我……你家有醋吗?能不能借点!” 潘娘子就像是第一次同陌生男人说话似的,声音不仅小得快听不见,甚至耳根都红了。 陈观楼微微一笑,想让自己显得和善些,“借醋是吗?” “我,我还是去别家吧。”潘娘子像是受了惊吓。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陈观楼没给她反悔的机会。 片刻,他端来一碗醋,“够吗?” “够!够了!”潘娘子小心翼翼接过碗,很感激。 陈观楼对她说了一句,“都是邻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谢谢!”潘娘子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匆匆走了。 春香嫂在侯府忙了两天回到家。然后,陈观楼就知道了一个惊掉下巴的八卦消息。 侯府二房夫人的娘家庶出侄女睡了……被晋王府的公子给睡了。 陈观楼瞬间化身八卦吃瓜群众,忙问道:“真的吗?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二夫人气坏了,就差当场撕她娘家嫂子的脸,太丢人了。明知道是个不省心的,还带到侯府做客,闹出这丢人的事。大夫人当场撂了脸子,骂二夫人娘家侄女没教养。二夫人面子里子都没了,气得病倒了。现在根本没心思善后。” 陈观楼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还有呢?春香嫂,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侯府没下封口令?连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外面岂不是都传遍了。” 春香嫂呵呵一笑,“出事的时候,好多人都去围观了。等到下封口令的时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陈观楼正在啧啧感叹,潘娘子怯生生的出现,双眼红肿,眼眶内还有未及掉落的眼泪。 春香嫂见状,甚是怜惜,哪里还顾得上说八卦,忙问道:“你婆婆又骂你了?她年纪大人糊涂,你别往心里去。将孩子拉扯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我知道,谢谢春香嫂。我来是想问问哪里买布匹,我打算给婆母还有孩子做一身能出门的新衣。” 潘娘子同春香嫂说话时还是很利落的。当她发现陈观楼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耳根又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声,整个人都不自在。 春香嫂狠狠瞪了眼陈观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瞧你干的好事,把人都吓坏了。 陈观楼:…… 能不能讲讲道理,他连话都没有说过,怎么就算在他头上。潘娘子自个要脸红,跟他有什么关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4章 我上我也行 第124章我上我也行 一个月内,金州反贼连下五城,天下震动。 甚至出现了城池主官主动开门迎贼的情况,气得天下士林官场同仁破口大骂。以毕生之骂人功力,喷洒至那些主动投降的官员。骂得之难听,连基本的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 骂人是其次,表明立场,同投降派割裂关系才是真。 金州反贼气势如虹,势如破竹,朝廷上下似乎无人可挡,无将可守,此事造成的影响,尤其是对天下人心理上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哦! 原来看似庞大的大乾王朝,竟然如此虚弱。看似坚不可摧的天下,金州反贼略微一试探,朝廷花费重金铸就的防御体系竟然不堪一击,崩溃了。 大乾的军队烂了,是否意味着机会来了。 天下从不缺野心家,以前因为固有的印象,大乾的强大深入人心,老皇帝玩弄权术的手段令人胆寒,野心家们都表现得格外顺从,朝廷要什么给什么,生不出半点反抗心思。 如今,金州反贼这么一闹,各路野心家纷纷蠢蠢欲动,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一个念头:我上我也行! 趁着朝廷无暇他顾的时候,看样子,是时候招兵买马,早做准备。 据可靠消息,老皇帝只有区区四品的实力,寿数有限。且,老皇帝对太子猜忌日深。皇帝和太子不和,皇帝和朝臣不和,皇帝宠信佞臣江图,痴迷修道求长生,花费巨额财富,闹得天下民怨沸腾。 天时啊! 此乃天时! 至于地利和人心,据而有之。 野心家们越想越兴奋,这天下看似唾手可得,只待时机一到,振臂一呼,必从者云集。 大乾这锅水,眼看着就要沸腾起来。 …… 侯府大老爷,拖着残缺的腿,来到皇宫,等候在太极宫外,等待召见。 府里的烂事还不曾善后,那是二房该操心的,大房只需要时不时添一把火就行。 时隔数年时间,大老爷再次接到老皇帝的召见,着实令他意外。深想一番,又在情理之中。 犹记得上次来太极宫,他的腿还没有瘸,他还是手握重兵,掌握实权的一等候。那个时候的侯府,才是真正的繁花似锦,烈火烹油。随着他的腿瘸,卸职,解甲,昔日喧嚣的侯府开始逐渐变得冷清。 一度他很颓废。 后来,他想开了。 眼看着老皇帝痴迷修道求长生,动辄处死反对的官员,剥夺官员的官位下诏狱,他庆幸能早早退出朝堂,保全了侯府,不至于遭到老皇帝的苛责。 至于同江图之间的争执,那是利益之争,更是立场之争,侯府必须下场,全力一搏。侯府靠着军功起家,根基在勋贵在武将,就算他退出了朝堂,面对人人喊打的佞臣也绝不能退缩做怂货。一旦认怂,侯府的基本盘就塌了。 幸运的是,侯府略胜半子。 并没有等待多久,邱德福邱公公邱大总管,亲自将大老爷请进太极宫。 大老爷略微客气了一下,“怎敢劳烦邱公公。” “侯爷折煞咱家了。陛下正在里面等候,侯爷快请进去。” 邱德福罕见的,摆出极为客气和善的态度,亲自将大老爷请进了太极宫。 太极宫内,一股浓郁的香烛味道。 大老爷面无表情,尽可能忽略那刺鼻的味道,拖着残腿缓步上前,来到大殿正中央的位置,躬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平身!” 泰兴帝看起来有些疲惫,瘦削的脸颊面色显得暗沉。 “这些年,朕忽略了爱卿,爱卿心中可有怨恨?” 泰兴帝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是送命题。 大老爷微微一躬身,态度不卑不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再一个,微臣身有残疾,已经不适合继续为朝廷出力,为陛下分忧。” “非也,非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朕了解爱卿,对爱卿的能力从未有过任何疑问。如今金州反贼闹腾得越发厉害,以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老皇帝终究是急了。 金州乱不乱,其实并不影响大局。最担心的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老皇帝在位四十几年,当年他继承皇位的过程也是充满了阴谋诡诈,上位的过程既不轻松,也不太光明,甚至充满了巧合和天意。此乃民间说法。 他太清楚,一旦人心散去,会产生何等后果。 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以雷霆之势,平息金州乱贼。无论是招抚还是剿灭,总之,要在年底之前有个结果出来。可以不完美,可以充满了血腥和苟合,但一定要有个结果,能给天下人看的结果,能糊弄天人心,糊住朝廷颜面的结果。 要达成这个目的,就不能指望朝中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将领。还得指望老将,最好是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老将。 思来想去,老皇帝从不多的人选中,挑中了侯府大老爷。 腿瘸,不怕他生出反意。自古以来,争霸天下之人,就没有一个是残缺之人。在朴素的观念里面,争霸天下,不说颜值如何,至少五官端正,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拥有健康的身体,才有未来,手底下的文臣武将才愿意甘心跟随,并有希望求一个长久富贵。 病恹恹的,还想争霸天下。怕是天下一角还没打下来,人就死了。 试问,跟着一个短命的老大混,那个属下能安心做实事?怕是都忙着投机寻找下家。 侯府大老爷面沉如水,他躬身说道:“微臣以为,朝廷应派一位老持稳重之臣前往金州主持大局。” “爱卿和朕想到一处去了。”泰兴帝哈哈一笑,很是满意,又问道:“那你说,该派何人去合适?” 侯府大老爷斟酌片刻,虽然他心中早有人选,但在老皇帝面前,他必须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他也没敢让老皇帝等太久,张嘴缓缓说道:“微臣以为,可派兵部尚书前往金州主持大局。” 老皇帝面色一沉,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摇摇头,“兵部尚书另有差遣,他不合适。除他之外,可有其他人选?爱卿不必有任何顾虑,任何想法尽管说出来。朕保证,绝不因言获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5章 朕还没老,朕还砍得动人头 第125章朕还没老,朕还砍得动人头 老皇帝的承诺,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大老爷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他可是朝堂老鸟,亲眼见证老皇帝如何从英明雄主变为昏聩刻薄。 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微臣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比兵部尚书更合适的人选。陛下不如召见朝中重臣,采众人意见,想必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泰兴帝面色一沉,呵呵冷笑一声,“爱卿为何推三阻四?莫非爱卿心中对朕依旧有怨恨,故而不愿意替朕分忧?” 大帽子瞬间扣下来。 大老爷哪里招架得住,当即跪下,“微臣有罪!微臣不能替陛下分忧,实乃老迈昏聩,请陛下降罪。” “爱卿是宁愿受罚,也不肯替朕分忧,是吗?”泰兴帝阴恻恻地反问道。 大老爷:…… 他一脸诚惶诚恐,连说几个不敢。 “不敢?哼!朕有意让爱卿挂帅,前往金州平息反贼,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大老爷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连忙找借口推辞,“微臣身体残缺,已经无法统兵,更没资格上阵杀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派贤能。微臣愿意替陛下出谋划策,筹谋金州战事,还请陛下三思!” 大老爷是真心不愿意接手金州这个烫手山芋。 干好了是应该的,干不好就是无能,辜负圣恩,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斩首抄家。他疯了才会接手这个差事。 再说了,他已经远离军营,远离军权多年。军中的武将,究竟还有多少人可用,一时半会也难以确定。 如今已经入秋,老皇帝摆明了想在年底之前看到一个结果。这么短的时间,光是筹备粮草,重整军队,振奋士气,时间就用完了。到了年底拿不出战果,或是仓促应战引发一连串严重后果,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拼着被责罚的后果,他也要推了这个差事。 除非…… “朕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满朝武将,唯有爱卿能让朕放心。金州这锅烂摊子,非得爱卿挂帅不可。至于你腿脚不便一事,此事易尔。爱卿只需坐镇城池,制定战略,打仗的事情交给下面的武将即可。爱卿不可再推辞,更不可辜负朕的信任。” 泰兴帝的语气显得极为严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抄刀子砍人。 大老爷欲哭无泪,正想再争取争取,恰在此时,邱德福的干儿子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悄声在邱德福的耳边嘀咕着什么。 泰兴帝火气正在燃烧,见到这一幕,当即厉声怒斥,“发生了何事?” 邱德福一脚踢开干儿子,干儿子立马乖顺跪在地上。邱德福几步来到泰兴帝身边,小声说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朝臣们这会正在宫门外聚集,妄想到太极宫请愿,请陛下视朝,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泰兴帝极为不满。他正想着解决金州的反贼,这帮朝臣不知道为君父分忧,一个个就知道找麻烦。 邱德福不敢有丝毫迟疑,轻声说道:“还说必须处死江图。” “放肆!反了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是要逼宫吗?宣锦衣卫,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带头串联,背地里有多少人参与组织,可有皇子参与其中?必须给朕查得清清楚楚,无论查到谁,都不许放过。” 泰兴帝出离了愤怒,直接抄起手边的香炉狠狠砸在地上,香灰在半空中飞舞,大老爷也没能幸免,沾染了一头一脸的香灰。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大凶之兆啊! 邱德福领了命令,又小心翼翼问道:“宫门外上百朝臣,又该如何处置?” “赶走!统统赶走!”泰兴帝极不耐烦,表情扭曲,脸色铁青。被他查出是谁带头逼宫,他一定会斩了那人,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可是…… 邱德福太为难了。 都是朝中臣子,士林声望,谁敢轻易动手啊。一旦动手,事后,必定会被追究,说不准就落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他为难,却又不能诉之于口,还得硬着头皮接下命令。脑子里则在思索,如何做既能让皇帝勉强接受,又能让那群没事找事的朝臣主动退去。 思来想去,实在是难以两全。 他一眼瞄准了侯府大老爷,咦,现成的人选啊! 侯府大老爷:…… 眼观鼻鼻观心,他啥也没听见,啥也不知道。对于邱德福求助的眼神,他根本不接招,假装没看见。 邱德福见状,心头暗骂一句:老狐狸! 无奈之下,只能灰溜溜离开,先应付眼下的危机再说其他。 砰砰砰! 泰兴帝直接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在地上,上等的砚台砸在台阶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犹不解气,泰兴帝又抄起墙上的皮鞭,直接朝殿内的小黄门打去。 小黄门们只能跪着被动承受,纵然都快要被打死了,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生怕动弹一下,让泰兴帝怒火更盛。 挨一顿鞭子,或许会死,但也有可能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邱公公定会关照他们,给他们安排一个轻省的差事,从此也算是安安稳稳。 若是触怒陛下,结局只能是死,死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面对无能狂怒的老皇帝,大老爷最初还惊慌了一下。接着,他不动如山,仿佛老僧入定,老实跪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泰兴帝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抽鞭子不解恨,亦或是怒气消了。总之,他突然停止抽打小黄门,疾步来到大老爷面前,“爱卿可有什么话说?” 他手中的鞭子,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直接冲大老爷而来。 大老爷额头冒出冷汗。 此时此刻,他心知肚明,他要是再敢拒绝,老皇帝必定对他会起杀心,侯府危矣,性命休矣! 为家族计,为性命计,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妥协,“微臣领旨!” 泰兴帝满意地点点头,“甚好!朕就知道,爱卿乃是朝廷肱骨之臣。至此朝廷危难之际,唯有爱卿能替朕分忧解难,平息金州反贼。哎!国事艰难,然而朝臣不思为朕分忧,还处处跟朕对着干。真是岂有此理。真当朕老了,砍不动人头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6章 刀子依旧锋利 第126章刀子依旧锋利 “陛下,朝臣们跪在宫门外不肯离去。而且,人员越来越多,京城各个衙门大小官员,都在纷纷往宫门聚集。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邱德福急匆匆赶回太极宫,汇报最新情况。 朝臣请愿一事,越闹越大,动静也越来越大。到如今,聚集的官员已经超过两百人。邱德福面对跪了一地的官员,只感到头皮发麻,无处着手。一时半会,毫无办法可想。 此事,非他能解决。 唯有请示陛下,让陛下拿一个主意出来。 因为大老爷的识趣接下差事,泰兴帝好不容易高兴了一会。还没来得及舒缓舒缓心情,又听闻此消息,顿时心情变得极为恶劣。 眼见着宫门外的动静闹大,大老爷很识趣的,提出请辞,赶紧溜出皇宫,务必要将自己摘出去。 “荒唐!读了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心中好有君父吗?他们怎么敢,怎么能如此逼迫朕?这是逼宫,必须严查,往死里查!一定有人阴蓄大志,暗中图谋不轨。查,必须查出来。” 泰兴帝气急败坏。 邱德福迟疑片刻,小声询问了一句,“陛下要不要召见一二臣子,先让宫门外的朝臣散去?” 强对强,只会两败俱伤。 不如,一方先让一步,让局势缓和下来。只要朝臣不在宫门外聚集,其他事情都好操作。 无论是打是杀,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唯有各个击破,方是上策。 邱德福的办法,可谓是老成谋国之言,绝对是良心建议。 然而,泰兴帝根本听不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大开杀戒。 有人胆敢串联逼宫,诛九族都不足以解气。他对半空挥舞着皮鞭,“非得杀几个带头的,这帮臣子才知道害怕。锦衣卫呢,怎么还没行动?” “陛下息怒!” 邱德福心头很慌,一旦杀人,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岂不是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怀。 “陛下千万息怒啊!聚集在宫门外的官员,多是无知之辈,被人三言两语哄骗,就跑到宫门外闹事。既然别人能哄,陛下自然也能将臣子们哄回来。奴婢以为,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择一日开大朝会,有什么话在朝会上说。就算要弹劾江大人,也该堂堂正正,岂能逼迫陛下。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邱德福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他真的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劝解老皇帝。 泰兴帝的理智似乎正在逐渐恢复,他阴沉着一张脸,“东宫有什么动静?” 邱德福闻言,心头一惊,老老实实回答道:“启禀陛下,东宫并无动静。” “没有动静?”泰兴帝似乎不相信,“派人去瞧瞧。不,你亲自走一趟东宫,问问太子,宫门外朝臣聚集,此事该当如何。另外将几位皇子都叫来,朕有话吩咐他们。宣两位丞相,宣兵部尚书……” 恢复理智的老皇帝,一口气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既然臣子们不肯让他安心修道求仙,那他就如他们的愿,处理朝政。就是不知道,朝臣们是否承受得起逼宫的后果。 哼! 邱德福暗自叹息一声,这一回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臣子们似乎都忘了,陛下的手段是何等的酷烈,行事又是何等的果断。如此大规模的逼宫,等于是一巴掌直接打在陛下的脸上。 陛下是受不得气的人,一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 “疯了!全都疯了!” 大老爷回到侯府,就叫嚷起来。竟然玩了一出逼宫的戏码,分明就是在拿人头赌命,玩得太过狂野。 老皇帝老了,没错。 但,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可以肆意欺瞒的地步。 玩逼宫,当心将自己的人头赔进去。 “一群狂人,真当陛下的刀子不够锋利吗?吩咐下去,自今日起,侯府闭门谢客,无论是谁求见,一律不见。本侯要去军营视察军务,任何人若是胆敢违背本侯的命令,本侯定不轻饶。” 大老爷对管家下了命令,很快传遍全府。 二老爷有些非议,但,一听说外面在闹腾逼宫,他脑门子一跳,便也默认了闭门谢客的命令。至于大老爷挂帅统兵要去金州平息乱贼一事,他没放在心上。 区区几个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之前边军输了,那是因为将领无能,守城主官无能,贪生怕死。 朝廷大军一到,转眼间,必定能将金州反贼打得屁滚尿流,灰飞烟灭。 二老爷对于朝廷大军,有种蜜汁自信。像他这样想法的人,京城很不少。也因此,金州反贼一月连下五城的消息传来,天下震动,唯独京城百姓安之若素,不动如山。京城大营都没动,就敢说大乾的天空被捅破了一个窟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别人可以当做笑话,大老爷万万不敢轻视金州反贼。 离开军营多年,但是京营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大老爷心头门清。 京营能不能打仗,能! 能不能打硬仗?这个问题的答案,必须打个大大的问号。 京营腐败,难以避免。仓促应战,大老爷实在是没有信心。于是乎,他顾不上京城的动乱,顾不上逼宫一事的后续进展,第二天请了旨意后,就带着家丁护卫急匆匆赶往京营整军备战,争取能拉出五千人的队伍前往金州压阵。 他绝不会孤身前往金州。 一群兵头,他身边若没有心腹兵马,根本压不住那帮目无王法的兵头。这也是他前面的主帅处处不顺的原因之一,队伍带不动啊! …… 逼宫一事,对天牢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狱卒们依旧按部就班当差,该摸鱼的摸鱼,该赌钱的赌钱。 陈观楼照例每天巡视一趟天牢。 他还特意去看望了二十七号牢房的李少卿,告诉他,“朝臣聚集宫门,请陛下视朝,要求陛下处死江图。陛下似乎有所妥协,答应后日大朝会。” 李少卿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都没给陈观楼一个正眼,“闹吧,闹吧。” “李大人似乎并不意外。” 李少卿闻言,这才肯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盯着陈观楼,“陈头似乎很关心朝政?” “想知道有哪些官员即将下大狱,能捞多少钱。”陈观楼显得很市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7章 他凭什么清高不屑 第127章他凭什么清高不屑 李少卿轻声一笑,似乎很开心。 他合上书本,说道:“陈头放心,很快你和天牢众狱卒,就能发一笔横财,足够你们潇洒到年底。” 陈观楼了然地点点头,“承李大人吉言。对了,平江侯起复,挂帅,即将出征金州,平息反贼。” “哦!”李少卿感慨了一声。 可是陈观楼却认为,对方早已知晓此事。因为李少卿表现得太平静。他一直怀疑,上次李少卿找他卖名家字帖,并且指定只能卖给大老爷,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勾当。他身在局外,看不透这里面内幕。 他的职责是狱卒,他也不需要了解这些内幕。 于照安很兴奋。 他不是话痨。只是在天牢关久了,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陈观楼就是最好的选择。 从大早上他就盼着陈观楼从牢门前经过,盼啊盼,就跟望夫石似的,临近午时的时候可算是盼到了。 “现在外面很热闹吧。我说什么来着,迟早会发生逼宫。哈哈哈……太子可有参与其中?” 他表现得有些急切。 陈观楼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没听说关于太子的传闻。” 于照安闻言,不由得蹙眉,似乎想不通还有些不满,“这么好的机会,太子竟然置身事外?” “朝堂上的大事,我一个小小狱卒哪里懂。于大人可别给我找麻烦。” “哪里是给你找麻烦,我是在给你机会。”于照安眼神轻蔑,冷哼一声,对陈观楼不配合的态度大为不满。 陈观楼闻言,嬉笑一声,“于大人是不是很得意,料事如神,神机妙算。若是大人身在朝堂,而非天牢,这场逼宫你定然能趁机搅风搅雨,出一出风头。” “你错了!”于照安表情极为严肃。他用态度告诉陈观楼,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不可拿来开玩笑,“当官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出风头。爱出风头的人,通常也死得很快。陈头你看本官,像是不顾性命出风头的人吗?” 陈观楼:…… 他必须赞同于照安的说法。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他当然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见他沉默不语,于照安就继续说道:“眼下有个大好的机会,陈头可想抓住?” 陈观楼频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于大人的机会,我可不敢要。我还想长长久久活着。” “没出息!”于照安骂了一句,“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陛下老了,随时都有可能改天换地。你当真不想一飞冲天?” 陈观楼哈哈一笑,正色道:“我可不想死在黎明前的黑夜中。” 于照安语塞,一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真想掐死陈观楼。没有人能接连好几次拒绝他,偏偏陈观楼做到了。 陈观楼不仅拒绝他,还在借机嘲讽他。 升斗小民不被利益所诱,简直稀奇。正因为太过稀少,于照安越发想要诱惑陈观楼,将对方拖下水。以此证明,没人能躲过权势钱财的诱惑,他自可继续高高在上鄙视世间小民。 这世间,人人都是俗人,人人都有贪欲。凭什么陈观楼可以例外。 一个蝼蚁,也妄想清高做人,呵呵! 于照安十分不屑。 他要锲而不舍。只要一日在天牢,一日不肯放弃。 陈观楼此人,必须拿下。 否则,就让他离开红尘俗世。清高的小民,不应活在红尘俗世中,根本就不该存在。他的存在,会衬托出读书人之卑劣之恶毒。 此乃道心,乃是立场,无关是非。 “高高在上,位列朝堂,掌控他人生死命运,你真不稀罕?”于照安像个恶魔似的,故意装作大好人,循循善诱。 陈观楼嗤笑一声,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上这种当。后世的互联网,早就勘破了阶级跃迁的秘密。他自问,除了一张脸,没有招人稀罕的地方,对方凭什么提携他。那么多二代三代四代,还发愁箩卜坑太少,他一介草民凭啥能抢夺二代三代四代的机会。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于大人,我虽然只是狱卒,可我不傻。真有位列朝堂的机会,能轮到我?你我打交道一年时间,我敬你是大聪明大才子,运筹帷幄,你却将我当傻子戏弄,有意思吗?” 陈观楼就差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不当人! 于照安皱起眉头,“哎,你我之间缺乏基本的信任啊!陈头啊陈头,年纪轻轻疑心病如此严重,要不得啊!你我之间并无利益冲突,我为何要害你。逻辑不通。” “因为你看我不顺眼啊!”陈观楼笑着说道,表情看起来是在开玩笑,眼神却很冷。 于照安瞬间张嘴结舌,“你你你……” “于大人不必惊慌,这事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你有任何需求说一声,只要钱到位,一定满足。我绝不会因为你看我不顺眼,就破坏天牢的规矩。” “荒谬!”于照安厉声呵斥,“本官岂能同你一个小小狱卒计较。本官哪有你说得那般小肚鸡肠。” “是不是小肚鸡肠,于大人自己最清楚。我还要巡视牢房,就不陪大人闲聊。哦,大人也别惦记我手底下的狱卒,洪壮实死后,大家都害怕得很。” “放肆!你竟然敢污蔑本官。” 陈观楼没和他继续纠缠,晃悠悠离开了。 …… 泰兴帝承诺开大朝会,表现出要和朝臣们好好谈谈的温和姿态,一副妥协的态度。因此,聚集在宫门外的数百朝臣纷纷退去,不可逼迫君父太急,为人臣子理应恪守本分,为君父分忧。 大朝会开得就跟菜市场一般,开着开着就吵了起来,互相指责谩骂。兵部官员攻击户部官员,户部官员攻击两位丞相。两位丞相则请老皇帝停止修建宫殿园子,将有限的钱财用在军事上面,先解决了金州反贼再说。 老皇帝则是趁机公布平江侯挂帅出征的消息,让户部和兵部好生合作,尽快筹措粮草军械铠甲棉服,为平江侯出征做好后勤工作。还要准备一笔钱,用作开拔费。另要准备一笔钱,用作边军犒赏。 不给钱,那帮兵头是不会动弹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钱从何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8章 住天牢体验生活 第128章住天牢体验生活 老皇帝成功将话题引导到钱财上面,朝臣们又开始集中火力讨论起钱和出兵平乱一事。 讨论着讨论着,火力又集中到大老爷身上。一个残废,凭什么挂帅统兵,陛下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荒谬。 “请陛下收回成命!” 总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反对老皇帝的一切决定。老皇帝年老昏聩,身为臣子有责任提醒皇帝,不可误了大好局面。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臣子们纷纷站出来反对老皇帝的决定。 泰兴帝准备了一盘大棋,岂能容几个臣子破坏。 “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谈。再有反对者,统统下诏狱。” 不来软的,直接上硬的,开口就是诏狱,果然吓退了一帮投机的臣子。却让另一帮拥有着坚定信念者,更加坚定的反对老皇帝的决定。 有人反对,自然有人支持。 朝堂上再次吵闹起来,从文斗到武斗,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老皇帝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他嘴角微微一翘,转眼又按了下去。 看了眼邱德福,得到肯定的回应,老皇帝准备趁机发难。当朝臣们吵到高潮的时候,大批锦衣卫突然涌进大殿,照着名单开始抓人。 妥妥的秋后算账。 一时间,众臣大惊失色。 有臣子跪地急呼,“陛下不可啊!诸公皆是为国为民,纵然有过错,也该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岂能因言获罪,请陛下收回成命。” “谁胆敢求情,就和那帮人一起下诏狱。”泰兴帝厉声呵斥,一句威胁,瞬间压住了求情的声音。偌大的正阳殿,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无人开口说话。 众臣纷纷将希望寄托在两位丞相身上,希望两位大人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然而,他们注定失望了,两位丞相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老贼!” 众臣心中大骂。 有人骂,自然就有人欢呼雀跃。一场更大的乱子,正在酝酿中。 老皇帝果断退朝,今儿朝会只为了引蛇出洞,关门打狗,抓人下大牢。讨论朝政,呵呵,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老皇帝一走,太子殿下就成了众臣的主心骨。尽管很多臣子为了避险,并不和太子接触。但是这一刻,众人都给予了太子鼓励的目光。 皇帝年老昏聩,说不得,这大乾的天是时候变一变了。不能再让老皇帝继续祸害天下,祸害朝堂,祸害读书人。 太子殿下激动得,鼻孔微张,呼吸急促。若非多年来修身养性,这一刻他定会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而失态。 机会啊! 这个机会该如何把握? 他又朝几个兄弟看去,呵呵,自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 天牢变得很热闹,一口气关了十几个官员,大家都要跟着发一笔财。 这事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二十七号牢房的李少卿,突然就被赦免了。陛下口谕,让李少卿官复原职,正好审一审这帮串联逼宫不安分的官员,背后究竟有谁在主使。 陈观楼:…… 他觉着这事特别玄妙。 李少卿出狱的时候,他特意去送了一程,还让狱卒准备了热水洗漱。好歹顶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出狱。 “恭喜李大人,沉冤得雪。” 李少卿正在穿戴自己的衣衫,他面目平静,对陈观楼说道:“陈头特意来送老夫,老夫承你的情。” “多谢李大人。”陈观楼拱拱手,谢过对方。 李少卿见状,轻笑一声,“应该老夫谢谢你才对。” 陈观楼眉头微微一挑,“我什么都没做,哪里当得起李大人的谢。” 李少卿笑而不语,也不解释。 陈观楼不由得深思起来,上次帮忙卖名家字帖,果然暗藏玄机。那么,李少卿能提早出狱,岂不是说侯府大老爷有暗中相助? 官场上的东西果然很复杂。 李少卿离开了,很快,天牢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犯人,吓得范狱丞连夜召开会议,讨论如何接待,如何管理,如何讨贵人欢心。就算讨不了欢心,也不能讨人嫌弃。 甲字号大牢更是连夜收拾出一间贵宾牢房,置办齐桌椅板凳,全套红木家具,蚊帐被褥,笔墨纸砚,成柜的书籍,各种惊奇玩意都摆上了。 陈观楼去看了眼,哪里是牢房啊,分明就是醉香楼的贵宾房。 范狱丞格外提点陈观楼,“等这位贵人来了后,你好生看顾。本官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办好此事。” 众人见状,难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难得的能接触贵人的机会,范狱丞不做考虑就将此重任交给了陈观楼,真是令人不甘心啊。 陈观楼却觉着亚历山大,他真心不想接待什么贵人,让他混吃等死行不行?让他做个只看戏不做事的看客行不行。 他微微一躬身,“承蒙大人看重,小的就怕办事不利,惹了贵人的厌弃。” “不会,不会。你读过书,进退有度,说话贴心有趣。本官对你有信心,你对自己也要有信心。” 范狱丞摆摆手,让陈观楼大胆的上,不要有顾虑。 范狱吏也频频给陈观楼打眼色,不要推辞差事,难得的攀附贵人的机会。 哎! 陈观楼无奈之下,只能接下差事,“小的一定用心办差,尽心尽力伺候好贵人,不令大人操心。” 范狱丞闻言,顿时高兴起来,“你办事,本官放心。” 为何天牢上下如临大敌? 只因为下天牢体验生活的这位贵人乃是晋王府二公子。因他在老皇帝跟前,替父亲晋王说话,被老皇帝迁怒。于是乎,就被送到天牢体验生活。 这位二公子,也是前段时间在侯府被……睡了二夫人娘家庶出侄女的那一位。 皇孙啊! 对于广大狱卒而言,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贵人突然来到天牢体验生活,着实是开了眼。 丙字号大牢同乙字号大牢都羡慕坏了,其他几个班头也羡慕坏了,唯有身负重任的陈观楼心里头偷偷骂了一回又一回。 有诏狱不去,有少府大牢不去,偏偏跑来天牢体验生活,毛病!纯粹就是添负担,找麻烦。 天下间果然没有纯粹单一的好事,范狱丞对他的重视,让他在甲字号大牢的工作很顺利,却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不怕别的,就怕晋王府二公子发癫,牵连无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29章 就是单纯的坏 第129章就是单纯的坏 连着两晚上歇在天牢,一大早又早早起来,领着手底下的狱卒迎接贵人的到来。 生怕招人嫌弃,一大早陈观楼特意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制服。手底下的狱卒,也都在他的要求下洗漱干净,刮了胡须,换下脏得都起包浆的制服。 一群人看起来面目崭新,精神头十足。个个挺胸收腹,士气饱满,绝对是一群可靠的办事让人放心的狱卒。 “在贵人面前,少说多做,都记住了吗?不会说话的,就别说话。宁愿不说,也别说错。正所谓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拿不定主意的,就来请示我。还有,贵人的伙食,每天都给盯死了,全程都不能离开视线。若是贵人因为饮食出了问题,你我,我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很好!现在可以松懈松懈,一会贵人到来,都给我打起精神。” 那可是皇孙,身份金贵。陈观楼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谨慎,来面对这件差事。 两位范大人也是精神勃发的来到现场。 范狱吏问他,“准备得如何?千万别出差错。” “小范大人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只等贵人驾临!” “甚好!” 范狱丞则是打量着面目全新的狱卒们,暗暗点点头,心道将差事交给陈观楼,果然没错。连卫生习惯都考虑到了,很是周到。 贵人喜洁,狱卒以往日的面目出现在贵人面前的确很不妥当。洗一洗,换一换,刮一刮,看起来顺眼多了,也没了那刺鼻的气味。 至于其他想看稀奇的狱卒,早就被两位范大人给赶走了,免得冲撞了贵人。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晋王府二公子在主事官,刑部官员,以及刑部侍郎孙道宁大人的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天牢。 由范狱丞领头,众人上前行礼拜见。 晋王府二公子,大名宋元正,走下马车,虚虚一抬手,“本公子是来坐牢,尔等无需如此。该怎么办就照着规矩办,无需对本公子格外关照。大牢在何处,前面带路。” 范狱丞明显愣了下,偷偷朝主事官看去,又偷偷瞄了眼孙道宁大人:这事该怎么办,给个主意吧。他一个小小的狱丞,可不敢做主。 孙道宁轻咳一声,吩咐道:“听二公子的,前面带路。” “诺!” 接下来就轮到陈观楼表现,他微微一躬身,“二公子这边请。” 下了大牢,环境变得阴暗潮湿,还有一股浓郁得散不开的霉味,混杂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陈观楼分明看见二公子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头,显然是被天牢的味道给熏着了。 他心想,得亏其他狱卒都被赶走了。要是所有狱卒都围在一起,那刺鼻的味道,怕不是会让二公子当场呕吐。 狱卒身上的气味有多大,陈观楼可是深有体会。想他当初刚到天牢当差,也是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甲字号大牢因为开了窗,比起暗无天日的丙字号大牢已经好了许多倍。 控制着步速,陈观楼终于将二公子领到大牢前。 牢门洞开,请君入瓮。 他自觉的站在角落,剩下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个狱卒出头。 孙道宁大人朝牢房里面打望了一眼,眉眼微微上挑,然后意味深长的朝陈观楼看去,似是在说:开眼了,天牢还有贵宾楼。 陈观楼垂着头,假装啥都不懂,只是个年轻识浅的小白。 范狱吏很想表现一番,只可惜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声。他很想说,这间贵宾楼牢房,他可是出了大力气。里面的布置,他颇有心得。 范狱丞则稳重多了,一切等上官发话。 还是孙大人,站出来说道:“二公子,地方到了。接下来你就住在这里,若有不满之处,还请告知一声。” 二公子宋元正面无表情,年轻的脸,还残留着两分稚嫩。不满二十岁的年纪,第一个下天牢的皇孙,背后牵连着各方势力的博弈。 他轻声说道:“此地甚好!孙大人请转告皇爷爷,我一定会好好反省,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还请告知我父王,我在这里很好,无需挂念。” 孙道宁微微颔首,“二公子放心,微臣一定将话带到。” 话音刚落,二公子宋元正就踏进了牢门,并示意关上牢门。 陈观楼明显迟疑,目光看向几位上官。 直到孙道宁点点头,他才拿出大锁,给牢门上了锁。 “务必照顾好二公子。” 这话孙道宁是冲陈观楼说的。 之后,孙道宁领着众官员出了天牢,去公事房议事。 陈观楼则安排两个狱卒,守在角落。他特意挑选的位置,既不会碍着二公子的眼,又能确保随时知道牢房里面的情况。 他给手底下的狱卒排了班,确保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都别轻忽大意,当差的时候,统统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刻都不能松懈。别以为天牢没威胁,二公子安全无虞。我告诉你们,二公子一日不离开天牢,我们一日都不能放松。人手不够这件事,我会请示上面,再安排几个老实可靠的人过来。总而言之,必须确保二公子在天牢的日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不当差的就回去歇息,养足精神。当差的都散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观楼还不能歇息。多亏他年轻身体好,练武之人,再熬个几天也承受得住。 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压力,让他很是烦躁。 京城那么多牢房,偏偏选了天牢。这两年天牢真是流年不利。 他回到值房洗了一把冷水脸,接下来还要去伙房盯着。 二公子下天牢的第一餐,他必须带着当差的狱卒全程盯一遍,将流程走一遍,确保以后都不出差错。 石鸿还打趣他,说他是大忙人,语气里透着股酸酸的味道。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见范狱丞,请范狱丞将照看二公子的重任派给你,如何?” 石鸿嗤笑一声,“我又不傻!” “石班头当然不傻。”就是单纯的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0章 怕什么来什么 第130章怕什么来什么 “晋王府的二公子住进了天牢,是不是真的?” 一见到陈观楼,于照安直接趴在栅栏上,急切地问道。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癫狂。 陈观楼后退一步,“于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陈观楼反问。 哈哈哈…… 于照安放声狂笑,开心得手舞足蹈。 陈观楼眯着眼看着对方,他越发认定,于照安就是个标准的野心家,唯恐天下不乱。只有乱子起来,方能从中取利。 很显然,二公子宋元正下大牢,让对方看到了谋取利益的机会。 “甚好,甚好!”笑过之后,于照安连连说道,又问道:“晋王府可有派人伺候?” 陈观楼想看看对方究竟卖什么关子,如实告诉对方,“没有!晋王府自始至终都没有派人来过。” 于照安闻言,顿时乐了起来,“如此也好!” “敢问于大人,为何如此兴奋?” 于照安呵呵一乐,利诱道:“想知道吗?抓住我给你的机会,你什么都能知道。” 话音一落,陈观楼扭头就走。 于照安大骂一句不识好歹。 陈观楼回敬他一根中指。区区三品,没啥了不起。 想当初,初见于照安,三品武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今,他已经可以藐视三品武者。 实力就是底气。 又熬了两天,确保各方面都按照计划在进行,手底下的狱卒当差也是尽心尽力,陈观楼才决定回家休息。 刚回到家,就听见对面陈二狗的家的院子传出辱骂声。潘娘子又挨骂了。 她婆婆凶悍得很,一个老寡妇,没了儿子,尽逮着儿媳妇欺负。 春香嫂看不过眼,借口借盐,跑到陈观楼家唠叨。 “那个胡大娘真是的,男人死了,儿子死了,知道她可怜。但,好歹还有个小孙子。潘娘子也是老实规矩贤惠的女人,日子熬一熬,等小孙子长大了就好。非得整天逮着潘娘子骂。哪天把潘娘子逼死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一个老太婆怎么带着小孙子过活。” “天天骂?”陈观楼好奇问道。 春香嫂连连点头,“我都看不下去了,潘娘子太可怜了。那么温柔贤惠的女人,胡大娘到底有什么不满,非得把人逼死了才甘心吗?” 春香嫂替潘娘子打抱不平,但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好上门过问。只能跑到陈观楼这里唠叨。 陈观楼摊手,他一个单身男人,跟潘娘子说话都要注意一下影响,更没可能干涉别人家的家务事。 春香嫂连连叹气,“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对潘娘子的遭遇感同身受,很能共情。毕竟她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早年没少受婆婆气。 “要不你让潘娘子学着强硬一点。如今他们家全指望她一人,里外都离不开她。” “这能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行不行难说。”陈观楼不抱希望,他只是随口出个主意罢了。 春香嫂很是头痛,一边同情潘娘子的遭遇,一边又怒其不争,恼怒胡大娘这个恶婆婆。 想不出办法,她才转移了注意力,“好几天没见到你,天牢最近有这么忙吗?” “忙啊!最近犯人多,天牢上下都很忙。” “总感觉京城乱糟糟的,锦衣卫三天两头上街,能吓死人。往年都不这样。今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衙门当差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春香嫂好奇的打听起来。 “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全是道听途说。就知道上百官员去宫门口请愿。” 陈观楼都没敢说逼宫二字,他怕春香嫂吓死。逼宫二字,着实太过骇人。然而,数百官员聚集宫门,说是请愿,实则就是逼宫。 老皇帝一口气抓了几十个官员,连一天都等不了,态度之坚决,对官员之冷酷,由此可见一斑。 朝廷上下看似安静了下来,殊不知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中。朝臣对老皇帝的不满,也是越积越多。 这回关进天牢的官员,提起老皇帝,胆子大到都不称呼陛下,而是直接张口就说老东西。 一口一个老东西,陈观楼都不敢听,也不敢往上报,他怕被迁怒。万一传到老皇帝耳中,老皇帝发起怒来,哪管你是不是无辜,统统咔嚓了,那才是真冤枉。 他也叮嘱了其他狱卒,其他班头,大家全都统一了意见,十分默契的达成了一致,不听不管不问。任谁来了,就一句话,不知道。 此乃保命之法。 老东西?! 三个字入了耳,但凡谁敢承认听到了看到了,下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甲字号大牢因为“老东西”三个字,出奇的团结一致,绝不给任何人编造诬陷钻空子的机会。这些都是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经验啊! 打发了春香嫂,他关起门来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好生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练了会刀法,眼皮子跳了起来。 顿觉不放心,趁着宵禁时辰未到,他又赶到天牢。 晚上值班的是肖金。 见到肖金,他开口就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头怎么回来了?小的正准备派人通知你一声。二公子突然发起脾气,将大牢内的物件都给砸了。” 他的表情格外心疼。那些物件,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全都砸了,都是钱啊! 就像是自己的钱被人抢夺了一般,肖金既感心疼又很无奈。 好在陈头来了,算是有了主心骨。 陈观楼一听,心头咯噔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二公子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小的不知道啊!”肖金一脸苦相,“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用过晚饭没多久就开始发脾气。一开始我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可是我尝了剩菜的味道,厨子已经拿出了毕生的手艺,没有丝毫马虎大意。” 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陈观楼干脆前往牢房。 二公子正气呼呼的坐在床板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几个狱卒站在牢门外,又不敢进去收拾,个个都是一脸倒霉苦相。见到他到来,一个个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如释重负。 “陈头来了!” 大家就放心了。 二公子宋元正听到动静,缓缓抬头,“你姓陈?平江侯府那个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1章 牢门栅栏是他最后的底线 第131章牢门栅栏是他最后的底线 “小的给二公子请安。小的名叫陈观楼,同侯府一个陈,不过已经出了五服。” 陈观楼微微一躬身,态度不卑不亢。 “想来也是出了五服。否则,侯府岂能同意你在天牢当差。毕竟是贱业,有辱名声。读过书吗?”二公子宋元正这会来了兴趣,貌似怒火也消了些,有兴趣聊聊天。 “略微读过两年书,认识几个字。” “难怪!”二公子宋元正了然点点头,“进来陪本公子说会话。” “这,这不合规矩。”陈观楼连连拒绝,坚决不进牢房。 开玩笑,牢门栅栏是他最后的底线。 二公子宋元正见他的表情,熄灭的怒火突然又燃烧起来,大骂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蠢货!” 真的? 陈观楼半信半疑。 二公子宋元正气坏了,竟然被一个小小狱卒质疑,“本公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岂能稀罕你。本公子还没落魄到香的臭的都要的地步。” 这话有理。 不过陈观楼还是坚持不进牢房。 堂堂狱卒,还是班头,进什么牢房。 必须和犯人保持距离,这是规矩,更是保命的法则。走得太近,当心遭到反噬。 “不进就不进吧。”二公子宋元正妥协了,他只是需要一个能说话的人,不是非要进牢房。 “多谢二公子。”陈观楼真心感谢对方没有以权压人。这么好沟通的皇孙,着实难得啊! “你是不是觉着本公子活该?”二公子宋元正突然问道。 陈观楼:…… “小的不懂,公子为何有此想法?为父求情,此乃孝道,怎能说是活该。” “你真这么想?”二公子宋元正有些怀疑,怀疑他是在讨好自己。 陈观楼郑重其事地说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私下里,大家都很钦佩二公子,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虽然结果不太好,但,勇气可嘉。” 宋元正闻言,不由得苦笑起来,“光用勇气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到这个地步。可有酒?” “有的。只是,可能不太符合二公子的口味。不如等明日天亮,我去打一壶上等的酒水。” “无妨!本公子现在就想喝酒。” 陈观楼无法,只能吩咐狱卒去取酒,先满足二公子的需求再说其他。 很快,酒取了来。陈观楼先当面喝了一口,确保酒水没有下毒,才将一壶酒送进牢里。 有了酒,尽管品质略显低劣,却有效的缓解了二公子的焦虑情绪。被关押天牢,看似云淡风轻,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实则他心里头慌得一匹。无处排解,唯有对着一屋子的摆件发怒。 趁着二公子情绪平复,陈观楼开了牢门,让杂役和狱卒赶紧进去收拾干净,确保不留下一个碎片杂物。 他想好了,牢房就不该有多余的摆件。 万一二公子想不开,偷摸自尽,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必须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内。 趁着这次机会,拿走所有摆件,所有锋利的玩意,确保牢房内干净整洁没有危险,对大家都好。 明儿一早,他还要和两位范大人好生说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是不是显得很蠢?”二公子宋元正望向陈观楼。 陈观楼偷摸对几个狱卒挥挥手,让他们都避开。二公子的内心独白,不适合让狱卒们听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狱卒们也想不听皇孙的心里话,得到许可,一个个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不过,跑的动静很小,没有惊动正在自怨自艾的二公子。 “二公子心里烦,就多喝点酒,晚上好睡觉。” “本公子这两天都没睡好。” “换了环境,一时间不适应实属正常。那些犯官有的来了半年一年都适应不了,整日里哭哭啼啼,难以想象他们身穿官服的模样。” 人嘛,都是靠比较从而得到内心的满足。 陈观楼试着多说说其他犯官的惨事,让二公子想开些。千万千万别钻牛角尖,千万千万别连累了天牢上下上百口人。 “是吗?”二公子宋元正愣了一下,“本公子和他们比起来,恐怕也没好多少。” “公子多虑了!像你这般进了天牢,还能镇定自若,泰然处之的人,可是凤毛麟角。别的人被关进天牢,好似天塌下来一般,多有不堪入目的场面。” “都有谁,和本公子说说。” “这样的人可就多了。其实,天牢最有趣的还是丙字号大牢,里面关押的都是江湖贼人。公子可记得去年有个小贼,竟然跑到公主府偷盗?” 说犯官的丑事八卦? 陈观楼又没疯,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果断转移话题目标,江湖贼人的八卦可以随便说,他可以不带重复说,一十斤。 犯官的八卦还是算了吧,要命啊! 他抛出空空小贼的故事,果然吸引了二公子的注意力,加上酒水助阵,效果很明显。怒火没了,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还没听完,自然生不出消极想法。 “死了吗?” “死了!斩立决!” “可惜了!这空空小贼是个有意思的人,本公子若是早知此人,定要亲自见一面。” 二公子宋元正来了兴趣,催促陈观楼多说点。 陈观楼干脆让人端来一张凳子,就坐在牢门前,陪着二公子闲聊。化身街头大师,做起了情绪安抚的工作。 他得把这位爷伺候好了。 贵人住天牢,分明是个大麻烦。偏偏还不能抱怨。真是麻烦死了。 陪着二公子胡聊了半夜,聊男人,聊女人,聊市井奇闻。唯独不聊朝廷不聊官员。 一聊就聊到了半夜,二公子总算是累了疲了,躺床上睡了。 陈观楼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外面已经宵禁。他干脆就在值房睡觉,吩咐肖金,“有事记得叫我。明儿到街上多买几本新出来的话本小说给二公子送去。” 年轻人,就不信不爱看话本小说,尤其是那些带插画的,栩栩如生的话本小说。 实在是买不到,他可以亲自上手画一本。小时候学的素描功底还在,画一本带颜色的应该不在话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2章 中毒 第132章中毒 范狱吏最近格外的积极,频频下天牢检查工作。 二公子住进天牢,范狱吏似乎是看见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一门心思想要讨好。奈何,二公子看不上他,宁愿同陈观楼说话,也不乐意施舍一个正眼给他。 这可将范狱吏郁闷坏了,却又发作不得。 他只能求教陈观楼,“有什么办法让二公子能重视我?” “小的认为应投其所好。” “我上哪里知晓二公子的喜好。再一个,他要是喜欢美人,我总不能找个美女送进天牢吧。这不合规矩。万一被人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范狱吏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贵人就在眼前,可他却没无从下手。 他盯着陈观楼,“你天天接触二公子,你和本官说说,二公子到底喜欢什么?” 陈观楼不想掺和,却也不能强硬的拒绝范狱吏。范狱吏是他的直属上官,想要给他小鞋穿易如反掌。 于是,他很努力的思考,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意见,“天牢有天牢的规矩,很多事情外面能做,在天牢却不行。思来想去,小的以为,或许可以从吃喝上面入手。” 范狱吏闻言,想了想,连连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天牢能做的事情有限,唯有吃喝二字大有文章可做。本官听闻,二公子喜好喝酒,此事当真?” “二公子偶尔喝酒。”陈观楼很有技巧的说道。 范狱吏双眼一亮,显然是抓住了关键,仿佛看见了远大前程,嘿嘿一笑,“小陈,此事若成,你就是大功臣。你下去吧,好生照顾二公子。” “诺!” 陈观楼应声退下。 想要讨好二公子的人,不止范狱吏一个。陈观楼秉持着好好当差的原则,只要大家都守着规矩不乱来,他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范狱吏是个行动派,想通关窍之后,就开始往天牢带酒,换着法子的讨好二公子。 一开始,二公子不拿正眼瞧他。三五次之后,见范狱吏锲而不舍,好歹是给了一次机会,喝了范狱吏带去的酒。 范狱吏就跟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浑身舒坦。往后的日子,他是天天往牢里带酒。刚开始,狱卒们还遵守规矩,事先尝一口,验证是否有毒。到后来,见是范狱吏,直接将人请进牢房,不再过问。 陈观楼有点不放心,再三提醒,不可大意。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 狱卒们私下里则唠叨,“范狱吏讨好二公子还来不及,怎么会谋害二公子。陈头太小心了些。这些日子,二公子身边就没发现任何威胁。” “陈头做事向来谨慎认真,总之小心无大错。” “我就担心得罪了范狱吏。” “照规矩办事,范狱吏也不能挑剔我们的过错。” “话是这么说,就怕范狱吏秋后算账,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有理。以后范狱吏来,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没必要那么小心。” 狱卒中有胆小甚微之人,自然也有胆大之辈没将陈观楼的要求放在眼里。众狱卒偷摸达成了一致,范狱吏送酒给二公子,以后都懒得检查,免得把人给得罪了。 陈头有范狱丞当靠山,他们可没有。范狱吏足以让他们丢掉饭碗,滚回家喝西北风。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平静时光。 规则的设立,自然有其道理。 终究还是出事了! 整个天牢上上下下,天都塌下来了。 陈观楼急匆匆赶到大牢,就见到二公子宋元正歪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他急切问道。 “出出事了。”刘涉吓得结巴,话都说不清楚。 “钱富贵你来说。”陈观楼面色阴沉沉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钱富贵硬着头皮说道:“小范大人给二公子送来一壶酒,说是最近新发现的极品上等黄酒。二公子很高兴,等范狱吏走后,便叫了酒菜,自斟自饮。喝着喝着,就就就倒下了。小的探了气,二公子人没了。哇……”钱富贵突然嚎啕大哭,“陈头,我们该怎么办?会不会都被砍脑袋。” 陈观楼哪里有心思听他哀嚎,直接一脚踢开牢门,疾步走进牢房,上前扶起二公子,将手指放在颈动脉上探查。 片刻之后,他大叫一声,“人还没死,赶紧去请医官。让医官带上解毒的药物。快去。另外,安排人去将范狱丞,还有小范大人都请来。记住,别说具体的事情,只说这里发生了一些意外,请二人来主持大局。 肖金,传我命令,封锁甲字号大牢,关闭闸门。这里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要走漏。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人头,你们最好都按照我吩咐的去做,谁要是自作主张,丢了脑袋,到时候别后悔。” 陈观楼一番吩咐,一群慌了头的狱卒总算有了主心骨。尤其是得知二公子还有一口气,众狱卒赶紧忙活起来。生怕晚了,耽误了救治。 肖金做事最麻利,第一时间将甲字号大牢的两道闸门下了锁,又关了天牢大门。只许进不许出。 谁要是敢偷偷摸摸出去,全抓起来,关进大牢。天牢别的没有,牢房多的是。为免惊动隔壁乙字号大牢还有丙字号大牢,还挂上了免战牌子,这几天不设赌局,大家各玩各的。 一番布置,局面勉强控制。 他来到牢房请示陈观楼,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所有人的名单记下来,接下来你盯紧点。二公子身份非同一般,绝不能在天牢出任何意外。想要保住人头,大家都要打起精神,统一口径。” “诺!” 医官到来,为二公子服下解毒丸。片刻之后,解毒丸起了效果,二公子苍白的脸色开始恢复,气息也逐渐平稳。 “什么时候能醒来?”陈观楼小心翼翼地问道。 医官这会也是提心吊胆,他没想到中毒的人竟然是二公子。来之前他很放心,来之后,只恨没多长两颗脑袋。 事到如今,他和陈观楼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能全力配合,“陈头放心,最迟明儿一早就能醒来。我的解毒丸,乃是祖传秘方,能解百毒。你看二公子脸上出现了血色,明显是解毒丸起了效果。只要有效果,二公子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有后遗症吗?” “这个可不敢保证。需得等二公子醒来后,再行诊脉,方能确定。” “知不知道是什么毒?” 医官摇摇头,告诉陈观楼,他要将毒酒带回去研究研究,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毒。 “陈头,两位范大人来了!”恰在此时,陈全来禀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3章 救命,还不想死 第133章救命,还不想死 陈观楼吩咐医官好生照顾二公子,毒酒封存,然后带着人去迎接连位范大人。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陈,半夜将我们请来,所为何事?” 陈观楼沉默着,先是挥挥手,屏退左右。 “小的接下来要说的事,还请两位大人有所准备,切莫惊慌。” “究竟什么事?”范狱吏有些不耐。 范狱丞却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沉重,“你且说来。纵然是天塌下来,本官也能撑住。” “族叔?” “闭嘴!”范狱丞厉声呵斥范狱吏,示意陈观楼继续说事。 陈观楼轻咳一声,确保周围没有第四个人,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说道:“二公子中毒了!” “什么?”范狱吏大惊失色。 “现在什么情况?”范狱丞果然稳重多了,他虽然惊慌,但,勉强还撑得住,还知道问问具体的情况再做决定。 “人没死,救了回来,暂时还昏迷着。医官说明儿一早应该能醒来。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小陈,你别卖关子,你是想急死我们吗?”范狱吏急得不行,频频催促。 陈观楼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范狱吏,又说道:“二公子是喝了小范大人送去的酒水中毒的。” “你胡说什么?不可能,绝不可能!”范狱吏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厉声反驳。他慌乱得不行,急赤白赖地怒道:“小陈,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讨好二公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毒害二公子。族叔,范大人,你可要相信我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我不可能做出下毒谋害二公子这等事情。” “你急什么急。”范狱丞面色铁青,怒斥范狱吏,“小陈只是说毒酒是你送进去的,没说你下毒。你想仔细想想,酒水的来历有没有问题。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一是二公子的身体,二是该如何善后。” “族叔救我!” 范狱吏彻底慌了,直接给范狱丞跪下。 纵然他是官场小白,却也知道皇孙中毒,上面彻查,他这个送酒的人,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轻则掉脑袋,重则诛九族。 “我不想死,我不想被诛九族。叔,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要是出了事,我们范氏一族都要跟着倒霉啊!” “你给我闭嘴!”范狱丞气到发狂,抬起脚就踢翻了范狱吏,“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有一点扛事的样子。现在我们在做什么,不就是商量着如何善后,如何保住你的性命。你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你是生怕消息传得不够快不够广吗?” 范狱丞想起进来时,甲字号大牢闸门紧闭,大门紧锁,暗自点点头,“小陈,你处置得很妥当。眼下是该封锁消息。关于善后一事,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先等一等,你先领本官去看望二公子。不亲眼看一看,本官不放心。” 陈观楼颔首领命,“两位大人这边请,现在医官正在照顾二公子。” “二公子能保住性命,此乃大幸。”范狱丞感慨了一声,心道幸亏他让陈观楼负责照看二公子,出了意外,方能妥善处置,及时封锁消息,还能救回二公子的性命。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经乱做一团,消息也走漏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陈观楼领头,三人来到牢房。 想范狱丞急切地走进牢房,询问医官:“情况如何?”不放心,还伸手在二公子的鼻息间探了探,确定有呼吸,他才真正放下悬着的心。 活着! 活着就好! 只要人活着,事情就还有操作的空间,还有补救的机会。 谢天谢地! 陈观楼居功至伟,救治及时,现在算是保住了九族。 “启禀大人,二公子已经解毒,目前身体还算平稳。等到明日一早,二公子醒来后,再视具体情况开方拿药。” “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范狱丞叮嘱医官。医官连连保证,会拿出祖传的医术,毕生所学,倾尽全力让二公子恢复如初。 范狱丞暂且放下心来,出了牢房。接下来,就要认真严肃的讨论善后事宜。 三人到了值房,关起门来。 范狱丞坐在主位上,范狱吏站在门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陈观楼站在一角,等候吩咐。 范狱丞招招手,“小陈,你上前来。这件事情,你说该怎么办?” 陈观楼斟酌着说道:“此事理应上报,彻查!” 范狱吏闻言,顿时慌了,“查不得,查不得。叔,救我,侄儿不想死啊。侄儿去不得锦衣卫,去不了诏狱。进了诏狱,侄儿肯定会死的。” “你给我闭嘴,还没轮到你说话。”范狱丞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没想到,族侄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差一点就毒死了二公子。 差一点,范氏一族的天就塌了。 差一点啊!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惶恐和恼怒,好声好气的对陈观楼说道:“按理是该上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只怕报上去,本官以下,人人都逃不了责罚。单纯只是责罚还算好的,就怕宫里头一怒之下,大家人头落地。小陈,你也不希望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吧。” “大人说的是,上报此事后患无穷,性命算是落在了别人手中,连一点求生的机会都找不到。生死皆在别人一念之间。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彻底瞒住,恐怕很难。至少二公子那里,我们堵不住,也不敢堵。” 陈观楼句句实话。 事情发生后,他一直在思考,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风过无痕一般将事情埋葬。 “那你说怎么办?”范狱丞急切问道。 陈观楼沉吟片刻,“小的思来想去,这事的关键还是在于二公子。只要二公子不声张,大家性命无忧。若是二公子执意追究,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何能让二公子不声张此事?给钱能行吗?”范狱丞首先想到的就是拿钱堵嘴巴。这一招百试百灵。 却不料,陈观楼直接否定了这个办法,“二公子不缺钱,拿钱给他,等于是羞辱,会让事情雪上加霜。小的以为,等明儿一早二公子醒来后,可以先行试探一番,再随机应变。” 范狱丞皱眉深思,反复权衡,似乎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顿时,他下了决心,“明儿一早,小陈,你随本官一起探望二公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4章 给个机会 第134章给个机会 快天亮的时候,二公子醒了。 得知情况尚好,范狱丞暗呼,老天待范家不薄。此事过后,他一定要去庙里拜一拜,给菩萨上一炷香,高香! 他领着陈观楼第一时间赶往牢房。 至于范狱吏,继续在值房反省。 一晚上没睡,大家的精神却很亢奋,有一种干大事的紧张和后怕,根本不觉着困。 来到牢房,医官正在悉心照料二公子。 二公子喝了半碗小米粥,气色好了很多,确定远离了死亡。 “下官给二公子请安,下官有罪,请二公子狠狠责罚。” 范狱丞当场跪下。 上官跪着,陈观楼身为下属总不能站着。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跟着跪下来。就连一旁的医官,也顺着床沿跪了下来。 二公子盯着三人,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话,“事情本公子已经知道了。本公子福大命大,竟然能捡回一条性命。” “二公子福星高照,否极泰来。下官管理不善,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令二公子受伤,下官死罪!” 范狱丞一口一个有罪,也不替自己辩解。这是昨晚一起商量出来的对策。恩出于上,不要试图蒙骗,老实请罪比什么都强,说不定还能搏一个老实诚恳的印象。第一印象很关键,有了好印象后面才好说话。 二公子坐在床榻上,死死盯着范狱丞,半晌之后,他缓缓说道:“本公子在你的地盘出事,你的确该死。” 范狱丞冷汗津津,心中忐忑不安又无比恐惧。 “天牢内部,是否有人被人收买,存了谋害本公子的心思,此事尚未确定。不过,本公子可以暂时不声张,给你们一个机会,好生查一查。若是查不出一个结果,给不了本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你们通通去跟锦衣卫谈吧。相信锦衣卫很乐意代劳。” 范狱丞如蒙大赦,只要二公子肯给机会就行。就怕连个机会都不给。 “二公子放心,下官一定查明此事。若是天牢内部真有人被收买,下官一定替二公子出了这口气。” 他大包大揽,又是承诺又是保证。一旁的陈观楼大皱眉头。 他轻咳一声,试图提醒对方。 不料,二公子率先开口询问,“陈头可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范狱丞猛地回头看了陈观楼一眼,眼神警告。 陈观楼能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敢问二公子,若是此事是有人故意算计天牢,又当如何?” 二公子闻言,先是皱眉,紧接着笑了起来,“本公子知道你的意思。本公子身为皇孙,胆敢下毒谋害本公子的人,来头是你们天牢招惹不起的人物。你们尽管去查,无论查到谁头上,及时汇报。只要你们做好了这件事,本公子保证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纵然宫里头问起来,本公子也会尽力保全尔等性命。” 能相信他吗? 眼下的情况,纵然他不相信二公子,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内心其实有些疑惑,二公子得知中毒,其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范狱丞可管不了那么多,此刻他朗声保证,一定尽力查明真相,给二公子一个交代。他只求度过眼下难关,后面的问题那就见招拆招。并且以眼神警告陈观楼,不许多嘴多舌,听吩咐做事即可。 陈观楼默默地闭上嘴巴。 辞别二公子之后,陈观楼提醒范狱丞,“闸门该开了,不能让人看出异常。昨晚上当差的人,所有名字都做了登记,也下了封口令。” “你说的有道理,闸门不能一直关闭,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你带人走一趟,先摸摸底,范狱吏这人我了解,他绝没有下毒谋害皇孙的胆量。必定是被人利用。查清楚卖酒的人的底细,顺藤摸瓜,希望能找到幕后主使。本官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利用天牢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观楼领命而去。 他带着手底下的心腹,按照范狱吏给的地址,来到卖酒的酒家。 大门紧闭! 敲门也没有人应。 几人绕过院墙,来到后门,直接翻墙进入。 刚一下地,陈观楼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血腥味。他推开房门,就看见老板一家四口,并两个伙计,全都躺在血泊中,早就死透了。 肖金经验老到,避开地上的血污,上前探了探,说道:“死了至少四五个时辰。陈头,这分明是杀人灭口。线索断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如何给二公子交代?” 陈观楼没有做声,而是围绕着几具尸体走了一圈,翻了翻伤口上的痕迹,试着推演。他甚至将自己代入了杀手,如果是他要杀人,会是什么情况? “杀手应该只有一个,翻墙进来之后,先遇到两个伙计,一刀一个。之后是老板的两个孩子,接下来才是老板和老板娘。” “陈头还懂刑名,竟然能勘查现场?”肖金一脸佩服。 陈观楼摇摇头,没做解释,“杀手肯定很清楚这一家子的情况,连个能打的都没有,才敢大摇大摆进来杀人。” “可是,人都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老板一家。” 陈观楼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杀手用刀,力道还行。”最多一品巅峰的实力,刀法普普通通。反正跟他的刀法比起来,太过差劲。 这些内容,他只在心头默念,谁也不告诉。万万不能因为查案,就泄了自己的底细。 肖金很发愁,“陈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二公子为什么要将查案的重任交给我们。只要他不追究,纵然惊动了锦衣卫,我们应该也没事吧。” “他不追究,不代表晋王殿下不追究,更不代表宫里头不追究。不过,站在二公子的立场上,不声张此事,的确有些奇怪。” 差一点被毒死,醒来后竟然能心平气和的同天牢谈条件,还答应隐瞒,古怪! 昨晚上,他出主意,说和二公子好好谈一谈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希望。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将事情往宫里头引导,求一个脱身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却远超出他的预期。 “陈头可是想到了什么?” 陈观楼摇摇头,否认。 “要报官吗?” 陈观楼再次摇头,“酒家无缘无故不开门做生意,周围邻里迟早会报官。我们就不要多此一举。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价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5章 大义灭亲 第135章大义灭亲 酒家老板被杀,线索断了,范狱丞因此阴沉着一张脸。 范狱吏如丧考妣,哭嚎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叔,救救我,侄儿不想死啊。” “嚎什么嚎。你死了对我能有好处吗?我现在正在想办法,你这一嚎,本官的思路全被打断了。” 范狱丞恨恨的,拉长了一张脸,悔不当初。他早知道这个族侄功名心甚重,贪财好色。这些都不要紧,当官嘛,就图个升官发财坐拥美色。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闯出如此大祸,累及家族,连累他这个族叔。 亏得二公子暂时不计较,只要求一个真相,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招招手,将陈观楼叫到身边,小声问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告诉二公子线索断了,能行吗?” 陈观楼思虑了一番,看起来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有了一个想法,说道:“恐怕不行。小的一直在思考二公子为何不愿意声张,反而好心的愿意给我们机会。恐怕……二公子心知肚明是谁想要害他。但是,幕后之人身份恐怕很特殊,连二公子这位苦主,都要斟酌再三,选择了让我们查出真相,以备将来。” 范狱丞听闻此言,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张脸愁得啊,能夹死蚊子。 “既然二公子知道幕后之人,那能不能糊弄一番。” “大人想如何糊弄。”陈观楼望着范狱丞,很想听听对方的高见。要是范狱丞的办法能行,他也能趁机甩掉包袱。 范狱丞咬咬牙说道,“你还记得二公子之前说的话吗,一开始他怀疑天牢有人被收买,咱们何不从这方面做个文章,给二公子一个交道。” 成观楼面无表情,偷偷瞄了眼角落里哭丧着一张脸的范狱吏,试探着问道:“这,能行吗?可能会出人命。” 范狱丞也偷偷瞄了眼范狱吏,“总得有人承担后果。” 陈观楼不得不提醒一句,“大人,此事发生的过程,二公子全都知晓,恐怕无法随意糊弄。” “本官知道。”范狱丞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若能牺牲一人,保全大家,本官愿意大义灭亲。就是不知这个方案是否可行。” “可是……小范大人自个都糊涂着,如何跟二公子解释?” 范狱丞打的主意,是将范狱吏推出去顶罪,无声无息了却这桩案子,换一个平安。但是,二公子显然是希望能有确切的证据,指向某一个人。范狱吏稀里糊涂成了中毒案的媒介,实施者,让他指认,他又能指认谁。总不能胡乱攀咬朝中贵人,皇亲贵族。一个不好,天牢上下都要掉脑袋。 这里头的风险未知,二公子的真实意图还很模糊,陈观楼认为暂时不宜走这一步。 范狱丞又是发愁又是恼怒,“那你说怎么办?这案子就算是交给锦衣卫,估计也查不出子丑卯寅。” “总得查下去,好歹让二公子知道我们有尽心尽力办差,绝无敷衍之意。” 陈观楼的想法是,不管事能不能成,先将态度摆出来。很多时候,当事人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如何查?” “小的想想办法,先看看衙门那边的动静。” 范狱丞想了想,“行!先按照你的办法去做。二公子执意追究的话,说不得本官只能含泪牺牲。” 说完,他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陈观楼看着,感到大为惊叹。这说流泪就流泪的本事,就够他认真学习。 如何查案,陈观楼并不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不能惊动专业人员。比如锦衣卫编外人员齐无休。 他就根据自己的直觉行事。 半夜,变换面目,从头包到脚,闯入打行寻找账本。从账本上寻找蛛丝马迹。 接连找了三家打行,终于让他找到了蹊跷之处。 接下来,闯入打行管事家中,用了迷药,把人绑了,行刑逼供。就像当初逼问张万通那厮一样,逼问打行管事:“张记沽酒店的案子,是不是你接的,谁下的单?” “好汉饶命,饶命啊!” 不肯说。 陈观楼直接一根绳子将管事吊起来,濒死的感觉让打行管事吓得尿失禁。 “饶命,饶……命……” “说不说?” “说,说!” 陈观楼将人放下来,但只放了一半,管事只能踮着脚才能踩到地面。每一秒都是在考验意志力和承受力。 “说吧,说得好活命。” “我不知道啊!”打行管事哭嚎起来,“好汉莫急,我是说真的,我真没见过雇主。就是一天早上,开门的时候,就见到一包银子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委托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雇主是谁。” “哼!你们表面开打行,暗地里却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张记沽酒店何罪之有,就因为一点银子,就灭人满门。” “不不不……好汉定是误会了。雇主只要求杀张记老板,没说灭人满门。” “人都死光了,你却说误会。看来你们打行内部有很大问题啊。说,你派哪个人执行任务?” “这个我知道,三号,是三号刀客。”管事生怕回答慢了又被吊起来,十分急切地告诉了答案。 “如何找到三号刀客?” …… 大半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寒意。 陈观楼蹲在房顶上,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已经连续蹲了两个夜晚,只为抓住刀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他离开房顶。 “谁?呜……” 陈观楼一招制伏刀客,扛着人就走。到了僻静的断头巷,他才将人放下来。 他一身黑衣蒙面,又故意改变了嗓音,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好汉。 刀客震惊不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思索着活路,猜测着身份。 “为何要灭张记沽酒店满门?说!” “我,你……” 对付刀客,陈观楼可不像对待管事那般客气。见对方想耍花招,直接一刀子捅进去,刀客痛呼一声。 “说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 “谁让你灭张记沽酒店满门。不说就是死!” “呵呵!”刀客看着他,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 陈观楼意识到不对,伸手去卸刀客的下巴,却已经迟了。刀客已经咬碎了嘴里的毒囊,毒发。 “究竟是谁,你现在说还来得及。”陈观楼不死心,捏着刀客的脖颈,尽最后的努力追问。 刀客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响动,顷刻间毒发身亡。 陈观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6章 能杀则杀,不能杀就忍 第136章能杀则杀,不能杀就忍 线索彻底断了。 陈观楼很沮丧。他和范狱丞商量,特意避开了范狱吏。 “眼下线索彻底断了,以我们的能耐,已经没办法继续往下查。该当如何?” 范狱丞愁死了,额头皱起能夹死一只蚊子。 陈观楼提议,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二公子。 此举甚为冒险。 他在赌! 如果二公子只是世家公子,官宦子弟,他绝不会这么赌。 二公子是皇孙,皇孙和官员终归有所不同,思维模式,所处立场,所求利益,皆有差别。 按照范狱丞的想法,拿范狱吏抵罪,糊弄过去。这一招,换做官员,估计会默许。因为他们也会这么做,欺上瞒下此乃官场不二法则。但是二公子…… 范狱丞却拿不定主意,“你确定这么做能行?” “行不行总得试一试。对于皇孙而言,比起办事不利,恐怕他们更讨厌欺瞒。就好像侯府,在府里当差,最要紧的就是忠心。想来王府也该如此。” 范狱丞扶着桌沿,挣扎犹豫,“你对二公子有多少了解?” “了解不多。不过他肯定愿意听实话,而不是给他一个人糊弄交差。” 范狱丞咬咬牙,似乎终于打定了主意,“行,就依着你的办法。你去见二公子,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他,祈求他的宽恕。” 成观楼愣住,问道:“大人不去见二公子吗?” 范狱丞摇摇头,“本官就不去了。小陈啊,所有人的性命可都交付给你了,你要尽全力说服二公子,让他放过天牢,放过我等。不管是谁下毒,背后有什么算计,天牢都是被牵连的。天牢上下所有人都惜命,没人胆敢干这等诛九族的事情。” 陈观楼张口结舌,忙来忙去,这件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当官的就是好,动动嘴皮子,下面的人就要跑断腿。办得好是应该的,办不好就是不用心不尽力没能耐,死了也是活该。 关系着自身的性命,陈观楼不得不接下这份差事,打起十二分精神前往天牢。 为此,他特意穿着好几天没换洗的制服,带着一身酸臭味,去面见二公子。以此告诉对方:看,我等狱卒已经尽力了,熬夜加班好几天,都没空回家换洗。别怀疑天牢上下想要查出真相的决心。只是能力有限,还请饶天牢上下一命。 他躬身站在二公子面前,等待着命运的垂青亦或是丢弃。 二公子身体已经大好,医官的解毒丸很管用,后续的治疗也是拿出了毕生所学,其医术不下于太医院的太医,只是时运不济才会沦落到天牢当差。 二公子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照你说的,刀客被人收买,另外拿了一分钱灭了沽酒店全家。” “正是。” 二公子呵呵冷笑,讥讽道:“本公子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这般招人惦记。” 陈观楼沉默。 听这语气,二公子分明有怀疑的对象,甚至有可能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对方身份特殊,不能说,也不敢说。 就算说了,陈观楼也不敢听。 知道越少越安全的道理,他一直牢记在心。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陈观楼试探问道。 二公子却沉默下来,良久不说话。陈观楼也只能陪着,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你说本公子该怎么做?” 二公子突然问道。 陈观楼琢磨了一下,揣摩对方的心思,试着说道:“以利益取舍,亦或是按本心行事。” 无非就是这两种办法。 还有第三个办法,既不取舍,也不行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显然不符合二公子的身份和利益,陈观楼就没说。说出来,反而招人烦,有私心嫌疑。 权衡权衡,衡量的就是所得所失,所想所需。并非市井无知无畏的小子,身在皇家,二公子早就养成了凡事多思的行事作风。 他在权衡! “那你认为本公子是该以利益为重,还是该按照本心行事?” 依着本心,自然要快意恩仇。按照利益,难免会有憋屈。 陈观楼斗胆问了一句,“敢问二公子想要什么?” 有目标,方能确定该如何选择。 “本公子想要什么?哈哈哈……已经多年未曾有人问过本公子这个问题。你问得很好。本公子想要什么呢?想要的东西太多,一时间竟然难以下定决心。” 二公子皱眉深思,显得很犹豫。 这里面的利益牵扯,陈观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沉默的站在角落,等待对方的吩咐。 “若是你身处本公子的位置,你当如何?”二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观楼,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陈观楼却不能敷衍了事,天牢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系于二公子一念之间,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 他张口说道:“能杀则杀,不能杀则秋后算账。”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听起来杀气腾腾,实则充满了权衡利弊的智慧。 “哈哈哈……”二公子放声大笑,看起来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好一个能杀则杀,好一个秋后算账。陈头似乎有化繁为简的本事,多复杂的事情,到了你这里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不错,不错。言简意赅,直指核心。然而,本公子既不能杀,想要秋后算账也不知是否有这样的机会,又该当如何?” 陈观楼仿佛在乘坐过山车,一会上一会下,心情也跟着起伏波动。 他望着二公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唯有忍!” 二公子表情瞬间沉了下去,显得很阴郁,还透着一股煞气。 “忍?你可知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要本公子的命,本公子却只能忍?陈头,你不真诚啊!” “谋大事者,需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现在看起来是没机会,谁又敢说三五年之后还是没机会。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大赢家。一时的输赢,让一让又何妨。” 二公子:…… 他很诧异地看着陈观楼。这一刻,他发现眼前这位小小狱卒,年纪不大,说的话却充满了生活智慧,令人刮目相看。 “真不知你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说出这般深刻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7章 进王府送信 第137章进王府送信 “想让本公子饶过尔等的性命,也不是不行。” 二公子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自从中毒过后,他的饮食酒水,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确保中毒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饮用酒水。 如果真的死了,呵呵,天牢上下都要陪葬,顺便来个诛九族套餐。 陈观楼硬着头皮,躬身说道:“请二公子吩咐。” 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凭对方差遣。纵然是刀山火海,到时候也只能走一趟。 二公子瞧着他的表情,笑出了声,“放心,不是什么难事。你替本公子送一封信到王府。切记,信件要亲自交给王府大管家平公公的手中,别的人都不行。” “就只有这件事?”陈观楼再三确认。 二公子点点头,“对。办成了这件事,本公子保证不声张,保证不追究尔等的责任,你们性命无忧。如若不然,锦衣卫随时会闯入天牢,天牢上下每个人都将遭到清洗。包括隔壁那什么乙字号大牢,丙字号大牢的狱卒。” 威胁! 而且是随时会兑现的威胁。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小的明白了,一定会将公子的信件亲自交给平公公。” “如此甚好!你先出去等着,等本公子忙完后,你再来取信。” “诺!” 陈观楼走出牢门,等候在一角。大约半个时辰后,他拿到了信件,封口上还盖着红色封泥印章,是个麒麟图形,这是最简单也是行之有效的防偷窥手段。 “切记,要亲手交到平公公手中。”二公子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陈观楼心头却担忧起来,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他微微一低头,没让对方察觉内心波动,“二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任务。” “甚好!去吧!”二公子又端起了酒杯,开始醉生梦死。 陈观楼拿着信件,内心纠结了两秒钟,就有了决断。 他回到值房,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关上门,取出一双干净的手套,点燃烛火。用烛火熏烤信封封口上的封泥,他手法很稳,不急不缓,控制着与烛火的距离,确保既能熏烤开封泥,又不会留下痕迹。 火候差不多了,他取出干净的小刀,沿着封泥的边缘,缓缓切开。 信封封口开了,他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一阅。 最终…… 他拿着信件先去见范狱丞,告知二公子的条件。 “就是这封信?”范狱丞看着放在案桌上的信件,仿佛跟烫手山芋似的,“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吗?” 陈观楼摇头,“无从得知。大人想不想看一眼?” 范狱丞:…… 他缓缓伸出手,转眼又飞快的缩回去,仿佛信件里面有洪水猛兽似的,使得他胆战心惊,后怕不已。他怎敢产生偷看二公子信件的想法,太过狂妄,太过冒险。 他深深看了眼陈观楼,然后摇摇头,“不,不能!你和范狱吏一起前往晋王府,务必将信件亲手交给平公公,此事不得有误。” “和范狱吏一起?这……”陈观楼不由得深思其中的含义,莫非范狱丞依旧存了拿范狱吏消灾的想法? 然而信件内容并无处死天牢狱卒的话。 他呢?在范狱丞眼里,莫非是消灾的工具人。 范狱丞郑重其事对他说道:“到了王府,小心说话。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陈观楼迟疑着点点头,“小的明白。” 一大早,他跟随范狱吏,乘坐马车,前往晋王府。 范狱吏就跟屁股下面有钉子似的,一路上坐立不安。 “送了信,二公子真的会饶了我们吗?” “小范大人放心,二公子言而有信,不会牵连无辜。” “这就好,这就好。你说王府要是得知二公子在天牢中毒,会不会为难我们?我听说王府设有私牢,专门收拾不听话的奴仆。要是王爷发怒,发话将我们投入私牢,到时候如何是好。” “小范大人放宽心,往好处想,不会有事的。” 无论陈观楼如何安抚,范狱吏都是一副脑袋随时搬家的状态,惶惶然不可安宁。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满眼的红血丝,脸色也很憔悴。就连脑子现在也转动得很缓慢。 就在焦躁的气氛中,马车终于来到晋王府。气势恢宏的晋王府大门,自然不是他们有资格去敲门的。越过晋王府大门,继续往前走,转个弯,到了偏门,敲门告诉门房来意,并拿出了身份腰牌,证明自身身份。 门房盯着两人左打量右打量,说道:“可以将信件交给我,我代为转交。” “还请小哥见谅。二公子反复叮嘱,信件我们必须亲手交到平公公手中,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说罢,一锭银子落入门房小哥的手中。 来的时候,担心王府门房眼界高,陈观楼准备了三两银子。去侯府,他只需给门房五钱银子。几倍的差钱,想来应该能让门房小哥满意。 门房小哥掂了掂银两,果然很满意,心头还暗骂了一句天牢的狗狱卒果然有钱。 “进来等着,我安排人去通报一声。平公公见不见你们,可不敢保证。” “多谢小哥。” 两人进入王府,在耳室等候。等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总算等到了人。 由王府下人领着,往王府深处走去。 陈观楼对王府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感觉走了很久,才走到一处花厅。 一路上范狱吏紧跟在他身后,俨然是以他为首,并且脑门子一直冒汗,紧张到左脚踩右脚,脑袋打转。 要不是陈观楼扶了范狱吏一把,范狱吏就要当场摔倒丢脸。 有惊无险的来到花厅,又是继续等候。 期间有小厮来取信件,被陈观楼拒绝了,他还是那句话,“二公子反复叮嘱,信件必须亲手交给平公公,还请见谅。” 等啊等,茶水都添了三回,早上来的,等着等着就过了午时,饭都没吃一口。终于,等到了平公公。 平公公五十出头,面白无须,身体微胖。穿着暗红色锦衣,头戴鎏金冠,脚踩官靴,踩着是小四方步缓缓走进花厅。 原本冷清的花厅,瞬时多了一群丫鬟小厮,残茶换成了热茶,还奉上了点心水果。小厮们则伺候着平公公在主位上坐下。 平公公打量两人,“是你们二位要见咱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8章 心惊肉跳 第138章心惊肉跳 陈观楼内心先是感慨,王府的派头真大啊!这还只是见大总管,若是要面见王爷,岂不是要等个三五天。 紧接着,他拉着范狱吏起身,躬身行礼,做足了礼数。不可让人在细枝末节上面挑出毛病。 “见过平公公,平公公安康。小的是天牢狱卒陈观楼,这位是范狱吏。我们二人奉二公子的命令,前来送信。二公子特意交代,信件必须亲手交到平公公手中。” 说罢,他拿出怀中已经焐热的信件,双手递上。 小厮接过信件,放在了平公公的手边。 平公公却没急着拆信,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陈观楼二人。听介绍,明显陈观楼是下属,范狱吏是上司。 可是看其行事作风,范狱吏反倒是屈居下面,凡事都听从一个狱卒的话。 有点古怪。 平公公呵呵一笑,“二公子在天牢还好吗?” “劳平公公惦记,二公子一切都好。” “此话不真不实啊!”平公公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这位范狱吏,怎么不说话?莫非哑巴了吗?” 范狱吏突然被点名,惊得差点跳起来,经陈观楼提醒,他赶忙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平公公。” “原来不是哑巴啊!”平公公笑着打量。他的笑容,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反而有种被老狐狸盯上,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范狱吏浑身都不自在,很是紧张,“小的,小的……小的太紧张了。” “是吗?咱家怎么觉着你在心虚,莫非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人抓住了把柄?” “没,没有!”范狱吏矢口否认,慌忙摆手,慌乱得脸色都白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观楼不忍直视,默默低下头。 他不得不再次怀疑范狱丞派范狱吏跟着走一趟王府的用意,难道真要借刀杀人?那他呢,莫非也在该杀之列? 他微微眯起眼睛,左思右想,范狱丞并没有杀他的理由。如果说是为了封口,那么多狱卒,难不成都要杀光?二公子都不追究了,范狱丞犯不着这么做。 就算范狱丞真的丧心病狂打算杀了所有知情人,也该等到二公子离开天牢之后再动手。现在动手,吃相太过难看,难保二公子生出厌恶之心,一句话要了他的性命。 想来想去,陈观楼只能认为范狱丞是想借机磋磨范狱吏。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妄想混吃等死一般等待事情了结,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必须遭受重重折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方能消气。 此刻,范狱吏正在经受精神折磨,平公公随随便便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惊肉跳,魂魄齐飞。 “呵呵……”平公公显然不相信范狱吏,难怪两人中竟然以下属狱卒为首,上司处处唯马首是瞻。有点意思。 他朝陈观楼看去,“二公子还有说别的吗?” “二公子说他在天牢一切都好,让王爷不必挂念。” “二公子小心动天,为王爷出头,却被罚入天牢。哎……”平公公感慨了一句,接着正色道:“你转告二公子,信件咱家收到了,他的心意咱家明白。让他安心。王爷正在想办法,很快他就能出来。” “诺!”陈观楼躬身领命。 他以为差事完成,他和范狱吏能顺利出府,却不料平公公话锋一拐,“你们二人候着,保不准王爷会召见你们询问二公子的事情。” 咦? 陈观楼和范狱吏无奈之下,只能留在花厅,继续等待。目送平公公拿着书信离去,花厅转眼间人去楼空,又安静了下来。 范狱吏心头那口气一泄,瞬间跌坐在地上。 陈观楼赶忙扶起他,“大人先喝口茶。人都走了,没事了。” 范狱吏浑身软的跟面条似的,若非陈观楼扶着他,他连站立都做不到。他侧头望着对方,“能走了吗?” “还不能走。平公公让我们继续候着,以备王爷召见。” “王爷还要召见?”范狱吏惊得浑身一哆嗦,再次往地上滑落。 陈观楼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提溜起来,放在椅子上。又给他灌了一杯热茶,情况才慢慢缓解。 “我,我怎么这么惨啊!” “大人小声些。”陈观楼不得不提醒一句,担心隔墙有耳。 范狱吏抹着眼泪,心头早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他怕啊! “我一见到平公公,我心头就哆嗦,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尤其是平公公的眼神,你有没有看见,就跟要吃人似的,我从未见过那么可怕的……” “嘘!”陈观楼见拦不住范狱吏,直接上手捂住对方的嘴巴。 平公公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一名武者,五品以上的武者。具体几品实力,他因实力低微无法确定。 但他能感受到,平公公就仿佛一座巍峨的大山,任你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死千百人,他依旧岿然不动。纵然是天塌地陷,他依旧是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世人于他,不过蝼蚁。唯有岁月,方能让他显露一二本色。 不知对方底细,万一离得老远平公公依旧能察觉到这间花厅的动静,范狱吏说的那些话可就犯了大忌讳。 陈观楼不得已,只能捂住范狱吏的嘴,“别再说了,我们耐心等待就是。” 范狱吏痴痴地望着陈观楼,眼中含泪,那眼神分明是将陈观楼当成了救命稻草主心骨。 他扒拉着陈观楼的衣袖,“小陈,接下来就全靠你了。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放心吧,王府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隔了数个院落的距离,平公公耳朵微微一动,突然嘀咕了一句,“有点意思。” “公公可有吩咐?” “好生盯着那二人,莫要让他们随意走动。” “诺!” 陈观楼沉得住气。 他在心头默背《升天录》,顺着背,反着背。或许是背多了,过去感觉特别晦涩难以理解的地方,似乎有点松动,隐约能抓到一点灵光。那是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临门一脚,就能开窍一般。 若非场地时间都不对,他肯定会当场修炼参悟。纵然不能,那一点点灵光乍现,也能让他收获颇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39章 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第139章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这一等,就从天明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第二日天亮。 饭菜很丰盛,没饿着两人。就是不能出花厅一步,甚至上茅厕都有人跟着。规矩之大,令人咋舌。 他和范狱吏唠叨了一句,“我们两个小人物,何至于让王府如此重视。” 这规格太高了。高得令人胆寒! 范狱吏恍恍惚惚,精神难以集中,一惊一乍的,看着就不太正常。像是受惊过度。 “大人,你没事吧。” 范狱吏摇摇头又点点头,“小陈,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大人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 “我还没攒够钱,还没过上好日子,我不能死。” “死不了。” “如果我死了,务必将我的尸首送回老家,葬入祖坟。我不想做孤魂野鬼,逢年过节都没有后人烧香。我过够了苦日子,可不想到了下面还继续过苦日子。” 陈观楼:…… 他只能默默陪着,听着。他是真没想到范狱吏的承受力如此低。范狱丞这一招,真是绝了,直接在精神上打垮了范狱吏。从今往后,范狱吏再也不敢作妖,永远逃不出范狱丞的手掌心。 宫心计,高,实在是高。 这一刻,他才看透范狱丞的用意。 范狱丞的确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却也没打算放过范狱吏。连带着他,也跟着受了牵连。范狱丞定是怪罪他办差不力,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差点连累所有人掉脑袋。 一分一秒的煎熬,很折磨人,内心格外焦躁不安。 日头逐渐升高,花厅的房门终于从外面打开。 一个小厮出现,手中并无饮食酒水,陈观楼瞬间就升起了希望。 “二位可以走了。” “事情结束了吗?我们真的可以走?”陈观楼有点不放心,生怕对方戏弄自己。 小厮眉眼微微一挑,语气冷漠地说道:“二位请吧。平公公让小的送二位出王府。平公公还说了,让你好生照顾二公子,莫要再出事。再有下次,事情可就不好了结了。” 陈观楼瞬间愣住,张口结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范狱吏更是一脸懵,偷偷拉扯着陈观楼的衣袖,想让他拿定主意。 陈观楼想不通,二公子的信件他看了,横着看竖着看跳着看,其中并无关于中毒的内容。天牢上下也封锁了消息。平公公从何处得知二公子出事。 排除一切可能,只有二公子的信,里面肯定有他不懂的隐喻,只有王府平公公能看懂的隐喻。 他苦笑一声,再三小心,还是着了道,差一点就丢了卿卿性命。二公子哪是好心啊。他终究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将上层人物想得太过简单。 他根本没接触过,准确的说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上层人物,所谓的经验也都是来自于上辈子看影视看小说看网络,各种渠道获取的只言片语不真不实的碎片化信息,连真假都说不清。 大老爷的慷慨,让他下意识将上层人物想得简单了。 糊涂啊! 亏得老天爷眷顾他,平公公没有动杀心。 谢天谢地! 如果平公公要杀他,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单一个平公公就深不可测,王府定然还有其他武功高强之辈。 他咬咬牙,咽下了这口郁气,记住这次教训。 他对小厮拱拱手,“多谢提醒,一定会照顾好二公子,不让二公子出半点事情。” 小厮嗯了一声,示意两人跟上,送两人出了王府。 砰! 王府的偏门重重关上。 这一声响,此时此刻是何等的美妙,何等的动人。 第一次知道,原来关门声也能如此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出来了,活着出来了。” 范狱吏兴奋的手舞足蹈,整个人都精神来,双眼也有了光芒。再也不是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样。 他哈哈大笑,任凭路人围观指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陈观楼则伸手招来一辆马车,拉着高兴到疯癫的范狱吏上了马车,启程回天牢。先去给范狱丞汇报情况。 范狱丞看到他们二人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明显感到意外。尽管他飞快的收起了情绪,陈观楼还是看见了。 这么说,范狱丞一开始笃定他们会死? 范狱丞连声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昨晚上没见到你们回来,本官忧心忡忡,还以为你们已经没了。谢天谢地,你们竟然回来了,老天有眼啊。” “叔,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死了?”范狱吏这会脑子很兴奋,有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平时的稳重。 范狱丞叹了一声,“昨晚没见你们回来,本官还以为……本官一直在后悔,不该派你们二人去王府。好在,一切都是本官多虑,你们在王府没被为难吧。” “叔,侄儿都快吓死了。一直被关在一间花厅内,哪里都不能去,就连去茅厕都有人跟着。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范狱吏说到伤心处,憋了两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范狱丞很心疼,不过一秒,他又嫌弃起来。板着脸,怒斥道:“这里是衙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给本官闭嘴。还有,在衙门只能称呼本官为大人,记住了吗?” “叔!?”范狱吏可怜兮兮的。 “闭嘴!”范狱丞仅有的一点耐心已经耗光了,只剩下嫌弃,“滚滚滚。看你样子估计也指望不上。你先回去修整两天再来当差。本官和小陈还有话说。” “谢谢叔,那我先回去了。”范狱吏又哭又笑,真是矫情。关键是他哭起来的模样真的很丑,令人烦躁。 等范狱吏一走,范狱丞就招呼陈观楼到跟前说话。 “事情顺利吗?王府那边可有说什么?为什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回禀大人,事情总体还算顺利,昨日一去,中午就见到了平公公。因为要备着王爷有可能召见,故而留着小的和范狱吏,一直等到今日午时。” “原来如此。我就说王府应该不会为难我等小人物,犯不着嘛,你说对不对。王爷召见了你们?” “不曾。” “平公公可有说什么?” “平公公让我们照顾好二公子,旁的没说。” 范狱丞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感到如释重负,“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这一关可算是趟过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0章 告诉你一个真相 第140章告诉你一个真相 陈观楼站在牢门外,微微一躬身,对牢里的二公子说道:“幸不辱命。” 二公子手持酒杯,半醉半醒地望着他:“见到平公公了!” “见了。” “平公公没为难你?”二公子眯着眼睛,像是透过陈观楼看向天牢外的世界,穿过重重楼宇,思绪到达了王府,又飞快的去到皇宫,看见了那个至高无上的老人。 “尚好!”陈观楼并没有多说什么,不去抱怨,不去指责。实力低微,不被重视。 唯有提升自身的实力,方有资格坐看风云,挥挥衣袖,因果不沾身。 二公子走到牢门前,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郑重说道:“兑现承诺,从此刻起,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本公子绝不追究。” “多谢二公子。”陈观楼拱拱手,算是道谢。“如果二公子没别的吩咐,小的先退下了。” 二公子挥挥手,“去吧,去忙你的事。有空记得过来陪本公子聊会天。” 陈观楼应了一声,如释重负。二公子没有刁难,这是好事。 他独自巡视牢房,这是他特有的放松方式。 “你竟然还没死?” 于照安见到接连数天没露面的陈观楼,显得十分惊诧。 陈观楼特嫌弃的看着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到底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竟然没死?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于大人,纵然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也不至于就该死吧。” 于照安上下打量他,啧啧称奇,“不仅没死,还完好无损,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凭什么认定我该死?”陈观楼要和于照安掰扯掰扯,不能让此人继续胡说八道。 于照安嘿嘿一笑,“自从晋王府二公子关进来,你就忙坏了吧。这些天一直没见你露面,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瞧着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罕见的严肃起来,看来事情不小。二公子那边出事,你却还活着,看来事情应该解决了,否则你也没空巡视牢房。啧啧,能在王府这个层次的斗争中活下来,你的命可真大。” 陈观楼微微眯起眼睛,于照安这人真的太讨人嫌,仗着聪明,肆意玩弄人心。 被对方猜到一鳞半爪的真相,陈观楼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对方毫不掩饰的盼着自己死。 堂堂佥都御史,同他一个小小狱卒计较,真是丢份。 “我记得你和晋王殿下是师兄弟?”陈观楼问起别的事情,“如此说来,于大人很熟悉晋王府。二公子下天牢,你怎么不担心。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晚辈。” 于照安闻言,哈哈一笑,“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他是为晋王出头才会被下天牢。现在就说他是失败者未免太早了点。” 于照安靠近牢门,小声反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二公子关进天牢,原因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陈观楼反问。 于照安嗤笑一声,眼神十足的轻蔑,“你啊,没接触过王孙贵族,不怪你。看在你办事还算用心的份上,本官好心告诉你一声,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单纯过,自然不会有单纯的做一件事就被关进天牢。 二公子进了天牢,王府那边是不是没来过人,甚至无人过问?谁家孩子下了大牢,家人如此冷漠,更何况他下大牢的理由是孝,合理吗?” 陈观楼皱起了眉头。 按照于照安的说法,二公子中毒一事,很有必要推敲一番。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于照安得意一笑,很乐意看见陈观楼在他的指点下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天牢太无聊了,想显摆都找不到机会。难得遇到一个能跟上他思路的人,偏偏长了一身反骨,死活不受诱惑。 但凡有个选择,他早就将陈观楼五马分尸。 然而事实是陈观楼不能死,死了,他就找不到第二个能说话的人。 漫漫长夜,实在是难熬。 再说了,老皇帝倒行逆施,眼下也不是出去的好时候。 他现在出去,估摸十天半月又要进来,何必折腾。 老皇帝看他不顺眼,他看老皇帝更不顺眼,眼下还是离得远远的才好。天牢反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远离朝堂,远离老皇帝,却又能及时得到朝中的消息。 他见陈观楼在深思,于是继续说道:“二公子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为何接连两次犯错?你难道就没想过其中的深意吗?” 陈观楼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二公子是故意犯错,故意被关进天牢。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对于于照安的话,陈观楼始终半信半疑,这个人太喜欢玩弄人心,令人不安。若是不小心谨慎点,就会跳进他挖好的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照安显得很嘚瑟,“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自己猜,我只告诉你他这么做的一个理由,那就是,二公子在晋王府并不受重视。他是庶出,他的母亲早已失宠。他在侯府做客睡姑娘,在宫里头顶撞老皇帝,你真的以为这些都是意外吗?他是受害者吗?呵呵,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顺水推舟的事情不做白不做。能从其中谋取利益,便是成功。” 陈观楼皱着眉头,深思于照安话中的含义。二公子果真如此不堪,下天牢,睡姑娘都是一场算计? 二公子还不到二十岁吧,得有多深的心机,才能算计出这一场大戏。如果于照安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显然二公子的算计早已被王府某些人看透了,因此王府上下无人过问他的事情。 顺着这么想下去,二公子中毒一事也就豁然开朗。没有中毒这回事,他又怎么能引起王府上层的重视?怎么引起平公公的关心? 可是内心还有一道声音,在反复提醒他,不要上当,不要上当。于照安的话,不可信,他永远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诱惑人往坑里跳。 “你不信?”于照安很愤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1章 我贪生怕死 第141章我贪生怕死 “就算你说的话,有道理又能如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王孙贵族这个阶层的事情,轮不到我去操心。” 陈观楼摆出油盐不进的态度,明确的告诉于照安,莫要再算计他,他不会上当的。就算是事实又如何?二公子的好坏,耽误不了他当差。 于照安手指着陈观楼,一副被气坏了的模样。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你你……你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岂有此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救你的命?相处这么长时间,瞧着你还有可取之处,算是个聪明人,本官才苦口婆心的告诉你真相。提醒你莫要上二公子的当,莫要被人算计了,当心丢了性命。你却不识好人,误会我的用心,你简直该死。” 于照安暴跳如雷,恨不得将陈观楼五马分尸。 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质疑他。 他难得好心还不被信任,内心的愤怒,三品实力,瞬间爆发出来。三品威压,就连隔壁牢房的犯人都在痛呼。 陈观楼本可以轻松抵挡,又怕暴露自己,只能装作很痛苦,难以承受的模样。只要不被发现身上的秘密,怎么着都行。 他扶着栅栏,眼看就要倒下,于照安终于收了神通。 陈观楼喘着气,愣是挤出一头的汗水。 内心默默感慨一句:演戏真累。 于照安蹲下,靠在他身边,假惺惺的说道:“你看,本官原本可以轻易杀死你,却还是耐心的提醒你,苦口婆心告诉你真相,就怕你什么都不懂被人害了性命。可你呢,宁愿相信二公子那个骗子也不肯相信本官。真是岂有此理。陈头,你说说,本官该不该罚你?” 陈观楼侧头,嗤笑一声,“敢问大人,要如何罚我?” 他的眼神明显激怒了于照安:“陈观楼,你别不识好歹。本官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陈观楼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于大人何必惺惺作态?你若想收拾我,尽管动手,没人能拦着你。只是,该谢谁,该做什么,我自有判断。我还是要多谢于大人的好心提醒,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参差。我一个小小的狱卒,何德何能能让两位贵人为我操心?思来想去,唯有好好当差,方能报答两位贵人的看重。告辞。” “陈观楼,等你掉脑袋的时候,你才会记得本官的好处。本官等着那一天。” 于照安十分不忿,怒吼一声。 陈观楼哈哈一笑,按照惯例,冲对方竖起了一根中指。 于照安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唯有等待,等待下一次机会,等待下一次能好好嘲笑陈观楼的机会。 按照他的想法,陈观楼这小子迟早会死在二公子的手上。王孙贵族就没有一个善茬。二公子浸淫其中多年,自然不会例外。 于照安的话,让陈观楼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天牢里的犯人,一个都不能信。全都黑透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一个好东西。 他按部就班当差,得空就找杜夫子喝酒。 “大老爷带兵出征,咱们的买卖还能做下去吗?” 杜夫子自从尝到了赚大钱的滋味,再也放不下了。大老爷这一走,他们可就断了财源。也难怪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上等的黄酒喝着也觉得不香,一桌子的好菜都糟蹋了。 陈观楼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误。 他劝杜夫子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老爷只是出征,又不是不回来。我听人说,老皇帝下了命令,要大老爷尽快出兵,平息乱贼。想来这一仗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 陈观楼喝着酒,自得其乐。 就在两天前,大老爷带着三千京营大头兵,正式出征。 原本大老爷是想选出五千兵马,奈何老皇帝催得急,加上这一回兵部户部很给力,粮草军械筹措得当,开拔银子也到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形势逼迫,无奈之下,大老爷只能带领三千兵马,出征金州,平息乱贼,以报皇恩。 这次出征,大老爷身边除了几百个亲兵,还有十几个陈氏一族的青壮年跟随。 这些陈氏族人,跟随在大老爷身边,只图挣军功,搏前程。若是运气好,封妻萌子也不是不可能。 大老爷带兵出征,称得上陈氏家族天大的好事。这一仗要是打赢了,打顺了,打漂亮了,陈氏一族就得跟着鸡犬升天,人人喜气洋洋。 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考虑过。 所有人的心目中,大老爷不可能输,朝廷不可能输。 若是输了,大乾王朝都得完蛋。 大乾王朝如日中天,又有圣君临朝,怎么可能输? 之前输那是因为当地边军作战不力,军头林立,没有一个强力的统帅。 如今大老爷出征,定能整合当地的兵力,给反贼一个重重的打击。彻底了结金州的反贼。 不仅陈氏一族的人这么想,全京城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对大老爷的出征充满了信心。有些人甚至夸张到已经提前庆祝大捷。 “老夫倒是希望大老爷能尽快结束战事,尽快回到京城,咱们的生意也能尽早恢复。你说说你,同样是姓陈,别人都跟着随大老爷去奔前程,你倒好,守着天牢的差事不肯挪动。但凡你肯主动在大老爷跟前提一句,大老爷肯定会提携你。到了军中博一个前程,比天牢岂不是好多了?” 杜夫子就是爱唠叨。 类似嫌弃他不肯上进的话,陈观楼早就听腻了。 他也不在意,知道杜夫子是好心。 他哈哈一笑,“我胆子小,哪里敢上战场。夫子,你就别笑话我了。” “你胆子小?” 杜夫子仿佛第一次认识陈观楼,紧接着大笑出声,乐不可支。 “哈哈哈……你也能叫胆子小?就没见过比你胆子大的人。” 陈观楼摊牌了,“好吧,我不是胆子小,我就是贪生怕死,不敢上战场。夫子,我同你说了实话,你可别笑话我。” “真贪生怕死?”杜夫子半信半疑,他怎么觉着陈观楼在变着法子哄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2章 不能坏了规矩 第142章不能坏了规矩 闲下来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 老皇帝的精神越发病态,又有好几批官员被打入天牢。朝堂上乱糟糟的,大家都无心办事,政务拖延严重。 前几天,上面才补齐了去年所欠天牢的钱粮,众狱卒都很高兴,都盼着发薪日,能多得一笔赏钱。 至于今年的钱粮,全都记在账上,也不知要拖延到猴年马月才能销账。 陈观楼走在天牢长长的甬道内,耳边传来一道道骂声。 “什么?一两银子一杯水,你们不如直接抢得了。一群小人,贼子,土匪,强盗。他日等本官出去,定要狠狠参一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胆敢敲诈本官,你们是活腻了吗?本官就不信,你们敢弄死我。来啊,一刀劈了我,你们谁敢。就连隔壁诏狱都不敢肆意弄死官员,我就不信天牢能比诏狱更放肆。” “没钱!有本事直接饿死我,要么就滚。” 听着乱糟糟的动静,陈观楼皱起眉头。 他问身边的钱富贵,“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变天了?” “陈头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鸿头辖区内的犯官。这不快要过年了,花钱的地方那么多,手上银钱不凑手,鸿头就想了个办法。将陈头你之前推出的套餐改了改名目,想在过年之前捞一笔。此事经过了范狱吏的同意。” 钱富贵特意提起范狱吏,就是想提醒一句,莫管闲事。 陈观楼呵呵一笑,“快过年的,闹得鸡飞狗跳,不吉利。你要是见到鸿头,告诉他一句,凡事适可而止,吃相不要太难看。” 他一直都很嫌弃那帮贪心的家伙,竭泽而渔,根本不懂凡事留点余地。恨不得将别人的底裤都扒下来。 没穷到那个份上,至于吗。 钱富贵有些迟疑,他就是不如老油条肖金灵活。 陈观楼瞪了他一眼,“你尽管说,石鸿要是敢闹事,你叫他直接来找我。” “陈头,这样不太好吧。那些都是鸿头的犯人,我们犯不着过问。” 陈观楼冷哼一声,呵斥道,“我当然犯不着过问,但是他的行为是在严重破坏天牢的信誉。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天牢坐牢,而不是去隔壁诏狱坐牢。除了诏狱有进无出要人命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诏狱的人敲骨吸髓,骨头都要压榨出二两油。 天牢就不一样了,天牢有着明确的规矩,银钱到位,该提供的就一定会提供到位,绝不打折扣。喝水要另外给钱,吃饭要不要另外给钱。坏了天牢的名声和信誉,信不信过几天就有官员上本弹劾,到时候上面问罪,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真以为这牢里的官员,没办法往外面通消息吗?” 钱富贵张嘴结舌,“可是,可是……” 陈观楼直接打断对方,“你是想说我之前定套餐的事情。糊涂。我定的是超出正常供应的套餐,比如说洗澡,本身就不在天牢日常供应范围内,这属于额外的服务,我收他一百两很合理吧。找个说书人,同样不在范围内,收他五十两也很合理吧。 现在的问题是,喝水都要另外给钱,成何体统,乱套了。天牢几代人建立起来的规则体系,就要被他石鸿一个人破坏殆尽。这事必须重视。行了,行了,你走吧,去将肖金肖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做。” 钱富贵很失落,感觉自己失宠了。可他是真心替陈头着想,要过年了,闹出矛盾不太好。 陈观楼当然知道以和为贵的重要性。但是,最近一段日子,石鸿着实有些高调,看着很不顺眼,有必要敲打敲打。 武班头和王班头不想挑头,只想敲边鼓,陈观楼无所谓。他做事,从来不勉强别人。 他提前找李师爷吃花酒,让李师爷到范狱丞身边吹耳边风。 钱不钱的,都是其次。今年一整年,大家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虽说下半年日子不太好过,好在都过去了,明年肯定更好。 这个时候,千万千万不能出乱子,不能让上面逮住天牢的把柄,以此为借口增加摊派。 “李师爷应该知道,天牢并非铁板一块,上面想要悄无声息了解天牢内部的情况,有的是办法,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二五仔。鸿头那边闹得太厉害,万一有犯官神通广大将事情捅了上去。李师爷,钱这字,如今在朝堂上极为敏感。闹大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万一,我只是说万一,此事捅到了陛下的跟前,咱们可都得完蛋。为了鸿头一己私欲,连累范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李师爷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 “小的意思是凡事按照规矩办,不能给上面更多的把柄,不能让上面有理由增加天牢的摊派。自从上面改了分成比例,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正因为难过,大家做事更要仔细认真,宁愿少赚一点,也不能落了把柄,叫人拿捏了尾巴。那可真是要命啊!” 李师爷暗暗点头。 上面大比例抽成,着实是要了天牢上下所有人的半条命。若是连仅有的一点也被上面抽走,天牢上下还吃什么,直接上街当叫花子得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石鸿是个没脑子的,做事只顾眼前,从不考虑长远。他给范大人惹下这么大的乱子,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很不应该。此事老夫会提醒范大人。石鸿那边,该好好敲打敲打。天牢幸亏有你,要不然迟早出大乱子。” “小的不敢当,都是为了范大人分忧。”陈观楼谦虚道。 李师爷哈哈一笑,“你的本事,老夫一清二楚,范大人也是信任有加。你放心吧,石鸿这件事,老夫会替你处理。说不定还能替你争取点好处。” “哎呀,那可太好了。就是要辛苦李师爷多费费心。”说罢,陈观楼熟练的将一张银票塞入李师爷的手中。 李师爷同样熟练的接过银票,瞄了眼面额,很满意。 四个班头,就属陈观楼出手最大方,最阔气。单身汉,没有家累负担,做事就是大气。 李师爷哈哈大笑,拍着陈观楼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有前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3章 必须以陈观楼为首 第143章必须以陈观楼为首 只要关系做到位,事情就好办。 有了李师爷帮忙,几天过去,事情就有了反馈。 石鸿被叫到公事房,范狱丞将他狠狠骂了一顿,骂得很难听。这也不能全怪范狱丞,石鸿是个粗人,骂得文雅迂回,对方根本听不懂。说不定还误以为是在夸他。 唯有直白的怒骂,让对方见识到真正的怒火,方有效果。 这不,石鸿从公事房回来后,整个人就蔫了,不复之前的狂妄自大。大冬天的,又是在阴寒潮湿的天牢,还出了一身冷汗。他搞出来的喝水套餐,吃饭套餐,全都取消。 自始至终,陈观楼都没有和石鸿直接接触,和棒槌打交道,就得以权压人。让有权势的人去压制,对方才肯收敛。不用解释为什么,只需要告诉对方必须怎么做,事情就能完美解决。平级提醒,对方只当自己是傻叉。 李师爷收了钱是真办事。 很快,范狱丞和范狱吏联合发表了一个声明,甲字号大牢以后有什么重要举措,需得经过以陈观楼为首的几个班头一致同意,方能上报实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这一道声明,重点强调了以陈观楼为首,这五个字的份量很重,相当于公开了陈观楼乃是四大班头里面首屈一指的那一个。别的班头的意见,默认都该经过陈观楼的点头同意,才能上报。 此声明一出,下面的狱卒们还没怎么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敏锐察觉到其中的含义。其他三个班头可谓是五味杂陈,心情格外复杂。 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武班头有些酸溜溜地说道:“老了,老了。干了一辈子的天牢,终究不如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会来事。经验丰富有个屁用,给人提鞋都不配。” 王班头抽着旱烟,心情也有些难以言表,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家,并不说话。 武班头突然就将矛头对准了他,“抽抽抽,抽死得了。值房本就不通气,还在值房抽旱烟,你是成心想熏死大家吗?” 王班头明显愣了下,显然很意外武班头的怒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他默默的在桌沿上敲击烟杆,清理烟灰。然后又默默的将烟杆插在腰带上,喝了口浓茶,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值房这味的确难闻了些。可是和某些人的口臭比起来,还是不如。” 武班头立时瞪大了眼睛,“你……” 王班头毫不畏惧的直视对方,“我们差不多同一时间进天牢,经历一样,资历也一样,莫非你还想压我一头。” 此话一出,相当于直接打在了武班头脸上,打得啪啪作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好,好得很!陈观楼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心向着他。” “我是论理不论亲,谁有本事我服谁。”王班头不甘示弱的说道。 “他不就是多读了两年书。”武班头无能狂怒。 王班头呵呵一笑,“有本事你也去读两年书,就怕两天都坚持不下来。” 读书这事啊,讲究天赋。 不会读的人,别说两天,两个时辰都要了老命。明知道读书有很多好处,明明手里头也有钱,可是天牢上下竟无一人有上进心,无一人主动求学。别说读书,平日里让他们翻翻名册干点笔墨书写的活,全都逃之夭夭。毛笔在狱卒的眼中,似乎比刀剑更令人可怕。 石鸿还在生闷气,没参与争论。他就想不明白,他已经将表妹送给了范狱丞,有了枕边风的威力,为啥范狱丞还替陈观楼说话?为啥? 他这个拐着弯的大舅子不香吗? 他敢保证,范狱丞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陈观楼那个人貌似忠厚,实则毫无忠心可言,总是自行其是。 想不通啊想不通。 “石鸿,你怎么说?”武班头突然转移矛头,要拉石鸿加入这场战斗,打混战。 石鸿回过神来,一脸怒气冲冲,“我能怎么说,你们叫我说什么。范大人将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胡来,不考虑大局,做事只顾眼前蝇头小利,整日给他添乱。 我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套餐,他陈观楼想出来的办法就能得到上面的一致赞同和支持,我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不顾大局。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差距究竟在哪里。论经验,论手段,我哪点不如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陈观楼。” 王班头听完这番言论,当即笑出了声。 石鸿眼一瞪,笑个屁啊,难道他说错了。 王班头乐呵呵的,“想知道差距在哪里吗?你啊,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活该你被范狱丞骂。” “王头,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既然能想明白,你给我指点指点。”石鸿很不服气。 一旁的武班头喝着茶水,很乐意看到这一幕。祸水东引这一招,果然很爽。 王班头嗤笑一声,“行,我今儿就好心告诉你。只一点,陈头的套餐,没有引起犯官们的抱怨,爱买不买,反正不影响日常牢狱生活,最多就是羡慕嫉妒隔壁有钱佬犯官。上面得了好处,又不用担心事情被捅出去被人逮住把柄,范大人他们当然要支持。 你的套餐,用一个时髦的词,叫什么来着……竭泽而渔,对对对,就是这个词。鱼儿都被你弄死了,后面大家没得吃,还会惹来一身腥,范大人没收拾你,已经是看在你表妹的份上对你格外开恩。你可别不知趣。” 石鸿歪着头,他还是想不明白,“陈观楼的套餐动辄几十两上百两,我的套餐才两银子,最多不超过五两。那帮犯官不去痛骂陈观楼,干什么逮着我骂。” 这回连武班头都看不下去了,石鸿这脑子,要不是有个表妹,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班头。纯纯一个棒槌。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那些犯官进牢房之初,已经交了钱。你的套餐等于是重复收费。陈观楼的套餐,是在提供额外的服务。不一样的。” “哈哈哈……重复收费,这个说法不错。这词最开始是从陈头嘴里冒出来的吧。瞧瞧,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短短四个字,就把问题给说清楚了。”王班头打着趣,表情似笑非笑。 “大家都在啊!” 此时房门打开,陈观楼从外面进来。 “敢情好得很,今晚上我请客,大家都去。怎么,不乐意赏脸?”陈观楼表情玩味的看着三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4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144章谁赞成,谁反对 “陈头请客,我是巴不得。谁不知道陈头出手大方,上等席面,还有漂亮姐儿。” 王班头很会捧场,第一个出声响应。 陈观楼很满意,含笑冲王班头颔首,算是回应对方。他又看向另外两人,然后走进值房坐在二人的对面。 “武头,鸿头,你们二位晚上不忙吧。还请赏脸给个面子。” 石鸿还在气头上,垮着一张脸不说话。 武班头哈哈一笑,显得很爽朗,“瞧陈头说的,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你请客,我肯定第一个到。” “那就说定了。我就知道武头最关心晚辈,最重兄弟情谊。鸿头,你呢?咱们先后脚加入这个小集体,我们要团结啊!” 石鸿恶狠狠瞪了眼陈观楼,控制不住情绪,怒问一声,“是不是你在范大人跟前进了谗言?” 陈观楼眉眼一挑,“这话我听不懂。鸿头是对我有意见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范大人突然将我叫去,狠狠骂了我一顿。武班头肯定不会打我的小报告,王头也不会。只有你。你我一直不对付。” 陈观楼表情似笑非笑,“甲字号大牢上下上百口人,你干的事情,你去问问,有几个人不骂你。你真当牢里面关押的犯官,是没了爪子的老虎,奈何不了你吗?呵呵,他们想弄死,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你那个是套餐吗,往轻了说是重复收费,往重了说是在羞辱那些犯官,是对他们人格的践踏。你问问武头,问问王头,甲字号大牢的规矩是不是该收的钱一分不能少,但是该给足的体面也必须给足。从上到下,就连范大人都不敢肆意羞辱践踏那些犯官,你倒好,肆意妄为,是生怕上面不惦记天牢,生怕隔壁锦衣卫不来收拾天牢吗?” 一旁的王班头狠狠点头,道理可算是说通了。他是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说得含糊不清,人家又听不懂。 还是陈头厉害,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一件事情的严重性,几句话的功夫就给说清楚了。铿锵有力,很有说服力。 武班头面无表情,看不出内心喜怒。他眯着眼睛,悄无声息的打量,观望,寻找时机。 石鸿丢脸丢大了,面色涨红,已经红到了耳根。不仅没了面子,里子也没了。 他鼻翼耸动,气息粗壮,胸口起伏不定。 “胡说八道!我没有那么想。”他的辩解,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王班头不忍心,默默地垂下头。 武班头内心乐呵呵的,打算看笑话。 陈观楼打石鸿这个棒槌,只需三分力,就能让对方丢盔弃甲,“你怎么想,没人关心。但是你做的事情,实实在在,确确实实是在羞辱践踏牢里的犯官。幸好范大人目光如炬,一早发现了你的问题,并且及时提醒促使你纠正,才没有酿成大祸。有范大人的英明领导,相信我等都会越来越好。你们说是不是?” “陈头说得太对了。” “范大人果然英明!” 这个时候,没人唱反调。王班头和武班头都纷纷表态,表达了肯定的态度。 陈观楼轻轻松松,只用了一招,就让以‘陈观楼为首’的正确决策得到了确定。从今以后,这个小集体也有了上下之分。 李师爷功不可没啊!拿钱是真办事啊,而且办得格外漂亮。 事后必须重重感谢,醉香楼整一晚。 这下子,就剩下石鸿还没有表态。 陈观楼眯着眼睛,呵呵冷笑,“莫非鸿头对我说的话有不同意见,还是说鸿头不服两位范大人的命令?” “你别胡说!陈观楼,你分明是巧言令色,构陷同僚。” 哎呀,石鸿也有急智,还是能说出点道道来。 陈观楼盯着对方,“既然鸿头不服气,不如我们就去范大人面前讨论讨论,如何?” “不去!我不会上你的当。” “武头,王头,你们都看见了。并非我不团结,而是鸿头拒绝我们的团结。你们说,这事怎么处理?” 陈观楼直接将问题抛给两人,可不能让两人一直看戏。这个战斗,大家都加入进来,混账嘛,有人闲着那叫什么混战。 “哎呀,一个锅里抡勺的兄弟,陈头就别和鸿头一般见识。你也知道,他就是个粗人,字都认不全。”这是武班头。 王班头则是想息事宁人,尽快结束这场混账,“有事好好商量,犯不着将事情捅到两位范大人跟前。鸿头,大家都理解你,知道你一时间想不清楚。但是,陈头说的那些话,都有道理。 你那个套餐的确不能搞,犯官犯官,首先他们得是个官,才能住进甲字号大牢。别的人想住进来都没资格。一两二两银子的确不多,正因为不多,在犯官眼里,就是羞辱就是践踏。 读书人可以视钱财如粪土,但他们格外看重名誉,格外注重体面和尊严。要是被他们误以为我们狱卒是在羞辱他们,他们不翻身则罢了,一旦翻身,甲字号大牢都吃不了兜着走。连带着两位范大人都要受到牵连。” “还是王头有见地。”陈观楼趁机捧场,“鸿头,你现在该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绝无故意刁难你的意思。” 石鸿当场翻了个白眼,“你们不如直接说,咱们四个人,就我一个笨蛋,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还嘴硬。” 众人都不吭声。 因为石鸿太有自知之明了,就是这么一个理。蠢货,笨蛋! 大家纷纷低下头,喝茶的喝茶,扣桌子的扣桌子。都避开了石鸿的目光,免得双方尴尬。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石鸿的脑回路,估计是拐了好几个大弯,没能及时理解大家的善解人意。 大家都在尬笑,这场面,还得是老资格的王班头出面,“鸿头,你说的对,我们都没意见。” 石鸿气呼呼的。 陈观楼端起茶杯喝水,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笑出声来,前面的功课就前功尽弃。 武班头乐呵呵的,“鸿头,你果然是个有出息的,牛!” 石鸿一脸莫名其妙,他不明白武班头为什么突然夸他。不过,被人夸了,他内心还是很满足的。 武班头侧过头,偷笑。说石鸿是棒槌,真的是夸啊!妥妥的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5章 不是亲母子,果然别扭 第145章不是亲母子,果然别扭 石鸿的不甘和愤怒,没有人在意。 陈观楼成为了甲字号大牢名副其实的话事人。有人私下里嘀咕,说他是副狱吏。 陈观楼听了,不甚在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趁着两位范大人还在位置上,他肯定要将投入的本钱赚回来。至于将来两位范大人调走后怎么办,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不能为了未知的将来,就委屈当下。对于一个人来说,当下,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大佬画饼,都是许诺美好未来,要求你牺牲你的当下,俗称PUA。 我们不能陷入自我PUA的陷阱。将来的你,是由现在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组成的。 现在好是真的好,未来好那都是饼。 现在有现在的烦心事,解决了踏过去,未来有一半几率顺风顺水。未来有未来的烦心事,不能指望未来解决现在的问题。 石鸿的脑袋难得开一回窍,意识到大局已定,只能含恨忍着。 陈观楼不是没想过将石鸿搞走,奈何石鸿的表妹是范狱丞的小妾,目前受宠。很显然,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范狱丞也不会允许他将石鸿搞走。 等! 他等得起。 马上要过年了,朝堂内外,目光都盯着金州。 当初老皇帝可是当众说过,要求侯府大老爷在年底前必须打一仗,打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堵住天下野心家的蠢蠢欲动,堵住朝堂内外的杂音,堵住朝臣们的愤怒和趁火打劫的想法。顺便也是为了救江图一命。 形势如果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纵然江图是老皇帝的心头好,届时,老皇帝也必须认同割肉,舍了江图这条狗崽子。 任何时候,当矛盾无法用常规手段解决的时候,战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最好的掩盖办法。 朝臣们日盼夜盼,有能耐的人,身居高位的人,甚至派出了眼线前往金州,以期能够第一时间拿到准确的情报。 一时间,金州牛鬼蛇神云集,低品级武者满地走,高品级武者也不是稀罕货。 侯府大老爷每日都在军营,对于外面的纷纷扰扰,知道了,却并不影响道心,坚定的按照计划执行。 他心性稳定,不急不缓,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这可急坏了老皇帝。 老皇帝明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年轻那会,他对领兵作战的统领基本上都是全力支持,绝不干涉。 但是,年老的皇帝忍不住了,他太着急了,太需要一场漂亮仗给朝堂打鸡血,给他增加掌控局势的信心。 于是,他下了旨意,催促大老爷尽快出兵。 停滞不前,是为何故? 此话就相当于指着大老爷的鼻子骂:几个反贼都剿不了,要你何用?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别人上。 大老爷扣下了旨意,不为所动。 老皇帝见大老爷不听号令,怒了,又下了第二道旨意,明言催促赶紧出兵平乱,不能让反贼有喘息之机,否则下一道旨意就直接问罪。 大老爷:…… 按照他的战略布局,再给他一两个月的时间,军队磨合得更好,上通下行,形成一个战略意义上的包围圈,开春时候青黄不接,反贼没有粮食为继的时候出击,争取一举歼灭反贼主力部队。 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他就能完成战略上布局,让金州的战火彻底熄灭。 然而,面对老皇帝接连两道旨意的催促,他迟疑了。 尽管他已经上本解释了自己的战略意图,并且恳请老皇帝多给一点时间。然而,老皇帝根本不听,老皇帝只要胜利,而且是尽快的胜利。 什么战略布局,什么一举歼灭,统统都不重要。只有新年前来一场大胜,才是最重要的。 无可奈何之下,大老爷也怕下诏狱啊,他已经残瘸了一条腿,不能再瘸第二条腿,只能提前发动进攻,以至于留下了缺口。 战略上妄想剿灭反贼主力的想法,基本上已经破产。唯求多剿灭反贼数量,多砍一些人头,收回一些城池,交出一张能过得去的成绩单。 至于,战事要拖延到何时,金州糜烂到何种程度,大老爷已经顾不上关心。那是老皇帝要操心的事情。谁让老皇帝不肯听他的。 反击号角吹响,消息传到京城,满京城都沸腾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侯府上上下下就挺高兴的,仿佛已经看见了八百里加急传捷快报。 侯府老太太亲自发话,办酒宴,提前预演。等到捷报正式传来,到时候再大操大办。 大房和二房都不反对,酒宴就这么确定了。 这一日,陈观楼回家,就看见刘官事府上的小厮刘小川在家门口等着他。 他挺意外。 “你怎么在这?特意来找我的?” 刘小川点点头,“过两天侯府办酒,计划在外院也置办几桌,刘管事让你到时候也去喝酒。这是帖子。你拿着帖子直接上门即可。” 陈观楼看着刘小川手中的帖子,心头莫名惊诧,“侯府请酒,竟然会想到我?我是哪个牌面的人物,你没开玩笑吧。” 刘小川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向来是这个脾气,“你有啥值得侯府惦记的,至于跟你开玩笑吗?你没听说吗,大老爷正式出兵,这一仗肯定大胜。老太太高兴,说是让族人也跟着乐呵乐呵。 我家老爷见你办事可靠,故而在名单上加了你的名字。这事啊,有一就有二,你借此机会多和侯府的人来往,即便出了五服,将来也能借上侯府的力。我家老爷可是真心替你着想,你别将好心当驴肝肺。” 陈观楼:…… 他琢磨了一下,“行,到时候我肯定去。不过,大老爷还在前方打仗,侯府这个时候庆贺,合适吗?” “只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喝酒,不请外客,没关系的。”刘小川解释道。 陈观楼挑眉,心想侯府老太太还真是个爱热闹的人,这点时间都等不及,非得赶在现在请吃酒。 万一,万一前方战事出现了反复,又该如何?就不怕朝中有人拿这回酒席做文章,给大老爷泼脏水吗? 不是亲母子,做事情就是透着股奇怪的味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6章 表面一本正经,内心花花肠子 第146章表面一本正经,内心花花肠子 送走了刘小川,陈观楼又迎来了对面的潘娘子。 潘娘子一如既往,一朵无辜又无助的小白花,人又清瘦了些。 她端来一碗刚包好的饺子,埋着头,似乎很羞于同外人说话,显得过分怯弱,“这些日子承蒙陈头关照,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包了一些饺子,陈头千万别嫌弃。” 陈观楼盯着对方看,亲眼见证潘娘子的耳根渐渐红了,红得滴血。 他轻咳一声,考验一个小寡妇不厚道。 “多谢潘娘子,我很喜欢吃饺子,饺子很好。正好我还在发愁今晚上吃什么。你的饺子送来的正是时候。” 潘娘子闻言,轻轻柔柔一笑,就好像春风吹过杨柳岸,带着春天的芬芳,花草的清新味道,吹拂脸颊,吹入鼻尖,沁人心脾。 人要醉了! 陈观楼没喝酒,却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接过碗,说道:“我先去腾出来,把碗还给你。” “不不用急。家里有多余的碗。”潘娘子很急切又紧张的说道。 陈观楼冲对方一笑,先进屋腾碗。这年头,市井百姓都是紧巴巴的过日子,一个碗也是有大用的。少了一个碗,感觉厨房都周转不开。 他知道对面的婆母胡大娘是个厉害角色,潘娘子若是空着手回去,必定会遭到胡大娘的迁怒,让胡大娘有借口收拾她。 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温温柔柔的潘娘子,遭遇一顿磋磨。 让人心疼啊! 他虽非孟德,然孟德之心,此刻却能感同身受。 还了碗,潘娘子也笑了,道了一声谢谢。 陈观楼对她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潘娘子又是连连感激。 对面院子传来胡大娘的怒吼声,蛇指桑骂槐,胡咧咧一通。 潘娘子小脸一白,急匆匆地回去了,片刻不敢耽误。 她一走,春香嫂就从隔壁院落出来,打趣陈观楼,“看花眼了。” “这话可不兴胡说。潘娘子是好女人。” “所以稀罕她的人多啊。” “说来听听。”陈观楼一耳朵就听出春香嫂话中有话。 春香嫂四下看看,推着陈观楼进了院子,还将院门关起来,以防有人偷听。 “陈二狗借口看房子,三天两头跑回来。哼,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啊,肯定是惦记上潘娘子,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二狗那个混账玩意,前面的婆娘被他打跑了,他还有脸惦记潘娘子。潘娘子真要落在他手里,岂不是死定了。”陈观楼义愤填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二狗这家伙竟然敢肖想潘娘子。果然欠收拾。 “不止陈二狗,前面巷子,跟你同辈的陈观清托了人打听潘娘子,看样子也是动了歪脑筋。” 陈观楼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观清一个老菜帮子,连老腊肉都不配,也敢惦记潘娘子。” 别看陈观清跟他一辈,年纪比他大了快两倍。都是当爷爷的人,还敢动歪脑筋,分明是欺负人家里没男人,仗着姓陈,打算恃强凌弱。 陈观楼最鄙视这样的人。 春香嫂又告诉他,因为这些事,胡大娘脾气越发暴躁,天天肆意辱骂潘娘子,说潘娘子不检点,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妄想甩掉他们祖孙两人攀高枝过好日子。潘娘子委屈得天天都要哭一场,时时见到,眼眶都是红红的。 “潘娘子做得已经够好了,胡大娘还不珍惜。非要将人骂心寒了,把人赶走了,她才知道后悔。” 陈观楼点头附和,胡大娘就是人们常说的恶婆婆,看儿媳妇哪哪都不顺眼。 春香嫂又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单身,可别惦记人家小寡妇,会被说闲话的。潘娘子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再遭罪了。” 陈观楼苦笑不已,“春香嫂,你哪只眼睛看我惦记潘娘子,你可不能冤枉我。”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别以为你装的一本正经,就能掩盖你的花花肠子。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潘娘子没想法?” 这个…… 要说没想法,肯定是自欺欺人。 但要说多强烈的想法,也不至于。人嘛,都有爱美之心。但他有底线,他不会使用强迫手段,不会去败坏女人的名誉。 青楼不香吗,花钱就能享受到,还没有后顾之忧。要是嫌不干净,就包养清倌,无需顶级的姿色,有个八十分的姿色加上温柔小意,自前辈那里学来的伺候人的功夫,男人能美死。而且花钱也不多。以他的收入,完全能满足自己各种癖好。还不用背负骂名和责任。 见他不说话,春香嫂啧啧两声,“我就说吧,你们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尤其是你,整日留念花丛,也不正经讨一房媳妇。我跟你说着正经的,你招惹谁都行,别招惹潘娘子。你一个单身汉,要是招惹了潘娘子,别人不会骂你,只会骂潘娘子勾引人,耽误了你一个大小伙子。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潘娘子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哪里承受得起流言蜚语。别闹到最后,把人给逼死了,都是罪孽。” “不至于,不至于。”陈观楼连连否认。 “怎么不至于。你不是女人,根本不知道流言杀人多厉害,不懂我们女人的难处。总而言之,你想要女人,你告诉嫂子,有什么要求,嫂子替你物色一门合适的婚事。” “不急,不急,我的婚事不着急。” “还不着急。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跟你同龄的,都当爹了。”春香嫂吐槽道。 陈观楼:…… 他才二十岁,还是虚了一岁,怎么就成了多大年纪。 他谢过春香嫂的好意,说会认真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再说。先将春香嫂忽悠过去再说。 春香嫂临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你可别惦记潘娘子啊,她那个婆母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吧,我惦记猫猫狗狗,也不会惦记潘娘子。” 陈观楼如此保证,能有多少可信度,他自个都不知道。不过,目前他忙着修炼《升天录》,冲刺第三篇,真没心思考虑男女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7章 想吃独食,坚决不同意 第147章想吃独食,坚决不同意 侯府办酒席,天寒地冻,席面就安置在花厅内。 陈观楼属于陈氏一族的边缘人物,自他爷爷那辈起就没落了,到他这一辈人家都得想想才能想起他这号人物。 不过这两年,他的存在感有点高。只因为他去了天牢当差。 他爹陈承宗在天牢,好歹是个狱吏,尽管不受重视,油水不多,至少身份上勉强够得上公务员行当。 他呢,仅仅只是个狱卒,最低贱的贱业。 啧啧…… 众人唏嘘感叹看笑话。看着看着,貌似自己成了笑话。陈观楼这小子,真没看出来啊,比他爹陈承宗玩得花多了,会搞钱,会来事。三天两头出入青楼喝花酒,听说一顿饭就要好几两银子,在青楼睡一晚少说十两银子。 特么的,当狱卒竟然比狱吏还来钱。 这究竟是人的问题,还是天牢的问题。 有钱就是大爷,再也没有人敢笑话陈观楼从事贱业。有钱,他们也乐意干狱卒,就是拉不下脸来。要是陈观楼肯主动点,求着他们去当狱卒,也不是不行。 哎呀,你说陈观楼怎么就那么不懂事,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赚钱的门路,就不知道想想族人,这么长时间愣是不张嘴。 要他们主动张嘴吧,大家都拿捏着身份,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正好,今儿酒席,难得碰在一起,大家商量好了,一会借着酒劲把话说开,必须让陈观楼表个态。大老爷去打仗,都知道带上族中有出息的青壮年刷军功,挣前程。陈观楼发财了,可不能吃独食。 吃独食遭雷劈。 陈观楼嘻嘻哈哈同众人打招呼,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的比较热情。比起前两年借个油盐酱醋都要遭白眼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小楼过来坐。” “哎呀,这是上桌,我哪有资格坐这里。我和庆哥儿他们坐一桌就行了。” “你当然有资格。你如今也是当差的人,不再是小孩子。来来来,就坐这里,一会大家好好喝一杯。” “这不合适啊,在座的都是长辈,我一个晚辈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族中嫡支偏房的大伯发了话,一锤定音。 陈观楼不好再拒绝,只能在下首位坐下。结果又被强拉到族中大伯的左手位落座。这一来,他一个晚辈就成了族中大伯之下第一人,是花厅七八桌筵席的第二尊贵的位置。 这事有点古怪! 陈观楼没有因为座位的事情而飘飘然。他又不是真的二十郎当岁,别人几句夸夸就飘飘欲仙乐得找不到北的二百五。他早就过了在意他人言语态度的年纪,生活只求一个自在。 他更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 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字: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样子有人惦记上他手中的钱财。 惦记他的身份? 呸! 他有个屁身份。 基本的自知之明,他是有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他也一清二楚。纵然有人稀罕他,也只稀罕他的钱,绝不会稀罕他狱卒的身份。 若是有女人稀罕他,除了钱,还得加一个貌。 他不动声色地坐下,静待对方出招,以不变应万变。倒是要看看,今天大家究竟卖什么关子。 别人敬酒他来者不拒。区区黄酒,还想灌醉他,也不出门打听打听,他可是千杯不醉。 他端起酒杯,一个个敬。 “大伯,我敬你,祝你长命百岁。” “大伯,我再敬你。当初我爹活着的时候,承蒙你关照。” “大伯,我们再喝一杯。今儿高兴,高兴啊!” “来,我们为大老爷,一起喝三杯。祝大老爷旗开得胜,侯府繁花似锦,更上一层楼,陈氏一族越来越兴旺。” 想敬酒,他分分钟能找出成百上千个理由。上辈子他做销售,本质就是个三陪,陪酒,陪笑,陪聊。 后面两个陪,偶尔捡起来随便糊弄一下,就足够应付两位范大人。陪酒,他就没虚过。 全场就他最积极,最活跃,满场乱串,敬完一桌又一桌。他是晚辈嘛,敬酒敬得光明正大。 族中大伯几个人急得不行,想拉着他坐下聊聊,谈谈正事。他一张口就是,“我还没和观清老哥喝。几位叔叔伯伯稍等,我先过去喝几杯再回来陪你们喝酒。” 陈观楼借着酒劲,来到陈观清面前,一屁股将旁边的小子挤开,手搭在陈观清的肩膀上,一脸笑呵呵的,“清哥,你可以啊,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 “没影的事,你别听别人瞎说。”陈观清一边笑着,一边否认。一看就知道没一句实话。 陈观楼跟他碰了下杯,“我听的版本,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清哥,你是我们这一辈的老大哥,你说说,你看中哪家黄花闺女,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嫂子。” “不是黄花闺女。我都这年纪,娶哪门子黄花闺女。”中年油腻陈观清,貌似还有点自知之明,笑容却又格外猥琐,透着股见到胳膊就联想到光身子的极品味。 陈观楼似笑非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你真的惦记上我家对面的小寡妇?清哥,你这不地道啊!” “我怎么呢?她住你家对面,难不成就成了你的人。陈观楼,你小子喝醉了吧。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看上小寡妇,跟你有屁关系。” 陈观清陡然翻脸,嗓门大得很,满场的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尴尬,欢乐气息都被破坏了。 此时,有和事老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他们两开玩笑。大家继续吃继续喝。一会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后院给老太太请安,陈观楼你也去吗?” “我算哪个牌面的人,我就不去了。”陈观楼笑着摆手,拒绝。他死盯着陈观清,抬手,拍拍对方的脸颊,明显带着羞辱。 陈观清怒了,抬手格挡,还想打回去。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手动弹不得。定睛一看,他的手落在了陈观楼的手中。 “今儿高兴的日子,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要是清哥愿意知难而退,端起这杯酒,我们喝一杯,就当什么没发生过。要是清哥不服气,我不保证会出现什么情况。”陈观楼一脸笑眯眯,说出口的话,每个字都是威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8章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第148章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陈观楼,你放手。疯了吧!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算是你大哥。你就这么对待大哥的?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陈观清拿出大哥的身份,企图以身份压人。 陈观楼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会称兄道弟,当年他们姐弟二人没爹没娘苦哈哈过日子的时候,怎么没见大哥仗义执言,以大哥身份不说给点物质帮助,就算是能帮着在族里说两句话也好啊。但凡帮着说过一句话,他陈观楼都会记得这份恩情。 “陈观清,别说我没提醒你。再敢打小寡妇的主意,当心我卸了你的兄弟。” “陈观楼,你别欺人太甚。小寡妇能者得之。”陈观清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又无法挣脱陈观楼的辖制。臭小子,仗着年轻力气大,就敢对他不敬。岂有此理。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当爷爷的年纪惦记人家小寡妇,你能个屁。收起你的花花肠子。” “我知道了,你跟小寡妇是不是已经有了一腿。陈观楼,你就不是什么好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清哥忘了吗,我混天牢。天牢那地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你总不会认为我混天牢,还能冰清玉洁吧。你信不信,改明儿就将你提溜到天牢关几天。” “你你你……”陈观清骂不出来,并非词穷,而是他在陈观楼眼中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危险。 “多谢清哥理解,我就知道清哥最关照我们这些小兄弟,改天请你喝酒。”陈观楼笑着松开了陈观清的手腕,端着酒杯去下一桌敬酒。 族中大伯十分不耐,招手让他回桌上吃菜,“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垫一垫肚子。侯府的厨子,祖上干过御厨,一身的本事,平日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酒菜。别糟蹋了席面,酒,什么时候都能喝。难得见你一面,坐下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好好聊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观楼不能给脸不要脸,也不能继续糊弄着。 他放下酒杯,老老实实坐下,“大伯说的是,请大伯指教。” 族中大伯捋着花白的胡须,派头十足,“老夫听说,你在天牢颇受重用,不到一年时间就调到了最受重视的甲字号大牢当差。” “不止,如今还是个班头。手底下管着十几二十几号人。上回小兰的孩子丢了,小楼一句话,就从天牢调来上百个狱卒帮着找人。还请动了衙门里的差役。事后没少花钱吧。”一帮的族叔插话道。 陈观楼打个哈哈,没接这茬。 族中大伯闻言,感叹一句,“小楼不错,你比你爹强。你爹就是不懂做关系,遇到事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如此看来,天牢那地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只要肯踏实好好干,还是能干出一点成绩。” “大伯说的是。”陈观楼随口附和。 “你看,族中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大半都没个营生,养婆娘都养不起。要不,你想想办法,带几个兄弟到天牢帮你做事。都是兄弟伙,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说是不是?” 图穷匕见! 真正的目的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不仅仅惦记着他的钱,还惦记着赚钱的买卖。 当年瞧不起狱卒这门行当的是他们,如今稀罕天牢能捞钱的也是他们。钱啊,就是个王八蛋。 陈观楼笑了。 “自家兄弟,总比外人更可靠。你有什么紧要的差事,交给自家兄弟们去办,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你说是不是。”族叔敲边鼓,打辅助,给陈观楼洗脑。 陈观楼如果真的是个二十郎当岁的人,这话他就信了。 他端起酒杯,“来来来,我敬几位叔伯。自从我爹不在了,这些年承蒙你们关照,恩情我都记在心头。”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楼,别忙着喝酒。刚跟你说的事,你表个态,我们说的有没有道理。” “哎呀,太有道理了。可是,天牢不是我开的啊,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谁要是不嫌弃狱卒这行当又脏又贱,不如给刘管事送点礼。刘管事一句话就能解决大家伙想当狱卒的愿望。我当初就是求了刘管事。” 陈观楼直接将事情往外推。 他就不信,这帮人真能拉得下脸皮,送礼求刘管事给家中晚辈求狱卒的差事。 几位长辈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捞钱是真,当狱卒是假。嫌弃狱卒身份臭,又稀罕狱卒捞钱的本事。 话说的好听,说什么兄弟伙。言下之意就是,当狱卒只有陈观楼一人,分钱就是几兄弟。挂个名头,啥也不干,不下天牢,就想分钱。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去他娘的。 几位长辈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他们要是愿意求刘管事,今儿何必拉下脸面求到陈观楼头上。真是给脸不要脸。 再说了,谁乐意当狱卒啊!又脏又臭又下贱。给个狱吏当,还差不多。 陈观楼可不惯着他们,自顾自的喝酒,讲着天牢的闲事,“就前几天,隔壁班头手底下有个傻不拉几的狱卒,拿着水火棍耍威风,打在了一个犯官的身上。隔天就被人堵在大街上,被打断了腿。 犯官犯官,首先得是个官,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犯官。即便是个犯官,也不是天牢上下等人能招惹得起的。各位叔伯府上的公子少爷们,先不说能不能忍受天牢那个腌臜的环境,就说能不能当孙子伺候那帮犯官?要是能,我就带着兄弟伙们下天牢干贱业,天天端屎端尿,还要陪着笑。” 污秽不堪! 成何体统! 好好的酒席就被破坏了。 一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嫌弃陈观楼说话粗鲁直白,不懂含蓄隐晦。全都撇过头,不给他一个正眼。 陈观楼自斟自饮,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他见状,乐得笑出声来,“大伯,你家小儿子跟我一般大,听说也是四五不着六,还沾染上赌博的恶习。不如这样,让他跟着我,多吃几回苦头,说不定想就改好了。能不能挣钱不好说,至少一日三餐不用家里操心,好歹能省下一个人的伙食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49章 姜是老的辣 第149章姜是老的辣 “行!就照你说的办,能省下一个人的伙食费也是好的。” 族中大伯突然拍板。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这下子就轮到陈观楼脑子突突突,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叫你多嘴,叫你多嘴!谁能想到人家就顺杆子爬上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 他张张嘴,试探着问道:“大伯不是开玩笑?你那小儿子,那个,你最宝贝的小儿子,到天牢干狱卒这活,这不合适吧。天天吃香喝辣穿绸缎衣衫的少爷,跑到天牢干贱业穿粗麻衣服伺候犯官,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就差摆手直接拒绝了。 带个小少爷在身边,他脑子又没进水,他疯了才干这事。他只是随口激一激,谁想到人家当真啊。 现在好了,只能努力找补。 族中大伯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观楼,和他耍心眼,还嫩着。 他捋着胡须,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太爷还活着那会,我们都是吃过苦的。趴泥地打滚,躲阴沟里藏身,血水里面装死逃命,三天吃一顿……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幸福了,没吃过苦,不懂珍惜。 家中幼子,被宠溺坏了,染上了一堆坏毛病。之前也给他找个几个差事,一个都干不长,脾气反而越来越臭。左思右想,天牢或许真是个改造人的地方。小楼,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学学怎么伺候人,怎么伏低做小,得先学会当孙子,才能当爷。 你也不用惯着他,更不用给我面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用特殊关照。只是,能否换个名字当差?陈氏一族,好歹也是京城的名门望族,总不能出两个狱卒,你说对吧。” 陈观楼张口结舌。 不愧是族中大伯,这能屈能伸的本事,难怪这些年,能从侯府管事的手中抢到两个田庄的管事权。 管着两个田庄,手里不差钱,家中奴仆伺候,随便都能给小儿子安排个差事。何必跑天牢惦记那点三瓜两枣。 “不瞒大伯,如今的天牢不比往年。朝堂上的动静,你们多少都听说了,户部没钱,各个衙门都欠着饥荒。我们天牢更是重灾区,今年一整年的钱粮都没拨下来不说,还调高了上交的钱财比例,天牢上下怨声载道,苦于没钱久矣。”陈观楼开始哭穷。 不是惦记钱嘛,那就上点真料。现在天牢是真没钱啊!没见两位范大人都变得抠抠搜搜,尤其是小范大人时不时就想从狱卒身上搜刮油水。 “小楼,你这话有点不尽不实。”族中大伯面目平静,显然早有准备,“老夫听说,你在天牢开展套餐活动,大大缓解了天牢财务紧张的局面。有这回事吧。” 陈观楼苦笑连连,暗道族中大伯果然是个老狐狸,连这事都打听出来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犯官们纵然有钱,也得紧着用。毕竟后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再说了,过分大手大脚的用钱,容易遭人记恨。万一被捅出去,说不定就是罪加一等。大伯啊,侄儿真不瞒你,现在的天牢不比往年,钱不好挣。” 哎! 族中大伯跟着叹气,“我也不瞒你,你看这天时,多长时间没下雨了。我就和你们说实话吧,今年的田庄,八成都是亏钱,剩下两成保个本。明年,看这样子,说不定比今年更难。侯府已经考虑过了年就派人南下,去水源充足的南方置办田庄,不能死守着京城一亩三分地。 别看老夫当着田庄管事,看着威风,这几年是真没钱啊!天天顾着忙差事,也忽略了家中孩子的管教,以至于养成了恶习,还欠了饥荒。小楼,大伯给你陶一句心窝子的话,我不求那个臭小子能挣钱,只求他不亏钱,不花家里的钱,能养活自己就行。你帮帮大伯,带带他,顺便看能不能改了他好赌的毛病。” 陈观楼:…… 天牢就是个大赌窝,怎么改? 真要进了天牢,那就是如鱼得水。挣的钱全填进去都不够,还得继续欠饥荒。 不过,这张苦情牌打出来,陈观楼还真不好直接拒绝。 都姓陈,别管出没出五服,都是一个家族的人。面子情要给。尤其是,当一个长辈低声下气打苦情牌,又是当着大家伙的面,他也不能将事情做绝。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大伯,天牢那地你是没去过,不知道里面有多腌臜。一般人真吃不了那苦。”陈观楼也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光是天牢的味道,就够冲的。 “而且,天牢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没点功夫傍身,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受不住。你们看我,自从进了天牢后,天天都要打熬身体,就想多活几年。赚的钱也基本上贴了进去。大伯,你家小子能吃天牢的苦,还能吃练武打熬身体的苦吗?可别钱没挣到,身体给弄坏了。还没成亲,还没留后,不可冒险啊。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们家就我一个,绝了就绝了。” 陈观楼不哭穷,哭穷不管用啊,没人信他。于是他果断改变策略,也开始打起了苦情牌,道一道真心话。 他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 族中大伯家的小儿子,要是真能吃练武打熬身体的苦,也犯不着跟着他到天牢混,早就跟随大老爷上战场挣军功搏前程去了。那就是个四五不着六,拈轻怕重的少爷。 他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也该知难而退。 可他万万没想到,人家对钱财的追求是何等的执着,岂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改变主意。 “无妨!老夫膝下五个儿子,小儿子要是真不能生,从他几个哥那里过继一个就行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族中大伯这豪爽,这洒脱,陈观楼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心里头偷偷骂了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 人家亮明了旗帜,就是惦记天牢的好处。 陈观楼咬咬牙,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该拿出个章程。 “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天牢一切都得听我的,钱多钱少都别说闲话。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离开。可以只先记名,账从内部走。届时,若是发生了龌龊,还请大伯莫要为难我,我一个晚辈混点饭吃不容易。” 挑明了,以后别拿长辈身份刁难他,他给了一次面子不会再给第二次。以后大家就是亲叔侄,明算账,别打感情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0章 大孝子 第150章大孝子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族中大伯当即拍板,将小儿子叫到跟前,让他给陈观楼敬酒。 “以后你就跟在楼哥儿身边做事,凡事都要听楼哥儿,他让你往东你就必须往东,别扯蛋。楼哥儿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服气,不用楼哥儿动手,老子先将你打服气。记住了吗?” 陈观新只比陈观楼小一岁,小时候还在家族私塾一起读过书,前后桌的关系。 陈观新一直看不惯陈观楼,他对对方的印象还停留在读书那会,迂腐穷酸不懂变通。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爹,我不想去天牢。” “不去天牢,你想去哪里?混账小子,你再敢说个不字,老子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亲爹一发威,陈观新腿肚子就跟着打哆嗦,早就形成了应激反应 但他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可是,你不是说天牢是贱业,陈观楼自甘堕落……” “你给老子闭嘴。”族中大伯气坏了,脸色铁青。不过他身怀川剧变脸的精髓,上一秒还在严父教子,下一秒春风满面,歉意道:“小楼,你别听臭小子胡说。早前,大伯不了解天牢的状况,的确说了些胡话。不过现在大伯知道了你的本事,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陈观楼心中了然,抿着唇一笑,“大伯客气了。不了解天牢状况的人不止大伯一个,我懂,我都懂,我从不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年轻人就该跟你学习,大肚能撑船,将来肯定能干大事。” “他就一天牢狱卒,能干什么大事啊!”陈观新插刀本事,属实了不起。直接背刺他亲爹。 族中大伯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蠢儿子,跳起来就拿拳头揍。 大家赶忙劝解,将两父子拉开,“息怒,息怒。” “大哥何必同新哥儿一般见识。” “新哥儿还小,等他历练个三五年懂事了就好。” “上了年纪,千万别和年轻人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族中大伯一边听着乱糟糟的劝解声,一边悲从中来,指着小儿子,怒吼道:“陈观新,老子问你最后一次,你听不听话?要不要跟着楼哥儿干?” 陈观新这会是真的被吓住了,他从未见过亲爹这般又伤又痛的模样,平白老了十岁。他很是心虚,下意识就给跪下了,“爹,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让我跟着陈观楼干,没问题。不就是当狱卒,我吃得了这个苦。爹,你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啊,儿子背不起气死你的骂名啊!爹,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好歹撑个十天半月的……”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新一轮的父子大战再次开启。 今儿这席面,真是值了。不仅吃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厨子祖上还是御厨,还见证了一场父子天伦之乐。 酒酣耳热,族中自有人积极主动张罗着,要去给老太太,二老爷,还有两位夫人请安。 族中大伯拍板,“就让小一辈的去,都去都去。小一辈的,大部分都没见过老太太和两位夫人,趁着这个机会,露个面也好。” 陈观楼本不想去,但他现在俨然是同辈中最有钱的一个。比他有钱的家庭肯定有,而且不少。但是年轻一辈自个手里头的钱比他多的,真找不出。 年轻人没个营生,每个月都指望着家里的月例银子开销。一个月纵然有五两银子的月例,加上过年多一点,一年撑死也就七八十两而已。 陈观楼一个月的收入都不止这点钱。 他要是不去,年轻一辈中,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能拿得出手的年轻人,都跟随大老爷上了前线挣军功。 所以,他必须去,还要带头。 族中大伯拍着他的肩膀,“勉强说起来,你也是在官面上混饭吃的人。到了老太太跟前,多说说吉祥话没坏处。” 陈观楼点点头。 既然决定去请安,他肯定会将事情办好。他不是那种,勉为其难做某件事还怀揣怨气故意把事情办砸的人。 他属于要么不做,既然决定做某件事,就会放下一切偏见怨气,好好办事的人。 做事情嘛,不能落个两面不讨好的地步。 “大伯放心,不就是请安。我在衙门,给上官们请过无数次安,分寸我懂。” “这样我就放心了。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回来后我们再继续喝。” 陈观楼和同辈的十几个年轻人,跟随领头的管事,前往侯府后院请安。 侯府的前院,显得大气端庄厚重。进了后院,才发现别有洞天,两个字:豪奢! 大冬天,花园里面的花朵正在盛开。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用琉璃建了花房,只为冬天赏花。 光是这一项的开销,一个冬天,至少也是几千两银子。 更别提一路上的装饰布置,将锦缎丝绸用作回廊幔帐。就好似锦缎丝绸不要钱似的。 “这是南锦,一匹至少二十两银子。这里至少用了几十匹上百匹。妈呀,这得多少银子。”陈观新听他爹的话,一直跟在陈观楼身边。小少爷,从小养出的眼力见,一个劲的啧啧称叹。 还没叹完,又惊呼一声,“那个插花的瓶子分明是前朝官窖出产,拿到外面至少能卖三五百两银子。如此贵重的瓶子,竟然就摆在外面插花,也不怕摔碎了。” 一路走,一路叹。 陈观新粗略算了算,这一路上的布置,少说花费了七八千两银子。这仅仅只是材料费,还不包括人工赏钱,以及中间的损耗。一场家宴,耗费上万两,何至于如此。 太过豪奢。 他啧了一声,“侯府果然奢侈。同样姓陈,瞧瞧这差距。楼哥儿,你就没点想法。” 陈观楼呵呵一笑,“谁让你曾祖没投个好胎,若是能投生在大房夫人的肚子里,如今你就是侯府的小主人。” 陈观新切了一声,“我家好歹还没出五服,论起来,我家同侯府可是正经的族亲。” 陈观楼嗤笑一声,“没出五服,你也见你能沾上侯府的光。我说你,你怎么没跟大老爷去前线,不会打仗,总会识字算账吧。” 陈观新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尴尬还有点心虚,眼神也跟着躲闪。 陈观楼似笑非笑,“莫非你去了,但是被刷下来了?” “谁说我被刷下来了,我是不爱去金州那鬼地方吃沙子。” 狡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1章 竟然敢要补偿 第151章竟然敢要补偿 后院的女眷,这会刚吃完酒席,正在喝茶歇息。等歇息够了,就要移步前往戏楼听戏。 得知族中年轻一辈来请安,侯府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赶紧把人请进来。外面冷飕飕的,可别把人冻坏了。去将二老爷叫来,族中年轻一辈来请安,他不在场不像话。” 下人听命行事。 管事得了吩咐,却没有立即领着众人进大厅内请安,而是将人领到厢房,排练了一下请安的步骤走位和顺序。 陈观楼和陈观新两人带头,一个是年轻一辈中最有钱的一个,一个则是族中大伯的小儿子。而且都是读过书的,说话有分寸。 花了点时间排练好,等二老爷到了后,才领着众人进入大厅。 满屋子的香味。 一进大厅,还没来得及看人,各种香味就冲入了鼻腔,全是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有浓烈的,有淡雅的,有桂花味的,有梅花味的……不一而足。 陈观楼眼观鼻鼻观心,领着众人上前请安,实则眼睛一直在斜瞄,两边都坐满了女眷,无论上没上年纪,全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好一幅世家大族内院众美图。年轻的几个姑娘,辈分上都是他的妹妹,个个都长得花容月貌。 陈氏一族别的不敢说,容貌这一块,无论男女都是极为出众的。就没见过长得丑的。陈观清那个猥琐男,五官其实也很端正,就是中年油腻,气质太过猥琐,毁坏了好相貌。 如果哪家生出个丑孩子,就必须怀疑一下,是不是陈家的种。 “侄孙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福寿安康!” 陈观楼领头,众人齐齐跪下,行了个大礼。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快起来。” 侯府老太太姓马,陈马氏。 见面礼早就准备好了,叫起后,老太太把人一个个叫到跟前,问一句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平日里做什么,然后送上见面礼。 陈观楼第二个上前,陈观新是第一个。当老太太得知他在天牢当差,明显愣了下,“老身听过你。你读过书?” “回禀老太太,侄孙读过两年书,认得几个字。” “读过书就好。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让二老爷给你在衙门寻摸个差事,不用不好意思。” “侄孙谢过老太太,暂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先在天牢历练着。” “如此也好!虽说是贱业,也比整日里闲着强,好歹能把日子过下去。”老太太似乎很满意陈观楼的知情知趣,没有顺杆子往上爬,于是捡了个最大个的荷包递给他,“好好当差!”就将他打发了。 给老太太请了安,又分别给两位夫人还有二老爷请安。 二老爷典型的陈家人相貌,中年斯文帅哥,没啥好说的。两位夫人,还有两位少奶奶,那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 每个都很美,纵然是上了年纪的两位夫人,那也是美貌妇人,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两位少奶奶更不用说,用惊艳二字形容,绝不过分。 陈观楼甚至认为,两位嫂嫂的容貌,就算是进宫选妃也是绰绰有余。 以前听杜夫子说起两位夫人,两位少奶奶,他想象中,将四人想成了老成世故呆板一本正经的垮着脸模样一般的女人。 如今见到真面目,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 豪门大族娶媳妇,哪能娶个丑八怪回来,害了后代子孙的外表容貌。历朝历代,当官首先是看相貌。长得丑,再有学问,再有本事,再有背景靠山,也休想身居高位。 想在皇帝跟前露脸,得皇帝的看重青睐,请先长一张俊俏的脸,否则免谈。 颜值就是正义,皇帝更不能免俗。 皇帝就是这世上最大的一只颜狗。 宠臣江图但凡长得磕碜一点,都不可能得到老皇帝的重用,早死了八百年,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 请过安,略微闲聊了半盏茶的时间,当二老爷端起茶杯的时候,众人主动告退。 全过程,气氛热烈融洽,礼数周到,宾主尽欢,圆满完成了任务。 回到外院花厅,继续吃酒席。厨房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下酒菜端上桌,看样子不喝到晚上不会罢休。 陈观楼千杯不醉,来者不拒,喝倒了一桌又一桌。 一直喝到月亮出来,酒席才散。 寒风一吹,微醺的感觉瞬间就散了。 陈观清一直追在他身上。 他一回头,眼一瞪,陈观清当即就吓得打了个酒嗝。好小子,在天牢究竟学了啥,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重的杀气。 陈观清硬着头皮上前,“楼哥儿,没喝醉吧。” “你都没醉,我怎么可能醉。有事?”陈观楼不耐烦应酬对方。 陈观清咬咬牙,先忍着火气,说道:“你将小寡妇视作禁脔,没问题,我不和你争抢。不过,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一点?” “你说啥?”陈观楼陶陶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补偿你。你他娘的,竟然让我补偿你。” 他气笑了。 奇葩事情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陈观清多大的脸,竟然让他补偿。 “你当然应该补偿我。”陈观清硬着头皮,色厉内荏,怒吼道:“为了小寡妇,我可没少花精力费心思。如今你一句话就让我退出,你不给点补偿,这事说不过去。就算去族中评理,也是你理亏。” 陈观楼咬着牙,觉着牙痛。 他一直都知道陈观清老菜帮子不是个玩意,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无赖玩意,丢人啊!陈氏一族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他似笑非笑,“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陈观清一听,这事有门啊,“我要的不多,你给我一……五十两银子,此事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帮你拦着其他癞蛤蟆,就比如陈二狗那个王八蛋。” 陈观楼哈哈一笑,“五十两是吧。陈观清,老子给你脸了吗?” 他伸手捏住对方的耳垂,直接拖着往暗巷走,“是什么让你觉着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还敢问我要钱……” “痛痛痛痛……陈观楼,你他娘的,你给老子放手。” “在我面前充老子,陈观清啊陈观清,你果然是飘了。今儿我就替你老子好好收拾你,叫你知道谁才是老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2章 按照规矩调教新人 第152章按照规矩调教新人 一大早,陈观新来到天牢报到,今儿是他第一天当差。对了,他现在的名字叫黎新,黎是母姓。 终究,族中大伯还是拉不下面子,不愿意让小儿子以真名示人,留下一个转圜的余地。摆明了是想捞一票就走,并没有打算长久干下去。 陈观楼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看着陈观新,对他的一身打扮很不满。进了天牢,还当自己是少爷,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哼!对方对天牢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啊! 他吩咐肖金,“这位是黎新,新来的。你带着他,好好教他规矩。不用看我的面子,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你要是不肯好好教,出了问题,我就找你。” 肖金眨巴眨巴眼睛,左右打量。老油条眼珠子利,一眼就看出陈观楼和黎新二人,眉目有些相似。 他试探着问道:“陈头,真按规矩教人?” 把新人当龟孙子使唤,这就是天牢的规矩。 陈观楼冷哼一声,“对,照着规矩教人。教不好就是你的责任。” 肖金:…… 他尴尬一笑,这差事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不管黎新什么来路,肯定和陈头有点亲戚关系,否则很难解释两人为何会长得有点相似。如果黎新姓陈,保准是两兄弟。 不过天牢上下都知道,陈头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了人。陈头就是个独生子。纵然有兄弟,也只是族兄弟。 陈氏一族,好歹也是京城的名门望族,总不能年轻人都来当狱卒。再说了,这个黎新身穿绫罗绸缎,家里条件不差,何至于跑来做狱卒。 肖金嘿嘿一笑,“行!既然陈头信得过我,我就带一回新人,保证将人调教出来。你,新来的,你过来,先将你这一身给换了。你是来当龟孙子,不是来当少爷的,谁让你穿绫罗绸缎的?这身衣服花了不少钱吧。呵呵……” 陈观新:…… 他一身少爷脾气,差点就要当场发作。结果,接触到陈观楼的目光,浑身一激灵,再多的脾气瞬间都没了。 人焉了,只能压下火气,跟着肖金去换粗布制服。 钱富贵在旁边看得真切,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陈观楼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难不成我会吃人?” 钱富贵尴尬一笑,心里头打鼓,小声问道:“陈头,这个黎新,真不用特殊关照?” 陈观楼似笑非笑,“你是想问黎新的来历吧。实话告诉你,他是我一亲戚,四五不着六的混子。家里长辈管束不了,一狠心,干脆丢到天牢吃点苦头受点教训。不用对他太客气,最好能磋一磋他的少爷脾气,叫他懂得先学会当孙子,然后才能当爷。放心,他不会占用大家的名额,只是挂个名,过些日子就会离开。” 钱富贵听了后,放下一半的心,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钱……” 陈观楼眉眼微微一挑,“人既然在这里,自然要参与分润。不过大家放心,你们的份额肯定不会被稀释。这里是天牢,想赚钱还不简单。” 钱富贵闻言,喜笑颜开。只要不分润他们原本的好处就行,别管他什么来路,都是一个锅里抡勺子的兄弟。 “陈头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将新来的小子调教得妥妥当当,叫他以后都当龟孙子。” 陈观楼笑了起来,“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你们的调教成果。事情办好了,我请大家醉香楼喝酒。” “陈头仗义!” 狱卒们都很喜欢跟随陈观楼出门潇洒,不摆派头,不讲大道理,给钱爽快,开销全包,气氛热烈,吃喝随意自在,还有姐儿搂在怀里。 甲字号大牢人人服气。 其他三个班头,比较起来,明显抠搜了许多。请个客,还不忘提醒大家惦记着恩情。酒菜稍微丰盛些,就开始心疼钱财。脸皮厚实的,直接让大家平摊费用。 好好的酒席,到最后吃没吃好,喝没喝好,还落一肚子怨气,还损失了钱财。晦气! 宁愿跟着陈头出门吃咸菜馒头,也不乐意跟着其他三个班头去酒楼吃酒席。 将陈观新交给肖金之后,陈观楼就不再过问。 每天到二公子牢门前巡视一到两遍,陪着闲聊几句,是他必须完成的工作。 临近过年,王府好歹有了点人情味,派人给二公子送来了新的被褥衣衫吃食。二公子的脸色,也明显红润了些许。 他心情好,邀请陈观楼陪他喝酒。 陈观楼摆手拒绝,“当差不喝酒,喝酒不当差。” 每次都用这个借口拒绝,二公子也不计较。 “陈头,你猜猜本公子何时能出天牢?过年前有机会吗?” “肯定有机会。大过年的,你身为天潢贵胄,岂能在天牢度过。你还要进宫给陛下祝贺新春。” “呵呵!给皇爷爷祝贺新春,可轮不到本公子。不过,本公子能否出天牢,还得看你。” “我?”陈观楼一脸懵,不明所以。 二公子哈哈一笑,“你们陈氏一族的族长啊。” 陈观楼恍然大悟,“你是说大老爷。” “平江侯若是能赢下反贼,本公子出狱,只需等闲。陈头,你说平江侯能赢吗?” “肯定能赢!” 不管内心真实想法,以立场计以利益计,他都必须坚定相信大老爷能赢,而且还要大赢,赢得漂亮,赢得满堂华彩,让老皇帝喜上眉梢。 “本公子也坚信平江侯能赢,他是经年老将,金州那地他熟。区区几个反贼,必定手到擒来。” 陈观楼:…… 那可不是区区几个反贼,那是起事三个年头,先后攻占一二十个城池,积攒了大量财富军械物资,已经培养出一批战场老卒的可战敢战的野战部队,并且还没有到达内部腐化的程度,正处于昂扬向上的精神饱满状态。 真要小瞧了这帮金州反贼,迟早要摔大跟头。前面的败仗,就是这么来的。 那些个军头,都没将金州反贼放在眼里,结果一打起来,全都作鸟兽散,被反贼追着打。不仅败了,而且败得极为可耻。若非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很多人都帮着粉饰太平,加上后续还能用一用,否则老皇帝早就提着刀子砍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头。 大老爷为何执意想在开春后再开战,不是怯战,而是他心知肚明金州反贼不好打。说句立场不允许的话,金州反贼已成气候。 当读书人和武者相继主动加入反贼队伍的时候,就意味着金州这支反贼已经不是单纯的流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3章 不如纳了小寡妇 第153章不如纳了小寡妇 下班回家,还没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药味,带着特有的苦涩味。 “咳咳咳……” 对面陈二狗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脑子都要咳没了。 听这动静,应该是胡大娘病了。 很快,他的判断就得到了证实。 他端着一碗扣肉来到春香嫂家,春香嫂就拉着他聊家常。 “我就说吧,天天刻薄儿媳妇,迟早要倒霉。” “胡大娘病了?严重吗?” “病了,病了好几天。一开始只是吹了风着凉,以为吃两天药就没事了。谁想到吃药不管用,病情还越来越严重。已经请了三回大夫,潘娘子急得嘴角冒泡,人都瘦了一圈。今年冬天要比前两年冷一些,也不知道胡大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照她这么咳嗽,我担心得很。” 陈观楼随口问道:“是不是请的大夫水平不行,要不要换一个。” “不是大夫的问题,人老了,身体就是不如年轻人。不生病还好,一生病,一身的毛病都钻了出来。现在胡大娘已经病得下不了床,翻身都难。家里只有潘娘子,她那个小身板,哪里搞得定胡大娘。我瞧着不忍心,少不得要帮帮忙。” 正说着帮忙的事情,院门被敲响。 门一开,就看见潘娘子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她也见到了陈观楼,眼神下意识往后缩,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小声恳请春香嫂,“又要麻烦嫂子。我婆婆那个……我一个人弄不好,嫂子方便的话……” “你婆婆又尿床了是吧,走吧,赶紧帮她老人家换洗。这天冷的,可不能冻着。家里生了火盆吗……” 春香嫂说着话的同时,就往外走,显得格外麻利,丝毫不嫌弃。 陈观楼起身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你一个大男人是能洗还是能换,别添乱。”春香嫂直接吐槽他。 陈观楼冲望过来的潘娘子尴尬一笑,遇上春香嫂这张嘴,他也只能认栽。 往后数日,听动静,胡大娘的病情丝毫没有缓解,越发严重。听春香嫂说,胡大娘开始咳血了。 大夫也说,若是没有好转,估摸就是几天的事情。这个年基本上可以肯定,熬不过去。让家属早做准备。 “怎么这么快?”陈观楼很是意外。 “人老了,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春香嫂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怜了潘娘子,忙里忙外,胡大娘要是死了,她一个小寡妇带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日子怎么过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租住在咱们这里,周围都是姓陈的,要么就是和侯府沾亲带故的人,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街头泼皮,不怕有人乱来。谁要乱来,我第一个不答应。 欺负一个小寡妇算什么本事。真要看上了,就请媒人出面,三媒六娉,没人说闲话。这地可不兴强抢。听见了吗?” 陈观楼哭笑不得,他真的很无辜啊,“这话你不该冲我说,我玩的都是你情我愿。再说了,就凭我这张脸,需要强抢吗?春香嫂,你别瞧不起人啊!” 春香嫂冷哼一声,“男人都一个样,长得好无非多睡几个,长得丑就多花点钱。谁像你似的,长得俊还花钱,尽做冤大头。” 这话说的…… 陈观楼无言可对。 太特么有道理了。 他长得俊还花钱,貌似是有点冤。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长得俊,只需用起步价,就能睡到最靓的妞。偶尔还有妞愿意倒贴他。长得丑的,非得花个五倍十倍的钱,还要被人吐槽嫌弃。 三天后,胡大娘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听着潘娘子的哭嚎声,陈观楼同春香嫂一起来到陈二狗家里,帮着潘娘子料理后事。 潘娘子穿上一身孝服,灯火下,陈观楼差一点当众失态。一眼的错觉,仿佛白吟霜在世,那无辜无助又柔弱可欺的模样,世上独一无二的小白花。 罪过啊! 怎么能对一个正穿着孝服的寡妇起了邪念,太不应该了。 他又想起了李大宏的遗孀柳氏,再看眼前的潘娘子。 造孽啊! 为什么尽让他遇上小寡妇。 来吊唁的人格外多,全都是冲着小寡妇美色的老SP,全都不怀好意。 陈观楼当仁不让,坐镇现场,以防有人胆大包天,对小寡妇弄强。 春香嫂私下里吐槽他,“要不你娶了潘娘子得了。你要是嫌弃她寡妇的身份,纳她为妾,我替你说说,想来她也会答应。她如今无依无靠,这么多人里头,唯有你待她最真诚也最尊重。” “春香嫂,你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之前是谁说不许我惦记小寡妇?”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胡大娘在,潘娘子要守着家,你当然不合适。如今胡大娘人不在了,潘娘子一个小寡妇怕是守不住啊,不如趁早找个下家,断了某些人的邪念。” 陈观楼琢磨起来,纳小寡妇做妾,这是美事啊!至于自身的秘密,小寡妇那性格,肯定不会多嘴多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披着马甲在外面习武修炼。 一想到小寡妇俏生生的模样,陈观楼是越想越美。不过,多少还是要装一下,“这个时候去说,会不会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春香嫂白了他一眼,就差骂他既要又要,贪心不足。 “放心吧,咱们是真心替潘娘子考虑,绝无趁人之危的打算。再说了,你一个单身汉怕什么非议。家里又没女人管着。你要是怕你姐说你,我替你出面。” “不用不用。我姐巴不得我身边有个正经女人。那,此事就麻烦春香嫂。” 春香嫂拍着胸口,“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陈观楼也不知道春香嫂和小寡妇具体怎么说的,反正,之后小寡妇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羞怯。 待到胡大娘下葬后,潘娘子特意置办了酒席,宴请丧事期间帮忙的众人。陈观楼欣然答应赴约。 等他到了陈二狗家,才发现客人只有他一个。 潘娘子怯生生的,“你先坐会,厨房还有两个菜,我去整治。”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陈观楼坐在厅房,望着小寡妇弱柳扶风般的背影,心里头火热的很。这个潘娘子,还真会玩花样,说什么宴请大家,结果只请了他一人。面冷心热,好好好! 他正想到美处,潘娘子的儿子,才四岁左右的平哥儿端着一杯热水,脚步稳稳当当地来到他面前,“我娘让我端来的,请你喝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4章 你竟然没死 第154章你竟然没死 陈观楼接过水杯,又摸摸平哥儿的头,小屁孩长得挺乖,内秀,没有其他同龄孩子那般调皮捣蛋,给潘娘子省了不少事。 他对小孩子就一招,掏钱。 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平哥儿,“拿着买糖吃,别告诉你娘。” “谢谢!”平哥儿拿了钱,很规矩了行了个礼,跑了。 “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给人当爹,他心里头就有些惆怅。这个爹,到底要怎么当呢?他抿了一口水,继续发愁这个问题,突然放下茶杯,开始运起《升天录》! 水中有毒! 每一秒每一刻都在吞噬他的生命,蚕食他的五脏六腑。 长生道果则是每一秒每一刻都在修复他的身体,只要还有一口气,长生道果都能救回他。 一边是无尽的,被毒药吞噬生命的刻骨痛苦。一边是长生道果带来的新生! 好歹毒的毒药,真正是见血封喉。他只喝了那么一小口,竟然……他竟然没有发现水中有毒,完全是因为被美色迷惑,又被小孩子迷惑。 谁能想到,一个小屁孩随手送来的水,竟然有毒。谁又会防备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以有心算无心,以世上最弱的人群为工具算计,谁会想到小寡妇手段竟然如此毒辣。 他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以《升天录》逼出体内的毒药。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立马倒在地上,假装中毒死亡。 片刻后,屋里一暗。 听呼吸听脚步,来人正是潘娘子。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又放在他的鼻翼下查探呼吸。他屏住呼吸,不露痕迹。 “死了吗?” 说话的竟然是平哥儿。 陈观楼大吃一惊,差点漏了痕迹。 那冷漠又老辣的语气,哪是一个稚气的三四岁孩子,分明是个老贼,四五十的老贼。 潘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弱,“死了!肯定死了!中了那毒……没人能活着。” “哈哈哈……潘娘子还得是你。只要你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人。”平哥儿放肆的大笑,其反差,足以令人两眼一昏。 世上怎会有面如稚子,声如老贼的人。行事更是老辣狠毒。陈观楼自诩见多识广,这么长时间愣是没能识破平哥儿的伪装。 还有潘娘子,她竟然…… 他终究是错付了。 如此说来,什么一家三口,死了男人,全都是编出来的。 “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吗?” “等天黑,将此人尸首搬上船。之后,你自去复命!”平哥儿俨然是个上位者,潘娘子屈居下位,听命行事。 冬天,天黑得早。 柔弱的潘娘子,拖着陈观楼上了马车。马车晃悠悠,直达河岸。 登船! 陈观楼被丢在甲板上。 潘娘子问了一句,“为何要搬运他的尸首,直接埋了或是丢入河水中,不行吗?” 陈观楼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船上只有他们三人,并无第四人。他没急着“醒”来,他也想听听理由,试图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摆明了,潘娘子三人租住陈二狗家,并且编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绝对是冲着他来的。行事风格和尺寸拿捏,都恰到好处,任谁也生不出怀疑。一看就是经年老手,且对男人那点心思了解通透深有研究。 他甚至怀疑,胡大娘的死也是计划好的戏。胡大娘是真死假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胡大娘的死,事情有了进展,计划得以实施。 而他,脑子里光惦记着揽美入怀,也放松了警惕,加上平哥儿完美的伪装,除非事先知情,否则是个人都会中招。 谢天谢地,长生道果保他性命。 漂亮的女人果然不可信!张无忌他妈至理名言。 平哥儿抬脚在陈观楼的腹部踩了两脚,很用力。 陈观楼:…… 他忍! 且忍他一忍。 君子报仇,三分钟不晚。 “你难道没发现,此人身上疑点重重。” “我愚钝,没发现。”潘娘子拿捏着脾气,有些不耐烦。 “哼!”平哥儿厉声冷哼,“那么多人,那么长时间的跟踪,愣是没发现此人身上的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齐老大!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明了了。 他们是齐老大派来的人。 当日杀胡家大少,烧船只救被拐孩子一事,终究露了痕迹,被人找到了头上。 之前他还在疑惑,那些跟踪他的人,为何一夜间消失无踪。据点也是人去楼空。他一度以为对方没查出线索,放弃了。 原来齐老大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一种方法监视他。 原来如此! 潘娘子竟然是齐老大的人,是拐子集团的成员。平哥儿的异常也就不难理解,拐子集团,难免会有几个异人。平哥儿出手拐带孩子,绝对是一拐一个准。 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得了同龄小孩一起玩耍的邀请,比大人用一根棒棒糖的拐带强多了。 平哥儿绝对是齐老大手底下的重要人物。 潘娘子皱着眉头,“我不懂什么破绽,我只知道任务完成,我该走了。” “走去哪?我让你走了吗?别以为主人宠着你,你就可以不顾号令。陈观楼的背后,要么有高人,要么他本身身怀秘密。必须挖出他身上的秘密。” “人都死了,如何挖?” “剖开他的身体,一目了然。” 潘娘子发出呕吐声,“如此血腥的事情,我做不来。你找别人吧。” “这里就我们两人,刀给你,你来!” “你们为何不相信他就是个普通人,那个无名大侠另有其人。” “排除了一切线索,最大的疑问就是陈观楼。他身上定有古怪。赶紧动手。你也不想到了主人跟前,一问三不知吧。” 平哥儿强硬的将刀柄放在潘娘子手中,蛊惑道:“很快就会结束。完成这桩任务,你就能回到主人身边。你不想早点回去吗?” 潘娘子接过刀,紧握刀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恶心不适,缓缓蹲下,咬咬牙,一刀落下。 刀,停留在半空中,再难寸进。 潘娘子定睛一看,尸体陈观楼竟然睁开了双眼。 “你,你竟然没死?怎么可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5章 每天一当,当当不一样 第155章每天一当,当当不一样 刀锋掠过,陈观楼捏着潘娘子的脖颈,已退至三步远。 换手。 潘娘子手中的匕首直冲平哥儿而去。 平哥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又怒又急,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有问题。我就知道他身上有秘密,果不其然。主人料事如神,主人料事如神!潘娘子,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观楼心中警觉,一把推开潘娘子。 不料,潘娘子嘴角竟然吐出一口血,她并非要对他下毒手,而是咬破了嘴中的毒囊,服毒自尽。 与此同时,平哥儿也咬破了毒囊。这老小子,身体如稚子,毒药发作得很快,转眼毙命! 潘娘子还有一口气吊着。 陈观楼一把扶着她,将她搂在怀里,“你……我……” 纵然有无数指责责问的话,话到嘴边,也全都咽了下去。 潘娘子靠在他怀中,脸色苍白,凄凉一笑,“对于这一天,我早有预料。终究会死,能死在你怀中,也不枉此生。” “别说了!” “你是不是恨我?” “你究竟是谁?”陈观楼轻抚她的脸颊,询问道。 “我啊,我就是潘娘子,一个小寡妇。住在你家对面的小寡妇。” 仿佛一记重锤,锤在了陈观楼的心头。 “恨我吧!是我下毒害你。好在,你福大命大,竟然能在醉生梦死之下不死,你是第一人。” “你给我下的毒,叫醉生梦死,是吗?” “我叫潘娘子,是主人手下最擅使毒的人。可是,我的一身本事都是主人教的。真正擅长使毒的人是主人。你要当心,你已经引起了他注意,他不会善罢甘休。” “你的主人是齐老大,对吗?” 潘娘子凄凉一笑,“你千万别小看他,像我这样的人,他手底下有无数个。你千万小心,不要相信漂亮女人,漂亮女人最会骗人。” “别说了。” 潘娘子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望着天上的月亮,“真美啊!” 她的手缓缓垂下,双眼缓缓闭上。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心满意足,并无所求。 陈观楼不曾动弹,内心早已荒凉。 夜深人静之时,他点燃了船只,站在岸上静默的看着船只在火焰中噼啪作响,逐渐下沉。 漩涡起,整条船沉入水中。 深夜的河水,难免会有物件在水下游荡,并逐渐远去。 陈观楼趁夜回到家,整夜修炼。 他跟天牢了请了假,在家休整。 春香嫂敲响了他家的院门,“潘娘子不见了。你知不知他们母子的下落?搬走也不知道说一声。” 陈观楼摇摇头,“我不清楚,可能是投奔亲戚去了吧。” 春香嫂一脑子子的疑问:“难道是回娘家了?没听她说过啊。这人真是的,相处这么长时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太令人寒心了。” 陈观楼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你说的那件事,就是纳妾那事,你跟她说了吗?” “没来得及啊!”春香嫂拍着大腿,“找了她两回,都在忙。我寻思着,等丧事办完再说这事,结果人不在了。你说这事闹的……” “你竟然没来得及提这事?” “是啊!” 陈观楼突然冲出房门,春香嫂在后面大叫,也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他一口气来到河边,河水冲刷了一切,了无痕迹。但他记得船只下沉的位置,当机立断,花费重金雇佣了两个水性好的汉子。 “捞尸?” “对!” “两具尸体,一大一小,应该在沉船周围。一具尸体十两。” “老板,确定十两,不是哄人?” “银子就在这,只要你们将尸体捞上来,银子就是你们的。” 陈观楼拿出两锭银子,全是库平银,绝对的硬通货,硬得不能再硬。 两个水性汉子见了银子,心花怒放,不顾严寒,活动活动身体后果断下了河水打捞尸体。 陈观楼在河岸上焦急的等待着。 两个汉子数次冒出水面,纷纷摇头没见着尸体,倒是见到了沉船。沉船上的摆设还很分明,虽然有被火烧的痕迹,但依旧看得出来是新沉入水中的沉船。 两人都不甘心,十两银子拿不到手,心难受。继续下潜捞尸。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观楼面色越发阴沉。 半个时辰过后,水性极好的两个汉子也快受不了了,只能上岸,很可惜。他们拿出了平生所有的本事,都没能找到尸体。 “老板,非是我们无能。下面根本就没尸体,你的消息肯定有误。要么就是船上的人没死,逃了出来。” “你们说的对,都没死,都逃了出来。” 陈观楼自嘲一笑,终日打雁,还是看走了眼。 潘娘子都已经提醒她,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漂亮女人最会骗人,他当时竟然没领会其中的深意,竟然还因为她的的三言两语而动情伤心。 被骗了一回,又上了第二当,当当不一样。 他真是,他暗自骂了一句:蠢货! 他还是额外给了两个水性汉子一笔钱,这么冷的天下水捞尸不容易。两个水性汉子拿了钱,喜笑颜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板下次有活的话,还找我们。我们兄弟就住在前面村子里,随叫随到。” “行!下次有活还找你们。” 回程的路上,陈观楼走得很慢。 他将所有事情复盘,其实一切有迹可循。 潘娘子和老贼平哥儿都是不会武功的人,老贼平哥儿稍微强一点,有拿手的绝活扔飞镖。总之,两个人加起来武力值约等于零。 可是齐老大却非常放心的派出这二人做任务,甚至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安排。由此可知,这二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两人的本事却比武者更强。不仅会下毒,还懂得假死逃命,水性想必也是极好的。那么冷的水,又是深夜,想要不惊动他逃走,水性肯定奇高。 奇人啊! 他理应有所警觉。 老贼平哥儿,就是奇人一个。那么小的个子想在拐子集团混到中上层,并受到重视,光靠一张稚子般的脸颊和嗓音肯定是不行的。 终究还是犯了轻视“弱者”的毛病,从头到尾,就没有将老贼平哥儿真正放在眼里,没有真正去重视。 至于美色误人,打死也不承认。 他不要面子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6章 三见老朝奉 第156章三见老朝奉 深刻的教训,需要用酒水灌溉。 陈观楼叫上卢大头到醉香楼喝酒,还是醉香楼的姐儿最温柔最识趣,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他端着酒杯,哼着小曲。 卢大头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娘子,又挥挥手让她们退出去。这里不需要伺候。 “陈头,楼哥儿,你这样子有点不对啊!出了什么事?” “我说我被小寡妇骗了,你信吗?” “就你家对面那个小寡妇?她骗了你的钱?” 陈观楼摇头。 卢大头一脸糊涂,“骗了你的人?” 陈观楼再次摇头。 卢大头越发疑惑,“既没骗你的钱,又没骗你人,你生的哪门子气啊?我还以为你的银子被人骗光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卢大头对于陈观楼伤春悲秋很是不屑,毛病! 陈观楼张嘴结舌,无话可说。 是啊,他似乎什么都没损失,为啥心里头不得劲,连着生了好几天闷气。盖因为,他被骗了,自诩聪明如他,竟然被人接连骗了两回。 最毒妇人心! 偏偏这事还没法说。只能端起酒杯喝闷酒。 “要我说,只要银子还在,不就是小寡妇,十个小寡妇我都能给你找来。你要哪样的,是不是你家对面那样的。我替你寻摸寻摸,不说一模一样,至少也不逊色。” “别替我瞎操心,我没惦记小寡妇。今儿就是单纯的喝酒。” “真没惦记?”卢大头不信。 陈观楼咬死了,“没!” “没惦记就好。还记得老朝奉吗,前阵子我见到他,他还问起你,让你有空过去喝茶。我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老朝奉找我?”陈观楼很是疑惑。第一次见老朝奉,他是以真面目。第二次见老朝奉,他换了一张脸。不会是被老朝奉识破了吧。 “反正老朝奉叫你有空过去喝茶。”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上反正没事,走,我陪你去赌坊转一圈。” 说完,陈观楼起身就往外走。 “真去啊?”卢大头赶紧喝光杯中酒,舍不得已经支付的酒钱,干脆连酒壶一起揣走,“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 街道上冷清清,推门进入赌坊,好家伙,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房顶掀翻都不足以形容。大冬天的,一帮赌棍光着膀子,紧张到浑身冒汗。那激烈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战场打仗。 经过通报,很顺利的上了二楼,见到了老朝奉。 老朝奉一如既往的坐在老位置上,腿上盖着一张毯子。 比起第一次见面,陈观楼如今更加从容。不仅仅是因为见了三面,熟悉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强了! 比起第一次见面,他更强了,也就越发从容淡定。经历过与三品巅峰武者的较量,面对四品武者,他心头不虚。 这份从容自信,来自于实力的提升。 虽然他没有和四品武者交过手,可是他却有一种来自心底的自信,可以试一试。纵然不敌,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正是这份从容自信,让老朝奉多看了他几眼,心下有些好奇。 “又见面了。小友请坐。” “给老爷子请安,老爷子安康!” “安康,安康,大家都安康。你们陈家要发达啊!” “老爷子莫要说笑话。我一个出五服的人,发达与否,也改变不了我是一个狱卒的事实。” “小友莫要谦虚。” 两人聊着家常,陈观楼顺势将话题引到今日的来意,“我听大头哥说,老爷子想见我。小子今儿来了,还望老爷子不吝指教。” “指教谈不上。”老朝奉摆摆手,“市面上最近多了些动静,也多了一些消息。上回你们找孩子那事,出现了一位无名大侠,来无影去无踪,做下好大的事,之后任谁调查都查不出痕迹。但,终归是因为你们找孩子,才会引出这位无名大侠。老夫心善,就是想提醒你们一句,最近出门当心些。有人对无名大侠志在必得,或许会从你们身上着手。” 陈观楼眉眼一沉,“这些拐子好生霸道,拐了孩子不够,还想徇私报复。真不怕被无名大侠杀到老巢吗?” “哈哈哈……有人就有拐子。千百年来,可曾听说谁杀到了拐子老巢?狡兔三窟,只要还活着一个拐子,这门买卖就能干下去。” 陈观楼嗯了一声,“多谢老爷子提醒,我会当心的。只希望天下再无拐子。” “小友切记,鸡蛋莫要碰石头。将来,你若是有幸见到无名大侠,替老夫转告一句,个人力量有限,要学会借力打力。身为武者,加入朝廷,或是投靠某个宗门不丢人。此乃智者所为。” 陈观楼起身,严肃一拜,郑重其事地说道:“老爷子的教诲,小子铭记在心。将来,若真有机会见到无名大侠,一定如实转告。” “去吧。”老朝奉端茶送客。 陈观楼躬身退出,下了二楼。 卢大头已经在赌桌前酣战,陈观楼直接提溜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出了赌坊。 卢大头心有不甘,“陈头,你的事办完了,你径直离开就行了,何必管我。” “明儿一早要当差,你又打算熬通宵?生怕许富贵没机会收拾你吗?还有,前几天我见到嫂子,孩子明年私塾的钱你还没给。有钱上赌坊潇洒,没钱给孩子交私塾钱,你可真爷们。” 卢大头很是尴尬,被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的晚辈兄弟教训,着实丢脸。 “行行行,我先把孩子的私塾钱交了,这总行了吧。” “别光嘴上交,钱拿出来。” “干什么?”卢大头捂着钱袋子,一脸警惕。 陈观楼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替你把钱拿给嫂子,免得你一会又偷偷跑回来,把钱输光。” “嘿嘿嘿……”卢大头不好意思承认,他的确有这个打算,打算偷偷跑回来继续赌钱。没想到被看穿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钱袋子,还在算计。 陈观楼不惯着他,一把扯过钱袋子,将里面的钱全部拿走,总共才三两一钱银子。堂堂天牢狱卒,管的又是丙字号大牢,一群任人宰割的江湖败类豪侠,身上竟然就这么点银子。 哎,收入锐减啊! 赌棍没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7章 说杀他全家,绝不食言 第157章说杀他全家,绝不食言 《升天录》修炼至第二篇大圆满,没有任何波折,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药物辅助,没有外界刺激,没有要死要活求而不得,甚至陈观楼都没有刻意去想这件事,就是在井边提水的功夫,就很丝滑的滑过第二篇,滑入了《升天录》第三篇。 感觉? 第二篇是质的飞跃,那么第三篇就是如鱼得水。原本些许滞涩的地方,如疏通的河渠,奔流不息。涓涓细流畅通无阻,对于刀法的理解又有了新的感悟。 虽还没有达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完美境界。然,意随心动,刀随意动,飞花落叶皆可为刀。 他站在屋顶上,感受寒风吹过。 终有一天,风为刀,雨为刀,天地皆为刀。他伸手触碰天际,仿佛只需伸伸手,就能触摸到天,触摸到武学的天。 “小楼哥,你在发癫吗?为什么要站在房顶上吹风,是嫌不够冷吗?” 大旺站在下面仰着脖子喊道。 陈观楼:…… 大旺这小子就是欠揍,破灭了他的贤者时间,灵魂和肉体完美契合,感受天地力量的玄妙。 他从房顶上跳下来,给了大旺一个暴栗,“我得和你娘说说,必须给你找点事情做,不能让你整日闲着。不如,去读书吧!” “你是魔鬼吗?”大旺哇哇叫,惊叫着跑了。 陈观楼请了半个月长假。 他找了一个很胡扯却又在意料之内的理由,他要山上寻找武学大家,修习高深武学。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练武成痴。以前在丙字号大牢的时候,逮着那些犯人薅羊毛,搜罗了不少武功秘籍。 两位范大人给他批了假,叮嘱他年前封账之前必须回来。 成观楼满口答应,只要给他假,怎么着都行。他将差事交给肖金,钱富贵二人。又委托王班头多多关照一二。 王班头让他放心,年底了,各个衙门都消停,就算要抓犯人好歹也要等过完年。正常情况下,过年之前不开大案。除非宫里头发了话。 老皇帝眼下只顾着金州那边的战事,暂时没空过问朝堂上乱七八糟的政务。所以,这个年底肯定会很太平。 肖金和钱富贵也打着包票,一定照顾好二公子,一定调教好黎新。二公子的安危,是天牢上下所有人安危,保证按照手册一丝不苟的执行,确保不漏掉任何细节。 大姐陈小兰知道他的脾气,做了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叮嘱他,“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过年之前必须赶回来。还有,抓紧时间娶个女人回家。你要是不动弹,我替你物色。小寡妇的事情我听说了,人家既然不乐意,你就别惦记了。” “什么小寡妇,我早就忘了。大姐,你又听春香嫂胡说。” “春香嫂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头清楚。自从小寡妇不告而别,春香嫂说你就变得怪怪的,大冬天跑到房顶上吹风。真不怕冻坏啊!小寡妇长得再美,毕竟是个寡妇,又带着个儿子。我告诉你,就算要娶寡妇,也得娶带闺女的寡妇。带儿子的寡妇,养大了也是个白眼狼。” 朴素的道理,人生的真谛。 陈观楼连连点头,对大姐陈小兰最后一句话十分赞同。连多尔衮都搞不定带儿子的寡妇,普通人何德何能。 行李就是一个简单的包袱,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混在第一批出城的人群中,离开了京城,直奔涂州当阳县鸡冠村。因村里头住的人都姓胡,又叫胡家村。 村子四周群山环绕,其中最大一个山头远看很像一个鸡冠,故名鸡冠村。村子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群山成为了天然的屏障,进出一条通道。 陈观楼跋山涉水,三日后,他站在河岸边,过了河,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胡家村。若是走陆路,则需要多绕上百里的路。 河面很宽,最宽处至少得有七八十米。 讲好了价钱,他乘船过河。 船老大常年在河面上讨生活,一张口,正宗的乡野小调响彻两岸。 船行到河中央,陈观楼站在船头,望着滚滚江水。 一个孤独的刀客。 此刻,他背着无名大侠的马甲,心思深沉得如同这大江大河。 突然…… 噗通! 船老大跳入河中。 刀出! 一刀劈下! 波涛浪涌! 一股鲜血自水下面喷涌而出,染红了河面,又迅速的散开,被浪花卷着消失无踪。 几条鱼儿翻了白肚浮在水面上,却始终没见到船老大尸体。 船只底部被凿了大洞,正在迅速下沉。 陈观楼轻声一笑,船老大是胡家人,或者说是胡家的眼线,并不意外。 他拿起撑杆,丢入水中,脚踩撑杆,御水而行。区区沉船,拦不住他的路。说杀胡氏满门,就一定杀他满门。 一个罪恶的家族,是时候被清理干净。 顺利到达河对岸,继续翻山越岭。翻过山头,一眼看下去,山涧小盆地,肥沃的土地,成群的青砖瓦房。村落正中央,占地几十亩的大宅子,显得格外巍峨醒目。 村落里有孩童玩耍,嬉笑声似乎就在耳边。 冬日的田野,依旧有人在劳作。 然而,仔细一看,田野劳作的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山风呼啸,个个都冷的缩起了脖子。单薄的身体,不堪重负,脚踝上还拖着沉重的铁链。 奴! 农奴! 不愧是拐子家族。 田坎上,有监工挥舞着皮鞭,谁要是动作慢了故意摸鱼偷懒,必定会遭到皮鞭抽打,重棍敲击。 一个妇人实在是干不动了,跪倒在地上。瞬间,皮鞭棍棒齐齐落下,妇人被打得骨头断裂,口吐鲜血,还剩下一口气,直接被拖走,拖走……拖进了磨坊,很快磨坊内就响起了嘎吱嘎吱的推动磨盘的动静。 带着鲜血碎肉的一团浆糊,直接被倒入猪圈食槽。 其他农奴,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每个人都在机械的麻木的埋头干着活。 陈观楼:…… 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唯一进出的通道山梁桥头,修建了碉楼堡垒,全副武装的护卫,各种制式违禁武器,甚至还有弩! 妥妥的反贼装备! 难怪小小一个充满血腥罪恶的家族,能屹立百年不倒,有点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8章 唯有死亡和鲜血能清洗这方罪恶 第158章唯有死亡和鲜血能清洗这方罪恶 对于其他人,进出胡家村只有一条路,过三关斩六将。 然而,对于陈观楼来说,处处都是路。 他如履平地,自后山踏进胡家村。 村中小孩玩耍嬉笑,还有一群小孩则为牛马,跪伏在地上随时等候小主人们骑乘。 一个小胖子骑在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身上,用皮鞭疯狂地抽打小姑娘的双腿,“驾,驾,驾……” 小姑娘太瘦弱了,即便拼尽了全力,也跑不过其他人形牛马。她输了,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明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却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心思,连抬头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小胖子气坏了,他的骡子太差劲,竟然输了。他气急败坏,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骡子的头上狠狠砸去,“没用的狗东西,要你何用,不如去死。” 小胖子最多八九岁,却极为老练,毫无心理负担的砸着小姑娘的头。鲜血喷溅只让小胖子越发兴奋。 “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小胖子丢掉手中的石头,握着鲜血横流的手腕,嚎啕大哭。 原来小胖子也知道痛啊! 可是,地上跪伏的小女孩,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是恐惧,坠入黑暗深渊一般的恐惧。她惊惧地看着小胖子受伤的手,吓得不知所措,频频磕头,头破了也无所谓。 “你死定了,死定了!我娘一定会将你丢进磨盘喂狗喂猪,将你丢进魔窟,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不要,不要。主人打我吧,狠狠打我吧,求你不要拿我喂猪喂狗,我还能爬,我能学狗叫,我能当牛做马,让我做什么都行。主人,求你了。实在不行砍了我的脚,我一辈子当牛马,一辈子当牛马。只求主人不要将我送入磨坊,求求你了。” “砍腿!好啊好啊!快去拿刀来,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双腿。” 小女孩闻言,起身,跑到墙角拿起一把砍刀,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捧着刀递给了小胖子。然后老老实实的趴在石墩上,双腿伸直,等待着命运的残酷血腥。 石墩颜色暗沉,一层深深的污垢。那是鲜血留下的痕迹。有多少人的腿,是在这个石墩上被砍掉的。 小女孩自始至终,眼神麻木,提起砍刀,交给小胖子,趴在石墩上,看不见任何恐惧害怕。仿佛双腿不是自己的。 唯有小胖子提起磨坊的时候,小女孩双眼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这究竟是如何扭曲的世界啊! 这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恐怕,十八层地狱都不及此间万分之一。 小胖子摩拳擦掌,双手紧握砍刀,那兴奋的小眼神,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提刀,挥舞,砍…… 小女孩很懵!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迟疑着,缓缓转过头,脸上露出至深的恐惧,下一秒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小胖子就倒在她的脚边血泊中,身体被劈裂了,临死前嘴角正挂着残忍的笑。 来之前,陈观楼一直在思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现在他知道了,罪恶已经刻进了每一个胡家人的血肉中,刻在了基因里。不分男女不分老少。这里的每一个人,吃的每一粒米,喝的每一口水,穿的每一件衣衫,花费的每一个铜板,都带着罪恶血腥。 唯有鲜血和死亡,方能洗刷地下不得解脱的亡灵,方能洗刷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痛苦和愤怒,洗刷每一个遭受凌虐的受害者的屈辱。 人性至恶,必须得到清洗。 杀吧! 杀光这一切,毁灭这一切,就从这群小畜生开始。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咚咚咚……” 山村敲响了警示的铜锣,青壮年们拿起了武器,农奴们茫然且麻木的目视着一切,被关押在牛圈内的孩子们呼吸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观楼从后山杀到前楼,又从前楼杀到位于村中央的大宅子。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鲜血横飞。 视人为骡子牛马,就要有被当做骡子牛马的觉悟。 区区三品,也敢挡住他的去路,杀过去。 刀光剑影。 世上的功夫,唯快不破。 陈观楼不知道自己有多快,他只知道他还可以更快,杀得还不够多。 不够,不够,还要继续杀! 杀光一切罪恶。 终于杀进了大宅,在他的身上躺着十来个三品武者,还有一个四品武者。 一屋子的幸存者,惊惧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恐惧。 原来,胡家人也会恐惧啊! “好汉,饶命!饶命!我知道我们胡家罪大恶极,只要好汉肯饶我等一条狗命,这里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从今以后,我们胡家人隐姓埋名,再也不干拐子这行当。” 说罢,老头子果断打开了密室。瞬间,所有人都被晃花了双眼。 密室内,一屋子的金银财宝,至少价值几十万两。 几十万两啊! 几代人上百年的积攒,每一个铜板都沾染着无数家庭的血泪,无数受害者的性命,不得解脱的亡灵。 “听见了吗?” 胡家人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观楼指着天上,“听见了吗?亡灵在哭嚎,在嘶吼,在咆哮!” “好汉听我说……啊啊啊……” 老人在哭嚎。 转眼间,屋里的成年男丁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只剩下数个小孩子。 “爷爷救命啊!” “爷爷,我不想死!” “放过我的小孩,我把命赔给你。”女人们站了出来。她们出奇的团结,她们的母爱令人感动。 可是,她们对待牛圈里的孩子,对待田庄里的农奴,对待磨坊里那些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人,对待魔窟内那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她们又残忍得像是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们是人,又是鬼! 她们半人半鬼,不人不鬼。 她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根本算不上是人! “将你们的生意同伙,联络方式,全都写下来。账册交出来。交易名单交出来。不要耍花招。” “交,全都交。只求好汉给我们胡家留下一根苗子,好歹让胡家的血脉传下去。” 陈观楼笑了。 如此罪恶血腥的家族,死到临头,依旧执念着血脉传承。是妄想百年后东山再起,再造拐子家族吗? “尤其是齐老板的信息,必须事无巨细写下来。” “齐,齐老大?”老头子脸上闪过一丝深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59章 全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159章全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齐老大背景深厚,神秘莫测,老朽真的不知道啊!” 陈观楼闻言,笑了。 “不知道吗?齐老大可是你们的亲密合作伙伴,纵然刚开始的时候有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们胡家不好奇他的底细,不派人打听。你是在糊弄我吗?” “没有,老朽绝没有糊弄好汉的意思。” “罢了!” 还是让刀子说话吧。 一排的小恶魔,直接从最小的那个开始。 “小叔!他杀了小叔!” “我的孩子。”年轻貌美的妇人冲出来,抱起血泊中的孩子,“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刀锋划过! 嘶吼声戛然而止。 如此伤心,就让他们母子在下面团聚吧。如此,孩子到了下面也有母亲照顾,不枉这一世的母子缘分。 其他小恶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头子胡子抖了又抖,脸颊抽搐跳动,那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他最宠爱的孩子。 他好恨! 他死死盯着陈观楼,“好汉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要同我们胡家过不去。今儿,你屠尽胡家满门,还不够吗?你要杀就杀老朽,为何连稚子也不放过。” 陈观楼闻言哈哈大笑,他猛地指着门外面,怒道: “你问我为何不放过稚子?呵呵!这话你竟然敢问。外面那些稚子,请问你们谁放过了他们?他们每一个都是父母娇宠的孩子,凭什么被你们拐卖不够,还要被你们凌虐至死。 在场的每一个人,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染人命鲜血。瞧,你口中的稚子,也是双手血腥,罪行累累。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是猪狗牛马,是供养你们全族的肥料。视他人为畜生,就想做好被人当畜生的准备。” “你到底要如何?”老头子怒问。 陈观楼就一个要求,“齐老大的消息,一五一十写下来。”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会放过胡家,给胡家留一条血脉。” “你可以选择试试不给我的后果。” 陈观楼没有废话,刀锋闪过,又一颗人头落地。 “爷爷,孙儿不想死。” “爷爷救命!” “爷爷救我!” “呜呜呜……我想活着,活着……” “好!我告诉你。”老头子看着胡家仅剩下的几条血脉,咬牙切齿地说道。“齐老大的出身来历,这么多年,没人清楚。只知道他出自万峰山。 万峰山是一个很隐秘的宗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宗门的人,估摸着都上了年纪。据说,万峰山修炼的是一门奇诡功法,有极大概率成就宗师境。好汉你很强,但是比起齐老大,你差远了。” 陈观楼眉眼都没动一下,“齐老大什么境界。” 别管九品还是宗师,他强任他强。总有一天,他会追赶上去。 他不惧! “老朽不清楚。前些年见面的时候,目测齐老大至少是六品武者。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早已经突破九品,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好汉杀伐果断,屠尽我胡家满门,但是在齐老大面前,你走不了一招。杀人者恒被杀之,迟早你会死在齐老大手中。齐老大迟早会替我们胡家报仇,哈哈哈……” 笑声未断,人头已落地。 一屋子的妇孺老弱,陈观楼缓缓闭上了双眼。 无辜吗? 在场没有一个人无辜!纵然是稚子,也是双手血腥。整个胡家村就是个大型的魔窟,每一个人都是从十八层地狱钻出来的恶鬼。既然身为恶鬼,就该滚回十八层地狱。 都杀了吧! 全家人必须整整齐齐在一起,一个都不能少。 冲天的血腥气,满地的残尸断头。 陈观楼站在院落中,抬头望天:冤魂们,可否安息?! 一群麻木的奴隶站在门外,目光茫然无措。见到陈观楼走出大院,不知从谁开始,陆陆续续全都跪了下来。 大的,小的,老的。 错了,这里没有老人。 目之所及的老人,其实按照年龄壮年。只因为饱受凌虐,提早衰老。 被拐至胡家村的人,成年男女都活不过两年。两年后要么进磨坊,要么被贩卖。小孩子若是幸运,或许还能全须全尾的活到长大,之后的命运无非就是当个农奴,要么就是磨坊。 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残缺的,缺手缺脚,或是五官损毁,之后被贩卖,用作乞讨之用。只有极少极少的孩子,比如漂亮的小姑娘被贩卖至青楼,健康的小男孩则被贩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大户人家。 无一例外,人生都是灰暗的。 一把火点燃这个罪恶的村落! 待到天亮,官府带着兵马赶到,就看到村口跪着一群衣衫褴衣饱受凌虐的人,以及他们身后一箩筐一箩筐的金银珠宝。 原本是来替胡家人出头,说不得要拿这帮农奴的人头祭天。 但是,既然胡家人已经死绝,又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过往之事不再追究。所有受害者,由官府登记安置,能回家的则回家,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就去州里开办的育婴孤寡院。 “本官不忍这些苦命人再遭受磨难。就从这些银钱里面,拿出,拿出少许,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此事,本官也会上报朝廷,本县历经多年调查取证,上下一心,经过一日一夜的战斗,终于打掉了盘踞山间百年的拐子团伙,解救被拐人员数十名。” “大人英明!” “大人救苦救难,菩萨心肠。” “还愣着干什么。大人是来解救你们的,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被拐人员麻木地跪下,他们当中,已有人眼中开始闪烁光芒。那是自我意识的复苏,他们是人,不是牛马。 无名大侠算无遗漏,官府果然来了,官府见到银钱果然没有为难他们,果然愿意施舍他们一个安身之处。 银钱动人心魄啊! 他们默默的看着官府的衙役兵丁,急急忙忙将一框框的的金银珠宝搬上马车,默默看着兵丁们顺手牵羊,塞满了衣服裤子。 “壮士贵姓?你救了我们的性命,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就给你立下长生牌位。” “无名!” 这是他们记忆中,无名大侠离开前的最后一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0章 收钱办事,童叟无欺 第160章收钱办事,童叟无欺 “大人,不问问是谁屠尽胡家人吗?” 师爷尽职尽责,尽到提醒的责任。既然要上报朝廷,总要弄清楚来龙去脉。万一上面问起来,好歹能搪塞一二。 “你可知胡家有多少一品武者,多少二品三品武者。甚至还有四品武者,以及上百全副武装的侍卫。这些人都去哪呢?死了!全死了!一个能屠灭胡家满门的强者,你觉着是本官能打听的吗?本官还没活够。” “胡家这是在哪招惹的煞星。学生一直认为胡家作恶多端,迟早要遭到报应。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是啊,这都是报应。以本县全县之力都无法拿下的胡家,被人一夜屠尽。这样的强者,本官何苦招惹。再说了,人家多大方啊,留给咱们这么多善后资金,我们要知足啊!收了钱就得把事情办漂亮,你说是不是。” “大人言之有理。收钱办事,童叟无欺。” “那些苦命人也要好生安置。那位大侠虽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银钱和被拐的受害者,人家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咱们把人好生安置,必定能得到那位大侠的满意。本官可不想半夜莫名其妙掉脑袋。这件事你盯着点,就从里面拿个五……拿个一千两用做安置之用。” “大人仁慈,有一千两银子,足够这群苦哈哈过个好年。” “哎!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本官也不忍。你瞧瞧那个孩子,脸都烂完了。” “大人,那个孩子是被人割了耳鼻嘴唇。” “废话,本官能不知道嘛。惨啊,太惨了。胡家满手血腥,残暴冷酷,活该有此一劫。吩咐下去,好生找找,看看胡家还有没有活口。” “万一找出活口,敢问县尊,该如何处置。” 县尊咬咬牙,“胡家满门被屠,这个结论不能被更改。懂了吗?” “学生懂了!学生这就吩咐下去,务必确保所有活口都在这里。” “甚好!” 陈观楼站在山巅,任凭寒风呼啸,吹起身上的衣衫呼呼作响。 他望着山下,望着胡家村,看着衙役兵丁进进出出,运走一框框的金银财宝。最后才将受害者们用马车运走。 胡家只是大宅被烧,还剩下很多完整的房屋,都是青砖瓦房,彰显着村落的富贵无双。 县尊大人一声吩咐,拉来更多的壮丁,将能用的能搬走的,统统搬走。最后一声令下,兵丁们开始在房屋前后放火,要彻底毁掉这个罪恶的村落。 “除恶务尽。绝不能让此处再次成为罪恶窝点。烧,全部烧掉,封死此地。从今以后,就让这里成为人迹罕至的绝地。再让人编排几个恐怖的传说,就不信还有人往这地方聚集作恶。” “县尊这把火烧的好,也算是替胡家人收拾残局,以免尸体腐败引起疫病。” “胡家人死绝了都让人不省心。本官还要操心疫病。记住,不要漏掉一具尸体,该烧的就要烧干净。” “县尊放心,学生保证办妥此事。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火势起,裹着浓浓烟尘,直冲云霄。 陈观楼背负大刀,下山,回家。 前方路遇髯须客,手持一把狗头刀,立在路中央。 “你就是无名大侠?” 此刻,陈观楼依旧是无名大侠的装扮,一身麻布衣衫,脚踩一双黑色布鞋,面颊被寒风吹拂显得格外沧桑。 “你又是谁?” “我是取你性命的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故意堵在他下山的路上拦截,齐老大还是真是手眼通天,也足够冷酷无情。眼睁睁看着合作伙伴胡家被屠尽满门,也无动于衷。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名大侠。 “兄台等久了吧。你们老板怎么吩咐你的?”陈观楼取下背后的大刀,一边聊家常。 “什么老板?我是取了江湖令来杀你。” 陈观楼眉眼微微上挑,竟然不是齐老大的人。 “什么江湖令?” “杀你的江湖令。” “敢问我的人头价值几何?” “一千两黄金。” “还挺贵。你怎么找到我的?” “火焰冲天,连官府都惊动了。我得到消息,无名大侠要屠胡家,果然让我等到了你。动手吧!” 陈观楼笑了! 刀出鞘! 他和髯须客错身而过,步步朝前。髯须客站在原地未动,脖颈上缓慢的出现一道血痕,血痕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终于,鲜血喷涌而出。 髯须客倒在地上,至死都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刀法? 没有停留,陈观楼继续下山。 路遇一对兄弟剑客。 “两位专门等我?” “无名大侠?” “狗屁的无名大侠。我看分明是个贼,鬼鬼祟祟,不敢以真名示人。” “杀我,你们能得到什么?” “千两黄金足矣!” “又是谁给你们送消息,等在这条路上能等到我?” “这些小事,你到了下面自会知道。” “罢了!既然问不出来,你们就去下面和送你们消息的人汇合吧。” 拔刀! 刀出鞘!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鲜血从他们的手中的利剑缓缓滴落! 陈观楼越过两兄弟,继续下山。 砰! 兄弟二人尸体倒地,陈观楼却不曾回头看一眼。 他相信自己的刀法,出刀绝不落空。 《升天录》第三篇究竟有多强,他不懂。他只知道他更快了,更强了! 一口气来到河岸边。 就见到一位道士坐在岸边石头上垂钓。 道士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挽发。身穿一件粗麻道袍,脚踩一双草鞋。草鞋很久,已经包浆。可是,草鞋很完整,没有修补的痕迹。 何等强的功法,草鞋穿到包浆,却不损草鞋分毫。 陈观楼在巨石上坐下。 “道长,这里有鱼吗?能钓上来吗?” 陈观楼歇脚,赶了这么长的路,也该歇口气,喝口水吃点东西。 “无量寿福。小友可是要乘船过河,可惜船老大今儿还没来。” “无妨,我等一等就是。道长经常来此钓鱼?” “贫道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此地鱼获如何。” “有道长在,今日的鱼获定然又多又好。” “承小友吉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1章 借你人头一用 第161章借你人头一用 水边风大。 带着水汽的风,扑在脸上,刺骨的冷还带着湿润的气息。稍微坐久一点,整个人仿佛都是湿漉漉的。身上的衣衫都润了。 陈观楼喝着酒,邀请道长也喝上一口。 道长摆摆手,“多谢小友好意。只是,事情尚未完成,没到喝酒的时候。” 陈观楼闻言一笑,“道长有何事,不知我是否能帮上忙?” “你还真能帮上忙。” “什么忙?” “贫道想借你人头一用,不知小友是否同意。” “哈哈哈……” 陈观楼大笑出声,“没想到我这颗人头,如此多的人惦记,算得上奇货可居。道长不在山中修道求长生,偏要下山沾惹红尘是非,何苦呢。纵然道祖没有金粉塑身,想来也不会怪罪你。” “无量寿福!小友言之有理。然而,贫道曾在道祖跟前立下誓言,要为道祖塑一尊金身。更何况,贫道早年曾欠了别人天大的人情,如今到了归还人情的时候。还请小友莫要为难贫道,不如就让贫道取了你的人头,还了人情如何?道祖金身塑成那一天,贫道定会为你立下牌位,以香火供奉。” 陈观楼面带讥讽,笑道:“道长好生为难人,这叫我如何是好。” “此事简单。小友坐着不动,贫道取人头的手法极为熟练,保证你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道长以前莫非是屠夫?”陈观楼装作好奇的模样询问道。 谁能想到,道长竟然点头承认,“虽不是正经的屠夫,却也相差不大。贫道以前吃当兵这碗饭,这碗饭不好吃啊,时常都是夹生饭。幸运的是,贫道遇到两位贵人。第一位贵人,已经不在了。第二位贵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你说,如此大的恩情,该不该还?” “该还!必须还!道长如此重视恩情,何不拿自己的人头归还人情,如此才显得足够真诚。若是道长担心人头送不到恩人手中,大可放心,我愿意代劳。” 陈观楼真心实意的建议,属于可行性方案。比起道长要取他人头还人情的方案,靠谱多了。 道长却遗憾的摇头,“只可惜,贫道这颗人头不值钱。不过小友的人头就值钱了,黄金千两,好贵的。” 陈观楼笑了起来,“说来说去,道长即便做了道士,却依旧不改军中杀人嗜血的本性。你这个道士做得不称职,你不该在此钓鱼,应该回归军营,做回你的老本行。 正好,金州正在打仗,你去投军,至少也是个小头目起步。以你的本事,一年之内就能升官发财。 听闻金州反贼手里头有大笔财宝,整个金州都被他们搜刮遍了。只需一年之间,你就能拿到比一千两黄金多出好几倍的财物,别说塑一个金身,就是给道祖塑十个八个金身也有剩余!” 道长望着涛涛江水,“小友的意见很中肯,只可惜昔日贫道曾立下誓言,这辈子再也不吃当兵这碗夹生饭。如今,只要能取到小友的项上人头,就能为道祖塑造金身。还望小友成全。” 陈观楼连连叹气,表示非常遗憾,“道长何苦执迷不悟,就不怕误了性命吗?” “贫道自成年后,无数人想要贫道的脑袋。至今,贫道还能河边垂钓。不知小友的功夫可有吹嘘的那般厉害。” 陈观楼哈哈一笑,指着河面,“道长,船来了,我该走了。” “小友何苦非要为难贫道。无量寿福,贫道此刻要借小友人头一用!” 话落! 刀出! 诸事毕,船行河中。 尸体飘过船舷,船工惊叹了一声,“这世道越发不太平。谁如此残暴,连出家的道士都不放过。” “可怜好好的道士,最终落得葬身鱼腹的下场。”陈观楼背负大刀,走进船舱,“船家若是同情那道士,不如将尸体带上岸,挖个坑埋了。” “不可不可。死在河中的死鬼,葬身鱼腹此乃天公地道。老朽区区船工,岂能干涉他人生死。” “有道理。” 船靠岸。 陈观楼支付了船资,回头看着船工,“受累了!” “不累不累,客官走好。” 陈观楼挥挥手,背后仿佛长了一双眼,刺向他飞镖于半空中突然停住,紧接着直接往回飞,深深扎进船工的脖颈中。 船工捂着脖颈,至死都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砰! 尸体倒伏在船板上,船只由河水带着,在河中飘荡。一个浪花打来,翻船,沉没,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途中,数次改头换面,陈观楼终于摆脱了身后的尾巴。 他于名山大川之中穿行,寻找所谓的武学大师,实则是在打听万峰山的来历。正如胡家老爷子所说,很多人听都没听过万峰山,更无从了解。个别人听说过,也只知道只言片语。 这是一个偶尔出现在江湖上极为隐秘的宗门。 眼看着马上就要封账过年,陈观楼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打听,急匆匆赶回京城。 休整了一天,销假上班。 两位范大人见他如期归来,都很高兴。 尤其是小范大人,最近同陈观新打得火热。陈观新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的本事,满京城就没他不知道的地。 由他领着,小范大人这一段时间着实开了眼。 小范大人发了话,鉴于陈观新表现优秀,平日可以不用下天牢。但是该他分润的钱,一文钱都不能少。人来了,就得占一个名额。 肖金是老油条,不想惹事,就撺掇钱富贵告状。 钱富贵犹犹豫豫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观楼眉眼微微一挑,“有什么话就说。忘了我以前叮嘱的,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谨慎小心。我不是小肚鸡肠爱记仇的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可曾见我打击报复过谁。” 石班头不服! 钱富贵尬笑一声,“是这样的,陈头不在这段时间,黎新不仅仅是讨好小范大人。他还笼络牢里的犯官,说是有门路帮忙搞买卖。他似乎是想抢陈头你的生意。” 陈观楼着实有些意外,“他有做成买卖吗?” “时日太短,犯官们都不相信他。不过,保不准以后就有犯官找他贩卖古董字画。陈头,这事是不是该防一防?黎新一个新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处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2章 认怂 第162章认怂 陈观新见到陈观楼,下意识就想躲开。 见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显得既心虚又狡诈。一肚子的鸡鸣狗盗,男盗女娼。 “在想怎么敷衍我?” “陈头误会了,哪能呢。听说你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这么高兴,不请我喝一杯。” “这……现在正是当差的时候,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走吧,外面找个地吃点热乎的。这鬼天气,冷死了。” 短短半个月,来回上千里,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腿都走痛了。 找了一家小酒馆,切了两盘下酒菜,又让酒家温了一壶酒。兄弟两人关起门来边吃边聊。 “大伯安排你在天牢当差,你自己怎么想的?” 咦? 不是兴师问罪吗? 陈观新满心诧异,他一直紧张着,小心应对道:“我家老头子就是异想天开。楼哥儿,你不用理会我爹的想法。” “所以,我问你是怎么想的。这里没别人,说说吧。得让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才能帮你,对吧。就算是赚钱,也要找对门路,找到你擅长的领域。并非所有行当的钱,你都有本事吃下去。” 陈观楼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陈观新感动啊! “是是是,楼哥儿你说的对。我的想法,没别的,能赚钱,少吃苦就行。” “不介意天牢狱卒是贱业?”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天牢那地,说实话,我到如今都想不明白楼哥儿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那地实在是太磋磨人。” “还能怎么坚持,自然是靠钱。”陈观楼嬉笑一声,说的话很直白。 陈观新胆子也放开了,开始喝酒吃菜,“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有钱,估计大部分狱卒都坚持不下去。楼哥儿你该知道,我爹让我来天牢,就是想让我搞钱。” “怎么个搞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陈观新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爹管着侯府两个田庄,但是因为这两年天气不太好,不是旱就是涝,产量大减,加上山里头的出产也跟着减少,早就落下了亏空。” 陈观楼眉眼微微上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那么大的田庄,还能落下亏空?” “谁说不是。我也是这么问我爹的,我爹就说一是吃饭的人太多,干活的人太少。二是侯府定的份额太高,并没有因为年景不好就有所调整。你也知道,侯府如今是二房当家,二少奶奶是个贪婪的人。她不点头,我爹就得按照往年的定例缴纳份额,真是苦不堪言。加上我们家人口多,由奢入俭难,开销一点没少,还因为添加了人口多了不少开销。所以,你懂的。” 陈观楼笑了起来,“你爹纳妾,你哥也跟着纳妾。后院又添了几个子女。添了人口,就要增加伺候的丫鬟婆子。果然是家大业大。” “就是啊!也就是我,单身汉一个,每个月开销都是固定的,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偏偏我爹对我最不满意,嫌弃我浪费家里的钱粮,非要赶我出来做事。哎,做事就做事吧,我想着既然来了天牢,不能白来对吧,必须搞点钱。” “天牢每个月的收入不够你花?”陈观楼似笑非笑。 陈观新尬笑一声,“够是够了。我这不是想让我爹刮目相看嘛。楼哥儿,我绝没有抢你生意的意思,我发誓。” “你爹没交代你?” “交代什么?”陈观新一脸疑惑。 陈观楼端起酒杯,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你爹没交代你,手别伸太长,捞过界会被人砍手。我既然答应你爹照顾你,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该你的那一份肯定不会少你的。你跟着我混,我保你吃香喝辣。只要不乱赌,一年置办房产纳两房小妾不成问题。 可你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我才走几天,你就按耐不住了。就连两位范大人,都不过问我的买卖。你觉着你有什么依仗,竟然敢撬墙角。嗯?” “啊……我……楼哥儿,你听我解释。”陈观新突然就慌了起来,心里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他心虚地避开了陈观楼的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危险。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不能硬来,必须服软。 “我绝没有要撬你墙角的意思,绝没有。我就是,就是,就是想多了解了解,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你想帮忙?” “是是是!”陈观新连连点头,小眼神非常真诚,“我是真想帮忙。古董字画这门买卖,我哪有本事一个人吃下去。我既没本钱,也没这方面的见识人脉啊!再说了,那些犯官也不信任我。呵呵,楼哥儿,你信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观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头,又拍拍他的脸颊,像是对待小猫小狗似的。 陈观新老实坐着,头都不敢偏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怂!明明平日他挺嚣张的。偏偏在陈观楼面前,他真的嚣张不起来。所有的勇气和无畏,在面对陈观楼那双如深渊一般的双眸时,全都消失了。 胆怯占据了全部心神。 他不安的等待着裁决。 陈观楼刚回京城,很多人还没意识到他身上的变化。经过胡家村一事,他还是他,他又不是他。冲天的煞气,尽管被他收敛隐藏,然后一双被鲜血祭奠过的眸子,还是会透露出些许真相。敏锐的人,自会看出他的不同。 经过尸山血海洗礼的人,纵然努力装作无害的模样,眼神瞬间透露出来的暴戾,带着强烈的震慑和危险,令人心中生怖。 除非他能达到大巧若拙的境地,方能隐藏一切锋芒,做到真正的伪装无害。 他拍拍陈观新的肩膀,“真想帮忙,就听我的话。我们都姓陈,我不带你发财谁带你。” 陈观新猛地点头,“我,我一定听话。以后绝不乱来。楼哥儿,你相信我,我会表现给你看。” 陈观楼满意一笑。 陈观新如释重负,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散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3章 大捷 第163章大捷 小年这一天,金州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朝廷大军与金州反贼在高平大战,酣战数日,金州反贼不敌,溃败奔逃。朝廷大军此战大胜,趁机收复五个城池。 之后分兵,一部分就地换防,一部分衔尾追击,一部分就地驻扎恢复当地的生产生活,清算反贼。 消息传到京城,全城欢呼。 宫里头更是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太极宫内,以大太监邱德福为首的太监宫女,齐齐跪下,给泰兴帝道贺。 “陛下洪福齐天!” “圣主在世!” 泰兴帝志得意满,哈哈哈畅快大笑。烦恼他快一年的金州反贼,可算是被灭了。今年能过个好年。 接下来,看看还有谁敢借着金州反贼一事挑剔他修道求长生的决定。 笑过之后,泰兴帝说道:“平江侯此战有大功。朕就知道,天下的事,还得靠这帮老家伙出力。朝廷上的人,让他们讲道理,他们能讲个三天三夜不带重复。让他们干点实事,是真的不行。偏偏朝廷还离不开他们。” “大喜的日子,陛下莫要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坏了好心情,”邱德福躬身伺候在一旁,小声劝解。 泰兴帝嗤笑一声,“朕不想坏了好心情,可是朝臣们偏偏不肯放过朕。等着瞧,一会就有臣子进宫陈情。吩咐下去,让两位相爷集合朝中重臣,为平江侯议功。此战,全乃平江侯调度得力,指挥有方,一举剿灭了金州反贼,平了朝廷心腹之患,也平了天下动荡不安的人心。朕决议,要重重嘉赏平江侯。让朝廷诸位肱骨,在此基础上议一议,该如何轮功。” “诺!” 邱德福得了吩咐,亲自赶往值房通知各位重臣。 “陛下最在意的就是平江侯论功一事,还请各位大人多费费心,可不能寒了人心。” “论功一事简单,无非就是加官进爵,怎么个论法,朝廷自有尺度,也有前例可循。关键还在于赏银。刚刚,我们初步算了算,至少需要一百万两赏银,否则难以让那帮当兵的心服口服。赏银若是不到位,邱公公该明白,金州那地可经不起二次祸害啊!” “就是!这几年金州被那帮反贼祸害成了白地,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若是再遭遇兵灾,那就是雪上加霜。故而,平江侯的论功可以缓一缓,但是将士的赏银必须尽快到位。” “奈何朝廷财力有限,户部的银库空得能跑耗子,仅剩下的三十万两已经有了用处,京城官员们的俸禄拖欠大半年,马上过年了,好歹要发点钱下去让大家有钱过年。所以,赏银一事,恐怕还要邱公公想办法劝劝陛下,从内帑里面出。” “陛下修建太极宫,单单是今年,已花费三百万两巨款,还不包括修园子的开销。抽出一百万两奖赏作战将士,想来不是什么问题。此事,还望邱公公莫要推辞。” 邱德福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他只是过来传达陛下的命令,结果却被众臣架在火上烤。 真是…… 这帮朝廷官员,真会见缝插针。一张口就是钱,一逮着他,就是想方设法让他从老皇帝的钱袋子里面掏钱。 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没那么多脑袋供老皇帝砍。 世人皆知老皇帝越老越贪财,谁敢从他钱袋子里掏钱,等同于反贼。如今,就连太子殿下想从内库搞点好东西换钱,都被老皇帝视作贼寇,恨不得将其当场打杀。为了钱,已经没有半点父子之情。加上权力的争夺,老皇帝已然生出了废太子的想法。 尽管老皇帝从未透露过这个心思。 然而,邱德福是谁,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了二三十年,是老皇帝身边伺候最久的老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老皇帝的内心想法。 只是,他不能说,甚至连一点点暗示提醒都不行。 一旦朝中有了风吹草动,老皇帝第一个就会收拾他。 他不能直接拒绝这帮众臣,一个个位高权重,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以后还要继续相处合作。 他只能报以苦笑,“诸位莫要为难咱家。咱家只能说尽力而为,想办法在陛下跟前提一提。不过,诸位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咱家一人身上。事关将士奖赏,此乃朝廷共识,军中惯例。还请诸位大人上本,细说此事。” “陛下跟前,就有耐邱公公。我等自会上本同陛下细说。不知陛下何时召见?本官有些话需得当面陈情。” “劳烦邱公公通报一声,我等想面见陛下。” “陛下今儿高兴,已经吩咐开炉炼丹,正在做修炼前的准备。诸位若是想面圣,还得再等一等。或许明儿陛下有空召见诸位。” 众臣闻言,大感失望。对老皇帝越发不满。 甚至有人心头暗骂老皇帝昏庸,不配为人君。 没空处理国家大事,倒是有空和道士们厮混。没钱奖赏作战将士,却有钱大肆修建宫室和园子。 昏庸至极。 更令人气愤的是,老皇帝一大把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身体康健,一点要死的征兆都没有。 太子殿下已经做了三十年太子,人到中年,却依旧还只是一个太子。 别说太子等不及,他们这些臣子都快等不及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太子继承皇位,开启新的朝廷格局。 邱公公离开值房,满脑子的官司,急匆匆赶回太极宫。 果不其然,太极宫内已经烟雾缭绕。 泰兴帝端坐蒲团,静心打坐。于香烛中冥思,寻求长生大道。 邱公公悄声上前,挥手,屏退伺候的小黄门。接下来有他一人在陛下跟前伺候就行了。 老皇帝没睁眼,却知道他回来,出声询问道:“如何?” 邱公公压低嗓门,悄声说道:“回禀陛下,众臣领了吩咐,正在依循旧例,为平江侯论功。另外,众臣请示陛下,将士们的赏银该从何处凑银子?” “户部没钱了吗?”泰兴帝语气细微有些不满,一群无能的朝臣,这点小事还要烦他。 邱公公斟酌了一下,说道:“户部仅剩下三十万两,要下拨给在京的官员们,补之前欠下的俸禄,让大家好歹有钱买肉过年。” “都知道过年要吃肉,难道朕就不用吃肉吗?”泰兴帝突然大怒斥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4章 要钱还要命 第164章要钱还要命 邱德福猛地跪在地上请罪,膝盖感觉不到痛,因为早已经习惯了。 道士们受到惊吓,迟疑片刻,纷纷起身退去,不敢逗留。生怕成为炮灰。 宫女小黄门们,更是跪了一片,头都不敢抬起来。 “陛下息怒!朝臣们说,说……” “说了什么,尽管道来。” “朝臣们说,陛下光是修建宫殿,单单今年就已经花费三百万了两,加上修建园子,就是天文数字。也不知,那些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他们什么意思?怀疑朕报了假账,说了空话?”泰兴帝眯起眼睛,那是要杀人的征兆。 邱德福心跳剧烈,他在赌,赌一个机会。 他老早就看江图不顺眼了,有机会给江图下眼药,岂能放过。只是,这是一把双刃剑,不小心操作的话极有可能伤害到自己。 他小心翼翼拿捏着尺寸,“陛下误会了,陛下乃是圣君在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陛下。实在是,今年金州战事靡费巨大,户部已经落下了上千两的亏空。然而,将士们的赏银又不能不给。陛下也清楚,那些边军将士,一个个都是刺头。金州再也经不起二次祸害!” 说完,邱德福就低下头,等待着命运的垂青,亦或是命运的抛弃。 泰兴帝猛地站起身,只穿着一双棉袜,鞋子也不穿,就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好在大殿内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泰兴帝双手背负在身后,眉眼紧紧皱在一起,略显花白的头发,仿佛一根根倒竖起来,显得格外狰狞,人不敢直视。 “朝臣是在暗指有人贪墨了朕的银钱,何不直接说江图的名字。他们整日对江图喊打喊杀,欲除之而后快。今日大捷消息传到宫中,大喜的日子,却依旧不肯放过江图。呵呵……明着是针对江图,实则分明是对朕有意见。 朕辛劳几十年,临老花点钱满足一下自己的喜好,难道不行吗?朕辛苦这么多年,花点钱怎么了?他们就是见不得朕花钱,见不得朕过几天舒心日子。他们就恨不得,朕天天做牛做马,趁早累死,他们就能逞心如意。可是,朕偏不逞他们的心,如他们的意。” 泰兴帝骂骂咧咧说完这番话,越来越气。 “去将江图叫来,朕有事情吩咐。另外,让两位相爷候着,朕一会见他们。” “诺!” 邱德福细细一想,接着暗叹一声,又让江图逃过一劫。江图此贼,命长啊! 不管怎么告状,纵然是将所有的证据摆放在老皇帝跟前,老皇帝依旧舍不得处置江图。若非江图确实姓江,童叟无欺,他都要怀疑江图是不是老皇帝留在民间的私生子。 宠得没边了。 没法子,他只能继续忍受江图这个小贼。但他并没有打消弄死江图的想法。陛下的身边,绝不能有第二个心腹。 江图不除,他睡得不安稳,总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有一天会被江图弄死。 不是江图死,就是他死。自然不能手软。 江图得知金州大捷,正惶惶然,担心起自己的前途。别的不怕,就怕有人趁着大捷进谗言,就算不要命,也足够恶心他。 正担心着,就得知老皇帝召见。赶紧将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急急来到太极宫面圣。 刚到,就听到大殿内,老皇帝的咆哮声。 他很疑惑,问了相熟的小黄门,“今儿大捷的好日子,陛下为何动怒?里面的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捷的日子让陛下不痛快。” 小黄门收了钱,四下张望一眼,小声说道:“好让江大人知道,两位相爷并几位部堂都在里面,商量钱的事情。” 江图一听,恍然大悟。 战事大捷,这是天大的好事。然而,接下来就要面临犒赏将士的大难题。论功行赏,不能停留在嘴巴上,得给真金白银。下面的大头兵,少则五两,多则十两二十两,少说要一二百万两银子,这还是没贪污。中途这个伸手,那个伸手,一二百万两都打不住,那就是个无底洞。 朝廷财政有多吃紧,没有人比江图更清楚。毕竟,他也是伸手党之一。 老皇帝有多在乎钱财,多在乎内库,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两位相爷还有部堂官们,肯定是打定主意想从内库里面拿钱,触犯了老皇帝的逆鳞,相当于踩了老皇帝的痛脚。老皇帝没当场杀人,已经是很有修养。 想到这里,江图放心了。 他知道,无论多少人攻击他,想要弄死他,然而陛下还需要他,需要他搞钱解决眼下的难题。 他又可以继续高枕无忧。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干脆安心在偏殿喝茶等候。等大殿那边吵架吵完了,他再出面为老皇帝熄火,想办法替老皇帝解决钱的问题。 钱嘛,朝廷是穷,可是天下有钱啊! 前段时间他遇见一个稷下学宫出身的官员,对方很不鸟他,甚至当面出言讥讽他,当面叫他江贵妃。 呵呵! 叫他贵妃是吧。 今儿他就让稷下学宫见识见识江贵妃的能耐。 他江图,睚眦必报,小肚鸡肠,报仇不翻年。当年仇当年报。 就连如何打小报告,如何拿到老皇帝旨意,如何将稷下学宫拖下水,短短时间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个粗略的计划。只需再完善其中细节,等见到老皇帝之后,看老皇帝的心情,见机行事,此事必成。 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影响不到陈观楼。 他来到二公子的牢门前,“启禀二公子,今儿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平江侯打赢了金州反贼。反贼败退溃逃,朝廷大军正在衔尾追击。想来离二公子出天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赢了吗?哈哈哈……本公子就知道,朝廷大军出动,金州反贼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绝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多谢陈头及时告知本公子这个好消息。等本公子出去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陈观楼低头一笑。 一起喝酒纯粹就是个笑话。 高高在上的王府公子,岂会真的请一个小小狱卒喝酒。 他笑着说道:“多谢二公子。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5章 要不要饿死几个 第165章要不要饿死几个 两天后,二公子终于离开了天牢,回归皇孙生活。 天牢就此卸下一个大包袱,上下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范大人嘴上没把门,也有可能是太高兴了,当着众人的面就说道:“可算是送走了这位爷,谢天谢地。今晚上本官做东,请大家喝酒。” 众人:…… 你可别请喝酒了。你请喝酒,众人掏钱,没意思。 有机灵鬼,偷偷跑到范狱丞跟前告刁状。 果不其然,范狱丞将小范大人叫到公事房,狠狠骂了一通。 “……在官场混就要懂规则知进退,喜怒不形于色,懂不懂?二公子刚离开天牢,你就大张旗鼓的庆贺,你想做什么?” “我这是替二公子高兴啊!二公子终脱牢狱,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小范大人一句反问,倒是将范狱丞给整得无语了。 “你是替二公子高兴,不是嫌弃二公子这个瘟神?” “冤枉啊!我巴结二公子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嫌弃他是瘟神。人家二公子没计较我的过失,大度的放过我,我心头感激不尽。只是苦于地位低下,没敢张口请二公子吃酒,就想着大家私下里替二公子高兴高兴庆贺庆贺。叔,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没坏心。” 范狱丞半信半疑,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烦躁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少唠叨。你安生当差,先把今年过完了再说。” “今年只剩下几天时间,叔,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小范大人不以为意。 范狱丞摸着头,不安啊! “听说朝堂上又吵起来了,又是为了钱的事情。户部答应给在京的官员补发几个月的俸禄,好歹让大家有钱过年,听说这事又出现了波折。过年前能不能拿到俸禄,现在谁都说不准。” “叔,咱们又不指望朝廷那点俸禄过日子,有没有都不影响天牢。” “你知道个屁!这单单是俸禄的问题吗?一旦让上头欠钱成了惯例,以后就会变成规矩,咱们都成了什么?不拿朝廷俸禄还算是是朝廷官吏吗?那跑堂的店小二不拿工钱,能算是正经的店小二吗?” 小范大人愣住,貌似这话很有道理啊。给皇家打工,却不拿工钱,那他还算是朝廷的人吗? “那怎么办啊?” “盯着,等着。等着上面的官员们施舍一点善心,否则这差事没法干了。” “朝廷怎么天天没钱?自从我来了天牢,听得最多的就是没钱。不给钱就算了,就连理应拨下来的米粮也没有。还得天牢自己想办法筹钱购买米粮,养活牢里的犯人。幸亏天牢公账上还有点积蓄,要不然牢里的犯人非得饿死不可。要是犯人饿死了,到底算谁的责任?” 范狱丞一脑门子官司,思绪飘得很远,又被小范大人一句饿死给拉了回来。 “你刚说什么,饿死犯人?” 小范大人有点懵,回过神来后忙说道:“侄儿的意思是,上面不给钱,但不能不给粮油。多亏公账有点钱,否则饿死人,该谁负责。” “饿死!哈哈,饿死!不给钱,饿死几个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叔,你想饿死牢里面的人?这,这不合适吧。万一上面追究起来……” “你知道个屁。你先下去,顺便将陈观楼叫来。” “叫他做什么?他就一个班头。叔,你有什么事,同我商量啊!” 范狱丞眼睛一瞪,“跟你商量什么?你有一个打赢了反贼的族中长辈吗?你有侯府的关系吗?眼下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是平江侯。陈观楼是虽然出了五服,但他毕竟姓陈,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好使。快去,把人叫来。李师爷了?李师爷赶紧过来给本官参谋参谋。” 小范大人被喷了一脸的唾沫,只能无奈退下,叫了个狱卒去请陈观楼。 陈观楼从胡家村回来后,逐渐意识到自己煞气太重,容易惊着人,引起他人的关注,这段时间一直修身养性,变得很佛系。知道于照安这厮长了一双利眼,他都没敢出现在于照安面前,每天巡视牢房这件差事也给省了。 他摸鱼偷懒,已然引起了于照安的关注,问了狱卒好几次。 陈观楼不为所动。锋芒尽数收敛之前,他不会冒任何风险,不能让老奸巨猾的于照安看出丝毫破绽。 至于身边的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 生活中,别说三品武者,二品武者都极少能看见。上了四品,以他现在的社交圈子,除了一个老朝奉,根本就碰不着。 四品武者要么在军营,要么被权贵豪门圈养,要么就在宗门世家中。 以上三者,都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能随便接触到。 陈观楼防备于照安,不在于于照安的功夫有多深,而是那个家伙眼神太毒辣,脑袋又极为聪明。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让对方抓住真相的尾巴。他可不想暴露身上的秘密。 肖金在他耳边唠叨,说于照安天天嘀咕他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不会避而不见。陈观楼正烦着,恰好范狱丞那边有事,他赶忙跑了。 来到公事房,见范狱丞和李师爷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他有些不解。二公子离开了天牢,理应高兴啊,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小陈来了,别站着了,坐下说话。金州打了胜仗,反贼被一举剿灭,此乃大喜事。” 反贼只是暂时溃败,收缩了战线,并没有被一举剿灭。陈观楼在心头默默说了一句。不过,这些眼下都不重要。老皇帝只需要一场胜利,朝廷也需要一场胜利,有胜利就是好事。 侯府就可以长久繁荣,他们这些陈家人纵然沾不了光,也能跟着高兴。走出去,一说自己姓陈,旁人都要高看几眼,干点事情做点买卖都比别人顺利些,衙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故意刁难。 姓陈好处还是很多的,尤其是一些隐形好处。 万一侯府败落,他们这些陈家人少不得也会遭人白眼,被人刁难刻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6章 死不死人全凭一句话 第166章死不死人全凭一句话 “打了胜仗是好事,天大的喜事。本该喜气洋洋,奈何朝廷又为了钱吵了起来。小陈,你可知道其中缘由吗?” “小的顺耳听了一两句,也不真切。”陈观楼心知肚明,但是当着上官的面,自然不能显摆。必须装作愚钝,只需在关键时刻表现一二即可。 范狱丞发愁啊,他苦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户部剩下一点银子,之前已经承诺,要补发在京京官的俸禄,好让大家有钱过年。但是,金州打了胜仗,将士们都等着朝廷的犒赏,将士们辛苦了一年也要过个好年。 金州被反贼祸害了几年,已经山穷水尽,当地官府实在是拿不出银两,就只能指望朝廷。大家都知道,那帮边军,说是兵痞都是客气的。若是赏银不到位,恐怕金州还得遭一次罪。 金州籍的官员心急如焚啊,使了好的力气,说服了上面,要尽快下拨赏银。可是,户部没钱,陛下又不肯出钱,于是乎,原本计划补发在京京官俸禄那笔钱就被人盯上了。 小陈,咱们给朝廷出力当差,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没见到朝廷一文钱俸禄,一粒米粮。好不容易年底了,朝廷发了一次善心,又要被人截胡。你说怎么办?” 啊? 陈观楼都懵了。 他是哪个牌面的人物,这么大的事情范狱丞竟然请教他? 开玩笑吧! 可是,看范狱丞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大人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范狱丞肯定不是真心请教他的意见,其中必有深意。说不定已经有了行动方案,只差一个执行者。 不是吧! 这两位找他当炮灰? 陈观楼心生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一不小心,就入了坑,被人埋在坑里面。 李师爷站出来,轻咳一声。接下来就该轮不到他上场了。 “小陈,事情你都了解了。大人的意见是,不能一直受制于人,不能让欠薪欠粮成为惯例。一旦形成惯例,迟早会变成默认的规则。成了规则,再想推翻,可是千难万难。上面没钱,我们体谅。但是,不能连一粒米粮都不给。没有米粮,伙房就不能开火,牢里的犯人就没饭吃。饿死一二个,想来也是平常。” 陈观楼张口结舌,他算是明白了两人的打算。 “大人是想逼着上面下拨米粮?这么做合适吗?” 以陈观楼朴素的官场认知,下克上可是官场大忌,会被全方位打击清算。 “什么叫做逼?本官哪有胆子逼迫上面。本官这是逼吗?这难道不是事实,难道不是客观存在的困难?”范狱丞怒火冲天,很不满陈观楼此刻的愚钝,到底会不会说话。 陈观楼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忙找补道:“大人说的是。天牢没钱没粮,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粮仓见底,没有粮食补充,大家都要饿肚子。天牢不是什么重要的衙门,却是朝廷不可缺少的衙门。少了天牢,朝廷律法,朝廷脸面又有谁来维护。无论如何,都必须维持住天牢的运转。要运转,没钱不行,没粮更不行。” 范狱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李师爷也在一旁频频点头,暗自赞许说话有水平。天牢就是维护朝廷律法朝廷脸面的底线。堂堂大乾王朝,不能没有底线。 “小陈说得很好,事关朝廷的脸面,不能不维护。但是,不能光靠嘴上说话维护,必须得有真金白银。小陈你脑子灵活,家学渊源,眼下平江侯又打了胜仗,如日中说,此事能否操作,该如何操作?” 陈观楼:…… 他一肚子国骂,心里头恨死了眼前两人。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两位给他的好处,根本不足以让他干这件事。偏偏他还不能直接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甲字号大牢貌似不能动。” 范狱丞却皱起了眉头,“若是不动一动甲字号大牢,如何能让上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意识到天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观楼张张嘴,“若是非要动一动甲字号大牢,小的以为需要先看看朝中的风向。万一挑错了人,大家都要担风险。” 李师爷补充道:“身份不能太重,却也不能太轻。重了,咱们担不起风险。轻了,缺少说服力。小陈,你最了解甲字号大牢的犯人,你说说,该挑谁?” 这么大一个坑让他跳,陈观楼内心龇牙咧嘴。 “要让上面补齐米粮,其实未必需要死人。能否换个温和的办法?” “你说什么办法比较温和?若是指给上面诉苦上本,没用。这一年本官不下十次,为天牢要钱要粮,都被人敷衍了事。主事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次都说让我们自己克服。再克服下去,本该天牢的钱粮,都要被人截胡了。” 陈观楼皱眉深思,“年底了,犯官家属照例要往牢里面送吃送穿,传递一些信息。或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外面知道天牢的难处。” “哦?你想如何做?” 陈观楼咬咬牙,“就先让诸位犯官老爷饿一饿,一天两顿改成一天一顿。肉汤改成素汤。小的的意思就是,不动声色之间,将天牢缺钱缺粮的消息传递出去。天牢人微言轻,说话不管用。但是,那些犯官,总有几个有能耐的,他们传递一句话比天牢好使多了。无论如何,过年期间,总不能牢里的犯官们饿着肚子,喝着潲水。” 范狱丞暗暗点头,“这个办法可行,就是花费的时间稍许长了些。本官以为,还是要死一死人才行。可以不用甲字号大牢死人,但是乙字号和丙字号两个大牢,必须死几个人才行。而且,必须得是而死的。” “大人言之有理。不饿死几个人,上面就不会重视此事。”李师爷附和道。 陈观楼却暗中松了一口气,好歹将大坑填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难同当,不能他一个人冲锋在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7章 大家一起苦一苦 第167章大家一起苦一苦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甲字号大牢不死人,只要不让他背黑锅,两位范大人想怎么搞事情都行。陈观楼心安理得接下差事,开启了年终前轰轰烈烈饿肚子行动。 他紧急召开了甲字号大牢班头会议,与会人员有着十足的默契,闻歌知雅意。 “饿肚子,此事简单。万一,上面依旧不下拨粮食,又该怎么收场?” “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我们只是狱卒,纵然挂着班头的身份,依旧是狱卒。只需要执行上方命令就行。” “有陈头这话,大家就放心了。一切按照命令做事,就算最后无法收场,也轮不到咱们出头。”武班头一脸呵呵笑。他心里头嘀咕起来,犯人一天一顿,那么省下来的粮食,他有没有机会染指? 哎呀,这份利益估摸着又会落到范狱丞以及上面几位主事官的手中。 罢了,罢了,他还是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利益。 怪可惜的。 会议结束,天牢的犯人迎来了终极黑暗,由过去的一天两顿变成了一天一顿。不仅如此,往日都是白米饭,犯官也是官,不能吃太差。而今全都改成了糙米饭。汤水过去好歹能看到点油星子,如今全是清汤寡水。 嫌弃? 不喝! 行啊! 下次想喝水的时候,直接给潲水,看你喝不喝。 人可以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一天都撑不下去。 潲水和清汤之间如何选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犯官们叫苦不迭,这是什么鬼日子啊!都说天牢待遇好,就这,也敢说待遇好。更过分的是,临近过年搞这么一出,是想趁机逼死大家吗? “非是我等要逼死大家。我们也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画画饺子人抬人。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陈观楼一脸无可奈何,痛心疾首的样子,为牢房里的犯官们做着解释。 “真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天牢断粮了。诸位都是朝廷重臣,肯定知道朝廷已经一整年没有拨款,我们狱卒的俸禄全靠公账那点钱支撑。没钱就算了,朝廷这一年连一粒米都没有下拨。 如今,年终盘账,天牢公账上那点钱已经花完了,大家的薪水都没着落,更没钱购买米粮。往上面打了不下十次报告,次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钱,没有粮食,怎么办?只能勒紧裤腰带过一过苦日子。不止你们,就连我们狱卒,今年过年都没有钱买肉吃。惨啊!” “每个进来的犯人,少则六百两,多则上千两银子,天牢会没钱?你们狱卒会没钱?陈头,你就算要编瞎话,好歹编圆一点,不要让人一眼拆穿。” 陈观楼轻咳一声,没有丝毫被人拆穿的羞恼。 他不动如山,面色如常,痛心疾首地说道:“是,我承认,诸位能进来坐牢都是交了钱的。可是,有个情况显然你们没了解,年中的时候,规矩就改了。上面加大的抽成额度,留给天牢的银钱不足一成。这么多人分润,大家伙说说,那点钱够干什么?也就勉强吃口饭。 这几个月,天牢上下左右腾挪,勉强维持住了局面。奈何,账面上真的没钱了,粮食又涨价了,无奈之下只能委屈诸位苦一苦。我保证,等朝廷下拨了粮食,一定恢复之前的待遇,保证一天两顿,天天能见油星子,如何?” “朝廷什么时候给粮食?” “我只是一个狱卒,朝堂上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诸位若是有门路,不妨打听打听。我也想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下拨粮食,好歹大年三十能吃口饱饭。” “大年三十都不给饭吃,你们还是人吗?” “糙米饭老夫是一天都吃不下去了!我给了钱,你必须给我白米饭,最好还有几片肉。” “就是,大家都给了钱,凭什么让我们吃糙米饭。” “这里绝大部分都是读书人。你们天牢如此折辱读书人,究竟意欲何为?莫非天牢已经被江图那个贼子给买通了,你们都成了江图的走狗。” “大人,话可不兴乱说啊!天牢自始至终,都是朝廷的衙门,维护朝廷律法,守住朝廷底线。绝不是任何人的走狗,更不是任何官员挟私报复的工具。你们要戴帽子,别往天牢头上戴。我们头小,戴不起。天牢是个什么地方,在朝廷上是个什么待遇,诸位大人心知肚明,莫要东扯西扯。” 陈观楼不高兴了。 凭啥说他是江图的走狗。 江图他配吗? 他姓陈,好歹也是京城名门望族之后,好歹同侯府沾亲带故。他做侯府的走狗,也不能做江图的走狗啊! 真实岂有此理! 可以羞辱他的颜值,羞辱他的节操,不能羞辱他的眼光和人品。 “你就说到底给不给吃的?” “没钱没粮食怎么给?我又不是仙人,也不会五鬼搬运之法,更不会凭空变化,无中生有。我只是一个狱卒,只负责传达上面的决定。你们要是有意见,就请诸位各显神通,我保证绝不阻拦。” 撂下话,陈观楼急匆匆跑了。剩下的乱子就交给肖金他们。 他是不耐烦伺候这帮官老爷。 因着一天一顿,伙食恶劣,加上临近过年,天牢大门口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很多犯官家属,犯人家属,陆续到来,送吃的送穿的,交流传递信息。 陈观楼吩咐下去,“都别拦着,让他们交流去。必须将天牢缺粮的消息送到朝堂上,全指望着帮犯官家属。” “陈头不担心出事?” “怕个屁!”陈观楼冷哼一声,“金州大胜,陛下高兴,朝堂衮衮诸公高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盯着小小的天牢。这帮犯官就算想趁机搞事情,眼下也搞不出什么名堂。之前在京官员大串联,死了一大帮人,这事过去才半年而已,他们正在深刻吸取之前的教训,不会冒险犯事。” 就算真的搞出事情来,天牢最多就是被口头惩戒一番。大胜嘛,喜气洋洋的日子,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给老皇帝添堵。 朝廷官员都很精明,谁要是惹老皇帝不高兴,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大过年的,何必搞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8章 大过年的,如此晦气 第168章大过年的,如此晦气 大年三十,丙字号大牢终于饿死了人。 范狱丞很满意,并督促陈观楼抓紧做甲字号大牢的工作。 陈观楼:…… 该散出去的消息都散了,就算朝廷要有动作,也得等放完假开了年。范狱丞未免太过急切。 更急切的是丙字号大牢。特么的,不听招呼做事啊! 在食堂,他逮住卢大头,悄声询问,“这么短时间丙字号大牢就完成了任务,你们给人断水了?” 饿三五天死不了人,但是断水三五天百分百死人。偏偏在大年三十这天死了人,必定是采取了非常手段。 卢大头四下看了眼,拉着陈观楼到角落说话。 今天中午吃五花肉,大厨难得拿出了能见人的手艺。大过年的,吃点好的,不能天天都吃猪食。 卢大头吃得满嘴流油,顺便吐槽了一句,“曹胖子明明有一手,偏要藏着掖着。平时煮的饭菜和猪食没啥区别。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一天,他愿意尽心煮一顿好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丙字号大牢到底在干什么,过年都等不及,非得在大年三十抬尸体?” “这事你得问许富贵,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许富贵想要挣表现,他丈人家开了个粮油铺子,想替天牢分忧,你懂得。所以这回一听说要给犯人来点下马威,他特积极。这会,估摸着他正在打算如何给范狱丞送礼。” “他想包揽天牢米粮生意?他吃得下吗?”陈观楼吐槽了一句。就许富贵老丈人那个体量,想吃下天牢的粮食生意,痴心妄想。 卢大头嘿嘿一笑,“能吃一半也行啊!吃不了一半,能吃个三成两成,也是买卖。最近京城粮食涨价,据有经验的人说,开了春说不定还要继续旱下去,到时候还要涨价。他老丈人想趁机吃下天牢的生意,嘿嘿,显然这一波涨价赚了不少钱。” “许富贵肯定在他老丈人的粮食生意上参了股,否则他不会如此积极。”陈观楼笃定道,“但他的吃相太难看。之前大家约好,过了正月初五迎了财神,再开始死人。他倒好,大年三十整这一出,也不嫌晦气。他是生怕明年不倒霉吗?” 事情就是这么坏的,总有人耍小聪明,不按照事先约定做事。总以为自己最聪明最能干,能抢占先机,总想着压别人一头。 特么的全是窝里横!内讧高手。 卢大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人都死了,说这些没有用,还不如多吃两片肉。你碗里的都没动,嫌肉不好吃?我帮你吃了。” “吃吧,吃吧!”陈观楼将碗往前一推,全给了卢大头,“你们丙字号大,就没人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那些渣滓死了就死了,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早死几天,还能节省一点粮食。陈头,你就是太心善,在天牢当差切记不能有良心。” “我这是遵守人性底线。”陈观楼冷哼一声。 “什么人性不人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拿钱当差。” “你不嫌晦气吗?不怕影响到你的赌运。” “我怕个毛!都已经沦落到天牢当差,哪有什么运气可言。再晦气能比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当差更晦气?你啊,就是想太多。再说了,许富贵是老大,我身为狱卒不听他的还能怎么办?” 陈观楼无话可说。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替我留意一下许富贵。” “留意什么?” “他既然要做粮食生意,你就留意粮食。”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有备无患。” 他想通过许富贵的计划,窥探一下天牢上层利益结构的真相。若是许富贵真能拿下粮食生意,也就意味着天牢的上层利益结构发生了变化。进而可以推测,某些人的位置或许要变一变。 这些事情,没必要和卢大头聊。 晚上,下差,过年。 他和杜夫子约好了,晚上凑一起过年。 统共就三个人,整治了一大桌酒菜。 今年妥妥是肥年,是该奢侈一把。顶级的黄酒,托人从侯府庄子上搞来的新鲜野味,侯府厨子那里搞来的秘制调料包。御厨传人就是不一般,秘制调料包用上,酒菜明显更香更入口。 手艺普普通通的老仆,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厨。 “夫子,我先敬你一杯。这一年,你我合作,也算是旗开得胜。来年,我们再接再厉,争取再上一层楼。” 杜夫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说道:“一起一起。老夫在京城厮混了这么多年,每年到过年的时候,就特别羞愧,愧对家里人啊。这么多年加起来,给家里的银子都不足一百两,偶尔还需要老家支持一二。 唯独今年,老夫一口气给了家里二百两。家里回了信,终于可以将家里的老宅子翻修一新,再添加三间砖瓦房。小儿子也该成家立业,大孙子也能去县里面读书,还有余钱免了老大一家子的差役,置办一点像样的礼物给县里头的几个老爷送去。剩下的钱,全部用来置办田产,上等的水浇田,稀罕啊!” “哎呀,还能置办水浇田,杜夫子你行啊!这年月,除非家里头实在是过不下去,没人会卖水浇田。你可别上别人的恶当。” “那不能!本家亲戚,死了男人,族里有恶人刁难。人家见我们一家子为人厚道,便决定将水浇田卖给我们家。” “那你岂不是得罪了族里的恶人?”陈观楼说着这话的同时,又想起了小寡妇潘娘子,何等相似的理由,何等相似的遭遇。他心头不舒服,只能以酒解忧。 杜夫子哈哈一笑,“此事我自有防备。老夫好歹有功名在身,又是在侯府私学教书。侯府这面大旗还是很好用的,尤其是在小地方。人家一听老夫在侯府做西席,就连当地官府都得高看几眼。 更何况,眼下大老爷打赢了反贼,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老夫这个私塾西席,在老家那地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单就这两日,我就收到了不下三封来自老家问好的信件。 人的名,树的影。你在京城,感受不明显。你要是去外地,报出自己的出身来历,别管出没出五服,你的姓氏比什么名帖都好使。要是做生意,保证能大赚一笔。” 陈观楼笑道:“照你这么说,过完年我去外地跑一趟买卖,岂不是发了。” “你要是真愿意跑买卖,说不定真能发一笔横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69章 锦衣卫很忙 第169章锦衣卫很忙 杜夫子不胜酒力,上等黄酒,三五杯下肚,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唱起了街头小调,此刻若是有个女人在此,必定能多些情趣。 陈观楼替他合拍子,别管难听与否,在这高兴的日子,图的就是个气氛。 “你啊你,现在可有后悔?” “我后悔什么?”陈观楼吃着酒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杜夫子哼了一声,“大老爷打了胜仗,跟着他去前线的陈家子弟都得了前程,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唯有你,还守着天牢,当个没前途的狱卒。当初,你要是肯听老夫的话,今日说不定已经是个校尉,正经的朝廷武将,比狱卒强多了。” 陈观楼哈哈一乐,丝毫不在意,“夫子啊,你就是爱瞎操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前途。从我选择当狱卒那天起,就没后悔过。” 他一身秘密,到了军营,分分钟显出原形,这会说不定坟头上的草都已经一人高。还妄想升官发财,做梦吧。 没有武脉的人,却身怀不弱于四品武者的武功,试问哪个武者坐得住?稷下学宫坐不住,权贵豪门也坐不住。 老皇帝问道求长生,他要是落到老皇帝手里头,诏狱最里面最暗黑的那间牢笼就是给他准备的,绝不会有例外。 杜夫子不相信陈观楼的话,错过大好前程,是个人都会后悔。在他看来,陈观楼分明就是嘴硬,死活不肯承认当初选择错误。 说到底,要脸! 已经够丢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架子要摆起来,不能让人看扁了。 杜夫子同时又庆幸,陈观楼不是自己的子侄,否则他一定会气到抄起棍子将对方腿打断不可。 侯府在放烟花,轰隆隆,煞是好看! 两人坐在窗户边,欣赏烟花的绚烂,杜夫子说道:“大老爷这一仗,大房扬眉吐气,老太太最近都低调了不少。前两日,我到侯府请安,遇见了两位少奶奶。大少奶奶当着老太太的面,让二少奶奶下不来台。 老太太半句不是的话都没说,反倒是劝二少奶奶想开些,大度些。还说大少奶奶是名门之后,见识非凡,又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媳妇。过了年,就该挑起管家理事的重任。” 陈观楼挑眉一笑,“二房舍得将管家权利交出去?” 到手的利益,以侯府的经济体量,一年下来二房落进自家口袋的钱少说上万两,还不包括二老爷二少爷这两父子的亏空。 “肯定舍不得交。但是形势逼人,老太太若是不主动些,等到大老爷归来,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杜夫子喝了一口酒。 “你瞧,侯府也就那么一点人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朝堂上的事情,其实也一样。如今大老爷如日中天,意味着勋贵武将又站起来了,文官就得低调收敛一些。” “文官可是一点都没收敛。答应补发之前的欠薪,结果今天都三十了,一文钱都没见到。我们钱,连一粒米粮都没见到。堂堂大乾王朝,煌煌盛世,竟然穷到能欠在京京官一年的俸禄,你信吗?” 杜夫子张口结舌,“欠薪一年,老夫的确没想到。按理说,朝廷税收年年增加,最差也能持平,朝廷怎么就越来越穷。想不通啊!” “因为花钱的人多了。尤其是那位……” “嘘!这可不兴胡说。”杜夫子连忙制止陈观楼,尽管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那位是圣君在世,岂能容你胡说八道。” 陈观楼哈哈一笑,不甚在意,“锦衣卫吃饱了撑着,才会跑到你家里监听。杜夫子啊,锦衣卫人手有限,监督朝廷官员都忙不过来,你一个小小的私塾夫子,我一个小小的狱卒,入不了眼。” 杜夫子冷哼一声,不赞同道:“小心无大错。这里是侯府的地盘,说不定就有锦衣卫出没。行了,行了,少说些胡话。朝廷有钱无钱,我们小老百姓都是一样过日子。” 陈观楼端起酒杯,和杜夫子碰杯。 他望着窗户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杜夫子说的没错,侯府的地盘,尤其是眼下大老爷打了胜仗,属实是锦衣卫重点关注的地方。这帮锦衣卫暗探,大年三十不在房里吃酒,在楼顶上飞来跑去的,真是烦人。就侯府那点人口,两个最核心的人物都不在家,就算盯出花来,也拿不到有用的东西。 都是一些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没资格拿到老皇帝跟前汇报。 陈观楼知道历朝历代,打了胜仗的将军统帅,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上头的猜忌。只是没想到,这份猜忌来得这么快,大年三十都不放假。 大老爷一个残疾,能干什么啊。自古以来,就没有残疾的臣子能反了天,也没见到哪个残疾反贼坐上了龙椅。 一顿酒吃到半夜,陈观楼吹着冷风,执意回到自家小院。 刚躺下,院门就被砰砰砰敲响。 他起身开门,就见陈观新青着半张脸站在门口。 “楼哥儿,借你这地住一晚行不行?” 陈观楼一边将人请进家里,一边问道:“你这脸怎么了?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跑我这里做什么?” “哎,别提了。我这张脸就是被我四哥打的,我家老头子默许。你说我还呆在家里干什么。反正没人在乎我,嫌我没本事,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四哥干什么打你?大过年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陈观楼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要不是为了听八卦,他是不可能让陈观新住进家里。比较起来,貌似还是八卦更重要。反正客房一直空着,都快成了杂物间。不嫌弃里面脏乱,灰尘大,随便住。 “这不是大老爷打了胜仗。” “大老爷打了胜仗跟你挨打有什么关系?” 陈观新委屈道:“当初跟随大老爷去军中效力的族人,这回都发达了。写信回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我爹看着眼热,又想起我当初被大老爷拙落一事,年夜饭,他多喝了几杯酒,就提起了此事,话里话外都嫌我没用,没能抓住机会。我就嘀咕了两句,谁想到我四哥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一拳头打在我脸上。你看我这脸,被打得乌青,眼睛都肿了。” “你爹没管管你四哥?” “他管个屁,他还觉着老四打得好。我就是挨打挨少了,才会被大老爷拙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0章 太子爷疯了 第170章太子爷疯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观新抱怨了一通,几杯酒下肚,开始呼呼大睡。估计打雷都醒不来。 陈观楼拿着细棉布,小心的擦拭大刀。 老家伙跟着他这么长时间,饮血无数,渐渐的养出了一点煞气。 煞气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存在。 对着烛光,打量着刀锋,静静对视。人刀合一,默契天成。 墙头上传来响动。 陈观楼没有出门查看,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大刀,隐藏了锋芒。气息内敛,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狱卒,无害的良民。 他拿出酒壶,酒杯,刚斟满酒杯,齐无休闯了进来。 “你知道我来?” “别人来我家都走大门,只有你喜欢翻墙。” 齐无休尬笑一声,指了指隔壁客房,“有客人?” “一个族兄弟,挨了打没地方去,跑我这里借住。今儿不回家过年,你竟然有空来我这里喝酒?”陈观楼略显好奇,调侃问道。 齐无休端起酒杯一口干,仿佛渴了很久,直接把酒当水喝。 他擦了擦嘴角,在竹椅上坐下,感慨了一句,“这年不太平啊!”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挺太平的啊!侯爷刚打了胜仗,天下歌舞升平。” 齐无休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观楼,“你确定太平?你们天牢多长时间没拿到钱粮?你有见过,或是听过歌舞升平的年代欠薪长达一年的吗?” 陈观楼闻言,嗤笑一声,“类似的情况多了去。上面说歌舞升平,难道我还能对着干说民不聊生。这里是京城,锦衣卫的地盘,我还想多活几年。不对啊,你又不是正经吃公家饭的人,欠薪欠不到你头上吧。再说了,你也不靠那点薪水吃饭。就好比我,如果指望朝廷的俸禄吃饭,早八百年就饿死了。” 齐无休摇摇头,露出一个苦笑,“有时候无知挺幸福的。” 陈观楼不乐意听这话,太特么刺耳。什么叫无知啊! 好吧! 身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小狱卒,是应该无知。 他忍下反唇相讥的欲望,喝了口热茶,“你这是受什么刺激,跑我这里耍酒疯,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对,现在是正月初一。正月初一的凌晨,你不躺女人被窝,跑我这感什么慨?我这地又不是窑子。” 齐无休哈哈大笑,“你要是开窑子,保准赚钱。” “滚!” 陈观楼差点就要拔刀了。 齐无休笑过之后,压了压眉眼,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北边方向。 陈观楼不明所以。 齐无休也不管他是否明白,没头没尾说了句,“出事了。” “哪出事了?”陈观楼很好奇,看了看他手指着的方向,又盯着对方的脸。紧接着恍然大悟,“你是说金州?不是!是指皇宫?” 齐无休点点头,缩回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家的好日子快结束了。不过,天牢应该不会受影响。” 陈观楼皱着眉头望着对方,“你晚上在皇宫当差?原来你是正儿八经吃公家饭的人。大过年的,宫里头热热闹闹,大家都忙着讨好陛下,能出什么事?我也没听到钟声响起,想来陛下洪福齐天,肯定没事。” 齐无休自斟自饮,“你知道我是吃公家饭的就行,有些事不能告诉你。我只能给你透露一句,太子爷疯了!” 陈观楼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点内幕。 可是齐无休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陈观楼眨巴双眼,疑惑道:“字面意思?还是夸张形容?” 齐无休呵呵一笑,说道:“都有。” 陈观楼龇牙,他难受啊。八卦听一截,任谁都烧心烧肺的难受。 他问道:“能细说吗?你都开了头,总不能没个尾。其实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我这里,更不该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你要是不细说,今晚上我肯定睡不着。” “这不合规矩。” “你说说你今晚破了多少规矩。当差半途溜号,走漏口风,编排太子爷的闲话……反正已经破了,再破一破也没关系。正所谓破而后立。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受了刺激,不说出来压在心头难受,说不定后面还要犯错。你知道我口风紧,我保证不往外说。” 陈观楼忽悠着对方。 他猜测齐无休不大不小,应该是个二代,属于有冲劲有热血愿意做事情的二代。加上功夫还可以,于是潜伏在打行。经过考察,上面见他做事还成,又有家族做背书,愿意给他机会,于是才有了晚上在皇宫值守的差事。 只是没想到,皇族人员干的事情,摧毁了齐无休的美好幻想,急需一个地方发泄。家里人肯定不行,他的抱怨属于不正确,必须闭嘴。朋友也不行,保不准就被出卖。同僚那更不行,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唯有他这个无名小卒,小小的狱卒,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才能让齐无休畅所欲言,一解心头烦闷。 “不往外说?” 陈观楼重重点头,直接赌咒发誓,保证不往外说。 见齐无休还是不相信他,他诉苦道:“我跟谁说去啊!跟天牢那帮兄弟说,除非我疯了。跟陈氏族里的兄弟们东家长西家短,我又没活腻,我还指望着大老爷天上飞,带着我也跟着飞一飞。跟邻里们说太子爷的闲话,我还没那么恶毒,害人性命。至于枕边人,你更不用担心。我的枕边人,都是换着来的。你看,我藏着秘密都没个吐露的地方,你怕什么。” 齐无休本想吐槽一句对方真可怜,转念一想,自己貌似差不多。五十步笑百步,大可不必。 他清了清喉咙,陈观楼立马给他端来一杯热茶,“先润润喉。离着天亮还早得很。” 齐无休:…… 他突然有点后悔,不该来陈家。 他润了喉,抓了抓头,愁得很,“你现在知道我是吃公家饭的,今晚过年,宫里头需要更多的人手,我就被派了去。” “然后呢?”陈观楼身为一个合格的捧哏,必须激起对方的倾诉欲。 “或许是我长得好,家世背景都很干净,因此被安排到正阳宫当差。正阳宫就是今晚宫里饮宴的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1章 那个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第171章那个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受了刺激,齐无休说话总喜欢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刚提起太子,又将话题扯到嫔妃的身上。 陈观楼也没打扰他,就听他胡扯,好歹是将事情给理清楚了。 皇室家宴,气氛不算融洽。 老皇帝痴迷修仙,就连参加家宴,都是一身道士装扮,嫔妃们又痴又怨。在场,怨气最重的莫过于‘世上岂有三十年太子’的太子殿下。中途借口换洗离开。 然后,在换洗的过程中,顺便就睡了个小宫女。 当时,齐无休就在偏殿当差,亲眼目睹太子殿下的淫乱场面。得知小宫女竟然是太极宫的人,更是大吃一惊。 太极宫的宫女,那自然是老皇帝的人,别管有没有过侍寝。太极宫的一草一木,没有老皇帝发话,谁都别想染指。 太子殿下何其大胆,大胆到不知死活。明知宫女出自太极宫,明知隔壁正在开宴,明知道老皇帝随时都有可能闯入偏殿,明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必定遭到老皇帝的疯狂打击。可他还是做了。 当着侍卫的面,毫无避讳的临幸了宫女。 齐无休深受刺激。 男欢女爱他见得多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对男女,他绝不会受到刺激。可是那人是太子殿下。 他一时间,实在是无法接受太子殿下做事竟然如此癫狂,有种自我毁灭的倾向。 “国家能交到这种人手中吗?”齐无休自问自答,“以前总听人提起太子,说太子殿下是少有的贤明主上,虚心纳谏,从善如流。” 陈观楼听完后,哈哈一笑,笑齐无休太天真,还身怀梦想和憧憬。亏他还是替锦衣卫做事的暗探,这点阵仗都接受不了。锦衣卫干什么吃的,培养这么长时间,就培养出这么一个暗探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痴太愚!自古皇家的人,哪个不癫,哪个不狂。身为天下间至尊人物,生下来就拥有了天下间的一切,除了那个位置,人生毫无追求。不癫,能是皇家的人吗?” “此话差矣!” “差在哪?” “可是,这么多年朝臣们都夸太子殿下是个合格的明主,那证明太子殿下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要癫能不能关起门来在东宫发癫。以太子的聪颖,难道不知道在家宴上发癫,迟早会被发现吗?他就不怕触怒陛下?” “难道太子殿下不触怒陛下,就能得到陛下的夸奖和喜爱吗?讨厌一个人,不会因为他做了什么好的事情就不讨厌了,反而只会更讨厌。” “你凭什么说陛下讨厌太子?”齐无休不服气。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看你,又犯痴了!陛下不喜欢太子,世人皆知。你回去问问你家长辈,陛下他喜欢太子殿下吗?或许早年喜欢过,反正近些年肯定是越来越讨厌。江图都比太子殿下,在陛下跟前更受宠。” 齐无休气得胸膛一直起伏不定,显然气性很大,却又无力反驳。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发泄!恶心人!兴致来了!就想找不痛快!随便一个理由都足以让太子殿下在三十家宴上干出睡小宫女的事情。反正,陛下讨厌他,也不会因为多一件睡小宫女的事情就废他的太子之位。不过,我认为太子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大龄叛逆青年之专门和父亲对着干。” 齐无休一脸懵。他通过字面意思,终于弄懂了何为大龄叛逆青年,顺便纠正了一下,“太子人到中年,不能称之为青年。” 陈观楼低头一笑,“那就叫大龄叛逆中年,这总合适了吧。” “形容的还真恰当。”齐无休苦笑一声。 陈观楼多嘴问了一句,“你,还有你家长辈,都支持太子殿下?” “难道你不支持?太子理所当然继承皇位,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为什么不会有第二种可能?”陈观楼很好奇,废立太子也不算很稀奇的事情吧。 齐无休猛地站起来,“行太子废立之事,必定会动摇国本。眼下国事艰难,朝廷没钱,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这个时候行废立,分明就是火上浇油。朝廷没那个本钱,经不起如此动荡。朝堂衮衮诸公也绝不会同意这样做。” 陈观楼连连点头,满是赞同。 废太子三个字,说出来简单,真要做出来,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天下的格局都要被改变。 他附和道:“说的也是。好多大臣全副身家都已经投在太子身上,一旦陛下行废立之事,意味着几代人的积蓄一朝输个精光。换谁也接受不了。陛下不能这么干啊!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重新下注,除非是江图这一类幸进之臣。” “正是如此!太子乃是文昭皇后所出,身份最为正统,无人能出其右。废太子,亏你想得出来。以后别再胡说了,我就当没听见。”齐无休气恼不已。 老皇帝一生共有三位皇后,文昭皇后是老皇帝的原配嫡妻,身份最是尊贵。太子殿下是文昭皇后唯一的孩子,其正统性,没人能比。他不当太子谁当太子,他不继承皇位谁能继承?老皇帝但凡流露出丝毫废太子的想法,必定遭到朝臣们的集体反对。不仅文臣反对,武将也会反对。顺嘴说一句,文昭皇后的娘家也是勋贵。 老皇帝的第二任第三任皇后,都很短命,也没有留下孩子。之后,老皇帝不再册封皇后。后宫由几位嫔妃共同打理。 老皇帝和太子殿下父子关系不睦,关键是老皇帝看任何一个儿子都不顺眼。没人想过老皇帝会废太子。纵然有人往这个方向思考过,最终也会摇头否认,老皇帝除非老糊涂,否则绝不会走这一步。 纵然老皇帝真的老糊涂,要废太子,朝臣们也不会答应,会死死守住底线,将老皇帝的决定驳回去。绝不允许老皇帝一意孤行。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止此事。 死一人保全家,待到太子继位,家族翻身,这买卖是亏是赚,朝臣们算得清。 一旦太子被废,家族败落,三五代人都爬不起来,就此彻底沦落。这个后果,别说承受,光是想想都叫人不寒而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2章 要么为权,要么为钱 第172章要么为权,要么为钱 齐无休和他的家族,都是坚定的支持太子殿下,支持太子的正统性。也因此,他发现太子发癫,并没有上报,而是不动声色清除痕迹,毁尸灭迹。事后借口身体不适,提前溜号。 他一边痛心太子的癫狂,不似明君。一边又要主动替太子殿下遮掩。一晚上脑子都在拉扯,这才跑到陈观楼这里喝酒消愁。 把事情说出来,的确好受了许多。却又后悔说得太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害了陈观楼。 他少不得叮嘱几句,“今晚我和你说的事,你就当没听过,一个字都不要吐露。哪天,你要是人头落地,也别怪我。最多我帮你收尸。” “呸呸呸,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陈观楼很是嫌弃,“你别小看太子,你的担心不值一提。” 他可是间接和太子殿下打过交道。 李大宏的遗孀,小寡妇柳氏,就是太子殿下的人。柳氏失踪,想来是被太子殿下金屋藏娇。 看太子殿下做事,是个能忍的人。既然能忍,偏偏又在家宴上干出了睡小宫女的事,这件事迟早会被人揭穿。小宫女被破了身,此事可大可小,那毕竟是太极宫的人,也就是老皇帝的人。 老皇帝的人,别说宫女,就算是阿猫阿狗,想动也得经过老皇帝的同意。不经老皇帝同意,擅动太极宫的宫女,呵呵,其他皇子知道后岂有不告状之理。 皇子之间兄友弟恭,只有书里面才有。真实的皇子关系,是你死我活,是互相恶心,互相拉后腿,互相下绊子,互相打脸。 不能伤太子皮毛,能恶心恶心太子,让太子挨一顿骂也是好的。 既关利益,也关乎人性!以及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就算轮不到自己,也不希望令人讨厌的太子继承那个位置。情愿是某个关系好的兄弟坐上那个位置,好歹大家还能有好日子过,至少求个心里舒坦。 齐无休眯着眼睛,“敢问陈头,有何高见?” 陈观楼呵呵一笑,“我就一个狱卒,能有什么高见。我不过是觉着,既然太子殿下有胆子和陛下对着干,要么有底气,要么就是有谋划需要这么干。纯粹为了恶心人,讨一顿打骂,大可不必。小宫女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若是国色天香,也不至于还是小宫女,对吧!” 齐无休缓缓点头,“那个宫女,的确算不上国色天香,至多只是个小美人。在后宫那个地方,以她的姿色很难出头。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故意睡那个小宫女,是计划着干什么事?能干什么事?大过年的,除了给陛下添堵,落人把柄外,有什么用。” “你怎么就确定没有用?”陈观楼反问一句,“有些事情吧,本身就很复杂,我们不能想当然的往简单考虑。当然,也不能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你可以认为太子殿下精虫上脑,喝了酒控制不住,这是最简单的理由,也能说得过去。不过,身为太子,酒量应该不小吧,家宴上理应没人胆敢灌太子酒,对不对?” 言下之意,太子喝酒不多,没有喝醉,不存在喝醉酒失去理智乱来的情况。一个清醒的太子,干出荒唐的事情,要么是纯荒唐,要么就是此举有深意。 按照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的风评,并不是一个纯粹荒唐的人。那么,何不大胆猜测,太子这么做必有谋算。 齐无休被说服了。 “这么说,我替太子殿下遮掩,还遮掩错了?” “当然没错。你是尽本分。当差做事,干的就是本分事。放心吧,你那点小举动,毛都不算。太子殿下想做成一件事,自有办法。” “那你再分析分析,太子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身处他们那个位置,要干的事情,无非就是——要么是求权,要么就是求财,要么就是杀人。杀人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权。以你对太子殿下的了解,求权还是求财?” 齐无休摇头,他想不到。 他做暗探其实是合格的,只需将自己看见的听见的上报,无需做分析。 让他站在台面前做决定,小事还行,大事目前不合格还需要历练。他还做不到像陈观楼一样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站在上帝立场看待一切,没有任何忌讳去做怀揣最大恶意的揣测。 别把人性想得太美好。 尤其是涉及到天下间最大利益争夺的时候。 美好只存在于没有利益的冲突没有立场的对立。 就像此刻,陈观楼和齐无休坐在一起喝酒,一起迎接正月初一的阳光,这是一份单纯的小美好。多年后回忆起来,会心一笑,那是一个纯粹的美好的日子,没有利益纠葛,没有立场对立。喝喝酒,聊聊天,时光过得飞快。 “那你说太子是求权还是求财?”齐无休将问题抛了回来。 陈观楼笑着摇头,“我又没见过太子殿下,我哪知道。” “我告诉你太子殿下长什么模样,微胖,留着胡须,肤色偏白,看起来很和气……” “你别说了,说了也没有用。我不是相士,没办法通过你的描述就能揣测一个人的行事作风。你要真好奇,你就留意朝堂上的动静,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放过。快则一月,慢则半年,肯定会有答案。” 陈观楼打断了齐无休的话,他不想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他懂,平日里吹牛聊天没所谓,正儿八经的揣测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犯不着。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可没忘。 低调,低调! 低调才是王道! 身怀秘密,就要有做一个纯粹的小人物的决心和坚持,不要总想着显摆自己。 齐无休见状,颇为遗憾。 然后好心建议道:“你要不辞掉天牢的差事,跟我混。先做个外围,钱也不少。立下几个小功劳,到时候我和上面说一声,以你的身份背景,被提拔是迟早的事情。” 陈观楼似笑非笑,“你先说说,你们锦衣卫派了多少人盯着侯府?就这么不放心大老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3章 庙会 第173章庙会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齐无休的身体瞬间绷紧,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凝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陈观楼嗤笑一声,表情很是轻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情,还需要人告诉吗?这难道不是朝廷的惯例?我好歹读过两年书,看过不少民间野史话本。难道朝廷没这惯例?” 齐无休听后,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我还以为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你既然知道那是朝廷惯例,就别问了。” “大老爷可是残疾。”陈观楼非得多说两句,表现得像个棒槌。 一个棒槌可没资格去锦衣卫做事。 齐无休尬笑一声,“平江侯打仗可是一把好手。金州那帮边军,谁去都不好使,一个个都不听号令。唯独平江侯去了,只花了数月时间,就整合了所有兵马,收服了那帮军头,打了一个漂亮仗。平江侯乃国之重臣。对待重臣朝廷理应多关注一些。” “让锦衣卫关注?”陈观楼嬉笑一声,“真有意思。” “其实这是好事。”齐无休郑重说道,“人们总是误解,被锦衣卫关注似乎离诏狱不远了。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陈观楼不信,天下人都不信。 被锦衣卫关注也叫好事,呵呵!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人人都有情绪消极的时候,这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消极的时候说点骚话,发泄一下情绪,被锦衣卫听到,然后上报到老皇帝跟前,猜猜老皇帝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误以为臣子是对他心生不满? 现在按兵不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后秋后算账,将这些发泄情绪时说的话统统算进罪名里面,那个时候才知道被锦衣卫关注的可怕。 没人想要这种关注。 齐无休见陈观楼对锦衣卫偏见极大,也就不再提跳槽的事情。 陈观楼自个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每次都找天牢挺好赚钱挺多暂时不想动弹一类的理由拒绝别人。说得多了,外人难免会起疑心。 不如做一些格格不入的事情,别人就会自行脑补,瞧,姓陈的小子活该只能待在天牢,做事太不讲究,到了别的衙门早就被人打死了。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跟平江侯去前线?”齐无休还是问了出来,他挺好奇的,大好前程竟然不要。 陈观楼张嘴就说道:“大老爷要求高,我能力有所欠缺,没被选上。” “是没被选上,还是根本没参选?” “有区别吗?我一个没跟脚的人,而且已经出了五服,无缘无故大老爷凭什么提携我?换了你家长辈,有提携后辈的机会,肯定优先考虑亲近之人。” 齐无休无法反驳,此乃实情。 他突然激动起来,郑重承诺,“以后还有打仗的机会,到时候我来举荐你。” “谢了!”陈观楼都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只能先敷衍着。这年头的人,真的很爱操心他人的前程事业啊!如果没有身怀秘密,或许他真的会选择去军营搏一个前程。反正没有牵挂,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正月初一的凌晨,就这么喝着聊着,迎来了泰兴四十七年第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 万丈光芒! 街头人头攒动! 大姐陈小兰一大早敲门,叫他去庙会,主要是去城隍庙烧香。 陈观楼打着哈欠。 陈观新一大早就跑了,齐无休半夜的时候溜了,说是要赶个早回家给长辈请安拜年磕头。 “你去就行了,非得叫上我。”他想睡觉。他是练武之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困,就是觉着这么好的天气,不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睡觉浪费了。 陈小兰指着他的鼻子,“今天是大年初一,别逼我骂你啊!赶紧收拾齐整,跟我一起去烧香。烧完香,我还要去你帮你姐夫。今天初一,茶摊生意好得不行,肯定忙不过来。” 陈观楼揉揉眼睛,“姐夫不跟你一起吗?” “他忙得很,哪有空。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初一都是这么过来的。” “舅舅,我要赶庙会。” 小可爱丫丫拉着陈观楼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着话,陈观楼整个人瞬间就软了下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三下五除二,收拾妥当,关上院门,将丫丫放在肩膀上,跟着大姐前往庙会。 人山人海! 整个京城的人,仿佛都来了庙会。 庙会周围七八个庙宇道观,全都挤满了人,都是来烧香求菩萨保佑的小老百姓。一炷香花不了几个钱,却能求来一年的心安,何乐不为。 陈观楼带着大姐陈小兰往里面挤,始终抱着小可爱丫丫,护着孩子的头。好歹是挤进去了,拿了香烛,又开始新一轮的挤。 瞧这场面,这不是盛世什么是盛世? 难怪人们总说圣主在世,民间对老皇帝的评价还是可以的。可见老皇帝早些年做得的确不错,市容才会如此繁荣。 如今老皇帝糊涂了,开始瞎搞。 但是,凡事都有个滞后性,老皇帝瞎搞的后果在地方上已经有所表现,只是还没有传递到京城市井百姓层面。 京城,天子脚下,好歹要讲究一个脸面。 京城就是朝廷最后的体面,要让每一个从外地来京城的人感受到这份体面。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规矩的。 不规矩的时候,其实普通老百姓根本感受不到。落到普通老百姓头上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已经经过了层层筛选,变成了地痞流氓式的耍威风。上层的事情传递到下层,根本没那么直观。 陈小兰烧了香,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可算是了了今日头等大事。 她又督促陈观楼去烧香。 陈观楼不信这个,他只信自己。 “姐,你就别管我了。我帮你带一天丫丫,你赶紧去帮姐夫。少一个人帮忙,得少赚多少钱啊!你赶紧去!” 陈小兰瞪了他一眼,叮嘱闺女,“丫丫,你跟着舅舅,行不行?” “我要和舅舅一起。”丫丫抱紧了陈观楼的脖颈,显得很亲近。 陈小兰笑道:“行,你就跟着舅舅玩一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4章 柳氏 第174章柳氏 陈观楼带着丫丫在庙会上转了一圈,买了各种小玩意,还特意买了一条斜挎布袋子装着。 听说庙宇后山的梅花成片成片,风景格外好。他又带着丫丫去了后山。 后山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难得的清静之地。 丫丫还小,忙着吃小糖人,只要跟舅舅在一起,哪里玩耍都可以。 游玩了一圈,他就开始下山。原本还想吃斋菜,人太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上,只能放弃。 下山的路上,陈观楼脚步一顿,望着迎面而来的小妇人。小妇人蒙着面纱,由两个仆妇搀扶着一步一步上山。 他认出了小妇人,正是李大宏的遗孀柳氏。 目光微微下移,就看见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是怀孕了?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微微颔首,大大方方的唤了一声,“新年好!陈头也是来烧香的?” “是!你……” 柳氏挥挥手,两个仆妇很自觉的退后数步。 柳氏趁机找了个石墩坐下,显得很自在,无任何规矩束缚。 “陈头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原本是有很多疑问。不过见你安好,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有了答案。” 柳氏缓缓取下面上的面纱,露出那张美得如三月春风一般的脸颊,颦颦一笑,坦诚道:“夫君过世后,不久,我就又跟了殿下。殿下现在处境艰难,身边也没个知心解闷的人。” “恭喜!”陈观楼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恭喜二字。 柳氏轻抚腹部,“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我,心愿已足。其实拦下陈头,是想打听一下大郎的情况?” 她口中的大郎,自然是指李大宏的儿子。 “暂无消息。” 柳氏闻言,愁绪染上眉头,微微垂首,很是担忧地说道:“也不知大郎去了何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恳请陈头,帮忙寻回大郎,给夫君一个交代。我感激不尽!” “放心。李大宏是我同僚,他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若是大郎有了消息,该如何告知于你?”陈观楼随口问道,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没想到柳氏却道出了住处,“我就住在十方巷,左手边第九家。你只需告诉门房,说是天牢送消息,我就能收到。” “我记下了!你现在有了身孕,还要上山烧香,会不会太勉强?” “我是替殿下烧香,这香是必须烧的。只盼着殿下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陈观楼真想问一句:你可知太子殿下昨晚上趁着换洗的机会,睡了个小宫女? 罢了,他何必自讨没趣。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得知丫丫是他的外甥女,柳氏很大方的褪下手腕上的玉镯,要送给丫丫当见面礼。 陈观楼说什么也不肯收,太贵重是一方面,柳氏身上的首饰理应都是太子殿下赏赐。太子殿下赏赐的珠宝首饰,必然都是御造之物。 他只希望丫丫平平安安长大,御造之物给个普通小姑娘,并不合适。 眼下,太子殿下处境尴尬,自家和大姐家都不适合同太子殿下有任何牵扯,间接的牵扯也不行。 见他执意不收,柳氏微微一叹,“是我考虑不周,奈何我身上没别的能拿出手的玩意。罢了,先记下,下次有机会再补上。” 陈观楼如释重负,“你太客气了!小孩子哪能要如此贵重的礼物,摔坏了还要挨顿打。” 柳氏抿唇一笑,“多谢陈头。” 两人互相告辞分别。 错身之时,柳氏突然回头,陈观楼只觉着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甜而不腻,越发上头。 “陈头,若是哪天我有难处,求到你跟前,你能帮我吗?” 陈观楼明显迟疑了一下,“你如今跟着殿下,有何难处,怎会需要我一个小小狱卒帮忙。” “陈头莫要笑话我。人这一生,难免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不懂时局,不懂朝堂大事,我心里头就是有些不安,也不知缘由。我怕,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还有人可以求助。” 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目光纯洁又无辜,柔弱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疼爱。 陈观楼暗自叹了一声,“纵然有一天,真的有难处,上面也不会为难你们妇孺,你大可以放心。” 柳氏目光一垂,有些失落道:“若是擎天柱倒了,我等妇孺哪里还好得了。陈头莫要说这些话安慰我,宫里头是个什么地方我更清楚。纵然擎天柱没有倒,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只叹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亲眼看着孩子长大。” 话音还不曾落下,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最终,一滴泪珠子落下,轻轻砸在陈观楼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真有难处,我的住处你知道的。” 柳氏一听此言,瞬间转忧为喜,“多谢陈头!好心定有好报。我祝陈头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还行,长命百岁大可不必。 这份祝福还是留给别人吧! 下了山,陈观楼带着丫丫回家。 丫丫舔着棒棒糖,好奇地问道:“舅舅,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她漂亮吗?” “嗯!” “她就是一个朋友。” “舅舅要娶她回家吗?我想让她做舅娘!” “小屁孩,懂什么娶啊嫁?从哪里学来的。” “哼,我什么都懂!娘亲说,你不娶妻,诚心要断了老陈家的香火。” “你娘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跟你说。你懂什么叫香火吗?” “生儿子。”丫丫咯咯咯的笑,“娘亲也要生弟弟。” 陈观楼一惊,接着一喜,“你娘亲怀孕了吗?” “舅舅,什么是怀孕?” “你娘亲肚子里有弟弟了吗?” “嗯,有了。” “你看见了?”陈观楼很新奇。老话都说,年幼的孩子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能够准确的说出肚中胎儿的性别。他一直是半信半疑。 如今事关大姐陈小兰,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他一直清楚,因为大姐陈小兰一直没有生儿子,苏婆子很有意见,日常生活中少不了白眼冷脸,冷嘲热讽。若是真能生个儿子,也能了却大姐的心愿,堵住苏婆子的嘴巴。 “弟弟说,以后要和我一起玩耍。”丫丫特别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 陈观楼大笑出声,“走,去叫你娘亲回家养身体,再请个大夫确诊。茶楼那边,让你爹自个忙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5章 锦衣卫提人 第175章锦衣卫提人 大姐陈小兰确诊怀了身孕,苏家上下高兴不已,说什么也不让她干活,生怕有个闪失。 陈观楼身为舅子,很豪爽的送了二十两的礼物给苏家,苏婆子喜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自己生个闺女许配给他。 私下里他又给了五十两给大姐,让她当私房钱,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大胆的买。 大姐陈小兰说什么也不肯收。 “你把钱攒着,尽早成个家比什么都强。” “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就算要成家,也不差这点钱。姐,这钱你必须收下,要不然以后我都不上苏家来。” 陈小兰横了他一眼,“知道你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你给个二两五两就够了,一口气给五十两,你叫我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了那等搜刮娘家兄弟的贪财人。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想什么呢,我愿意给你,你大胆收下就是。” 见陈观楼执意要给,陈小兰说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我替你攒着。等你将来成家,我再还给你。” “别!我搞钱的门路多得很,不指望你替我攒钱。我如今好歹也是个班头,手底下管着十几二十号人,不稀罕这五十两。” “瞧你能的,你可别乱来。” “放心吧,我的钱来路都很正。” 陈小兰喜笑颜开,有了身孕,兄弟的差事也稳当,钱财也攒了不少。要是兄弟能早日成家,她就真的无憾了。 年初五,迎财神。 天牢摆了香案,狱卒们排队轮流上前烧香,祈求新的一年财运旺盛,大家都能发财。 天牢的假休完了,朝廷官员们还放着大假。 宫里头却不太平,传出一个令人略感不安的消息。 老皇帝当众责骂太子殿下,骂太子殿下不当人子。此话颇为狠辣,令人极为紧张。 紧接着,老皇帝下了命令,让太子殿下闭门思过,没有诏令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大过年,禁足太子,这是何意? 正在放假的朝臣们坐不住了,纷纷上本。两位相爷还有几位部堂大佬,则是请求面圣,却都被老皇帝一一驳回。 就在太子殿下被禁足的当天,太极宫二号人物,仅次于邱德福的大太监魏公公,毫无征兆,突然就被老皇帝打发去守皇陵。 当晚,宫内莫名消失了一百多个宫女太监。这些人不出意外,应该都死了! 这番动静,令人心生恐惧。 大家都在观望,揣测老皇帝的用意。 期间,齐无休来找过陈观楼,说他料事如神,果然死人了。 陈观楼提醒他,恐怕这只是刚刚开始,不如静观其变,等待后续的动静。 齐无休心头一惊,问道:“难道还要死人?已经死了一百多个,还不够吗?” 陈观楼冷哼一声,“死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最大的那个只是被打发去守皇陵。太子殿下搞出那么大动静,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魏公公?就算真的只是冲着魏公公而去,但是,仗已经打起来,就轮不到他来喊停。” 齐无休忧心忡忡的离去。 一大早,陈观楼赶到天牢,就见陈全急匆匆跑来,着急忙慌地说道:“陈头,大事不好,锦衣卫来了,说是要提审于大人。” “于照安?” “正是。” “锦衣卫来之前有提前打招呼吗?两位范大人可知情?” “根本没打招呼,直接就闯了进来。已经派人去通知范狱丞,小范大人没在家,已经去找了。” 陈观楼咬咬牙,吩咐道:“派人去青楼找小范大人,务必在范狱丞赶来之前,将小范大人请回来。我先下去看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二。” “陈头你可要当心啊,这回来的锦衣卫,还是个当官的,穿着锦衣,看样子身份很高。而且很不好说话。” 陈观楼顾不上那么多,他不能让锦衣卫随意带走天牢的人,更何况那还是于照安,出身稷下学宫,还是晋王的师弟。 他一边安排人通知于家,让于家赶紧想办法捞人,一边赶着下天牢。 平日里热闹非凡,放浪形骸的狱卒们,这会一个个安静如鸡。见到陈观楼到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陈头!” “陈头来了!” “锦衣卫已经进去了。” “陈头当心些!” “怕什么!都随我去瞧瞧情况。别忘了,这里是天牢,不是诏狱。” 陈观楼带头,领着一众狱卒前往大牢深处。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于照安的怒吼声,“你们锦衣卫要提审本官,有驾贴吗?有陛下的诏令吗?有刑部的文书吗?什么都没有,空口提审,你当本官是软柿子吗?姓萧的,别人怕你,本官可不怕你,就凭你今儿所为,就能参你一本。” 萧? 锦衣卫姓萧的大人,陈观楼只想到一个,就是那个暗闯天牢,手刃杀人魔段天林的那位,齐无休的顶头上司。 这位可是皇帝近臣,是个狠辣酷吏,手段极为冷酷。 “于大人要参本官,尽管施为,本官绝不阻拦。今儿,锦衣卫提审你,是提定了。我劝于大人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免得闹起来,最终丢脸的还是你。” 萧大人嗓音清冷,初春的时节,透着三九寒天的冰冷,就像是冰碴子,能将人冻死。感情?那肯定是没有的。 身为锦衣卫,要什么感情!不服,杀了就是。 天子鹰犬,杀个把人,小事! “姓萧的,你今儿除非杀了我,否则……”于照安嘶吼着,不料被人打断。 “诸位……” 陈观楼突然出现,他轻咳一声,示意众人都看过来,“我家上官马上就到,有什么事,能否等我家上官到了后再说?” 萧锦程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如鹰隼一样盯死了陈观楼。 成观楼微微垂眸,心头暗自吃惊。 第一次见姓萧的,对方还只是一个三品武者。 第二次见面,夜里宵禁遇上,那会姓萧的刚步入四品境界。 而今,竟然已经跨入五品武者的境界。 这是目前为止,陈观楼遇见的唯一一个五品武者。 姓萧的,好高的武学天赋,进步太迅速了,令人咋舌。 他心头慌乱了一下下,迅速平复下去。有长生道果,有《升天录》,他不信姓萧的能看出自己的底细。 “我们是不是见过?”萧锦程问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6章 照章办事 第176章照章办事 “小的陈观楼,见过大人!” 陈观楼报上身份,不卑不亢。 分属两个不同的衙门,没有谁压谁一头的说法。身为天牢人,陈观楼尽量维护天牢的脸面。纵然气势上矮了一头,态度上也要有个平起平坐的意思。这是本分。 萧锦程冷哼一声,“想起来了,某次巡夜,似乎见过你。” 陈观楼做出一脸疑惑的模样,“小的愚钝。大人不妨到公事房喝杯茶,如何?” “不了!本官公事繁忙,需要立刻提审犯人于照安。” “陈头,别上他的当。他空口无凭,什么文书都拿不出来。要是让他们带走本官,你就是失职。天牢无缘无故少了个人,我看你怎么交代。”于照安似乎是看见了转机,扯着嗓子冲陈观楼嘶吼道。 难得啊!陈观楼竟然听出了于照安内心的恐惧。这个老小子,向来惹是生非,竟然也有怕的一天。锦衣卫凶名赫赫,可见一斑。 不过,此刻他必须护着于照安,绝不能让锦衣卫空口提人。否则,没法交代啊!不说别的,单是晋王的怒火,天牢上下就吃不了兜着走。 萧锦程似笑非笑,“于照安,本官既然亲自来提审你,你真的认为本官会空口提人?” 于照安语塞,不敢置信,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我不信!姓萧的,你休想蒙我。” 萧锦程很乐意看见于照安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瘦削英气的脸颊,罕见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于大人,你是聪明人,本官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我不信!”于照安咬牙切齿。 陈观楼趁机插话,“还请大人出示文书,以作登记。” 有文书就行! 有文书他就照章办事,任谁也找不出错处来。 空口提人肯定是不行的。 于照安听到陈观楼的话,气得脸色铁青,“陈观楼,锦衣卫提审我,你不管管?” “于大人莫要说笑。我一个小小的狱卒,岂能阻止锦衣卫办案。一切照章办事即可。”陈观楼不轻不重怼了回去,于照安气得吐血。 萧锦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很意外一个小小的班头竟然有胆子要求锦衣卫照章办事,于照安这个老狐狸竟然会求助一个狱卒。真稀奇! “姓陈?本官似乎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天牢来了个平江侯府的后人,莫非就是你?” 陈观楼点点头,“小的的确出自平江侯府那个陈,不过已经出了五服。” “名门望族之后,竟然舍得放下身份做狱卒,啧啧……”萧锦程似乎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嘲讽奚落。 陈观楼眉眼都没动一下,这两年类似的场面经历过不少,别人一听他姓陈就忍不住感叹两句。 他耳朵都听起茧了。 “锦衣卫提审犯人,陈头开牢门吧!”萧锦程主动结束闲聊,直接下命令。 陈观楼抬头望着对方,“请大人出示文书凭证,登记后,小的自会打开牢门。” “若本官不出示文书,你当如何?” “请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陈观楼此话一出,众狱卒都露出一副莫要为难我们啊的表情。知道你们锦衣卫势大,可也不能乱来,对吧。这里好歹是天牢,不是诏狱,好歹给点尊重,照章办事吧! “本官执意为难,又当如何?”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唯有上报刑部!” “你胆子不小。” “请大人见谅,职责所在,非是我等有意。”陈观楼客客气气地说道。 “陈观楼,你千万别打开牢门。姓萧的狐假虎威,仗着一张锦衣卫的皮,无法无天。他手里头肯定没有文书。今儿提审,分明是想私设刑堂,挟私报复!” 萧锦程回头看了眼于照安,眼神极为轻蔑,“弹劾锦衣卫的人,不缺于大人一个。本官若是果真要挟私报复,于大人还能在天牢长住这么久?” 于照安嗤笑一声,满是鄙夷之色,嘲讽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办事手段,本官一清二楚。我只是没想到,姓萧的,你竟然会做江图的走狗,替江图张目。” 什么? 陈观楼闻言,心头大惊! 这跟江图又有什么关系? 他朝锦衣卫众人看去,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甚至连一张愤怒不忿的脸都没有。 难道提审于照安,果真是江图的意思? 为什么? 他心头不安。偏偏又牵扯其中,见不到文书,说什么也不能让锦衣卫把人提走。 “于大人,你如此聪明,就该明白我们锦衣卫办案,从来只听陛下的。”萧锦程不急不缓地说道。 于照安咬紧牙关,似乎是被打击了,但他依旧强硬道:“等你拿出文书,才更有说服力。” “区区文书而已,有何难!” “那你拿出来啊!” 萧锦程一挥手,就有一个锦衣卫急匆匆离开了天牢。莫非是回去补办文书手续? 双方正对峙的时候,范狱丞可算是赶到了。 他一见这场面,立马就感到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晕倒过去。 他咬牙切齿低声询问,“范狱吏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范狱吏,范狱吏他……” “小范大人吃坏了肚子,身上不便,换洗去了。”陈观楼上前见礼,趁机解围,又替小范大人圆了一回。 范狱丞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满意,又有些不高兴。 “现在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锦衣卫要提审于大人。因没见到文书,无法登记办手续,便僵持了。我们天牢乃是律法底线,一切照章办事。” “对对对,必须照章办事。”范狱丞瞬间就抓住了关键点,于是就很有底气的上前同萧锦程交涉,请锦衣卫移步公事房喝茶。 这一回,萧锦程很给面子,跟随范狱丞前往公事房喝茶。临走的时候,扫了眼陈观楼,并说道:“本官记住你了。” 陈观楼:…… 不胜惶恐! 等锦衣卫一走,众狱卒也都散了。 于照安招手,叫陈观楼到牢门前说话,“这一次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人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你不懂!提审我,何须姓萧的亲自出马。可见,这次我是在劫难逃。我是没想到,江图这个小人竟然能说服陛下,竟然敢针对本官。本官非得扒了此獠的皮不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7章 为人不能太吝啬 第177章为人不能太吝啬 “大人在朝中人脉甚多,何须怕了江图。”陈观楼试探道。 于照安苦笑一声,“你还没看明白吗,姓萧的来提审本官,也就意味着朝中同僚要么已经放弃了本官,要么他们也无能为力。这是一场博弈,没有赢家,只看搏到哪个程度,陛下才肯叫停。而我,就是这场博弈的卒子,没资格当棋手。” “以大人的智慧,纵然真的去了锦衣卫,相信大人也能游刃有余应对。”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人着想,对吧。死一个人总比死全家死全族强。” 于照安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显得极为颓废。短短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陈观楼很不解,“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吗?” 以于照安的背景,难道连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吗? 于照安咬着牙,一巴掌拍在栅栏上,表情越发癫狂,“有,当然有。不知陈头是否愿意帮一帮本官。” 陈观楼当即拒绝,开玩笑,他一个小小狱卒,岂能参与这等大事。 “大人莫要为难我,我只做职责之内的事情。” 于照安极为失望,“陈观楼,你这人真是可恶。有时候见你颇有良心,是个有底线的人。可是当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你又推三阻四,各种理由。” “大人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你们那个层次的斗争,岂是我等小人物能够掺和进去的。大人啊,你好歹有妻有子,纵然死了,你们老于家也断不了香火。我要是死了,我们老陈家可就真的绝后了。” 陈观楼连连诉苦,苦不堪言。 于照安被气笑了,咬着后槽牙,手指着对方,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差点将自己憋死。 陈观楼就劝他想开些,到了诏狱,该配合的配合,争取少受点苦。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你们这群官僚,若是能给陛下搞来大把的银子,陛下也不会听江图的话,是吧。” 于照安愣在当场,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陈观楼一阵心虚,大感不安,“我没说错什么话吧,于大人,你可别吓唬我。” 于照安哈哈一笑,“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本官。说的没错,江图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搞钱。擅长搞钱的人,又不是只有他江图一人。” 陈观楼很好奇,听这语气貌似事情有转机啊。他试探问道:“大人能搞来钱?” “本官不懂经营之道,但本官知道去哪里搞钱。江图剑指本官,其意图本质上还是为了搞钱。听说,金州平贼大军的赏银还没拨下去?” “这事我真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在京京官的俸禄是一文钱没发下来。这个年,好多穷京官连肉都买不起,需得靠借贷度日。” 若非身小力薄,没有大靠山,否则陈观楼都想去放贷,专门做京官们的贷款生意。这是一门大买卖。 “哼,本官敢确定金州平贼大军的犒赏肯定没发下去,如此拖延,迟早会出大事。到时候,平江侯不知能不能平息朝中怒火。” “大不了功过相抵,正好如了某些人的愿。” 那么大的功劳,朝廷论功,也没给大老爷加官进爵,只是给了些虚名,比如五军都督府的挂名都督,根本不管事。 朝中何等吝啬,老皇帝何等吝啬,由此可见一斑。 大老爷的功劳,不说擎天保驾,好歹是替老皇帝按下了天下躁动的人心,以及蠢蠢欲动的野心家。这等功劳,不说晋升爵位,给点实际的好处,金银财宝多来点,实权官职来一个,比起虚职强一百倍。 嫌弃大老爷是个残疾,不便做官,当初就不该启用大老爷当统帅。统帅当得,实权官职却舍不得给一个,啧! 真小气! 于照安似笑非笑,“陈观楼,事关平江侯的前程,你真不肯帮本官?” “我身体单薄,胆子又小,帮不了。于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于照安气得啊,表情扭曲。 陈观楼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帮就算了,帮我带句话给我府上的管家,行不行?” “你可以书信一封,趁着锦衣卫还没来提人,我可以帮你送到府上。” 于照安不再废话,提笔书写,写得又快又好。 陈观楼背对着牢门,坚决不看书信内容。 于照安吹干墨迹,将信件装入信封,“行了,你可以转过来。看在你帮本官递送信件的份上,本官保证不牵连你。” 陈观楼接过信封,查看封口,确保完整,这才收下。 “于大人好生收拾,我去看看情况。若有新的情况,会让狱卒告知于你。” “快去,快去。看看那帮锦衣卫究竟能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陈观楼急匆匆出了天牢,就被告知刑部的孙道宁孙侍郎来了,这会正在公事房同锦衣卫萧大人谈话。 “既然孙大人来了,我就不进去。小范大人来了吗?” “回禀陈头,小范大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小范大人昨夜宿醉,还不曾醒酒,还需要点时间才能赶来。” 陈观楼冷笑一声,“不管他了。他的事让范狱丞操心去。” 他进了偏房喝茶。透过偏房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公事房门口的动静。他耳聪目明,支棱起两耳,能听见只言片语。 孙道宁正在和萧锦程撕逼,说是撕逼吧,人家用词都很文雅,拐弯抹角的。没点文学功底,没和文官打过交道,还真不懂话里的机锋,不懂那话里弯弯绕绕的含义。 要文书? 行! 不就是提审犯人的文书手续,锦衣卫分分钟就能办妥。 但是,很明显孙道宁不乐意。他是文官,他当然要维护文官的利益,守住同僚立场。当场指责锦衣卫捞过界了。 别提江图,江图就是个小人。他只问锦衣卫,到底要如何才肯罢手。 双方剑拔弩张,范狱丞又着急又惶恐,一头的冷汗,话都不敢说一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大佬你来我往,将公事房变成了比武场。 此时此刻,范狱丞盼着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替他解围,好歹让他找个借口退出去,这场面太凶残,他不适合观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8章 请圣旨 第178章请圣旨 陈观楼吩咐肖金,陈全二人,前往于府送客。 “务必亲手送到于府大管家手中,告诉他们,于大人危在旦夕,让他们赶紧想办法。” 陈全满口答应。 肖金就有些迟疑,“陈头果真要帮于照安?” “就帮他这一回。无论如何,朝中始终是文官为大,稷下学宫可不能得罪。我们没有江图江大人那么硬的脑袋,懂了吗?” “懂了!”肖金也很果断,接了信,带着陈全离开了衙门,急匆匆赶往于府送信。 卢大头溜号,也跑到偏房,学着陈观楼的模样朝公事房张望,“能听见吗?” “当然听不见。” “你就守在这里看热闹?” “我是备着狱丞大人有需要,我能随时为其分忧。”陈观楼义正辞严的说道。 卢大头比划了一根大拇指,“你牛!难怪你后来,却能跑到所有人前面去。你爹当年要是有你这份机敏应变,也不会一直坐冷板凳。” “别提我爹。你公然溜号,许富贵不管你?” “许富贵忙着饿死人,才没空管我。你说,上面会拨粮食下来吗?别搞到最后,人饿死了,粮食却不见踪影。” “放心,肯定会有结果。” “这么肯定?”卢大头不太相信。 陈观楼努努嘴,示意对方看对面的公事房,“那里面不仅是两个衙门在打官司,也是天牢彰显存在感的大好时机。把握得当,三五天内粮食就能拨下来。” “真有这么神奇?” 卢大头不走了,跟着陈观楼一起喝茶,热闹看不见全凭想象。 锦衣卫执意要拿人,孙道宁寸步不让。 就算锦衣卫出示了文书,孙道宁一句:“不合规矩”就给否了! 萧锦程气笑了,“孙大人理应明白,我们锦衣卫要拿的人,就一定会拿到手,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纵然是晋王殿下在此,本官也是这句话。锦衣卫乃是天子鹰犬,任何人不得阻拦锦衣卫办案。” “办的哪个案件,谁的案件,本官怎么不知道。本官身为刑部侍郎,完全有资格过问案件。于照安的案子,早就在刑部过了明堂,早有定论,只待天子大赦即可。你们锦衣卫无端生事,强行拿人,分明没将我们刑部放在眼里。别人怕你们锦衣卫,刑部可不怕,都察院和大理寺更不会怕!” 孙道宁拍着桌子,愤怒回怼。 萧锦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说道:“锦衣卫的案件,纵然是孙大人,也没资格过问。近期,锦衣卫查案子期间,发现一些事情同于照安有关联,需要请他到锦衣卫问话,不过分吧。”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官的面问。现在就可以把人提来,你来问,本官旁观,绝不多言,如何?” “孙大人执意如此?” “非本官刻意为难,而是你们锦衣卫捞过了界。除非你能请来陛下的旨意,否则天牢绝不犯人。” 孙道宁态度坚决,摆明了要将事情捅到太极宫,惊动老皇帝。他笃定江图针对于照安,定是私下所为,绝没有经过老皇帝的同意。 于照安这个人是很讨厌,嘴巴刻毒,说话极其难听。但是要说他犯案,严重到需要下诏狱,绝对是胡说八道。 于照安本就出自世家大族,不差钱,不存在贪腐问题,至少他本人没有。贩官鬻爵一事,于照安是个有底线的人,不屑做这类事。 若是有于家人打着他的旗号乱来,那又是另外的案子。 陛下没说要追查于照安,没说要追查于家,锦衣卫凭什么拿人。就凭江图一句话,就凭江图妄想打击报复? 孙道宁身为刑部侍郎,他今日若是让锦衣卫轻松得逞,出了这道门,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会成为士林抨击的对象,成为众臣讨伐的对象。 就算是赌上身上的官服,今儿也要据理力争,这才是身为文臣的节操,士林楷模,名门之后该做的事情。 生前身后名! 寒窗苦读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生前身后名!名声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存在,平日似乎没作用,但是一旦失去了名声,就会发现自己被全世界整个社会所抛弃,人生将寸步难行。 名声需要一点一点积攒,毁掉名声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只需要一个动作。 孙道宁绝不允许锦衣卫踩着他的名声,将于照安提走。 他和锦衣卫战斗一事,也将因此传遍整个官场,整个士林。他得到的将比失去的多得多。 萧锦程显然看透了孙道宁的意图,他嗤笑一声,不屑和对方逞凶,便宜了对方。换做一般人,锦衣卫早就全武行将人提走。 但是,孙到宁嘛…… 毕竟是刑部侍郎,官居三品,朝中大员。还是要给个面子。 他拱拱手,笑道:“孙大人莫急,本官这就进宫请旨。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阻拦!” 孙道宁双眼微微一眯,“萧大人执意如此?” 萧锦程表情似笑非笑,“孙大人与其指责本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局势。这些天,陛下很不高兴!” 孙道宁表情极为严肃,脸色更是铁青,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范狱丞看得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听得半懂不懂。又在打机锋,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头痛啊!他连插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尴尬。只想当个小透明,赶紧消失。 片刻之后,孙道宁冷哼一声,“行,我敬候圣旨。只要你能请来旨意,于照安你大可提走。” 萧锦程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笑容,“本官先行告辞。孙大人不妨也走动走动,看看究竟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本官更快。” 说罢,他带着一众锦衣卫,离开了天牢。果然是朝皇宫而去。 范狱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和嗓音,“孙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锦衣卫真的请来了旨意,到时候还要拦着吗?” 孙道宁突然站起来,“本官有事,要进宫一趟。你看好天牢,本官人不到,就算锦衣卫请来了旨意,也不许他们带走于照安。” “这这这……”范狱丞为难死了!天牢何德何能,能拦住手持圣旨的锦衣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79章 不愧是名门之后 第179章不愧是名门之后 “范狱吏人呢?” 送走了孙道宁,范狱丞重新掌握了天牢,身为狱丞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但他一肚子火气,正缺个发泄的出口。想起一直没露面的范狱吏,当即出声询问。 狱卒们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小范大人的踪影,身为下属不打听上司的行踪,这是规矩。 范狱丞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就没有一个人清楚吗?” “启禀大人,小范大人闹肚子闹得厉害,这会还在医馆,等着大夫施针。” 关键时刻,还是陈观楼站了出来,站在了众狱卒前面。 范狱丞绷着脸,心情很复杂。 他很清楚陈观楼在胡说八道,偏偏他还不能拆穿。他不能指责陈观楼胡说八道,毕竟对方是在维护小范大人的面子,等于是维护他范狱丞的面子。一笔写不出两个范字,他理应感激对方,既圆了事情,又顾了他的脸面,让他有台阶下来。 只是,心里头难免不舒服。气小范大人不争气,气陈观楼太过识趣。 如今,他唯有板着脸,怒斥道:“让范狱吏赶紧滚回来。天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甲字号大牢的主事官,竟然不在现场,像话吗?” “大人批评的对,小的这就去请小范大人。”陈观楼连声答应。 “你不用去,安排其他人去叫他。告诉他,再不过来,以后都不用过来了。你,跟我来一趟。” 陈观楼一边给狱卒打手势,让他们赶紧去催促范狱吏,一边跟着范狱丞走进公事房。 公事房仿佛还残留着刑部大战锦衣卫的硝烟,令人心生紧张。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范狱丞脑门子痛,一脸愁眉苦脸,愁得话都不想说。还是李师爷代劳,出面说道:“是这样的,孙大人离去之前有吩咐,他没回来之前,锦衣卫就算真的请来了旨意,天牢也不能放人。这事真是难办啊!天牢小胳膊小腿,如何敢跟锦衣卫斗争,孙大人太过为难范大人。” 范狱丞随之叹息一声,“本官现在被架在了火上烤,一点办法都没有。小陈,你脑子灵活,今日这事,你说该如何处置?” 陈观楼低头沉默,装作思考的模样。 范狱丞同李师爷都没有催促,只希望他能说出一点有见地的话。 陈观楼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试探一番,“不知大人如何打算?” “本官哪有什么打算。你们两多动动脑子,替本官分忧,事后论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范狱丞口头承诺,能不能兑现还要打个问号。不过,范狱丞出手比范狱吏大方,这一点毋庸置疑。 陈观楼偷偷瞥了眼李师爷,他想先听听李师爷的建议。 “大人,学生以为唯有拖字诀,能解决当下的难题。最好是孙大人提前一步赶回来。若是赶不回来,拖字诀想来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范狱丞暗暗点头,赞同李师爷的说法,拖字诀的确是个办法。他又看向陈观楼,“小陈,你呢?” “天牢乃是刑部下属衙门,理应听刑部上官的吩咐做事,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再一个,大人前程远大,得顾忌一下士林非议。” 范狱丞闻言,表情一愣,接着恍然大悟。陈观楼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是文官啊! 他走的是文官路子,岂能同锦衣卫同流合污。孙道宁同萧锦程据理力争,也是因为文官立场,必须去争斗,还要寸步不让。此乃立场利益所决定。 他犹豫什么啊! 锦衣卫纵然牛,也不能在天子脚下,随意斩杀当朝官员。纵然他是小小的狱丞,锦衣卫也不能说抓就抓。他要是被锦衣卫陷害,说不定还能搏一个士林美名。只要人不死,他日这些就是起飞的政治资本。 “哈哈哈……”范狱丞想通了关节,浑身舒畅,“还得是小陈,不愧是名门之后,见识不凡,一句话就拿捏住了此事的关键。” 陈观楼连忙谦虚道:“都是大人和李先生平日里教导的功劳,让我学会了许多。小的不敢居功。” 原本因为被抢了风头,心生不满的李师爷,听到陈观楼自谦的话,心情瞬间变得大好,顺着杆子往上爬,说道:“我就说小陈有天赋,每每老夫提点一二,就能举一反三。如此聪慧,老夫都想正式收小陈为弟子。” “承蒙李先生看得起,小的不胜惶恐,就怕辜负了先生的厚望。” 花花轿子人抬人! 双方都很满意。 最满意的还是范狱丞,“本官乃是圣人门徒,别的不多,唯有志气。吩咐下去,孙大人到来之前,绝不能让锦衣卫提人。天牢乃是刑部下属衙门,岂能容忍外人放肆。” 好生硬气的范狱丞。 李师爷有些担心,小声提醒,“学生认为,有必要提醒下面的狱卒,面对锦衣卫态度还是要客气些。毕竟是兄弟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范狱丞从善如流,当即吩咐道:“小陈,你面对锦衣卫不卑不亢,说话做事有理有据,非常好,没有丢我们天牢的脸。晚些时候,锦衣卫再来提人,就由你出面应付,莫要堕了天牢的是骨气。” 陈观楼龇牙,让他负责接待锦衣卫那帮杀神,太看得起他。 “谨遵大人吩咐!是不是该派人留意宫门口的动静。” “你提醒得对。此事,李师爷你来安排。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去宫门口打探消息,一有动静,立刻报来。” “诺!” 二人先后领了差事,纷纷告退。离开公事房远了,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陈观楼率先说道:“师爷,事情不好办啊!” 李师爷吐槽他,“你就不该拱火,说什么士林非议。老夫能不知道士林名声的重要性吗,老夫之所以不提这事,就是了解大人的脾气,容易冲动。” 说直白点,就是好虚名。 为了所谓的名声,范狱丞也能热血一把,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下面的人。 陈观楼苦笑一声,“总不能真做锦衣卫的走狗。到时候,范大人日子不好过,我们岂能有好日子过。” “哎,所以说此事两难。”李师爷叹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孙道宁那边动作能快点。” “再快能快过锦衣卫?”陈观楼表示怀疑。 李师爷摊手,“事已至此,只求战火别烧到自个身上就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0章 啪啪打脸 第180章啪啪打脸 范狱吏姗姗来迟。 范狱丞已经过了怒火最盛的阶段,范狱吏算是捡回来一条小命。但还是被范狱丞关起门来骂了一通。 小范大人脸色灰白,回到公事房,就将陈观楼叫到跟前,“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儿的事情多亏你帮忙遮掩。” “应该的。” 小范大人抹了一把脸。 隔着几步远,陈观楼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以及宿醉的臭味。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多放浪啊! 瞧着对方泡肿的双眼,白得不太正常的脸色,陈观楼小声说了一句,“大人,我知道有个大夫,特别擅长调养身体。” “哦?”范狱吏果然来兴趣。 陈观楼当即给出地址,又说道:“尤其擅长滋阴补阳,去过的人都说好。” 范狱吏顿时心花怒放,“本官为朝廷殚精竭虑,是该补一补身体。小陈,你很好!本官不在的时候,甲字号大牢一应事情就由你做主,本官信得过你。” “多谢大人!”陈观楼也跟着心花怒放,双方皆大欢喜。 锦衣卫的动作果然够快。 孙道宁那边还没有动静,锦衣卫已经手持旨意再次来到天牢提人。 范狱吏一见锦衣卫,吓得骨头都软了,赶紧躲回公事房,死活不肯出面。 范狱丞按照拖字诀,同样选择避而不见。 这下子,就只剩下陈观楼出面应酬。 幸好这回来的人不是萧锦程,只是一个小旗官,陈观楼把人请到签押房喝茶闲聊。男人和男人聊天,还是不熟悉的两个男人,聊什么?当然是聊女人啊! 聊青楼女人,聊哪家青楼的姐儿质量高服务好,哪家的酒水点心好吃,哪家的的价优质美,话题一深入,就跟找到了知己似的,恨不得称兄道弟。 尽管锦衣卫小旗官明知道陈观楼是在拖延时间,可是谁让陈观楼说话好听,又能聊在点子上,拖就拖吧。 来之前,上面就交代了,不妨多喝两杯茶,看看孙道宁能搞出什么动静出来。萧锦程可是等着啪啪打脸,打孙道宁的脸,打刑部的脸,打文官集团的脸。 别人怕得罪文官集团,身为天子鹰犬的锦衣卫可不怕。他们不靠文官考功升迁,他们的前程富贵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只需要伺候好皇帝就行。 皇帝说抓谁,就算是圣人,他们也会不打折扣的执行。 今儿,正好将提审于照安一事过了明路,免得将来有人翻旧账。 萧锦程其实藏了个小心思,是想借孙道宁这一闹,进宫请旨,同江图那边切割。鹰犬同佞臣走得过近,不是一件好事,容易引起天子的猜疑。 小范大人在门口张望,见陈观楼哄住了一众锦衣卫,他松了一口气。 范狱丞也在关注签押房的动静,很是意外,问身旁的李师爷,“为何锦衣卫这会不着急了?之前可是急得很啊!” 李师爷朝天上指了指,嘀咕道:“估摸着,上面正在打架。锦衣卫虽说请到了圣旨,但,究竟审到何种程度,也该有个章程。于照安背后的于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豪强,那可是正经的世家豪门,以前还出过皇后。” 范狱丞连连点头,“言之有理。晋王殿下还是于照安的师兄,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孙道宁那边说不定真能找出办法。” 李师爷却有不同看法,这一局显然锦衣卫赢了,就等于是江图赢了。江图就跟疯狗似的,竟然癫狂到拿于照安开刀,打稷下学宫的脸,狂得没边了。偏偏陛下给了锦衣卫旨意,如此说来,莫非陛下也乐意看见江图打稷下学宫的脸?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莫名的,李师爷心头一突突,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已经不敢往深处想。 泰兴四十七年,这才刚开年,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今年怕是比去年更不太平。 天擦黑的时候,孙道宁来了。 来的人还有被一众锦衣卫簇拥的萧锦程,他是来打脸的,打孙道宁的脸。 “孙大人,本官来提人,你要的驾贴在此。这回,你不该还敢阻拦吧。” 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嘴角带着一抹讥讽,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锦衣卫特有的张狂劲:视他人为无物!视平民为猪狗! 孙道宁脸色铁青,眼神很疯狂,却又格外压抑。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别太得意!陛下说了,只是提审,不能上刑。若是叫本官知道你们私下里对于照安动刑,这桩官司我打定了。” “孙大人放心,我们锦衣卫一向都是照章办事,从不乱来。小的们,去把于照安给我提来,今夜本官亲自坐堂过审。”萧锦程面色一沉,压迫感扑面而来,整个天牢仿佛都被他掌控了。 众锦衣卫齐声称诺,冲进甲字号大牢。 陈观楼急忙带着狱卒赶在锦衣卫前面,告知于照安一声,“锦衣卫请来了旨意,拿着驾贴提人,孙大人也拦不住。于大人,你自求多福。” 于照安脸色灰白,整个人都被打击到,嘴唇哆嗦了两下才吐出声音,“命中有此劫,躲也躲不掉。信送出去了吗?” 陈观楼点头,“已经亲自送到府上大管家手中。” “那就好,那就好!” “锦衣卫来了,于大人莫要硬抗,莫要逞口舌之快。”说罢,他亲手打开了牢门。 锦衣卫如狼似虎,架着于照安的两条胳膊,拖狗一样将人拖走了。 于照安果然听进了劝告,没有硬抗,没有逞口舌之快,少受了一些皮肉之苦。 陈观楼身为天牢狱卒,心头门清,要收拾犯人办法多的是,不用动刑,有的是办法将人收拾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他叮嘱于照安配合锦衣卫,绝对是真心。诏狱里头收拾人的手段,肯定远多于天牢。没必要因为口舌多遭罪。 众狱卒站在栅栏前,目送锦衣卫带走于照安,人人沉默,沉默中带着认命的无奈以及对锦衣卫的畏惧和怨愤。 钱富贵站在陈观楼身后,小声嘀咕一句,“也不知于大人能不能囫囵着走出诏狱。” “我看难!锦衣卫大张旗鼓来拿人,分明是要杀鸡儆猴。”肖金如此说道,不愧是老油条,看透了锦衣卫的真正用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1章 财神爷驾到 第181章财神爷驾到 斗争还在继续。 于照安被提审后数日,天牢又来了一批犯人。其中最为关键最为瞩目的就是江图门下头号走狗,工部营造司郎中刘道闻。 刘道闻是公认的大贪官,官职不大,在天子脚下也不敢住违制的房子,但屋内的装饰,凡是见过的人都啧啧称奇,说是长见识了。还养了十几房小妾,就在一个月前,此獠刚纳了个二八年华的第十四房小妾。 他的儿子可谓是一脉相承。 陈观楼经常出入青楼,十次里头能有五次遇见刘家大少爷,另外五次刘少爷不是在花船上就是在某个花魁的房里。此子在花街颇有威名,以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出名,好多姐儿都想薅他的羊毛。 就凭刘道闻一个小小的郎中,正常的收入,别说让刘少爷花街博美名,就连养家都困难。 人家不仅养了一群美妾,儿子还能大把往外撒钱,可想而知此人贪污了多少钱。这些年,顺风顺水,没人能告倒他,都是因为他背后有江图这尊大靠山。 如今,江图和文官集团打仗,江图动了于照安,文官集团的反制手段立马跟进,直接拿下了头号马仔刘道闻,将刘道闻打了个晕头转向。 冤枉啊! 天大的冤枉啊! 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犯了当官都会犯的错,为什么抓他,凭什么抓他。上面的大佬打仗,能不能别牵连下面的小弟? 范狱吏为了报答陈观楼之前替他遮掩之功,大笔一挥,将刘道闻这尊财神爷划入陈观楼的地盘,暗示陈观楼大胆敲竹杠。这个月大家究竟是吃稀的还是吃干的,就看他能敲出多少银子。 石鸿不太服气,找到范狱吏,恳请将刘道闻交给他来处置。 “我保证比陈观楼敲出更多的钱。他敲一千两,我至少一千五百两。他两千两,我三千两。” 有那么一瞬间,范狱吏动心了。但他很快否决了石鸿。 “你别给我添乱。刘道闻既是财神爷,又是江图的人,你把握不住里面的分寸。此人只能交给陈观楼处置。” “我有分寸,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石鸿睁大一双想要努力上进的眸子,表着决心。 范狱吏啧了一声,有些嫌弃。 心想,对方又没有第二个漂亮的表妹。若是有,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同族叔做个连襟,也挺爽的。 哼! 他可是有原则的人,绝不会朝令夕改,绝不会辜负手底下头号大将陈观楼。毕竟,真有事的时候,陈观楼是真的能顶事,真的有本事替他分忧。石鸿脑子里除了钱还是钱,关键是手段很低劣,办的事同漂亮二字毫无关系。 刘道闻不是一般人,尽管官职不大,五品而已。但是,人家背后的靠山可是江图。 文官集团招惹不起,江图更招惹不起。 真把人交给石鸿,怕不是要惹来一身腥。 最终,小范大人还是坚定的选择了陈观楼,以全情谊。 肖金等人得知此消息,都很兴奋,终于来了一条大鱼。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好大展身手,这个月决定要吃干,让大家开荤。 陈观楼叮嘱所有人,“都别太嘚瑟,拿捏好分寸。钱,我们要,人也要保证其安全,不能有明显的外伤,不能留下让人指摘的证据,懂了吗?” “陈头放心,事情都做熟练了,保证拿捏好分寸,保证没有外伤。”钱富贵几个人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肖金多嘴问了一句,“陈头,这回有没有上限?刘道闻跟着江图多年,家产没有百万也有五十万,不敲他个十万八万,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陈观楼冷哼一声,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一点忧患思想都没有。 这么大一条鱼,能让天牢吃独食?做什么美梦啊! 他冷声道:“若是不介意被江图记恨,惦记上尔等的性命,你们尽管放手去敲竹杠。” “这……” 一听此话,众狱卒面面相觑。 肖金小心翼翼问道:“江图还会保刘道闻?” “保不保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吃相太过难看,会有人看不过眼,甚至引来众怒。江图为了脸面,绝不会善罢甘休。以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他要取尔等性命,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众狱卒闻言,都是一阵后怕。 “请陈头示下,究竟该如何拿捏分寸,多少算是上限?” 陈观楼轻轻敲击桌面,闭目思考了一会,最后定了个目标,“以五千两为上限。多的我们不要。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方能长久。” 五千两,有些少了,以刘道闻的贪污来论。 但,他们只是地位最底下的狱卒,能咬下来五千两,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且,这个数目很安全,是上面大佬们能接受的数额。 “行!就按照陈头说的,五千两为目标。希望刘道闻识趣一点,莫要逼着我们采用非常手段。” 狱卒们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计算,五千两自己能分到多少钱,钱到手后是先去赌坊还是先去青楼。总之,人人喜气洋洋。 五千两的财神爷,一年都未必能碰上一个。刚开年,甲字号大牢就迎来财神爷,可见初五迎财神有用,大大有用,今年是个好年头啊! 领会了精神后,狱卒们开始分工合作。从刘道闻关进大牢这一刻起,打钱计划就开始了。 刘道闻官场混的人,多少也听说过天牢的规矩。 官场这两年流行一句话,当官的尽头是天牢。 平日里抽空了解一下天牢的规矩是很有必要的。 关进天牢的当天,刘府管家就给天牢送上八百两白银,希望天牢能公平对待刘道闻,莫要使下作手段伤人。 钱收了,人继续收拾。 刘道闻被饿了两天,他一个锦衣玉食享受了十几年富贵生活的官员,一边要适应天牢恶劣的环境,一边要承受令人痛苦的饥饿感。短短两日,仿佛是在十八层地狱历练了一番,胡子拉碴,浑身一股酸臭味,跳蚤臭虫的骚扰,让他白皙的肌肤上长满了红疙瘩,痒得他恨不得将皮肤抓烂。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给口饭吃,给口水喝吧!不要求上等茶叶,普通茶水也行啊!最好再来一碗有营养的鸡汤。 “我要见陈头,我要见陈头,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嘛,见到陈头,我就给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2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182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要见我?” 陈观楼来到牢门前,有点感慨,这间牢房之前关押的是于照安,如今关押刘道闻,双方正斗得你死我活,却都关进同一间牢房。 缘分啊! “陈头出身名门望族,见识不凡,应该很清楚本官迟早都会出去。你们如此苛待本官,还是在本官按照规矩如数缴纳了银钱之后,真不怕本官记恨吗?” 刘道闻一开口,那股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味道直接冲到了鼻腔,刺激得陈观楼很想一刀子劈了对方。 他挑眉,目光冷冰冰的看着对方,“进进出出的官员多了去,天牢什么时候怕过?再说了,身为读书人,何至于跟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狱卒计较,太丢份,也不符合身份,不仅显得气量狭小,而且格局也很小。大人应该着眼于朝廷大事,军国大事,将精力浪费在同狱卒扯皮这等小事,太不明智。” 刘道闻气笑了。 关键他还不能反驳,否则岂不是恰好证明他格局小,没气量,没智慧。人会和蝼蚁计较吗?同理,犯官能和狱卒计较吗? 天牢就是这环境,狱卒自古以来都是这么做事。真要计较,谁还敢当狱卒?朝廷的律法底线谁来守护。 刘道闻气得心肝子发痛,“但你们也不能如此苛待本官。本官给了钱的。” “刘大人或许不清楚。天牢收钱虽说有定数,但是偶尔也会灵活操作。刘大人给的钱不够!” 刘道闻指着陈观楼,饿了两天没什么力气,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打心里迸发出来的怒火,至少能烧两层楼。 “本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辈。” “刘大人太谦虚了。彼此,彼此!”陈观楼笑嘻嘻的。 刘道闻气得眼睛一闭,差点闭过气去,什么叫做彼此,彼此?他是贪污了,但他只是犯了天下官员都会犯的错而已。 而且,他不是主动要的,都是别人主动给他的。他要是不收,就显得不通人情世故,显得格格不入,显得不尊重人。他要是不收,下面的人怎么办,上面的人怎么办,江图怎么办? 他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背负着无数的压力,被动收下银钱,有错吗?何错之有! 同天牢这等明目张胆的抢劫比起来,他明明高风亮节,清白如玉,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花,洁白无瑕,冰清玉洁。 “你休要玷污本官的名誉!”刘道闻义正辞严。 陈观楼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小刀刺屁股,开眼了啊! 就这货,公认的贪污分子,还跟他提名誉? 啧啧! 开眼了开眼了! 他当即将之前的话还给对方,“刘大人,不愧是人才啊!我当狱卒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辈。真正是我辈楷模,学习的标兵。” 刘道闻气得,差点吐出心口血,“你你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官告你诽谤!” 陈观楼大为感叹,一脸的敬佩模样,十分真诚的说道:“人才,果然是人才。来人,伺候笔墨,务必将刘大人的语录记录下来,确保每个人都要学习,还要领会其中的精髓。我总说你们做事手段太过低劣,这回相信了吧。以后都跟刘大人好生学学,必须将刘大人脸皮堪比城墙厚实的本事学到手,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观新最是机灵,赶紧找来一套文房四宝,作势就要记录刘大人语录。 刘道闻见状,知道陈观楼来真的,气得脸色铁青,“姓陈的,你莫要太过分。本官好声好气同你商量,你竟然存心污蔑本官,败坏本官的名誉,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刘大人莫要动气,息怒,息怒。你看你这心宽体胖的,之后的日子还要靠这一身的肉支撑,你可不能气坏了身子骨。” 心宽体胖的刘道闻:…… 胖胖的肚子一起一伏,显得格外壮观,里面装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刘道闻深吸几口气,这会回过神来,心知肚明自己被陈观楼给带偏了。 他咬咬牙,看来今日必须得出点血才行。否则,这帮如狼似虎的狱卒,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手段用来对付他。 他直接问道:“究竟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这就对了嘛!”陈观楼笑眯眯的,“我早就说过,凡事有商有量,肯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刘大人放心,天牢狱卒懂规矩,懂人情,我们肯定不多要。五千两,不二价。” “你们怎么不去抢?”刘道闻破口大骂。 五千两的价钱,已经可以拿下一个上等县的县令实缺。关系到位,州府知州也能操作到位。 天牢好大的口气,开口就要州府知州。 陈观楼笑道:“你可以不给!” 不给就继续饿肚子,继续受罪吧!喜欢受罪,就会有受不完的罪。 “你知不知道五千两能干多少事,在官场上能买到什么样的官职?你知不知道这个价码,根本就是令人发指。” 陈观楼笑眯眯的反问一句,“如此说来,大人还参与了贩官鬻爵的勾当?” “你别污蔑人!我是在和你讨论五千两。” “没错啊,我也是在讨论这个问题。”陈观楼没个正行,表现得很随意,很轻浮浪荡。 他越是这样,刘道闻越发生气,一口心口血堵在喉间,真想喷在对方脸上。 “你不能如此做!”刘道闻试着讲道理,“这个价钱,你们天牢吃不下。你不是那些没见识的狱卒,你出身京城陈家,理应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陈观楼低头一笑,眼神轻蔑。 他靠近牢门,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多谢大人提醒。我正好算过,五千两堪堪就是底线。只要不过线,上面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大人你以豪奢闻名官场。” 刘道闻眼前一黑,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更令他恼怒的是,陈观楼竟然是个行家,人不在官场却了解官场的规则,竟然清楚五千两是底线。 他急切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大人刚说过就忘了吗,我可是出身名门望族京城陈家。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3章 你这是在哄抬物价 第183章你这是在哄抬物价 刘道闻像是一头困兽,在牢房里面走来走去,纠结,愤怒,犹豫,权衡……不一而足。 陈观楼摆明了态度,就要五千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他不是给不出五千两,而是给这帮狱卒,这么多钱,凭什么?狱卒有什么资格问他要这么一大笔银钱? 而且,他的钱留着有大用,他需要打点关系,需要孝敬江图,恳请江图不要放弃他。以江图贪财的性子,没个十万八万,根本不可能打动对方。 处处都需要花钱。 五千两看似不多,却瞬间拔高了打点关系的底线。别人打点关系,可能只需要两千两,到他这里,可能就拔高到五千两,八千两。 等于是,天牢一张口,就哄抬了物价,使得他必须付出成倍的价钱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欺人太甚!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他急切的来到牢门前,招手让陈观楼靠近,“本官听说你在做古玩字画买卖。正好,本官府上收藏了许多名家字画。如此一来,你还可以单独得一笔酬劳。如何?” 哎呀,不愧是贪污积极分子,脑子就是灵活。 陈观楼没吭声,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刘道闻一看,就知道此事有门。 “一万两,作价五千,如何?” 陈观楼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当他三岁小孩啊!犯官出手的古董字画本就会贬值,拿一万两作价五千两,他赚个屁的钱。 用古玩字画抵钱,私下里他不赚个三五千两,这事成交不了。 不是他胃口大,而是行业属性决定。他帮着出货,本身就要抽取近五成的费用。刘道闻还得出一笔钱堵他的嘴,剩下的才是交给天牢的钱。 一万两的古玩字画,呵呵,算了吧。还不如直接给真金白银,大家好算账。 见陈观楼不上道,刘道闻又怒又急,他咬咬牙,准备大放血,“一万五千两,作价五千两如何?” 陈观楼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何必了,糟蹋好东西刘大人难道就不心疼吗?还不如真金白银,你说是不是。” 刘道闻脸色铁青,难道是他想要这样操作嘛。还不是因为天牢哄抬物价,将他架在火上烤,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古玩字画这里面水分大,可以说价值五千两,也可以说价值两千两,甚至脸皮厚实一点说价值六百两贱卖也行。哄抬物价的影响瞬间就被降低到能接受的程度。后续省下来的钱,远远大于出售古玩字画损失的钱。 指责刘道闻胡说八道,明明作价五千两,凭什么说贱卖六百两?糊弄人吗? 刘道闻大可以双手一摊,无辜地来一句:“我不知道啊!我没经手啊!经手的是陈观楼,我被陈观楼骗了。陈观楼告诉我只值六百两?” 为啥不直接卖给古玩店?怎么着也不可能只卖六百两。 “天牢逼着我出货,我有什么办法?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还是保命重要。” 三下五除二,刘道闻就能将事情推个一干二净,维持住打点关系的基本价钱,不至于扰乱了市场,哄抬了物价。 这算盘打得甚是精明厉害。 陈观楼不惯着他,直接开价,“两万两,不二价。” “你怎么不去抢。”刘道闻怒斥陈观楼贪心。 两万两,就算打五折,也能卖个一万两。上交天牢五千两,陈观楼自个还能落下五千两。要是他能找到合适的买主,说不定能卖到一万二三千两,那真是赚发了。 陈观楼笑嘻嘻的,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怒骂,“我都说了,用真金白银比什么都强,刘大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劝呢?” “你你你……你明知道五千两的要价,会给本官带来多大的麻烦,为何不肯放本官一马。本官迟早能出去,善结人缘懂不懂?” “刘大人莫要哄我。从天牢出去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回头看一眼的。还不如给钱来得实在。刘大人你扪心自问,你看得起我等狱卒吗?你现在是阶下囚都看不起我等狱卒,等你官复原职,你肯施舍一个正眼给我等狱卒,都算我输。” 陈观楼说的是实话。 就算犯官落魄到趴在地上当狗,他们也不会拿正眼看一眼狱卒。人可以落魄,但不能低贱。而在这帮犯官眼里,狱卒就是低贱之人,多看一眼都是污染眼睛,进而污染灵魂。 刘道闻无话可说,无可反驳。 他还在权衡利弊。 给五千两真金白银,他不甘心,而且后患很大。 给价值两万两的古董字画,他同样不甘心,但是后患可以忽略不计。古董字画这玩意,本来就没个标准,更何况他现在是阶下囚。 权衡来权衡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患最小的方案,“行,就古玩字画。” “确定了,不改?” “不改!你先让我吃饱饭,顺便给我泡壶茶水,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我收到了古玩字画,我自会吩咐伙房,让你吃饱饭还有热茶喝。” “我现在就要吃的。”刘道闻饿得两眼发绿,看什么都想啃一口,关键他还渴。狱卒每天只给他一小杯水,保证他不渴死,多一口水都不肯给。他难受啊!嘴皮都已经干裂开口,舔一口,都能舔出血沫子。 “我们先把字据立下。放心,吃的喝的都有。来个人,给刘大人准备一杯温水,莫要怠慢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陈观楼最多就是开恩多给一杯水。想要吃好喝好,等他拿到价值两万两的古玩字画再说吧。 一杯温水刘道闻咕咚咕咚灌入嘴里,还不过瘾,眼巴巴的看着陈观楼。 陈观楼则指着文房四宝,催促他赶紧写。想早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就要抓紧时间早点完成交易。 刘道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实写了字据按了手印。 陈观楼吩咐人,去将刘府的管家叫来,当着面刘道闻给了交代。 之后,定好时间,陈观楼带着杜夫子前往刘府验货。 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买卖,杜夫子兴奋得浑身颤抖。 “大老爷不在京城,这么大的买卖,谁家吃得下?难道你要找二老爷?” “二老爷没那本钱。” 尽管二房贪墨了不少钱,但是财政大权握在二夫人手中。二老爷一次预支个几千两还行,预支上万两,肯定难办。 与其为收款扯皮,他不如少赚点,找个给钱爽利的大买主。而且,他已经有了目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4章 出货就找老朋友 第184章出货就找老朋友 刘府收货很顺利。 只是在货物的价值上发生了一点小分歧。 陈观楼有依仗:你家老爷可在本人手中捏着,虽然要他死不行,生不如死只是一句话的事。想你家老爷生,还是生不如死? 刘府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反正刘府家大业大,区区两三万两的古玩字画,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就是吃了个闷亏,心头很不甘心。 杜夫子悄声问陈观楼:“敲刘府的竹杠,会不会太狠了些?他毕竟是江图的人?”看着价值远高于两万两的古玩字画,他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这一单做成了,分润岂不是有上千两,过去十年他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发达了! 陈观楼让他放一百个心。 “两帮人马斗得厉害,连带着大老爷的补给都给耽误了。后续不知道还有多少大案子,江图大忙人一个,哪里顾得上我们这等小人物。” 得知大老爷的补给被耽误,他还是从范狱丞那里听来的消息,范狱丞则是从孙道宁那里得来的消息。 原本计划给在京京官发俸禄的三十万两,被扣押下来,说是给金州平贼大军发犒赏,可是到如今,春节都过完了,钱还没有出库。连带着,其他补给也拖延至今。 大老爷催促了好几次,但是因为江图和文官集团斗起来,大家都忙着斗争,都没人去操心补给一事。气得大老爷在中军大帐内大骂朝廷被一群自私自利的祸害给把持了。至于有没有偷偷骂老皇帝,无从得知。 估摸大老爷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应该清楚身边肯定少不了锦衣卫的探子。老皇帝的闲话还是少说为妙。 没有补给,后续的作战计划只能推迟。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 大老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发动朝中关系,发动勋贵关系,催促朝廷赶紧送补给,还有犒赏的银两赶紧送来。再不送来,他弹压不住下面的军头,到时候若是发生一些不可言的事情,可别怪他。 此事最着急的人不是大老爷,而是金州籍,以及金州附近几个州府籍贯的官员。老家被祸害了啊! 老家先是被反贼祸害,如今有可能被一群兵痞祸害第二次。兵灾的危害性破坏性远大于反贼,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地方的官员,那是不遗余力的发动各自的能量,督促朝廷,别吵了,先办正事吧。 奈何没人听他们的。 打江图,大家已经打到走火入魔,打出了狗脑子。 偏偏江图有老皇帝保护,命超级硬,下面还有一群接着一群的走狗舔狗。 谁会关注陈观楼跑到刘府薅羊毛这点小事啊! 杜夫子想了想,认可了陈观楼的说法,言之有理。他们是小虾米一样的小人物,没人会特意关注。 拿了货物,接下来就是如何出手的问题。 陈观楼想起了‘老朋友’四通钱庄的李掌柜。 上一次,李掌柜要坑他,被他反坑一把。此事多亏了齐无休。 大半年过去,李掌柜也算是从上次的事件中彻底脱身,案子了结。 从宫中盗卖古玩字画的买卖肯定是不能做了。但是,民间的古玩字画买卖他还是继续做。谁让四通钱庄家大业大,钱多到没处花,必须多开展业务。 当陈观楼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着实感到意外。他还以为这小子经过上次的事情,会远远避开四通钱庄,再也不打交道。 选择李掌柜做交易,陈观楼经过了深思熟虑。 京城能一口气吃下上万两古玩字画的店铺很多。但是背景靠山能有四通钱庄这般硬茬的没有。 给小店铺吧,人家做这么大一笔买卖,少不得要问东问西,将事情兜清楚。免得留下后患。 当然,陈观楼不怕被人问,他可以大大方方吐露实情。 关键是,得知实情后,并不是每一个店铺都有信心吃下这一单,毕竟后面牵连着江图。就算江图家大业大不过问这等小事,可万一呢? 江图,人称江贵妃,那可是老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物。那么多人年年弹劾江图,年年抓江图把柄,年年想要弄死他,愣是没弄死。人家江图还在蹦跶,且蹦跶得越来越欢。瞧瞧那大街上嚣张跋扈的人,十个里面起码有一半,是拜在了江图门下,甘愿充当打手。 挑来选去,还得是李掌柜,连宫里头的物件都敢贩卖,区区刘府的物件别说一两万,就是翻个十倍,他也能一口气吃下,还不用担心后患。 至于被李掌柜黑吃黑? 陈观楼呵呵一笑,大可以试试,看看他的刀究竟够不够锋利。 他也很想挑战一下五品武者的实力,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李掌柜得知他来做买卖,还是一笔不大不小的买卖,顿时来了兴趣。又想起昔日的疯狂计划,可惜啊,被锦衣卫断了财路,连累太子殿下在老皇帝跟前挨了一顿骂。 为啥只骂太子殿下,而不是晋王殿下?四通钱庄,两人都有参股。 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目标更大,在老皇帝眼中,太子殿下比任何人更具威胁。他要是今天嗝屁了,不用等到明天,一个时辰内太子殿下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发号施令,调度文官武将,朝廷彻底变天。 能忍吗? 不能忍! 活该太子殿下挨骂。 陈观楼被请到后院花厅喝茶,上等的龙井,还有美得可以进宫选秀的侍女伺候。初春,乍暖还寒,侍女穿着单薄的衣裙,露出大半个熊脯,饱满丰润,鲜嫩多汁。 陈观楼多瞧了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不要用lsp的眼光看待他。 “李掌柜真会享受。” “陈头若是愿意加盟四通钱庄,这些都可以成为你的。” “哈哈哈……习惯了天牢,猛地来到这温柔乡还真是有点不自在。” 李掌柜有一瞬间,真的生出了招揽陈观楼的想法。见对方不带考虑就拒绝,有些恼怒,真是不识好歹。死守天牢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出息,年轻人啊,还是缺乏长远目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5章 做人最重要的是‘忠’ 第185章做人最重要的是‘忠’ “李掌柜,你是大忙人,我最近也忙得很。不如你直接出个价,合适我们就交易,不合适我就另找别家。” 陈观楼开门见山。 李掌柜没急着报价,目光朝刚刚悄无声息走进来的朝奉看了眼,朝奉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他便明白陈观楼带来的货物,全都货真价实,这笔买卖有搞头。 他斟酌着说道:“老夫一直想和陈头长期合作,古玩字画方面,无论陈头拿来多少我们都四通都吃得下。” 别光说吃得下,先说给多少钱吃吧。 陈观楼只要钱。 “价钱呢,一口价一万两,如何?” 陈观楼当即就放下茶杯,“来之前,我跟杜夫子说,李掌柜做生意最是豪爽。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既然李掌柜如此没有诚意,那我就去找别家。” “一万二,不能再多了。”李掌柜被噎,果断提价,懒得讨价还价。 陈观楼呵呵一笑,“价值接近三万两的货物,以你们四通能力,随便包装一下,都不止三万两,李掌柜却只给我一万二,未免有点欺负人。” “古玩字画这行的行情就是如此,你要市场价,那就只能留在手里,慢慢寻摸心头好的买家。那就不是一年的事情,有可能三年五年才能遇到合适的买主。陈头想要打包尽快出手,市场上就只能是这个价钱。出了四通,全京城询价,不可能有比四通开价更高的店铺。” 李掌柜的话是实话。 京城古玩和典当行不分家,玩古玩的基本都是典当行这帮人,拿着一套规矩,一家开了价,其他家就不能开比第一家更高的价钱。属于互相竞争又互相抱团的行业,抱团压价,共同进退。 陈观楼直言道:“一万五,不二价。” 李掌柜摇头笑笑,“不可能。任何一家都不可能开出这个价钱,就算是避开京城到别的地方做交易,也开不出这个价钱。没有一倍以上的利润,何必做古玩买卖,你说是不是。” 陈观楼皱眉,“那你再加点。大不了我找侯府二老爷。侯府不差这点钱。” 李掌柜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吐在陈观楼脸上。 同侯府是本家亲戚就了不起啊! 气煞人也! 但是,如果陈观楼真的找了侯府二老爷,二老爷会要吗?应该会要,就算银钱不凑手,也会吃下来。刘道闻这个大贪官,从他手中漏出来的东西,不会有次货,都是上等的有高价值的货物,收藏个几年,价钱说不定还能涨一涨。 二老爷吃下来,用作收藏也好,或是当二道贩子贩卖,都不会亏。 李掌柜不想上门的生意溜掉,干脆道:“一万二千五,这绝对是全京城最有诚意的价钱。” 陈观楼:…… 可惜大老爷不在京城。 以大老爷出手豪爽劲,少说一万六七,说不定一高兴再给添个两千两,也是有可能的。 奈何啊奈何! 二老爷嘛…… 他不能脚踩两条船啊! 他宁愿和李掌柜交易,也不能让大老爷误会。大老爷如日中天,以后还有指望大老爷的地方。 做人必须“忠”。 眼看着大房起飞,压着二房一头,他这个时候结交二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遭到大房的记恨。 大房和二房,表面关系和睦,实则势如水火。绝不能抱着两房是一家的天真想法。二房恨不得弄死大房,大房何尝不是。 或许,以前大房太高傲了,不屑和二房争斗。结果发现,不争斗,大房人都要死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斗吧!斗个你死我活! “一万三,行的话,现在就交易。不行的话,我就去找侯府二老爷。” 心里头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能用二老爷糊弄糊弄李掌柜,何乐不为。 陈观楼毫无负担拉出二老爷做大旗。 李掌柜轻轻敲击桌面,权衡一番,这笔买卖肯定能赚,毋庸置疑。就是陈观楼的胃口忒大了些。 “行,一万三就一万三。陈头以后遇到好物件,别忘了老夫这里。老夫一定给你一个公道价。” 陈观楼满口答应。 心头则想到,等大老爷回来,鬼才来找你。 四通的价钱再公道,也比不上大老爷豪爽。大老爷是正儿八经的收藏,贵点就贵点,甚至还很乐意主动提价,就当是照顾族中晚辈。四通是买卖,能压一文钱下去都是好的。 生意达成。 拿了钱,先是上交天牢公账五千两。 之后,他又给范狱丞送去一千两,说是一共卖了七千两。 范狱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陈观楼做了假账,可他无从求证。 他总不能跑到四通追问。四通肯定不会说实话。 额外得了一千两的孝敬,范狱丞其实很高兴,再次认定陈观楼很会做人,关键还会做事,这就很难得了。 通常会做事的都不太会做人,会做人的通常做事一塌糊涂。两者兼备,人才啊!屈居天牢,着实可惜了。 人人都为陈观楼可惜,偏偏正主一点都没觉着,当个班头感到心满意足,一点追求都没有。 范狱丞时常很迷惑,陈观楼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天牢狱卒在他人眼中是什么玩意吗? 陈观楼又给小范大人送去了五百两。 小范大人最近忙着置办房子,正愁银子不够花。这笔钱可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加上公账上的五千两,他还能参与分润,刘道闻不愧是财神爷,刚下天牢就让大家发财。 今年是个好年头啊! 得知古玩字画只卖了七千两,小范大人大骂商行欺人太甚。 “剩下的五百两?”小范大人惦记上了。 陈观楼忙说道:“找人看货验货,联系买主,事先承诺过要给一笔报酬,合计四百两。剩下一百两,小的拿五十两,其余的众狱卒分润。” 哦! 这就分完了,怪可惜的。 “这回的差事办得很好。下次,若是还有类似的买卖,你提前说一声,我来帮你找买主。” 陈观楼忙问道:“大人认识了哪位财神爷?” 古玩字画买卖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没点财力和地位,最好碰都别碰,当心怀璧其罪。 “呃……” 小范大人故作深沉,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哪认识什么高端财神爷啊,认识的都是跟他差不多的人,根本没本事吃古玩字画这一行的饭。他就想着,拿着货物随便上一家店铺问问价钱,肯定能比陈观楼卖得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6章 兵灾 第186章兵灾 刘道闻终于吃上了热菜热饭,激动得热泪盈眶。 填饱了肚子,接下来他就要忙着打点关系,尤其是江图那边,他让管家带着巨资上门求救。 结果,管家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江图太忙,还被老皇帝骂了一通,暂时没空搭理他的案子。让他多加忍耐。 “这是为何?陛下最信任江大人。” 管家站在牢门前,悄悄告诉他,“金州出事了。” “金州怎么又出事了?”刘道闻不明所以。 管家四下看了看,这才说道:“朝廷的补给迟迟没送过去,犒赏也拖着没给。金州那边,有军头纵容手下兵马祸害地方。这还不止,关键是,这帮是兵油子将李相的老家给祸害了。” 李相是前任相爷,已经过世,但李相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这帮兵油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离开城池,跑到乡下就能作威作福。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也就是李相的后人。 带头的兵油子,大字不识一个,听都没听过李相的大名,更不知道李相在读书人在官场的影响力有多大。只当李家是个地头蛇。 见庄园甚大,想到这两年打仗打得苦兮兮,打输就算了,打赢了朝廷也不给犒赏,钱全都被朝廷官员给贪墨了。越想越气,怒火值噌噌往上,当即指挥手底下的兵马冲锋,拿下了李家庄园,将李家庄园祸害得那叫一个彻底。 消息传到京城,朝中就有大臣当场嚎哭出声,跑到太极宫门口跪着,让陛下严惩涉事将领,严惩统帅平江侯,严惩金州一干官员。同时还要严惩户部和兵部的官员,若非他们拖延,李家何至于遭此横祸。 至于这次被祸害的老百姓,替李家伸冤,就是替老百姓伸冤,不存在不顾百姓死活的情况。若李家没遭殃,被祸害的老百姓就算死光了,怕是也得不到公道。拉上李家,说不定能血债血偿。 泰兴帝修道修得好好的,得知此事,也是气得破口大骂。 “陈庆之干什么吃的,叫他好生约束金州平贼大军,他为什么不听旨意。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却让朕替他擦屁股,岂有此理!朕要砍了他。” 大老爷的大名就叫陈庆之。 邱德福一句话都不敢说。 魏公公倒台,被打发去守皇陵,他并没有因此自高自大,反而越发谨慎小心。论主仆情谊,魏公公是从泰兴帝潜邸出来的,按理说更为体面。可一旦犯错,半点情面没有,还不是被打发到皇陵喝西北风。 他不想去守皇陵,因此,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杀!必须杀一批人,否则不足以解恨。这帮军头,简直无法无天。陈庆之人在何处?可有奏报?” 邱德福赶紧站出来,“启禀陛下,平江侯昨日刚上了奏疏,称金州反贼有突围而去的意图,他已经带领大部队前往围堵。这会估摸已经到了前线。下面军头干的事情,很可能是一时不察。那些边军,一旦出了兵营,就跟发疯的马儿似的,拉都拉不住。” “别帮他找借口。他压制不住下面的军头,就是他无能!李相家族被祸害,此事必须给朝堂一个交代。告诉他,好好打仗,争取这次一举歼灭金州反贼,朕不想再看到战事反复。若是战事不利,朕拿他是问。给他的,自有收回的一天。” 泰兴帝翻脸不认人。过年前,称大老爷是朕之肱骨。过完年,局势一稳,就改口谁给出的迟早要收回。 又刻薄又吝啬。 邱德福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道:“平江侯已经催促了几次补给和犒赏……” “给他,都给他!兵部和户部干什么吃的,正月都过完了,补给还没送出去。若非如此,李相一家又怎么会遭到祸害。传朕旨意,明日朝会,在京五品以上皆要出席。让两位相爷,还有其他部堂,统统来太极宫。朕要和他们论一论,简直是乱弹琴。” 泰兴帝中气十足,越想越气,越想越是火大。 怒声吼道:“让江图在门外跪着,什么时候叫起,才准起。混账玩意,朕让他搞钱,不是让他搞事,更没让他耽误拖延金州物资补给。若是金州战事反复,朕非得砍了他的头不可。” 邱德福:…… 他就知道,江图这一波又稳了。泰兴帝还是离不开江图,还指望着江图搞钱。 只是,搞钱和搞事必然相辅相成,不搞事哪里来的钱。 陛下继续纵容江图,金州那边的战事必然会反复。不知平江侯是否能应对。 朝堂大佬们一一走进太极宫,每个人都看见了跪在宫门口的江图。 讲究点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或是拱拱手,彼此面子上好过。 脾气执拗的,则冷哼一声,扭头,视而不见。 脾气臭的,直接讥讽嘲笑,“江大人也有今天。” 江图:…… 过去,身处微末时,他是个不要脸的小流氓。如今,身处高位,他比任何人都要脸,更在乎脸面。谁不给他面子,他就弄死谁。 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无论态度好坏,他都牢牢记在心头。小人报仇,一年不晚。迟早要找回场子。 以他对老皇帝的了解,这次肯定是小惩大诫,稳了! 只不过手段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酷烈。 都怪陈庆之管束不力,放任那些军头乱来,祸害谁不好,竟然跑去祸害李老鬼的老家。人都死了几十年,在朝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声援, 坏他好事! 害他在太极宫门口丢人现眼,这个仇结大了! 江图在黑名单上,狠狠记了平江侯一笔。若有机会,定要搞死那个残废。 朝臣们少不得替平江侯找补一二。 现在大家的目标是跪在外面的江图。 兵部和户部为什么做事不利,补给为何迟迟没送到金州,全因为江图。江图贼子,祸乱朝纲,以至于朝堂上下混乱一片,正事都给耽误了。 “请陛下下旨斩杀江图次贼!” 有冲动者,当场叫嚣道。 泰兴帝脸色顿时一沉。 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不明白。他让江图跪在太极宫门外,就是给朝臣们一个信号,江图他保定了。罚他跪一跪,事后补偿一二,然后依旧办差。 这么明显的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在场的官员都是学霸,能看不明白? 哼! 故意的! 分明就是故意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7章 内心充满了愤怒 第187章内心充满了愤怒 “江图的事情稍后再议。” 泰兴帝脸都不要了,公然表态,他要保下江图。谁提起江图,谁为难江图,就是为难他。 这个态度……令在场的官员很寒心。 陛下老糊涂啊! 昏聩! 昏君! 还不如让太子殿下出面监国,老皇帝安心在太极宫修道求长生。完美! 奈何老皇帝舍不得放权,甚至要收回太子手中的权柄。以前还让太子殿下问政,现在动不动就找个由头将太子殿下禁足,禁止太子殿下同外臣接触,也就断了太子问政的可能。 堪称荒唐! 防太子防到如此境地,不少臣子忧心忡忡,生怕发生不堪言之事。 偏偏,太子殿下也是越发的荒淫,行事越发癫狂,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势头。有人说,太子殿下如此做,是为了让老皇帝放心。 可是,如此一来,老皇帝更有理由嫌弃太子殿下不当事。 说到底,凡事都有两面,有利有弊。被打压被禁足,太子殿下若是表现出志气不改,依旧积极建言建政,恐怕老皇帝睡觉都睡不安稳,会迎来更大的打压。 表现得荒唐一点,好歹老皇帝对太子殿下那边的防备心或许会松懈一二,偶尔良心发现,还是会让人将一些奏疏送到东宫,让太子上本发表一下看法。 每每老皇帝维护江图,朝臣们就会生出让太子殿下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怂恿太子宫变夺权,怕是从者如云。 只可惜,没人敢出头。就算有人出头,太子估摸着也没胆子跨出这一步。就算有胆子跨出这一步,禁军不是吃素的。禁军指挥使是老皇帝忠心不二的走狗鹰犬,别忘了御马监,那里也有几千兵马,也都是老皇帝的人。 老皇帝没有安全感,因此对于皇宫的防卫力量,比任何事情都要上心。关键位置上,安插的都是可信任的人。 去年借着金州反贼闹腾的机会,还撤换了兵马司的人,也都换成了老皇帝认为可靠的人。 全方位锁死了皇宫和京城,任谁也翻不起风浪。 徒呼奈何! 除非,除非能请出九品武者,甚至是宗师武者出面。 一个宗师,抵得上千军万马。 然而,宗师属于稀缺资源。 据闻,宫里就有宗师武者,却依旧是老皇帝的人。 太子殿下手底下可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无法同老皇帝抗衡。 臣子们无法,只能继续忍耐疯癫的老皇帝。 要保江图可以,出钱吧。 朝臣们联合起来,逼着老皇帝出血,不仅要给金州平贼大军输送物资和犒赏,在京京官的俸禄也要补发。不说全部补发,补发三五个月总是要的。 否则,江图必须死! 朝臣们联合起来,尤其是当两位相爷也公然表态的时候,力量是恐怖的,纵然是掌握朝堂几十年的老皇帝也不能忽视。 老皇帝气急败坏,砸了他最宝贝的拂尘。 逼着他出钱,等于是割他的肉。江图前脚帮他揽财,后脚就要把钱贴出去,岂有此理! 敢情朝臣都盯着他的钱袋子,不肯让他有安心日子过。 “可否加税?” “不可!去年南方水灾,今年北方旱灾。百姓凄苦,望陛下体谅。” “可否有其他办法?” “暂无其他办法。除非陛下肯将矿税分润一半给户部。” 荒唐!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他的小金库。 群臣汹涌,老皇帝也要退避一二。 双方缠斗数日,你来我往,又是分割利益,又是分割权力,各种人事变动,老皇帝终于肯从小金库中掏钱,补贴户部。 之后,兵部急匆匆往金州输送物资和银两。补给走到一半,金州那边就传来消息,平江侯率领平贼大军,来了一场持续半月的攻城战,终于顺利攻下城池。 杀贼上万,俘虏数万,大胜! 只可惜走脱了反贼大明王,以及反贼精锐步骑。 不过抓到了反贼大明王的结拜兄弟,反贼第三号人物,足以让老皇帝喜笑颜开。说不定之前祸害李家庄园一事,也能轻拿轻放。 捷报传到京城,阴沉了数日的太极宫,总算传来了笑声。 老皇帝一改刻薄吝啬的态度,要求重赏平江侯。 “陈庆之在朝中做事不太行,但是打仗还是很厉害的。这回可算是彻底解决了金州反贼。只可惜走脱了大明王一众。” “圣主临朝,方有此次大胜。平江侯大胜,全赖陛下。” “哈哈哈……”老皇帝高兴得很,更喜欢听人拍马屁。“吩咐下去,将大明王的结拜兄弟押送京城,千刀万剐。朕要世人看看,敢杀官造反究竟是什么下场。以后还有没有敢造反!” 老皇帝杀气腾腾。 邱德福躬身领命。 这次被抓获的反贼头目,何止一个结拜兄弟,几万俘虏里面,几百个大小头目是有的。如何处理这些俘虏,老皇帝发了话,首要反贼统统杀头,其余反贼甄别,该杀头的杀头,该招降的招降。 老皇帝的意思,就是要杀个人头滚滚,杀到底层老百姓不敢造反为止。 平江侯其实内心充满了愤怒,尽管人人都围在他身边拍马屁,说这一仗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指挥得当。 按照他的部署,只要将士听命行事,大明王根本没有机会走脱。朝廷大军完全可以一举歼灭反贼,从此金州太平矣。 他收买了反贼里面的二五仔,反贼里面那么多内奸配合,结果还是走脱了大明王,走脱了精锐步骑。等于是,反贼虽然败了,但是核心还在,根基还在。只需拉起一众人马,转眼又能卷土重来。 特么的,布置得如此完美的战术,还有内奸里应外合,结果仗打成这副鬼样子,只抓到一个大明王的结拜兄弟,几万乌合之众,这算什么胜仗。无非就是脸面上好看而已。 大明王尚在,精锐步骑尚在,这个时候谈一举歼灭金州反贼,为时尚早。金州战事,还有反复! 平江侯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内心很是惆怅。 他知道,他的金州平贼任务完成了,很快就要回归京城。老皇帝不会允许他长期逗留金州,真正意义上掌控这么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至于金州反贼卷土重来一事,已经轮不到他来操心。 但凡朝臣们做事麻利一点,及时输送物资和犒赏,也不至于出现将士不听号令的情况。 他懂政治!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敢不听号令,早就一刀斩了。而今的他,上本,让朝廷来处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8章 升官发财 第188章升官发财 临近端午,天气热得人发烫。 偏偏前两天下了一场暴雨,天牢进了雨水,值房里面生了霉,长出了蘑菇,一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恶心欲吐的潮湿霉味。 牢里面更不得了,墙角长蘑菇这是基操,各种臭虫张狂肆虐,属于常规。霉味久久不散,牢门栅栏上都长出了霉斑。好多犯人身上起了红斑,痒得不行,痒起来恨不得将皮肉抠烂。 陈观楼担心爆发疫病,赶紧让医官配药,给犯人们治疗。若是谁感冒发烧咳嗽,统统搬到最里面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面隔离,能活就活,活不了只当命不好。 趁着出太阳的好日子,他命人将值房内的家伙事,全都搬到院子里暴晒。 刘道闻也要暴晒,不是他这个人暴晒,尽管他很想暴晒。而是要求狱卒将他的被褥衣服都拿出去暴晒。 看在他出了五千两的份上,陈观楼同意了。 想了想,干脆让杂役将所有牢房里面的被褥都拿出来暴晒,能减少一个病患也是好的。医官治病,也是要给钱的啊,都是走公账。 公账开销得多,大家的奖金就少。 少一个病人,少花点钱,就等于是给自己节省钱。 隔壁乙字号和丙字号见状,也都纷纷跟进,转眼间整个衙门院落,铺满了臭不可闻的被褥,将范狱丞熏得大热天,将公事房门窗紧闭。 他倒是没有责骂下面的人。 乙字号和丙字号的条件比甲字号更差,上次的暴雨,进水更厉害。已经出现了死人的情况。 他也怕出现疫病,怕大批量死人。能减轻点情况也是好的。 刑部那边来了人,通知天牢去领米粮。刚走进大门,就被熏吐了,说什么也不肯进来。捂着口鼻说道:“去年三季度的米粮发下来了,赶紧派人去领回来。” 过年期间,天牢搞的饥饿逼迫法,真的起了作用。 在孙道宁的督促下,过完正月,先补了去年上半年的米粮。如今又通知领取去年第三季度的米粮,仓库里终于不用跑耗子。 范狱丞安排陈观楼带人去领米粮。 陈观楼有些意外,“我吗?” 天牢有专管后勤的狱吏,不止一个,是好几个。毕竟后勤油水丰厚,大家都惦记。多安排几个狱吏,也能多照顾几方利益。 “对,就你去。” “大人,这合适吗?” “本官说合适就合适。” 陈观楼听命行事。 但他不放心,私下里问李师爷,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李师爷看在他平日里多有孝敬的份上,透露了实情,“大人要升了。” “啊!”陈观楼大感意外,紧接着又说道:“恭喜李师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范大人将升任何处?” 李师爷捋着胡须,面色颇为自得,“刑部那边空出来一个照磨,大人走了孙侍郎的关系,孙侍郎见大人在天牢当差很是用心,于是推荐了大人。” 从九品到正八品,这是连升三级啊! 范狱丞究竟干了什么事,莫非是给孙道宁生了儿子吗,竟然一口气被提拔到照磨的位置,直接越过了司狱检校。 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他真的大感意外。 他眨巴眼睛,很想问一句,范狱丞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李师爷一眼瞧出他的想法,笑道:“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很好奇大人如何升迁如此快速?” 陈观楼重重点头,是啊,是啊。太意外了! “看在我们交情颇深的份上,老夫给你透露一句实话。孙侍郎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说罢,李师爷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笑得意味深长。 陈观楼懵逼,他不懂啊,孙道宁有个私生子跟范狱丞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范狱丞代劳吧。 再说了,孙道宁有私生子一事,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范狱丞。为啥其他人没走通这条路,偏偏就让范狱丞给走通了。 只能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孙道宁的私生子,或许是因为身世缘故,从小愤世嫉俗,长大后就成了叛逆青年,招猫逗狗,惹是生非。 范狱丞经常逛窑子,还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巧遇了这位私生子,正好看见私生子惹是生非被人群殴。范狱丞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孙道宁的私生子,只是出于同为嫖客的心态,出手帮忙,又替对方付钱了结祸事。 后来这事被孙道宁知道,但他没声张,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得知刑部有空缺,范狱丞动了心思,思来想去老东家的路子估计不太行,于是厚着脸皮找上孙道宁,奉上重金,试图走孙道宁的路子。 原本只是试一试,碰个运气。没想到,人家孙道宁一直记着他的人情,收了钱,顺水推舟就举荐了他。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连范狱丞本人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竟然能脱颖而出。 小小照磨,竞争者不下十个,但是没有人能比孙道宁更硬茬,说话更管用。堂堂刑部左侍郎,举荐一个八品照磨,就是一句话的事。任谁来,也不能和左侍郎抢这个位置。 于是,这天大的馅饼就砸在了范狱丞的头上。 范狱丞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也很感慨,无意间一个善举,竟然真的给自己结下这么大一个善缘。没有孙道宁帮忙,他就是再忙活三五年,也不可能从狱丞升任照磨。 官场规矩,升官得一级一级升。除非你爸爸是相爷,是尚书,你家族是天下数得着的豪门,你老师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儒名师…… “范大人要升官,这是大喜事。只是,这跟我去刑部领米粮有什么关系?” 陈观楼询问关窍。 李师爷先是卖关子,神秘一笑,之后才说道:“后勤那几个狱吏,大人一直看不顺眼。碍于他们背后的人,一直忍着。所以,你懂的。” 陈观楼恍然大悟。 范狱丞别看是天牢一把手,其实天牢这一亩三分地,并非人人都会听他号令。他真正能管的也就是甲乙丙三个大牢,油水最为丰厚的后勤,从始至终他都插不上手。那里早就是某些人的自留地,任谁来都别想动弹。除非,背景足够硬茬。 但是,背景足够硬的人,何须来天牢当狱丞受罪? 所以嘛,后勤这一块,这么多年就没人敢动。 如今,范大人要升了,也就无所畏惧。临走之前,非得恶心恶心后勤那帮龟孙子不可。 陈观楼:…… 范狱丞要走了,可他还要在天牢做事啊! 这事搞的,搞不好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89章 打仗发财和女人,一样没耽误 第189章打仗发财和女人,一样没耽误 “别说范大人不照顾你。”李师爷提点道。 “怎么说?”陈观楼赶紧问道。 他刚才还在发愁,范狱丞走了后,新来的狱丞会是谁?有没有范狱丞这般好说话。千万别来一个无事搅三分的主,更别来个贪财酷吏。 李师爷提醒道:“新官不问前任账,懂了吗?” 陈观楼张张嘴,懂了,太懂了。这是提醒他做假账,放心大胆的做,有范狱丞兜底。趁着离任之前,范狱丞肯定要狠狠捞一笔大的,填补之前打点人脉关系带来的亏空。 李师爷生怕他没领会到精髓,又提醒了一句,“心放进肚子里,不用怕。” 陈观楼:…… 范狱丞肯定是不用怕的,都升官了,继任者不会不识趣找麻烦。但是他不一样啊,他还要继续在天牢当差,做得太过分,惹来众怒的话,有可能成为新官上任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没人愿意当被杀的鸡。 陈观楼也不想。 但他不能说,他还要表现出一副急不可耐要发财的模样,糊弄住了李师爷,一再保证领会了精髓核心,一定配合范狱丞,让范狱丞捞够最后一票。 李师爷满意离开,陈观楼则带着人前往刑部拿文书票据,之后再去常平仓运粮食。 在刑部拿文书票据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消息,朝廷已经定了,要求大老爷尽快班师回朝,正式的旨意已经送往金州。 大老爷出京的时候,带了三千京营兵马。 班师回朝,却要求他轻车从简,三千京营兵马就留在金州,后续朝廷会安排人接替他的位置。会将统帅的权柄拆分为三,由三个人分管,互相制衡。 典型的分权。 属于朝廷的常规操作。 大老爷身为当事人,也不能说朝廷做得不对。毕竟,当初启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后续的军事行动目标已经不需要他。他身为勋贵,朝廷一等候,不适合长期留在军队,还是回京过醉生梦死的生活,更让老皇帝让朝廷众臣放心。 朝廷规矩如此,谈不上卸磨杀驴。 只能说,朝廷对勋贵武将的防备,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宁愿多花钱,多一些波折,战事起变故,也不能让武将趁机坐大。 大老爷对此早有预料,接受得还算坦然。就是他带出来的陈氏子弟,一个个都打抱不平,大骂朝廷乱弹琴,根本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着急着卸磨杀驴。真以为金州太平了吗? 哼! 做梦! 大明王带领精锐躲进大芒山山脉中,伺机行动。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朝廷这一仗,看似打得很漂亮,实则留下了巨大的隐患。若是让大老爷继续坐镇金州,统领军政,两年时间的经营,应该可以彻底剿灭金州的反贼火焰,还天下真正的太平。 奈何,朝臣不信任大老爷,老皇帝不放心大老爷,尽管大老爷表现得很佛系,又是个残废。 凛冽的西北风刮在脸上,大老爷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任风刮在脸颊上。 他对身边的谋士说道:“本侯这一仗,着实失败。不复当年啊!” “侯爷谦虚了!” “本侯并非谦虚,而是实话实说。表面看,本侯这一仗让大明王两三年内都无力出击,金州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但是,这一仗下面的将领自行其是,不听号令,暴露出朝廷大军的短处。加上补给短缺,朝廷缺钱,令天下野心家都看清楚了朝廷的虚实。只怕,这一仗没有将某些人的野心压下去,反而激起了某些人更强烈的野望。若是有一天,战火再起,本侯就是罪人!” 大老爷内心充满了惆怅,遗憾! 朝廷上下拖后腿的人太多了。 若非他发动了在京的重量级关系,发动勋贵们帮忙,补给和犒赏恐怕到现在都见不到。金州还要遭一次兵灾。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也曾英明神武过,天下的局势,陛下不可能看不清楚。陛下既然决定召侯爷回京,显然并没有将某些野心家放在眼里。”谋士如此说道。 “陛下是当局者迷,还沉迷在曾经的功劳中。”身处野外,身边都是自己人,要么就是陈氏子弟,大老爷说起话来,没有丝毫遮掩。 谋士叹了一声,“陛下沉迷修道,重用江图,闹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江图的人染指地方实缺,地方政务也跟着败坏。这些事,早有御史说得清清楚楚。然而,陛下始终视而不见,对太子也是越发刻薄。这么下去……侯爷回京也好,远离这些争端,求一个太平,不失为一个妥当的办法。” 大老爷没有做声,他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大明王和他的残余就躲在山脉中,苟延残喘。然而,金州不做改变,迟早还会有人揭竿而起。金州反贼为何会做大,天灾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因素还是人祸。 金州这地方烂透了,对百姓的盘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可惜,大老爷即将离开金州。金州百姓只能自求多福。 他让陈氏子弟继续留在军中,只带亲兵和谋士回京。陈氏的根基是军功,一代带领一代,代代传承,这才是侯府能世代富贵的根本。 他的大儿子就在军中,只不过为防朝廷猜忌,大儿子并没有加入金州平贼大军,而是在南边领兵当差。大儿子身边,也聚集着一群陈氏子弟。 “过两日本侯就要启程回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新官上任后,莫要对着干,上面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给足新官面子,对方看在本侯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尔等。当兵吃粮,光会打仗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头脑,遇事多请教多思考。” 大老爷不厌其烦的叮嘱陈氏子弟,两日后带着人离开了金州,众将领纷纷相送。 来的时候,大军拱卫,霸气侧漏。 走的时候,身边只有一百亲兵,格外萧瑟。 不过,装运货物的大车,连绵数里。 大老爷这一趟,仗有没有打好另说,财肯定是发了。 车队里面,还有几辆马车。里面坐着当地豪强送给大老爷的漂亮女人,其中一人,还怀了身孕。 大老爷出门打个仗,不仅剿了反贼,还发了一笔横财,顺便开枝散叶,什么事都没耽误。 男人楷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0章 重量级犯人 第190章重量级犯人 大老爷还没到京城,天牢却迎来了重量级犯人,金州反贼第三号人物,大明王结拜兄弟王顺儿,大名王凭。 范狱丞还没有正式升官,大笔一挥,将人关进甲字号大牢,特意叮嘱陈观楼好生照顾。 “一定不能让他自尽,好吃好喝养着,养得白白胖胖最好。上面可是发了话,陛下要求将此人明正典刑,千刀万剐。若是死在咱们天牢,自本官起,所有人都别想置身事外。本官被砍头,尔等都得掉脑袋。” 陈观楼顿觉压力山大。 “敢问大人,朝廷什么时候将王顺儿明正典刑。” “这个本官哪知道,肯定是听宫里头的安排。宫里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不会关一年吧。”陈观楼想到此处,头皮都麻了。真要关押一年,他立马申请轮换,不能他一个人承担这份压力。 天牢最容易的事情是什么? 死人! 怎么死都有办法。 偏偏不能让王顺儿死在天牢,还要把人养得白白胖胖,方便凌迟,真的累人。 “放心,肯定关不了一年。金州战事,急需给天下一个交道,没有什么比处死反贼第三号头目更好的交代。本官预估,最多一个月上面就会有吩咐。” 如果只是一个月,那还好,陈观楼能承受。 范狱丞不放心,生怕离任之时发生意外,再次提醒道:“重中之重,不能让王顺儿死了。他残了,废了,怎么着都行,唯独不能死。必须活着上刑场。” “大人教诲,小的铭记在心,一定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牢房,绝不允许王顺儿出现意外。” “如此甚好!” 当日,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数名衙役兵卒押送一辆囚车来到天牢。 拿出钥匙,打开囚车车门,牢笼里面的王顺儿走了出来。 他双脚刚落地,几个衙役上前,给他上枷号,上锁链。 十几斤的枷号,二三十斤的锁链上身,加上身上原本的锁链,王顺儿负重五六十斤,腰板却依旧挺直,面色平静,连眉眼都没动一下。 四品武者的实力,只是被穿透了琵琶骨,锁住了武脉。空有一身武艺,却施展不出来。 陈观楼之前已经了解过王顺儿的履历,他是中途加入金州反贼大军,因武艺出众,为人豪爽,在千军万马中取敌方将领头颅,大明王这才和他结拜兄弟,让他排名第三,压着其他老兄弟。 大明王太重视王顺儿,将他拔得太高,引来老兄弟们的不满。老兄弟们不敢对大明王发泄怒火,全都针对王顺儿。 王顺儿被抓,也是因为他在反贼大军中遭遇了排挤,关键时刻无人救援,没有补给,甚至没人通知他突围。等到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他是四品武者,很强。但是朝廷大军这边,同样不缺武者,不仅有四品,甚至还有五品强者,六品高手,专门用来对付他们这些武者。 他被抓,只能说时也命也。 但凡他自私一点,他完全可以丢下部队,带着心腹突围而去。或者,一开始大明王派任务的时候,他将人性往最恶劣的方向想一想,也不会落到被活抓的地步。以他的武艺,别的不说,逃命肯定没问题。 英雄末路! 他太信任大明王,从未想过大明王会让他当炮灰,更没想到大明王突围的时候,竟然没有派人通知他一声。 他感觉自己做人太失败,否则,大明王为何会放弃他? 他明明很能打,也能带兵。他这么强,大明王依旧放弃他,肯定是因为做人太失败。 自从被抓后,他一直心灰意冷。除了不配合审问外,别的事情他都很配合,要杀就杀,要刮就刮,皱一下眉头都是小娘养的。 完成交割手续,陈观楼一挥手,赶紧让狱卒把犯人关进大牢。 他可不放心让犯人在天牢外溜达。虽说穿透了琵琶骨,锁了武脉,难保人家修炼了隐秘功法,专门克朝廷这一手。还是赶紧关入大牢放心,还是最里面的用铁栅栏修建的牢房。 铁栅栏牢房,通常都是用来关押穷凶极恶之辈,已经空了很长时间。为了关押王顺儿,之前还特意更换了几根生锈的铁栅栏,上了漆。 一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漆味。 他亲自押送,将犯人送入牢房,然后他手握住腰间刀柄,站在牢门口,紧张的关注狱卒取下枷号,取下犯人脚上的铁锁链。 等狱卒出来后,赶紧锁上牢门。不放心,直接上了两道锁。 他吩咐两个狱卒,“你们就站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上报。” 工作排班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每天三班倒,凡是领到牢门站岗任务的狱卒,都有一份额外的奖金。 只要钱给足,别说三班倒,就算两班倒,狱卒们也不会抱怨。 不给钱还加班,才是怨气的来源。 上辈子身为打工者,陈观楼了解打工者心理。钱给足,你就是爸爸。没钱还要把人当牛马使唤,就一句话:春池嫣韵! 他紧张了好几天,见王顺儿并不惹事,甚至很配合,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没有自杀倾向,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这天,他亲自来到牢里巡视。 最深处的牢房,只有火把,没有天窗,黑漆漆的,霉味冲鼻。 不管多久,他始终不习惯这股常年不散的霉味。 他先是问守牢门的狱卒,“如何?” 狱卒努努嘴,“老实得很,话都不说一句。”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打量,光线昏暗,但并不影响他。 修炼《升天录》使得他五官敏锐,黑夜里也能正常视物。 他看见王顺儿一张脸乱糟糟的,臭虫在他脸上攀爬,他仿佛没感觉。一双眼睛木然心死,他已然失去了生的斗志。 陈观楼心头有些担心,这样的精神状态能熬到行刑那天吗? “王顺儿,你可有心愿未了?” 为了让犯人提升一点点生的意志,至少坚持到行刑,陈观楼出言询问道。 王顺儿反应很慢,几秒钟过去,他似乎才意识到有人在叫他。 他缓缓抬头,一脸的茫然,“心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1章 侠之大者 第191章侠之大者 “你可有心愿未了?”陈观楼再次问道。 王顺儿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好一会,眼神稍许有了点活人样,“多谢。并无未了心愿。” “你的家人亲朋,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夷三族,是我连累了他们。”王顺儿眼中闪过了痛苦之色,勉强有了点人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官兵抓住。真落到官兵手中,当武脉被锁,他很清楚自己这回逃不了,死定了。只是连累了无辜的家人。 陈观楼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会尽量满足。” 王顺儿摇摇头,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求尽快赴死。他不想活了! 陈观楼见他存了死志,真担心他熬不到行刑那一道:“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逃命。你被抓,是因为你重承诺,讲义气,是真汉子,对得起任何人。王大侠,你该想开些,是大明王那群人对不起你,你应该说出真相。” “是我做人太失败,我不怨任何人。”王顺儿缓缓说道。既已心死,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只求速死。 陈观楼不赞同,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他郑重说道:“不是的。你中途加入,实力强劲,碾压大明王那些乡党兄弟,遭遇排挤在所难免。你被抓,分明是那些人合伙起来故意陷害你,同你做人好坏没关系。你纵然是个圣人,也会遭到排挤。此事无关人品,全是利益之争。 大明王刚成气候,内部已经开始争权夺利,容不下中途加入的外人。偏偏大明王不肯下狠手压制这股歪风邪气,以至于王大侠遭遇小人算计,落到今日地步。此事,大明王责任最大,其次是他的那群排外的乡党兄弟。王大侠,你自始至终,并没有错。若有错,错就错在,你错信了大明王,错误的加入了大明王的队伍。” “难道大明王做得不对吗?”王顺儿突然激动起来,“你没去过金州,你不知道金州的百姓如何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求存。大明王为百姓谋一条生路,纵然他私德有亏,纵然他能力有限,纵然他对不起我,但他对得起金州百姓,对得起金州的穷苦人。只恨,几年努力,一朝满盘皆输,金州百姓又要遭殃了。” 尽管大明王在最后关头背弃了兄弟情义,做了一回小人,可是王顺儿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大明王。 大明王只要对得起百姓,就算要他的命又如何,他心甘情愿。 这是一种献祭式的信仰。 陈观楼不理解,但敬佩! 因为他做不到。谁敢背刺他,谁敢暗戳戳算计他,他必定十倍报复。 他做不到王顺儿这般坚持无畏。 为了激起王顺儿生的意志,他说了一句戳肺管子的话,“如果大明王变了,变成了你最厌恶的那种人,只为私利,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如果有一天大明王向朝廷投降,又当如何?” “闭嘴!”王顺儿猛地起身,他身上铁链跟着响动,守在牢门的两位狱卒如临大敌。 陈观楼摆摆手,示意狱卒不必紧张。 “我只是探讨一种可能性。人心易变。”他轻声说道。就比如老皇帝,十年前的老皇帝,人人都夸英明神武。十年后的今天,臣子们都在心头大骂昏君。 “不可能!大明王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这天下已经烂透了,恶霸横行,土地兼并,官官相护,卖官鬻爵,盘剥压榨,卖儿卖女,驭民为奴,民不聊生。这天下早已经病入膏肓,这天下离不开大明王,天下需要无数个大明王。纵然有一天大明王不在了,但他播下的火种,必将照耀世人。我不许你诋毁大明王。” 王顺儿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可怖。可以诋毁他,可以夷三族,可以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诋毁大明王。那是精神寄托。肉体可以被毁灭,精神将永存。 若是连精神都被否定,被玷污,那么他这些年的努力,他付出夷三族的代价,成了什么? 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陈观楼又是钦佩又是摇头叹息,王顺儿是个纯粹的人,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他说道:“想知道大明王的结果,那你就得好好活着,争取活得长久一点。临死前,好歹多了解一些大明王的处境。” 王顺儿神色微动,“放心,纵然我求速死,也会坚持活到行刑的那一天。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明王的兄弟没有孬种,纵然千刀万剐,也绝不更改心中志向!” “好志气!” 陈观楼吩咐狱卒,“好生照顾王大侠,莫要委屈了他。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 狱卒们也敬佩王顺儿不怕死的精神,满口答应下来。 被陈观楼这么一刺激,王顺儿身上倒是多了点活人气息,至少眼神不再是痴痴呆呆,他长时间陷入思考,依旧一天一句话都不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是饱满的。 陈观楼给他送去文房四宝,告诉对方,“你可以将你所思所想写下来。若有托付之人,说一声,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王顺儿迟疑。 陈观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的案子,上面已经结案,只等最后明正典刑。你写的内容,只要没有犯忌讳的,上面不会过问。” 王顺儿半信半疑,“当真不过问?” “你要写大明王的秘密吗?” “当然不会。” “所以嘛,只要你不写大明王,没人关心。” 陈观楼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上面的主张就一个,听宫里头的吩咐,将王顺儿明正典刑。这期间,别出幺蛾子就行。王顺儿想写点东西,比如将自己的信仰思想写下来,根本没人过问。 于是乎,王顺儿开始提笔写自己的遗书。说是遗书,其实不准确。他是在写生平,是在对自己短暂的人生做出一个总结。 每天所写内容,狱卒都会交到陈观楼手中。 陈观楼看了后,锁进抽屉。 武班头调侃他,“陈头不愧是读书人,对一个即将被凌迟的犯人,还如此有人情味。” “武头何必笑话我。换你,你也会这么做。人都要死了,临死之前,给点甜头有何不可。” “话是如此,可那毕竟是大反贼。” 陈观楼呵呵一笑,“什么反贼,我这里只有阶下囚,全都一视同仁。” 武班头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出声,“你们读书人就是有说头。没错没错,都是阶下囚,一视同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2章 有本事就去告 第192章有本事就去告 五月下旬,大老爷班师回朝,第一时间赶往宫里头请安,上交兵符印信。至此,金州平贼统帅的任务,彻底结束。 老皇帝见到大老爷,很是高兴,当着众臣的面夸了又夸,就是不肯给点实际的好处。不给升官加爵,只给了金银珠宝,土地田庄,婢仆女人。 以大老爷的功劳来论,这点赏赐,根本配不上。带着明显的打压意图,就差卸磨杀驴。 不少朝臣都神情古怪,似乎很意外大老爷竟然遭遇如此对待。 两位相爷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老皇帝的处置,他们早已经了然于心。也清楚知道给大老爷的赏赐,着实薄待。 但,这是老皇帝亲自定下的,他们也不好置喙。只能替大老爷叹息一声,倒霉崔的,遇到个昏聩的天子。 不说晋升爵位,升个官职总可以吧。 偏不! 老皇帝不给爵位,也不肯给官职,只肯给一点金银钱财打发。 如此吝啬,以后谁还愿意用心打仗,建功立业?如此做,不仅仅是寒了大老爷的心,更是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但是老皇帝有不同的想法。 他吝啬赏赐大老爷,却大方犒赏军中将领,玩的就是拉拢分化。下面的武将同勋贵走得太近了,他不满意。 他在用打压大老爷,提醒天下武将,想要升官发财就莫要和勋贵走得太近。身为朝廷武将,只要守着本分,好好当差,朝廷绝不吝啬官职和钱财。但是,如果和勋贵走得太近,那就别怪朝廷打压。 大老爷也深知其中含义,难免心灰意冷。 老皇帝这些年对勋贵越发忌惮,不复早年那般重视,徒呼奈何。大势如此,他只能顺着老皇帝的意,退居二线。老皇帝用他的时候,他就老实当差。老皇帝不用他,他就只能闷在家里当个纨绔。 勋贵们服气吗? 肯定不服气啊! 只不过犯不着和老皇帝争一时之长短。 勋贵求的是百年世家,老皇帝不待见他们,那就默默等待新皇登基。新皇肯定需要勋贵的支持,届时,勋贵又能抖起来。 总之,大家想法一致,不在乎暂时的冷落,只求长久的富贵。 领了赏赐,大老爷请辞出宫,回家喝酒去。 侯府大摆宴席,连摆三日庆贺。 前两日招呼各方宾客,最后一日家族聚会。 陈观楼有幸得了邀请,提着一份礼物,前往侯府赴宴。 杜夫子也在被邀请之列。杜夫子在侯府教书多年,于是被安排到家宴上,这是一种亲近之意的表达。 杜夫子很是满意。 见到陈观楼,就热情招呼起来。 两人既是忘年之交,又是生意伙伴。自从陈观楼带杜夫子做古玩字画买卖,杜夫子有钱了,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变化。以前是郁郁不得志老学究,如今是志得意满人生第二春的杜先生。 “你要不要见大老爷?过几天大老爷闲下来,我可代为通传。” “我见大老爷作甚?大老爷打了胜仗,可是,既无升官也无加爵,想来大老爷心里头是不满的。这个时候凑上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杜夫子一听,顿觉很有道理,接着感叹道:“真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吝啬。” 陈观楼嗤笑一声,背着人,悄声说道:“哪里是朝廷吝啬,分明是老皇帝吝啬。” “嘘,此话不可乱说。”杜夫子一脸紧张兮兮。 陈观楼转眼又笑起来,“不过,大老爷出门一趟,着实发了财。回来那天,我亲眼看见,运送货物的大车绵延数里路。据说还带回来几个漂亮的姨娘,其中一个还有了身孕。大老爷真了不起。” 出门打仗,发财生孩子,啥都没耽误。礼物收到手软,女人收到腰软。更厉害的是,大老爷光明正大收受礼物,光明正大将这些礼物带回侯府,丝毫不怕御史弹劾,更不怕朝廷问罪。 摆足了姿态,本侯就是个贪官,让本侯凄风苦雨和将士同甘共苦打仗,那是不可能的。看不惯就告我啊!告赢了算你们厉害。 没有哪个朝臣会在这个时候拿着这点把柄状告大老爷。纵然是炮仗一般的御史,也知道拿这点小事弹劾大老爷没意思,毫无力度。还不如拿纵兵祸害李相老家一事弹劾,打击力度更猛烈。 奈何,大老爷毕竟打了胜仗,还抓了反贼的第三号人物,功过相抵,大家干脆捏着鼻子忍了。 等下次大老爷犯事,到时候秋后算账,新账旧账一起清算也不迟。 对了,老皇帝用的就是功过相抵这个理由,拒绝给大老爷加官进爵。 大老爷能在怎么办?只能躬身说一声,“陛下英明!老臣受之有愧!”如此,事情揭过,求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侯府大摆宴席,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演给老皇帝看,瞧,老臣并无任何不满,老臣高兴得不行,所以大摆三天酒席,钱就跟流水似的花出去。在金州贪墨的那点银钱,全都贡献给了京城的GDP! 总之,大家都高兴。 就算不高兴,也必须摆出高兴的模样。 这个时候,最有理由摆脸色的人,唯有大夫人。大老爷一口气带回来那么多女人,其中一个还有了身孕,气得她银牙都咬碎了。当爷爷的人,还管不住下面的二两肉。金州那帮豪强,有一个算一个,大夫人全都记在小本本上,若有机会,定要一一回报。 二夫人一边嫉妒,一边嬉笑。眼看着大房起势,她急得心肝子都痛。见到大夫人一脸不爽的模样,好歹给了她一点安慰。 老太太则理性多了,大房起势,那么二房就得退避三舍,不可掠大房锋芒。 一个字:忍! 她已经忍了几十年,不妨再忍个几年。 罕见的,她对大房一家子和颜悦色,凡事都是有商有量,还提醒管家的二少奶奶,一切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大少奶奶点头,方可处置。以后府中大小事情,都以大房的意志为准。 二少奶奶本想争取争取,老太太一个眼神,就让她闭上了嘴巴。 “二房若是不服气,有本事也替陛下分忧,替朝廷分忧。没那本事,就闭上嘴巴,好生当差。这侯府,原本就是大房的。”老太太公开表态,意图就是讨好大老爷。 大老爷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3章 赴刑场 第193章赴刑场 大老爷回京后半个月,上头终于有了动静,三日后将王顺儿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老皇帝下了命令,凌迟一千刀,少一刀都不行。 若是没到一千刀,王顺儿熬不住死了,那么行刑的刽子手也得死。 此乃皇命! 京城的刽子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 为啥? 他们根本没这手艺啊! 凌迟,他们会干。可是他们真没本事保证凌迟一千刀,犯人还不死。手艺太糙,又缺少锻炼的机会。 毕竟,凌迟大罪,一二十年都未必碰到一起。 这行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家族传承。没练手的机会,光靠嘴巴讲,是练不出来的。 终究还是有人想起了天牢刑房的老张头。 整个京城,唯有老张头有本事凌迟千刀,还能保证犯人不死。 上面有令,老张头再次出山。 陈观楼来到最深处的牢房,此刻,他内心有些不忍,但还是告诉了王顺儿,“三日后,押赴刑场,凌迟一千刀。” 王顺儿明显愣了愣,转眼神色变得坦然,“早有预料!” “王大侠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可以请医官为你开药。” 天牢这地,三教九流,鸡零狗碎什么都能接触到。身为天牢的医官,自然有一些外面没有的手艺。比如给凌迟的犯人配一剂药方,能减少疼痛。其实就是类似于麻醉的药物。 只要钱给到位,啥都能满足。 这都是底层小人物谋生的手段,上面的人未必清楚,即便清楚也未必会追究。反正老皇帝肯定不清楚这里头的名堂。 欺上不瞒下,官场老规矩。 王顺儿懵了一会,才领会到陈观楼话中的意思,他感激道:“多谢陈头。不用了!” 真汉子! 那可是凌迟啊,凌迟一千刀,要坚持三日。 陈观楼无法想象,究竟什么样的意志力,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方能如此坦然的面对凌迟酷刑。 反正他怕死! “王大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让狱卒通知我一声就行。” 王顺儿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没有任何包袱,“陈头的好意我领了。身为大明王的结拜兄弟,没有孬种。” 陈观楼拱拱手,深表佩服,转身离去。 陈观新不太理解陈观楼的做法,“区区一个反贼头目,陈头何必对此人如此客气。” 陈观楼扫了对方一眼,“他们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天子,但他们对得起金州的百姓。一个一心为百姓的人,只不过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信错了人,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又算得了什么。” 陈观新张张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他毕竟是反贼。朝廷为了平贼,花费甚多,还欠了上百万两的亏空。这些亏空最后都会落在其他州府百姓的头上。他对得起金州的百姓,可他对不起其他州府的百姓。”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莫非真的认为,没有金州反贼,朝廷就不会落下亏空?天子修道,大兴土木,莫非那些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州反贼,不过是迫使天子将大兴土木的钱用作平贼罢了。其他州府百姓的负担,根源不在金州反贼。在何处,你脑瓜子聪明,比我更清楚。” 陈观新脑门子一阵恍惚,他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偷听才松了一口气,“陈头,这话可不兴说啊!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我知道。以后不说了。” “楼哥儿……”陈观新突然改了称呼,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说。” “楼哥儿,你是不是头生反骨?” “胡说八道!我可是大大的良民。”陈观楼必须给予强有力的反击,“我遵纪守法,用心当差,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京城像我这样的良民已经不多了。你凭啥说我头生反骨。我看你才是头生反骨,否则你爹为什么总找你茬?” 陈观楼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家老头子老糊涂了。你看,我脑袋平的,哪有反骨,不信你摸。楼哥儿,你敢让我摸一摸吗?” 陈观楼一脚踢飞了对方,还想摸他后脑勺,欠揍。 等一个人的时候,陈观楼伸出手,偷偷往后脑勺摸了摸,平的,哪来的反骨。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他做人有底线,良心未泯,竟然就被说成头生反骨。果然迷信要不得。 王顺儿始终没有改口,没有要求医官开药。 到了行刑的日子,验明正身,押赴刑场。陈观楼亲自带队。 这也是范狱丞升官之前最后一桩案子,他特意叮嘱陈观楼,“好生照顾王顺儿,务必确保他活着,直到凌迟结束。千万别出差错。吊命的人参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特意买了五十年的人参,吊命那叫一个好使。” 范狱丞放下心来。心里头其实也在吐槽老皇帝无事生非,浪费一片五十年份的人参,那都是钱啊!他的钱啊!尽管是从公账上开销,很显然,范狱丞已经将公账上的钱视作私产。 押赴刑场的路上,陈观楼最后一次询问王顺儿,“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凌迟千刀,不打麻醉能行吗? 太过惨烈! 王顺儿高昂着头颅,望着阔别一月有余的天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要告诉世人,告诉泰兴帝,别说凌迟一千刀,就算凌迟三千刀,民意不可违!今日,我以身赴死,他日千千万万的人将为我正名。陈头,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绝不更改。” 哎! 陈观楼唯有叹息。 他不懂! 他只是由衷的佩服。 即将到达刑场,陈观楼脚下一顿。 肖金忙问道:“陈头,怎么了?” “没事。”陈观楼神色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一座大山,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九品武者亲临刑场,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今日有人要冒死劫法场? 九品武者总不能是生活无聊,特意跑来观刑吧。 九品的压力,陈观楼压下心绪,然而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水。 他不敢有丝毫不妥的地方,他跟随在王顺儿的身边,必然是今日被关注的中心点。但凡有一点不妥当,恐怕就会引起九品武者的怀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4章 凌迟 第194章凌迟 今日刑场,只有一个犯人,王顺儿。 周围挤满了凑热闹的人。 凌迟,好多年没见过了,大家都来凑热闹。有钱的包了附近的酒楼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居高临下,看得可清楚了。 没钱的就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也不嫌热,不嫌周遭气味大。 这大热天,连野狗都在吐舌头,趴在地上不乐意动弹。围观的人群却个个兴奋异常,仿佛是在见证一场盛世奇观。 陈观楼默默地将王顺儿押送刑场,将他从囚车里面提出来,交给行刑官验明正身。 今儿的斩监官是宫里的太监。 陈观楼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竟然是老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邱德福邱公公。 他暗自咋舌,抬头打望了一眼。宫里的太监,竟然也是个武者,还是七品武者。 今儿真是个了不得的大日子,京城有数的武道高手,纷纷露面。平日里连个五品武者都见不到,今儿一口气见到了九品强者,七品武者。其余五六品,都不够份量。 由此可见,老皇帝对王顺儿,对金州反贼那是恨之入骨,必须扒皮拆骨,方能消心头之恨。 天子的恨意,如此的浓烈,如此的冷酷。皇权不容任何人挑衅。 至高皇权,尔等蝼蚁还不赶紧跪下,老老实实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做牛做马。胆敢反抗,这就是下场! 王顺儿全身衣服被扒光,只留下一个裤头,被绑在木桩上呈“大”字形。渔网罩身,意味着凌迟即将开始。 老张头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冒着森冷寒气的小刀,不用试都知道这把小刀相当锋利,不仅可以剃肉,还可以拆骨。 四周围观的人群都自觉安静下来,等待老张头下第一刀。 第一刀,心口处! 拇指盖那么大一片肉,老张头轻轻一动,就被剔了下来,血都没有流几滴。在一旁围观的刽子手们,激动得难以自已。这是现场教学啊! 陈观楼看了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撇过头,观察四周的人群,做出警戒的模样。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土著,来自后世的认知,让他拒绝虐杀,他嫌恶心。 杀人不过头点地! 哦! 啊! 轰! 围观的人群随着老张头的刀子,看着被剔下的一片片肉,发出各种惊呼,又兴奋又惧怕。 自始至终,王顺儿都没有发出哪怕一声惨叫,这令斩监官邱德福邱公公极为不满。 “咱家交不了差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官员全都紧张起来。 当即就有人通知老张头,必须拿出看家的本事。天子想看到王顺儿惨呼后悔的模样,一声不吭算什么事。 是不痛吗? 还是老张头没尽力,同情王顺儿。莫非老张头也是反贼? 老张头:…… 心里头纵然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崩腾,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原本集中在左手的凌迟被暂停,老张头手中的刀对准了王顺儿的脸,悄声说了句,“对不住了。你不妨惨叫几声,好歹大家都能交差,你也能少受点罪。” 已经被踢成枯骨的左手,骨头上连一片肉丝都没有,干干净净。王顺儿咬着牙关,垂首看着变成枯骨的左手,呵呵一笑,“老头,你尽管来,我要是叫一声,我就不是王顺儿。” “可是,上面希望听见你惨叫,天子想要你惨叫。你若是不叫,不仅你自己受罪,你的家人也要跟着受罪。你也不想他们被砍头的时候,多挨两刀子吧。你也不希望家中女眷遭人羞辱,是不是?” 老张头苦口婆心的劝解,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王顺儿若是不能满足上面的要求,那么王家人就得替他受罪。 王顺儿的脸色明显一僵。 老张头缓慢的变换位置,为的是给王顺儿多一点时间考虑,“你是大侠,是好汉。但你的家人何其无辜。他们被你连累,要被砍头。砍头就罢了,生前还要遭受凌虐,你何其忍心。陈头之前叮嘱我,叫我关照你。你若是不听劝,我纵然想关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顺儿哭了。 他被抓,被打断骨头,穿透琵琶骨,封锁武脉,遭遇兄弟背叛,被小人算计,他都没哭。 偏偏这一刻,眼泪在他眼眶中打转。 他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宗族,对不起家中妇孺。 他有罪! 他该死! 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所以他才会感到痛苦。如果,他能做个纯粹的恶人,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会被抓,更不会哭泣。 此刻,一个小黄门见到这一幕,大叫一声,“启禀公公,王顺儿哭了!” 邱德福闻言,大为满意,“好!甚好!” 他甚至不顾炎热,走出遮阳棚,来到刑场,近距离观看王顺儿哭泣落泪的一幕,并发出满意的笑声,当场夸奖老张头,“手艺不错,重重有赏!” “谢公公赏赐!” 老张头偷偷松了一口气,这算不算交差?没有惨叫,但是有眼泪,想来也能博老皇帝一个欢心。 之后的行刑,邱德福没有再提出任何不满,并且提前离场。有足够的料交差,他就没必要看完全程,宫里头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他料理。 他一走,在场的官员纷纷松口气,就连老张头下刀子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王顺儿一直没有发出想象中的惨叫,他心如死灰的望着前方,望着天空,仿佛灵魂和身体已经分离,灵魂早已经飘向远方。 当凌迟超过两百刀的时候,陈观楼也放松下来。 想来,九品武者的出现,或许真的只是为了看热闹。毕竟,这可是凌迟啊,下一回想看,不知要等多少年。 就在他喝水放松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一股滔天压力自远而近扑了过来。下意识就要拔刀,突然回过神来,默默松开了腰间的刀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默默放下茶杯。 来了! 九品武者的出现,果然不是为了单纯的看热闹。 来了! 今儿的大BOSS终于出现了。 他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你只是一个狱卒,一个只会几招路边货色武功招式的普通狱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5章 劫法场 第195章劫法场 “灵虚子,老夫等你许久了!” 一道嗓音,似老者似青壮,犹如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刑场围观的人群,瞬间全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陈观楼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赶紧捂住耳朵,蹲下来。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在抵抗这道刺耳刺脑的魔音,陈观楼则是在偷偷四下观望,今儿大好机会,九品武者的巅峰对决,他可不能错过。 他想知道,自己距离九品,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姓莫的,你胆敢折辱我的门人,找死!” 灵虚子的声音似远似近,只听见其音,根本看不见其人。 陈观楼看着刑场上的王顺儿,心中惊呼,有这么强的大粗腿不抱,竟然一心求死。王顺儿啊王顺儿,你究竟是傻还是傻!被大明王给忽悠瘸了吗? 纵然大明王有替百姓出头的打算,可是人都有私心。陈观楼就不信,大明王不稀罕荣华富贵,不稀罕黄袍加身。 然而,王顺儿对大明王的信任,是何等的坚固,何等的纯粹。他认定了大明王,大明王的缺点私心,他统统视而不见。被人家出卖背叛,也没影响他的信任,还将责任怪在自己身上,怪自己不会做人,才会遭到背弃。 说王顺儿傻,那是真傻! 可是,若是你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无条件的信任你,那么王顺儿就是世上最好的人,最纯粹的人,谁都想要有这样的兄弟朋友。 “师祖!”王顺儿大叫出声,望着天空,四下搜寻灵虚子的身影,“师祖,我甘愿赴死,求师祖成全。” 陈观楼:…… 听到王顺儿的喊叫,他差点吐血。这牛角尖非钻不可吗?大腿都来了,还说什么一心赴死,迂腐! “迂腐!” 灵虚子一声怒斥,显然和陈观楼想法一致。 “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为了区区一个大明王,不顾自身性命,不顾家族性命,一心赴死,你对得起大明王,可对得起师门,对得起家族?” 灵虚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观楼偷偷抬头仰望,见不到人。周围的人群,全都蹲了下来,或是趴伏在地上,有人耳鼻冒血,直接昏迷过去。四周空荡荡的,无法从声音来源判断灵虚子的位置。 “哈哈哈……灵虚子,你培养了一个好徒孙啊!” “姓莫的,幸灾乐祸,出来受死!” “距离上一次决斗,已经过去二十年。正好,老夫也想领教领教这二十年,你究竟强到何种地步。”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直接从塔楼飞出。 好快的速度。 以陈观楼的眼力,仅仅只看到一道残影。 紧接着,自某座茶楼飞出另外一道残影。 两位九品武者,直接就在半空中打了起来。 一道剑气斩落! 轰! 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碎石尘土飞扬,房屋倾倒,地面上直接被炸出一道大坑。 陈观楼:…… 这就是九品武者的实力吗? 好强! “赶紧保护王顺儿,走走走!”陈观楼叫了起来,脚下却没有动弹一步。 以肖金为首的狱卒,全都懵逼的看着他。 “陈头?” “不想死就别往王顺儿跟前冲!记住了吗?”陈观楼这一回压低了嗓门,只有围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听见。 “陈头的意思是……” 陈观楼指了指天上正在厮杀的两位九品武者,“人家摆明来救王顺儿。灵虚子就算奈何不了姓莫的老头,杀我们却易如反掌。王顺儿那边,大家盯着就行,千万别靠近。只需做点假动作即可。” “还是陈头有见地。兄弟们,赶紧保护王顺儿。”肖金最机灵,嗓子一扯,就吼了出来。其他狱卒有样学样,都叫嚷着保护王顺儿,但是大家都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老张头,赶紧下来。” 陈观楼招呼老张头,千万别做炮灰。 老张头麻溜的下了刑场。 刑场上,就只剩下被绑缚在木杆上的王顺儿。至于遮阳棚下面的官员,已经在第一时间躲了起来。 陈观楼躲在刑场下,他目光敏锐,发现好些个全副武装的武者,缓缓朝刑场靠近。 他赶紧收回窥探的目光,对狱卒们说道:“很显然,上面早就知道今日有人劫法场,早就做好了准备。” “除了天上的灵虚子,其他劫法场的人怎么还没露面?”肖金很意外。 陈观楼却问老张头,“老张头,王顺儿究竟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老张头苦笑一声,“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明面上,他就是个颇有习武天赋的富家公子。” “天上那位灵虚子,老张头你有没有听说过?”陈观楼继续问道。 在场就数老张头年纪大,资历老,见识多。 老张头咂吧了一下嘴巴,这才说道:“灵虚子这人,我还真听说过。二十年前,曾和锦衣卫打过交道。具体出身哪个宗门,此事你得另外找人打听。” “那个姓莫的,什么来头?”陈观楼又问道。 老张头摇摇头,眼神明显透着一股怯意,“我劝你不要打听姓莫的来历。有些事,有些人,一辈子不知道,才是福气。” 陈观楼:…… 老张头这是话中有话啊! “真不能说?” “听说过城门军吗?” 陈观楼摇头,“这是什么机构?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支军队。” 老张头呵呵一笑,“你没听过很正常。城门军成立于太祖年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机构。但是,太祖年间几桩大案子,都有城门军的身影。这个机构,在档案上,只存在了三十年,后来被裁撤。” 陈观楼顿时恍然,“老张头,你的意思是,城门军明面上被裁撤,实际上还存在。只不过由明转暗?这么干,朝臣能答应?” “谁能证明城门军存在?”老张头嗤笑一声。 反正,明面上这个机构早就不在了,人员也都打散分散在各个衙门。 轰! 天上两位武道强者,直接打到了刑场上空,一道剑气斩掉一半刑场。 烟尘中,突然飞出数道身影,直冲王顺儿而去。 紧接着,又有十来道身影飞出,直奔前面的数道身影。 除了灵虚子,其他劫法场的人终于露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6章 斩首捡尸体 第196章斩首捡尸体 “王顺儿真有这么重要?值得身为师祖的灵虚子亲自出面救人?” 陈观楼很诧异,想不通。 他们这群狱卒躲在刑场外,看着刑场上面飞来飞去的打斗。一方想救人,一方要杀人,双方缠斗得极为厉害,看样子实力不相上下,暂时谁也拿捏不了对方。 “这么大的阵仗,恐怕这个王顺儿不太简单,亦或是他还有别的背景。”老张头如此说道。 陈观楼手有点痒痒,一群四品五品的甚至六品的武者,在刑场上打来打去,他很想参与进去,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从胡家村回来后,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动过手。他感觉自己能和五品武者较量一番,但是,具体输赢,还得打过才知道。 奈何,今儿这场合,的确没他发挥的余地,唯有当个看客。 “陈头,我们就看着吗?”钱富贵来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有本事救人?” 钱富贵果断闭嘴。 肖金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这么大的动静,别说王顺儿当场死掉,就算真被劫走,上面也不会怪罪我们狱卒。这种意外,这么强的武者,我们狱卒也只能干看着。反正,已经尽力了。” 尽力嘶吼了两句:保护王顺儿。 钱富贵听到肖金的话,终于放心下来。 轰! 一道剑气直接杀过来。 “赶紧跑!” 陈观楼带头,往空旷地方跑。狱卒们没别的本事,保命本能超强,一听到跑字,没人回头看,直接拿出吃奶的劲跟着陈观楼跑。 刚刚跑出去,轰隆隆,刚才躲避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大坑,周围的建筑物都成了废墟。 这哪是九品啊,杀伤力堪比导弹。 莫不是一剑下去,能斩掉一座山头? 这场面,确定这只是高武世界,而不是修仙? 陈观楼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九品武者的实力,同四五品比起来,差距已经不能用天堑形容,天堑他不配。只能用维度来形容。二维和三维,三维和四维……那是质的区别,是维度的区别。 “这世上有仙人吗?”他喃喃自语。 老张头接着他的话说道,“传闻,八百年前世上有仙人。后来,仙魔大战,仙人就此消失。” “八百年前,还是大虞朝,那会真有仙人?” “传说是这么说的。” 三百年前,大乾朝太祖推翻了大虞朝,建立了大乾朝。 大虞朝,这个历时近千年的王朝,就此覆灭。 “没有确切的记录吗?”陈观楼很好奇。 老张头摇头,“传闻中的仙魔大战之后,大虞朝多灾多难,五百年来虞京更是历经数十次战火洗礼,多番陷落,大部分的资料文档,都消失在了战火中。” 哎! 陈观楼暗自叹息。 他带着狱卒们,躲得远远的,确保自身安全。 目力所及,他看见令他震惊的一幕。 灵虚子声东击西,突然脱离战斗,一剑斩杀王顺儿。事情发生得太快,城门军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就是这半拍,灵虚子的徒子徒孙们配合其行动,捞起王顺儿头颅,捞起他的尸首,即刻脱离战斗,飞速奔逃。 “追!”莫老头一声怒吼,城门军四下追击。 转眼间,偌大的刑场安静下来。 原本搭建的足有一层楼高的刑场,早已成了废墟,周围坑坑洼洼。 围观的人群,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陈观楼这一伙狱卒在他的带领下,全须全尾保全了下来,连个受伤的都没有,算是最幸运的。 “王顺儿被杀了。”陈观楼小声的同老张头说道,“尸体还被灵虚子的人捡走了。” “你看见了?” “看了个大概。”陈观楼坚决不承认自己看清楚了全过程。那么远的距离,看得清清楚楚,上面知道了,少不了要审他一审。 老张头沉默片刻,“走,去看看情况。” 陈观楼点头认同。 带着众狱卒,来到变成废墟的刑场。 “陈头,这是王顺儿的。”狱卒刘涉捡起了一只手。 “左手!” 王顺儿被剔掉血肉只剩下枯骨的左手,脱离的尸身,落在了废墟角落。 陈观楼顿时心头一松,有了这只枯骨,他就有了交差的把握。 正当他吩咐狱卒仔细搜索,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尸体部位的时候,萧锦程带着大队锦衣卫人马赶到刑场,接管了所有工作。 陈观楼上交枯骨手,果断撤退。 这事水深,赶紧脱身! 谁能想到,反贼三号头目,背后还有这么大的大腿,公然劫法场不算,还有本事在九品武者的眼皮下杀人带走尸体。 杀人,陈观楼能理解。 灭口也罢,让王顺儿少受点罪也罢,总之能理解。 带走尸体,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逃命诶,带着一具尸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劫法场的歹人吗? 这么热的天气,不出半天,尸体就臭了。尸臭味根本掩盖不了,怎么逃命? 想不通! 一群人,灰头土脸的回到天牢。 范狱丞得知有人劫法场,王顺儿死了,尸体还被带走了,顿时就跟死了亲爹亲妈似的,一个劲的叫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确定劫法场的人不是反贼?” “肯定不是反贼。当场就有高品阶武者叫破了对方的身份,是一个叫灵虚子的人。灵虚子称呼王顺儿为门人,王顺儿称呼对方为师祖。” 范狱丞如释重负,“不是反贼就好,不是反贼就好。” 紧接着,他又说道:“本官要赶紧去一趟刑部。小陈,你和李师爷看好天牢,不能再出意外。” “大人放心,保证不出意外。” 范狱丞急匆匆离去。 陈观楼打来热水洗漱,换了一套干净的制服。 李师爷让伙房置办了两个下酒菜,替陈观楼压惊。 “听说是九品武者?”李师爷问道。 “我不清楚。我这点微末伎俩,只知道来者很强,具体有多强没那眼力,看不出来。”陈观楼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一个只会耍几招把式的狱卒,没眼力看透武者的品级实力。 “能在九品武者的战斗中,将人平安带回来,没有死伤一个,很了不起。” “李师爷谬赞,今天真是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今儿围观的人群,不是伤就是死。可知,你们所有人能平安归来,何等的幸运。” “敬老天爷,谢老天爷保佑。”陈观楼果断举起酒杯,朝天敬了一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7章 新官上任 第197章新官上任 范狱丞如愿升官,走之前敲了最后一笔。 范狱吏继续留任,没有跟着范狱丞一起走。用他的话说,“我得替族叔守着天牢,不能让别人糟蹋了这地。” 呸! 分明是范狱丞看不上范狱吏,嫌弃他能力不足尽拖后腿。即便是同族,也不愿意提携他。 范狱吏内心是惶恐的,是孤寂的。 他生怕新来的狱丞找自己麻烦。 忐忑不安好几天,直到新任狱丞走马上任。 新来的狱丞姓牛,牛狱丞,京城人士,之前在下面的县衙做事。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被调到天牢当狱丞。 他一来,就召开了全体狱吏会议,着重强调了一点:维持现状!让大家伙不要紧张,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是怎么做。 他这一表态,众狱吏都表示了拥护,很多人都放下心来。 陈观楼认为,大家放心得太早。牛狱丞刚来,还没摸清楚情况,维持现状是肯定的。等对方摸清楚了情况后,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会烧起来。 他决定给牛狱丞送一份厚礼,打一个好基础。 当然,这份厚礼不能他一人独自送,四个班头一起凑钱送礼,才是最恰当的。 石鸿第一个不乐意。 他在范狱丞身上花费了重金,还送了表妹,才拿到班头的职位。如今范狱丞升官走人,他投入的本钱刚刚回本,小赚了一点点而已,又要他给新来的牛狱丞送礼。 敢情辛苦一整年,都是在为狱丞挣钱。那他当这个班头岂不是亏大了,还不如回去当狱卒,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操心。 “鸿头,目光要放长远。牛狱丞新官上任,没有个三两年,肯定不会离开。三两年难道还不够你捞回本钱吗?反过来,牛狱丞刚上任,你不懂事得罪他,后面的两三年,你还想不想干了?你不干,下面有的是人抢着干,就缺一个机会。” 武班头的话很糙,却有道理,属于掏心窝子的真心话,真心替石鸿打算。 石鸿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赌气不送礼,最后肯定是自己倒霉。他马着一张脸,询问道:“送多少?” 武班头朝陈观楼看去,“陈头,你说送多少合适?” “每人五十两如何?” “多了点吧。”王班头一脸肉痛的表情,他不像陈观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负担重,全家十几口人都指望着他吃饭,小孩还要读书,花费颇多。他的钱,都要精打细算。 石鸿连连附和,“五十两太多了,三十两不行吗?” 三十两他还能承受,五十两就要割肉。 四个班头,就属陈观楼没负担,连个家室都没有。加上古玩字画买卖,就属他不差钱。 其他三个班头,不是没想过做古玩字画买卖,可是一没靠山背景,二没门路,三怕黑吃黑。一千两的字画拿到市场上,古玩店直接开价十两,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真的要吐血。而且古玩店背后的东家靠山,都是小小狱卒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注定这门来钱的生意,他们干不了。 好在,陈观楼深知不能吃独食的道理,每次有了买卖,多少会分润一点。如此一来,三个班头也乐意将辖区内的犯官介绍给陈观楼,只求分润一部分。 但是,这样的买卖毕竟稀少,不是每个犯官都走投无路到贩卖家中珍贵的古玩字画的地步。有时候一两个月都开不了张,是常有的事情。 陈观楼轻轻敲击桌面,“这位牛狱丞,我稍微打探了一下,他之前在下面的县衙刑房做事,对牢狱这一块的内情可谓知之甚深。给少了,讨好不了对方还会得罪人。诸位也不希望自己的钱财打水漂吧。既然要结交牛狱丞,不如大方点,诸位意下如何?” 王班头紧皱眉头,拿着烟杆一个劲的抽,抽得值房内一股烟味,散都散不掉。 武班头神情轻松,显得无所谓。他擅长经营,除了天牢的收入,他在外面还有点别的买卖。五十两,不算负担。 石鸿一脸肉痛的表情,显然不乐意。 陈观楼加重力量,敲击桌面,瞬间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如果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明儿交钱,大家一起去见牛狱丞。另外,我在冠美楼定一桌上等席面,再请两个唱曲的。” “那就不止五十两。”石鸿率先说道,“是不是还要去醉香楼,点个头等姐儿,至少得十两吧,若是包夜还要加钱。” 这账经不起细算。每算一次,他都要心痛一次。 “鸿头,格局,格局大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要将目光放长远。”陈观楼如此说道。 石鸿嘴角抽搐,冷哼一声,却没反驳。 武班头哈哈一乐,“鸿头手头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借给你。利息算你便宜点,如何?” “多谢武班头好意,不用!”石鸿一脸冷漠,真要借钱他宁愿找陈观楼,好歹人家不收利息。那像武班头,吃人不吐骨头,同僚短期拆借,竟然还要收利息。做人做到这份上,难怪没人喜欢他。 王班头叹了一声,“陈头说得有道理。钱给少了,遭人嫌弃不说,甚至还会得罪人,钱也糟蹋了。干脆多给点,讨个欢心。无论是冠美楼,还是醉香楼,按照规矩,大家平摊。希望尽快来条大鱼,好歹补上这次的亏空。” “不如再敲刘道闻一笔。”石鸿心黑。 却遭到在场其他三人一致反对。 “天牢有天牢的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没这么办事的,坏了规矩,当心遭人报复。” “鸿头,别尽逮着一头羊薅。天牢这么多犯官,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犯官,目光放长远,要有格局。” “敲刘道闻一笔简单,善后难。万一牛狱丞心黑一点,让我们再上交五千两,去哪搞钱?刘道闻虽是犯人,别忘了他背后是江图。江图弄死我们,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于照安那么牛的人,还不是被江图给算计了。” 众人七嘴八舌,石鸿脸色青了紫,紫了白。又丢了一回丑,被同僚看笑话。四个班头的平均智商都被他拉低了。 丢人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8章 一个纯粹的傻子 第198章一个纯粹的傻子 牛狱丞走马上任,才过了十来天,就将之前的投资收回了本,还小赚了一笔,令他大为满意。 私下里少不得感慨两句,“还是天牢有钱,出手就没有低于五十两的。不像下面的县衙,一个个都是穷鬼,二两,五两,最多不超过十两。老夫这一步走对了,还是天牢舒服啊!” 万狱吏之前因为外室小舅子牵涉到命案,他也被连累,从而被范狱丞打压调去守库房,坐了快两年的冷板凳,收入也因此锐减。 他心头一直憋着一股气,一股不服输的气。 范狱丞调走,牛狱丞上任,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惜花费重金贿赂牛狱丞,只求重回甲字号大牢。 天牢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这两年,陈观楼也培养了一批小弟,他们积极给陈观楼送来消息:万狱吏不甘寂寞。 陈观楼轻笑一声,“最该紧张的人,应该是范狱吏。” 他安排人,将消息捅给范狱吏。 范狱吏顿时就怒了,啥玩意,一个坐了将近两年冷板凳的人还敢来抢自己的位置,找死吗? 叔可忍婶不可忍! 没等牛狱丞那边有动静,范狱吏联合许富贵以及乙字号大牢的张狱吏,对万狱吏发起了反攻。 说服许富贵跟张狱吏,其实很简单。 范狱吏有叔,他叔现在在上面做事。牛狱丞是聪明人,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动他。不动他,就要动丙字号大牢或是乙字号大牢,为万狱吏腾位置。 这就触犯了许富贵同张狱吏的利益。 三人联合起来,打压万狱吏。 牛狱丞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他这个狱丞,能掌控的就是三座天牢,也是他的钱财来源。后勤那边,靠山太硬,动不了。 三个狱吏的意见,他必须重视。他可不想刚来就被下面的人架空。 没法子,只能辜负万狱吏的重金贿赂,并且严肃批评万狱吏,“不要整天想东想西,做好本职工作,看守库房,比什么强。” 万狱吏如遭雷击,气得差一点当场掀桌子。 太不要脸! 收了钱不办事,世上没有这样的规矩。 牛狱丞懂规矩,他退回了万狱吏的钱,“你好自为之。” 万狱吏咬牙切齿,“大人可是对小的不满?” “莫要多想。现在时机不合适,等将来吧,将来有机会本官第一个想到你。”不要钱的饼,牛狱丞张口就来。 万狱吏不甘心啊! 他之所以坚守在天牢,而不是选择离开另谋生路,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昔日落井下石奚落他的人,他要一个个报复回去。 眼看机会在前,却因为牛狱丞怕事,将他的谋划直接扼杀了。 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若非这一年修身养性,他真的会当场暴走。 “敢问大人,小的要如何做,大人才肯帮我?” 牛狱丞皱起了眉头,他很不满意,如此没有眼力见,还妄想他提携,做梦! “万狱吏,本官说了,等将来有机会,自会记得你。你现在胡搅蛮缠,成何体统。” 牛狱丞就差指着大门,叫万狱吏滚。 身为下属,胆敢逼问上官,还有没有规矩? 难怪之前的范狱丞会打压此人,活该! 万狱吏咬着后槽牙,连一句告辞都没说,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牛狱丞气得当场怒骂,就没见过如此不懂礼数不通规矩的下属。 他非得好好收拾对方,让对方知道好歹不可。 岂有此理! 不过,还没等他下令,万狱吏的辞职报告先一步交了上来。牛狱丞冷哼一声,二话没说,当场批了。 “滚滚滚,赶紧滚!天牢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万狱吏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念。 天牢其他人,其实也没想到,万狱吏的脾气竟然如此臭,就因为牛狱丞没如他的意,当场和牛狱丞翻脸。 “以前没看出来啊,万狱吏脾气这么暴躁。” “姓万的忍了快两年,这回是彻底忍不了了。” “万狱吏也是痴心妄想,他也不想想离开甲字号大牢多久了,还妄想回来。” “范狱吏这一招够狠的,直接将万狱吏给逼走了。” 肖金几个狱卒跑到陈观楼身边,恭喜他。万狱吏这个死对头,可算是离开了天牢。 陈观楼也挺诧异,万狱吏竟然辞职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能理解。既然得罪了牛狱丞,继续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不如果断点离开,好歹留个体面。 “行了,都少说两句。今儿的巡视工作完成了吗?有病的没有?” “陈头放心,这就去巡视。” 狱卒们都散了。 卢大头溜号,找陈观楼喝酒,说要庆贺万狱吏滚蛋。 “早就看姓万的不顺眼,可算是走了。不过,姓万的以前挺会做人的,这回怎么这么冲动?” “还不是没钱闹的。”陈观楼复盘了整件事,揣摩了一番,可以肯定万狱吏应该是没钱了。贿赂牛狱丞的钱,已经是他最后的本钱。结果牛狱丞不给办,难怪他会气得当场翻脸。 卢大头闻言,龇牙,“他当狱吏好几年,这么快就没钱了?” “挣得多,花得也多呗。之前他外室小舅子的案子,据说就掏空他的家底。”陈观楼随口说道。 “说的也是。比如我,让我拿十两银子,我都拿不出来。” 陈观楼冷哼一声,吐槽道:“你迟早会死在赌场上。” “赌场生,赌场死,死得其所。”卢大头很想得开,身为赌棍,就要有赌棍该有的思想觉悟。 王顺儿的案子过去了一个来月,陈观楼听到一则新消息。 早在王顺儿赴刑场前三天,王家人中毒,全都死在了牢里,无一幸免。 陈观楼:…… 王顺儿和他的师门,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不救人就算了,竟然直接把人毒死。 说什么免于砍头虐杀,都是屁话。 以王顺儿师门的能耐,要在地方州府衙门的牢狱救几个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们连京城防卫森严的法场都敢劫,还能顺利逃脱,地方州府衙门的牢狱对他们而言,犹如菜市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救人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却选择了毒杀! 这里面必有极其残酷的恩怨情仇。 王顺儿傻啊! 一个纯粹的傻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199章 侯府没有秘密 第199章侯府没有秘密 陈观楼回到家,春香嫂招呼他喝疙瘩汤。他客气了两句,端起碗就开喝。客气只停留在嘴巴上。 他拿了一串钱给大旺,让大旺去巷口买一斤卤牛肉。 春香嫂不放心,不是担心大旺的安全,而是担心这小子乱花钱,“买了卤牛肉就回来,听见了吗?” 大旺答应得干脆,脚上速度飞快,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钱哥又出门了?”陈观楼随口问道。 春香嫂的老公,钱有利,在镖局做事,经常要出门押送货物。 “今儿一早走的,去西边,这一趟来回估摸得一个多月。”春香嫂拿着毛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连着十几天的大太阳,黄土街面被晒得发烫,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尘土飞扬。每天出门,都带着一身尘土回家。 “镖局生意不错啊。” “金州那边战事结束,多了许多走货的商家。担心路上不太平,最近镖局生意的确很好。这一趟,一共十个商家凑在一起走镖,顺利的话,多少能赚一点。” 陈观楼喝着疙瘩汤,“这么说,金州那边恢复得很快?” “这个我就不清楚。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果不是金州打仗,我连金州在哪个方向都弄不清楚。”春香嫂笑呵呵的说道。 金州急需恢复生产。战事平息,商货流通,只要后面不起波澜,朝廷给足免赋税的政策,相信要不了几年就能恢复元气。 大旺提着油纸包裹的卤牛肉回来,他自个奖励了自己一根棒棒糖。春香嫂见状,拿起扫帚就打。 “混账玩意,那是楼哥儿的钱,你也敢乱花。” 大旺将卤牛肉一扔,围着院子跑起来,一边跑一边舔着棒棒糖,还很贱的说道:“打不着打不着。” 真的好贱!好欠打! 陈观楼:…… 他就坐在竹椅上乐呵呵的看着,绝不出手干涉,也不替大旺说情。 他让二旺摆盘,将卤牛肉倒在盘子里,然后招呼春香嫂吃饭。 春香嫂围着院子跑了几圈,连大旺的屁股墩都没碰到,累得气喘吁吁,“臭小子,迟早老娘要收拾你一顿。有种就别回来。楼哥儿,大旺不懂事,那个钱……” “没事。多出来的钱,本来就是给大旺做跑腿费。” “给什么跑腿费,这才几步路。臭小子越来越大,我是管不住他。他爹在家的时候还好一点,不在家的时候,人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他在外面跟那些青皮混混学坏了。” “那就让他学一门手艺。” “沉不下心来,学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要不改明儿我帮你问问,大旺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敢情好!我和他爹说话,他都听不进去。我是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一点都不踏实,不知道随了谁的脾气。” 陈观楼哈哈一笑。 其实像大旺这种跳脱的脾气,到衙门做个帮闲,当个衙役还是合适的。街面上的道道都熟,打探消息很方便。 自从潘娘子走后,陈二狗家的院子空闲了一段时间,后来租给了一个布商。陈观楼还买了几匹布,做了几套衣衫。 布商价格公道,比外面布庄的价钱要便宜点。周围邻里贪图便宜,都愿意照顾布商的生意。 布商也不嫌弃买卖小,只要有人登门买布匹,就让伙计出面招待。 可见,布商深知搞好邻里关系的重要性。 这不,侯府摆宴,需要用到上等的布匹。就有人推荐了布商。 布商靠着精明的脑袋,长袖善舞的交际手段,顺利搭上侯府这条关系,喜得合不拢嘴。真没想到,租住在侯府后巷,还有这等好处,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春香嫂羡慕得很,“做买卖的人就是精明。” 陈观楼却说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平日里和邻里们打好关系,广结善缘,才能搭上侯府的关系。” “不知道这一回赚了多少钱。”春香嫂嘀咕了一句。 “赚多赚少都是他的本事。”陈观楼笑道。 “看见别人赚钱,你倒是想得开。”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瞿老板为人还是极好的。那么大的买卖,也没见他瞧不起周围的邻居。那么大的买卖,租住陈二狗的院子,可见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但他为人并不吝啬,大家去买布匹,该给的优惠人家都会给,该抹的零头也都抹掉了。该他赚钱。” 春香嫂愣了下,似乎是想通了,点点头,认同道:“有点道理。瞿老板别的不说,为人还是蛮大方的。前两天我去他那里拿了点碎布头,人家也没收我钱。” “是吧!人家赚钱,自有道理。侯府愿意跟他做生意,那是他的本事。京城那么多布庄,为啥侯府就看中了新来的瞿老板?总不能单凭下面管事的人一句推荐,就能定下买卖。二少奶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陈观楼如此说道。 “瞿老板肯定给了二少奶奶不少好处。”春香嫂信誓旦旦。 陈观楼笑了笑,“管他有没有给二少奶奶好处。听人说,二夫人娘家侄女,就是去年被人睡了的那个,听说被抬进了晋王府,这事是真的吗?” 他很八卦地问道。 回来的路上,遇到陈观清。这事他还是听陈观清说的。 据说二夫人为了这个娘家侄女,丢了好大的脸。借了大老爷的面子,才将娘家侄女送进晋王府。 摆明了,晋王府之前根本不想认。没有往姑娘头上泼脏水败坏名声,已经是手下留情。还妄想进晋王府,晋王府又不是窑子,想进就进。如果睡一个就进一个女人,晋王府早就被女人塞满了。 这事太尴尬。 黄花闺女被人睡了,男方竟然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打算负责任。这事就一直拖延着,二夫人丢了好大的脸,出门应酬都被人笑话。笑话她娘家家风不好,笑话他娘家侄女没人要,笑话她娘家败落,今不如昔。但凡往前二十年,晋王府也不至于如此做派。 直到大老爷回京,二夫人扯虎皮做大旗,又抖了起来。 借着大老爷的面子,才迫使晋王府把人接回去,事情好歹有了个结果。 春香嫂经常出入侯府后院打短工,侯府内宅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少。 “你听谁说的?我还以为外面没人知道。二夫人早就下了封口令,不许人提起此事。她娘家侄女进晋王府一事,都是悄咪咪办的,谁都没惊动。还是卫婆子说漏了嘴,我才知道。没想到已经传到了外面。” “侯府哪有秘密可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人。二夫人天真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0章 这水太深,他胆小 第200章这水太深,他胆小 二夫人了却了一桩心事,精神好了很多,打算去给老太太请安。 走到半路,听见府中下人议论娘家侄女进晋王府一事,她当场发作起来,对着下人厉声怒骂,喊打喊杀。 动静闹得大了,惊动了老太太。 老太太这些天憋闷得很。 大老爷携胜归来,虽说没有加官进爵,至少得到了朝廷的赏赐,得到了陛下的赞许,还带回来大把的财货。大房的势起了,可谓是如日中天,二房只能退避三舍,事事都要请示大房。 当了十几二十年的侯府主子,突然变成了给大房打工的打工人,二房上上下下都咽不下这口气。 老太太更是憋闷得躺了好几天,借口天气炎热,苦夏,搪塞过去,没让人看笑话。 得知二夫人又在闹腾,她火气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去将二夫人请来。才消停几天,又闹腾。生怕外人不知道她娘家侄女干的丑事吗?侯府跟着丢脸,老身都没怪她,她还有脸闹腾。” 二夫人被请来,原本是很愤怒的,想要趁机告一状,府中的下人越发没有规矩,乱套了。必须严肃整顿! 却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二夫人彻底懵了。 老太太指着她的脸,“你看看你,还嫌不丢人吗?非得闹到街知巷闻,你才甘心吗?侯府的脸面,被你娘家连累,老身本不想多说什么。眼下,日子正是艰难的时候,你能不能体谅一下老身,别让老身一大把年纪还替你们操心。” 二夫人倍感委屈,“老太太,儿媳……” “你闭嘴!我看你还是回去继续躺着吧,外面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二夫人灰溜溜地被骂走,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老太太当着下人的面不给二夫人脸面,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悔。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被落了脸面,还怎么管教下人。 但她嘴上绝不会承认后悔一事,只会骂得更厉害。 事情传到大老爷耳中。 大老爷在书房,由清客陪着,欣赏刚得手的字画,修身养性。 管家躬身伺候在一旁。 “老太太这是着急上火,心火过旺。去给老太太请个大夫回来,开两剂下火的药。”大老爷如此吩咐道。 管家面色迟疑,“大老爷,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当儿子的,孝敬老太太,有错吗?尽管她不是我的生母,但我始终敬她如母,去吧!”大老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话说得冠冕堂皇。几个清客还捧着,一个劲夸大老爷有孝心。 管家脚上没动,内心极度纠结,“大老爷,天气炎热,老太太万一有个好歹……”万一被大老爷气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就算死,也只能是病死,或是别的怎么死,总之不能和大老爷有丝毫的牵扯。朝廷上对大老爷虎视眈眈的人不少,二老爷逼急了,豁出去,真能拉上一班人马。就算搞不死人,也能把人搞臭。 在官场混,最重名声。尤其是大老爷这个层面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孝,气死继母的传闻,这是底线。一旦触碰到这条线,朝廷和宫里头,就有借口收拾大老爷。 大老爷显然清楚管家的言下之意,也清楚管家在担心什么。 他哈哈一笑,“怕什么!老太太身体好得很,至少还有十年八年。赶紧去,照我的吩咐去做。本侯可是大孝子。” 管家暗自叹了一声,很是无奈,只能听命行事,安排人去请大夫给老太太开药降火。 老太太:…… 继子孝顺她,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笑眯眯的接下这份孝心,将满肚子的怒火藏起来,又命人给大老爷送去各种补品。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不知情的外人,都感动哭了! …… 杜夫子给陈观楼带来一个消息。 “大老爷得知刘道闻关押在天牢,指明要留道闻手中的名画《踏雪》!大老爷让你想办法,价钱好商量。” “大老爷怎么突然想起要刘道闻手中的画?” 杜夫子四下张望了一眼,悄悄说道:“大老爷似乎得到了消息,上面对刘道闻的判决似乎已经有了结果。大老爷是想抢在朝廷动手之前,抢先一步拿下这幅名画。” 刘道闻背靠江图,他被关押在天牢,但是并没有被抄家,家中的财货大部分都保存了下来。 听大老爷的意思,判决一下,莫非是要抄家? 若是抄了家,好东西都进了老皇帝的小金库,再想染指,就不可能了。 “这事我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拿下《踏雪》。” “为何?”陈观楼问道。 杜夫子给他分析,“你现在已经入了大老爷的眼,这事你如果办妥了,将来大老爷肯定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从此,背靠大老爷,你就发达了。如果此事办砸了,大老爷对你失望,以后还想抱大老爷的大腿,难啰!” 陈观楼装似不懂,随口问道:“大老爷能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办?侯府那么多能人等着差遣,等着替大老爷分忧。大老爷身边不缺人才。” “人才是不缺。但是,姓陈,同族的人才缺啊!同一个姓氏,同一个宗族,具有天然的信任感。小陈,千万别错过了机会。” 陈观楼斟酌起来。 找刘道闻买画,此事简单。刘道闻若是知道有可能被抄家,肯定也会想办法抢先出手一部分财货。 至于,抱大老爷大腿,如何抱法,陈观楼有点拿不准。 抱大老爷大腿,毋庸置疑,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但他的着落点,更多是想交易,并非单纯抱大腿。为大老爷分忧,替大老爷奔走做事,要不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有什么可迟疑的?”杜夫子不明白陈观楼的想法,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为啥他的反应总和别人不一样? “罢了,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侯府总不能真的被夷三族。” “呸呸呸,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杜夫子嫌晦气,“你能不能盼点好的。大老爷刚打完胜仗回来,如日中天,你怎么会往夷三族方面想?” 陈观楼哈哈一笑,随口扯了两句敷衍过去。他总不能说,宫里头不太平,老皇帝对大老爷猜忌颇深。 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勋贵基本都站太子。 偏偏,如今太子和老皇帝势同水火,万一这对父子爆发流血冲突,难保侯府不会被牵连其中。 这水太深,他站在岸边望一眼都怕。 他只想隔岸观火,做个简单的狱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1章 和聪明人说话 第201章和聪明人说话 刘道闻胖了! 关押天牢小半年,刘道闻没瘦,反而胖了十来斤。加上长期不见阳光,皮肤透着青灰的白。整个人白白胖胖,笑起来就跟弥勒佛似的。 毕竟是五千两的财神爷,陈观楼特意叮嘱过,要好生关照。衣食方面能满足尽量满足。 大早上,安排好了一天的差事,开始巡视牢房。 陈观楼来到牢门前,手持水火棍敲敲牢门。 刘道闻被惊动,翻了个身,“陈头来了!陈头稀客啊!” 语气调侃,显然还记恨着五千两的账。 陈观楼不跟他计较,而是问道:“最近外面有人给你递送消息吗?” “陈头此话何意?”刘道闻面露疑惑,神情有些警惕。 陈观楼轻笑一声,“有笔买卖,有人看中了你珍藏的名画《踏雪》,让我牵个线。如何?” “不卖!”刘道闻态度坚决。在天牢小半年时间,他也算是摸清楚了天牢的门道,只要给足了钱,他不用担心被狱卒穿小鞋。天牢自有规矩在,狱卒胆敢乱来,上面也不答应。 陈观楼不着急,而是反问一句,“确定不卖?” “说了不卖就不卖。” “刘大人切莫急着做决定。不如你先和府上的管家聊一聊,到时候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刘道闻猛地站起来,他从对方的话里面听出了警告,警惕心起,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弥漫。 陈观楼含笑看着他,只说道:“你还是和府上的管家聊一聊,我们下次再聊。” “是不是我的案子有了进展?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陈观楼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你还是问府上的管家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必须给刘道闻增加压力,对方才会心甘情愿出售珍藏名画,他也可以趁机压价,多赚点中介费。 刘道闻心中惴惴不安,他从善如流,果然和府中管家见了一面。 但是管家告诉他,案子并没有进展,一直拖着。江图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 “江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 “江大人还是老样子,忙着替陛下营造宫殿和园子。” “夏粮还没收上来吧,江大人哪里来的钱修宫殿园子?”刘道闻眯起眼睛。 “陛下从内帑拨了五十万两给江大人,说是不能停工。” 刘道闻在牢房里面走来走去,神情显得很焦虑。 “大人可是得知了什么消息?”管家好奇地问道。 刘道闻摆摆手,本想说没事,转念一想改口道:“你帮我参详参详。”于是,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最后,他问道:“你说陈观楼究竟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诈我?” 管家一脸严肃的思考,“陈观楼莫非是从平江侯那里得到了指示?” “平江侯?”刘道闻神情一顿。 勋贵群体,纵然是他最风光的时候,也没机会接触到这个群体,更别提打交道来往。 但是在京城做官,他比谁都清楚,勋贵是一群特殊的存在。 别看他们在朝堂上不怎么出声,貌似军国大事和这帮勋贵没什么牵扯,都是一群文官大佬在反复横跳,挑动全天下的布局。但是,论消息灵通,论底蕴深厚,论关系盘根错节,论财力雄厚,没人敢和勋贵较量。 宫里宫外,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往前扒祖宗三代,你都不知道为啥身边的一个小书办会和勋贵扯上关系,为啥看守宫门的侍卫头领会和勋贵扯上关系,为啥陛下身边的女人,不是出身勋贵,就是和勋贵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上百年的联姻,利益交换,勋贵这个群体早就在京城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遍布各个衙门,遍布宫里宫外。 这份底蕴,江图就是再经营二十年也比不上。这也是勋贵从始至终都不鸟江图的底气所在。 文官有人舔江图,武将有人舔江图,唯独勋贵从不舔江图,甚至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 别看平江侯身上连个实缺职务都没有,但是他携胜归来,如日中天,俨然成为勋贵的中心人物。 这样的人,消息之灵通,恐怕连老皇帝都比不上。 定然是知道了一些不足外道的消息。 想到这里,刘道闻瞬间慌了起来,“你打听清楚了,陈观楼过去的确是替平江侯搜罗古玩字画?” 任何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相信陈观楼是在和平江侯做买卖。只会认为,他是在替平江侯搜罗古玩字画,满足平江侯的收藏癖。说到底,就是个替平江侯跑腿的小卒子。只因他近水楼台,才得了这个机会。 管家确定地说道:“他的确是在替平江侯搜罗古玩字画。上次,因为平江侯不在京城,他才找了外面的古玩商人交易。” “他没找侯府的二老爷?” “听说,侯府大房和二房不对付,已经撕破了脸皮。” 话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如此说来,陈观楼的确是平江侯的人。去,赶紧将陈观楼请来,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管家不敢迟疑,赶紧跑到值房请人。 陈观楼没有拿腔拿调,没有故意拿捏姿态。管家请他,他就来到牢门前,并且挥手打发了管家,让刘府管家去天牢外面等消息。 “刘大人想通了,可割让《踏雪》?” “陈头,能否给本官一句实话,本官的案子是不是有了进展?平江侯究竟是怎么说的,能否告诉我?” 陈观楼暗自感叹,当官的,尤其是名字如雷贯耳的人物,果然都有两把刷子,领悟力惊人。 就这么一点小动静,就让对方猜到了关键。 “大老爷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瞒你,反正你已经猜到了,画是大老爷想要。刘大人,能否割舍?” “我是不是快倒霉了?怎么判的?斩立决还是能活命?” 陈观楼面目沉静,保持沉默,眼神淡淡地看着对方。 刘道闻见他迟迟不做声,顿时嚎叫一声,浑身颤抖,脸上的肥肉更是接连抽搐,面目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 “不,不会的!江大人不可能放弃我。平江侯的消息肯定有误,对不对?” 陈观楼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我可以帮大人出手部分财货,顺便帮你保管一段时日。” “抄家!?”刘道闻瞬间就领悟到其中深意,“朝廷要抄我的家。刘府外面,有衙役兵卒看守,你如何帮我处理财货?” “你叫你的管家将需要出手的财货备好,我自有办法取走。具体什么办法,你别过问。” 刘道闻咬咬牙,“好!我要财货价值的三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2章 做人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 第202章做人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 “不可能,最多给你一成。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陈观楼一开口,直接打骨折。 一个即将被抄家的犯官,还想讨价还价,做你的春秋大梦。 再说了,货物成批出售,不可能溢价,只会被残忍的压低价格。能卖到市场价的五折,都是他的面子。 古玩字画讲究一个物以稀为贵。不着急变现用钱,没人会成批出货。通常都是收藏个几年,寻找合适的时机,遇到合适的买主,卖个高价。 显然,刘道闻不在此列。 眼看着案子就要尘埃落定,是死是活全在上面的一念之间。这个时候只求速卖变现,能活命,这些银子就是他将来的立身之本。不能活命,好歹也能给家里人留点钱,有个立身之所,不至于困苦无依,投靠无门,饥寒交迫。 刘道闻想哭,陈观楼心太黑了。他又气又怒,很想骂一声贼子,趁火打劫。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一腔怒火全都化作了叹息,“陈头,你好歹给我留点油星子。一成,实在是太少了。” “一成已经很多了。我要冒着取货的风险,冒着被人黑吃黑的风险……” “等等,你替平江侯搜罗古玩字画,哪来的黑吃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陈观楼呵呵一笑,“你可以找别人。看看别人能不能给你一成。刘大人,你是官场老油条,你该清楚,不能光听别人吹嘘得多厉害,给多少好处,得看他能不能真的做到。我,陈观楼,信誉有保证,童叟无欺。凡是和我打过交道的犯官,都夸我是信人。 整个天牢,除了我有能本事取货,并吃下你的财货,并且保证你的钱财安全,没人能做到。纵然是牛狱丞来了,他也得抓瞎,连个贩卖的门路都找不到。我好歹姓陈,出身京城名门世家,背靠平江侯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当然放心陈头。可是,只有一成,未免太少了。”刘道闻心中悲凉,别看他很果断了做出了决定要和陈观楼交易,实则他内心一直无法接受。他不相信江图会放弃他,他觉着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可是又怕,万一真的被斩首,真的被抄家,现在不果断采取行动,等抄家结束,那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既然陈观楼有能耐避开衙役兵卒取货,那就赌一把。 只是,一成的价格,特么的,比高利贷还黑。 “一成不少了!刘大人,身处绝境,不能贪心啊!我是无所谓,但是耽误的每一天,都影响着你的未来。” “这次我要出手的财货有点多。” 哦! 这话陈观楼爱听,他顿时来了兴趣,“有多少?” 刘道闻竖起五根手指头,“至少这么多。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留个一万两万吧。” “刘大人,你看你,到现在还不改贪财的毛病,真是没救了。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你的要求合理吗?谁会答应你的要求。” “那我多加点,总行吧。” “多了也不行。”陈观楼摇摇头,“你可是知名的大贪官,朝廷从你府上抄出的财货若是交不了差,让上面不满意,绝不会罢休,到时候说不定会连累到我。所以,还是那句话,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 刘道闻瞬间垮掉,喃喃自语道:“一成太少了。” “不少了,做人要知足。正所谓知足常乐。刘大人,你以前就是因为太不知足,才会年纪轻轻沦落成为阶下囚。” 陈观楼说话,半点不客气,只戳刘道闻的肺管子。 刘道闻无可奈何,咬咬牙,不甘心的答应下来。 陈观楼不忘提醒他,“记得让你府上的管家,好生做账。要是账实不符,到时候你家里人肯定要受到牵连。” 朝廷如何抄家? 自然是拿着账本抄家。 高门大户都有专业的账房先生,府中所有财物都会登记造册,以便查账。 既然要人不知鬼不觉出手一部分财货,账本必须要好好做,让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相信,刘府的账房做假账肯定是一把好手。 刘道闻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又被陈观楼割肉喝血,偏偏他还求于人。如果,陈观楼忽悠他,上面并没有收拾他的打算,等他出去后,他一定会狠狠收拾对方。身为江图的头号马仔,可不是没牙的毒蛇。 一日后,刘府管家通知陈观楼货物备齐,就放在外院书房。晚上,他会撤走外院书房所有守夜的人。 深夜,陈观楼改头换面,踩着房顶上的瓦片,轻松避开外面的衙役兵卒,进入刘府。按照刘府管家给他的地图,很顺利的摸到外院书房的房顶上。 但他没急着取货。 他坐在房顶上看风景。 除了外面的衙役兵卒外,刘府内宅竟然有几道强劲的气息,至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实力。 刑部的人? 锦衣卫的人? 还是江图的人? 守在刘府做什么?刘道闻都被抓了,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正儿八经的事情一件没干,招猫逗狗的事情没少做。 也就是说,刘府除了刘道闻,管家,账房外,其他人并无价值。 就连护卫,都是一些没有武脉的普通武人,会点拳脚功夫。主要是长得凶恶,靠刘府名声威慑小老百姓。 他只取财货,其他事情不管了。里面究竟有什么勾当,他也没兴趣知道。 确定书房没有机关没有陷阱,他顺手就取走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财货。都是些方便携带的古玩字画类物件。对不了解古玩价值的人来说,最醒目的是一尊黄金佛像。 陈观楼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一斤重。 怎么着,刘府想让他保管这尊黄金佛像,还是换成零碎银票,方便以后流通使用。毕竟,不能直接拿着黄金佛像出门买东西。 拿了东西,他就准备离开刘府。 “贼子,哪里跑!” “有刺客,抓刺客!” 刚准备离开,就听见抓刺客,整个刘府瞬间热闹起来。陈观楼愣了一下,确定不是抓自己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以他的实力,不可能被人发现。除非这府里藏着比他更强的武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3章 这个刀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203章这个刀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深夜! 刘府! 灯火通明! 当刘府下人喊出有刺客的同时,一群锦衣卫,好似从天而降,直接冲入刘府。府外的衙役兵卒混乱了片刻,又都安静下来,继续守在刘府外。对于刘府内宅发生的事情,虽然好奇,却没有一个人敢伸长了脑袋去打听。 锦衣卫办案,闲人退避。 规矩大家都懂。 刘府从上到下,上百号人,来不及穿戴整齐,在最短的时间内集合在一起,大夏天个个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看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哪里来的刺客? 锦衣卫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府除了钱,真的没别的有价值的东西,刺客为什么会盯上刘府?锦衣卫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 有鬼名堂! 尽管刘家人猜到了少许真相,却没有一个胆敢出声质问锦衣卫。大家都怕死! 刘家如今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刘府窝藏朝廷钦犯,该当何罪?”锦衣卫厉声怒吼,充满了压迫感,带着浓浓的煞气,令人胆寒。 “钦钦钦犯?”刘道闻的夫人,一瞬间,身体就软了下来,幸好被丫鬟及时扶住,“我们刘家绝不可能窝藏朝廷钦犯,还请上官明查。” “查什么查,人是在你们府上发现的,刘夫人,你还想抵赖不成。” “冤枉啊!这真的和刘家没关系,定是那个朝廷钦犯走投无路,误打误撞闯进了府中。这位上官,我们一家老弱妇孺,连个有品级的武者都没有,朝廷钦犯偷偷藏在府中,我们真没能耐及时发现啊!还请上官给个机会。” 刘夫人话音一落,刘府管家急忙上前,准备拿钱开路。虽然搞不懂锦衣卫具体的目的,但是,锦衣卫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杀头夷三族。无论是哪个后果,刘家人都承受不起。 刘府别的没有,唯独钱多。刘道闻这些年跟在江图的身边,几百万的贪墨估计没有,上百万肯定是有的。 至于江图贪墨了多少,肯定是个天文数字,不敢深想。说不定,比老皇帝的内帑更有钱。老皇帝要是知道这个真相,怕不是做梦都要将江图诛九族。 奈何,这只是猜测,就算当着老皇帝的面说江图贪墨了多少多少钱,老皇帝也是不信的。因为之前就有人干过,还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被老皇帝厉声呵斥,大骂朝臣污蔑江图。 江图肯定有贪墨,但是说江图贪墨了几百万两,老皇帝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他当了四十几年的皇帝,自信看人不会出错。江图就是个小人,就算敢贪墨,也不敢大肆贪墨。朝臣就是污蔑。 老皇帝的自负,可见一斑。 不将江图抄家,老皇帝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看中的人竟然如此胆大。可是,这天下,这朝廷,谁敢去抄江图的家? 这成了一个死循环。 朝臣们只能在心中怒骂老皇帝糊涂昏聩,昏君当道,民不聊生。 眼下,刘府,陈观楼趴在房顶上看热闹。 啧啧,锦衣卫的霸道,真是让人开眼界了。 带队的萧锦程一直没说话,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场上的一切,看着手底下的人如何威胁刘府,刘府的如何喊冤…… 他猛地扭头,朝左侧房顶方向瞥去。 陈观楼大惊失色,赶忙收敛气息。被发现了吗?狗鼻子真灵! 萧锦程微蹙眉头,他感受到一道若有似无的气息,在一旁窥探。一转头的功夫,这道气息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错觉? 呵呵! 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存在错觉这种可能性。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没有丝毫迟疑,他猛地跃起,直奔左侧房顶而去。 陈观楼心头震惊,还是被发现了。 五品武者的实力恐怖如斯。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就逃。 “哪里逃?”萧锦程见窥探者露面,面目狞笑,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果然藏了一个人。对方修的什么功法,竟然能如此完美的隐藏自身气息和实力。他根本没往隐脉方向去想。 陈观楼根本不理身后的萧锦程,直接朝刘府外面飞奔。后面除了萧锦程,还有其他锦衣卫也追了上来。 “给本官站住!”萧锦程手中利剑出鞘,直接杀向前方的身影,剑气纵横,杀意腾腾。 陈观楼回身,出刀格挡。不给点厉害给对方瞧瞧,对方不知道好歹。 刀出鞘,没有华丽的招式,唯有肆意的杀戮! 刀剑相交,双方都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产生同一个想法:对方好强! “找死!”萧锦程大怒,“胆敢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真当锦衣卫吃素吗?你最好束手就擒,本官保你全尸。” “呵呵!”陈观楼发出冷笑。 萧锦程听其嗓音,判断对方大约四十岁出头。这个年纪,实力不下于五品,这个身形,究竟是谁?京城五品以上的武者,他了如指掌,却没有一个人能和眼前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贼人相符。 “你是何来历?莫非是过江龙?胆敢在京城地界犯案,找死!” “就凭你想杀我,小子狂妄!”话音一落,陈观楼一刀斩下,杀意滔天。《升天录》第三篇,天人合一,一草一木,飞花落叶,皆是他的刀。 刀意! 他用的是刀,更是意念。风是刀,人是刀,夜空是刀,天地皆是刀。 萧锦程顿感四面八方,无数大刀砍向自身,心中惊恐不已,急忙狼狈躲闪。 陈观楼趁机消失在夜空中,走得极为迅猛。 待萧锦程回过神来,才发现目标不见了。 此刻,其他锦衣卫也追了上来。 “大人?” “大人没事吧?” “贼子何在?” “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封锁全城,大搜索。” “不必!”萧锦程抬手制止了手下人。此刻,他感到后怕以及恼怒,满腔的怒火,但并非冲着贼人而去,而是恼怒于自己刚才的表现,他竟然会感到恐惧! 幸好没人看见,不至于丢脸。 好强的刀意! 贼子修为与他不相上下,然而,刀法之精深,远在他之上。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刀客,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会出现在刘府?他很确定京城没有这号人物,果然是过江龙吗? “走,回刘府!好好给我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4章 我不想死 第204章我不想死 天刚刚亮,刘府管家偷偷溜出后门,往天牢方向赶去。 锦衣卫审了一夜,什么都没审出来。 刘府所有人,一眼看透,连个武者都没有,主心骨刘道闻又被关押在天牢中,哪有本事请来五品武者窥探锦衣卫。 他们自个都是一脸懵逼。 锦衣卫似乎是相信了他们的说法,并没有过分为难,也没有将人下诏狱。只是翻箱倒柜,将府中几间书房,掘地三尺。 管家心惊胆战,等到天亮,锦衣卫离开,他急忙往天牢方向跑。 他是天牢的熟客,花了点钱,很顺利就见到了主心骨刘道闻。 “老爷,大事不好。昨晚锦衣卫突然出现,说我们窝藏朝廷钦犯,折腾了一夜,刚刚离开。” “什么?”刘道闻惊得猛地起身,脸色煞白,双手都在哆嗦。 “锦衣卫没抓人?” “没有抓人。只是将府中几间书房掘地三尺。小的不清楚他们在找什么。老爷,这事怎么办?小的感觉大祸即将临头。” “真的让陈观楼给说中了吗?”刘道闻一脸惶恐不安,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焦躁难耐。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有了决定,“江大人那边,你赶紧去一趟。” 管家却站着没动,面色为难。 “又有什么事?”刘道闻不满地问道,心中却有三分忐忑,三分不安,千万不要是坏消息。 管家四下看了看,这才凑近了牢门,悄声说道:“老爷,庄子上的钱都起了出来,给江大人送了去。眼下府外有兵卒衙役看守,财货带不出来。小的上江府容易,难得是没有足够的诚意,江大人未必肯见小的。” 刘道闻一听,顿时愁眉苦脸,苦大仇深。 他咬咬牙,“地窖里的东西呢?” “小的身后有尾巴,跟本不敢去别院,就怕被发人发现地窖内的东西。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刘道闻急躁地走来走去,“你必须去一趟江府,必须见到江大人。告诉江大人,昨晚上锦衣卫干的那些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刘道闻霸道的打断管家的话,“之前送了那么多礼给江大人,然而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这钱不能白送。你直管去。” “万一江大人不肯见小的,又该如何是好。” “你和江府的管家熟悉,让江府的管家替你传话。无论如何,必须得到一个回复,必须摸清楚江大人的态度,知道吗?”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江府。有了结果,小的再来天牢。” “去吧,去吧,赶紧去。莫要耽误。” …… 江图穿戴整齐,正准备去衙门。 门房小厮前来禀报,说是刘府管家求见。 “不见!”江图没有丝毫迟疑,“叫他滚!” 门房小厮明显很诧异,下意识朝一旁伺候的管家看去。 管家斟酌了一下,“大人当真不见?” 江图冷哼一声,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见他做甚!本官现在难做得很,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情势逼得本官不得不弃卒保帅。别看朝廷表面上好像风浪停了,水面下早已经波涛汹涌。这还是刚开始。越往后面,本官越发如履薄冰。刘道闻要怪,就怪他命不好,谁让他过于高调,被人盯上了。”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把人打发了。” “你告诉刘家人,叫他们好自为之。转告刘道闻,让他管好嘴巴,别胡咧咧什么都往外说。他想死,本官可以成全他。” “诺!” 刘府管家得了回复,还不如不来这一趟,太绝望了。 当他将结果告诉刘道闻,刘道闻当场嚎啕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陈观楼提着水火棍,无声无息来到牢门前,“这是怎么啦?刘大人,好好的,你怎么哭起来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狱卒在虐待你,真是天大的冤枉。” “陈头,陈头救命啊!”刘道闻见到陈观楼,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着实有点饥不择食。 “刘大人,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算哪个牌面的人物,你找我救命,我怎么救你。你啊你,千万别病急乱求医,当心小病变大病,大病变绝症。” 刘道闻经此提醒,回过神来。他的确是在病急乱求医。 他哭哭啼啼,“陈头,我活不了啦!” “这话怎么说的,上面还没出结果。你放宽心,说不定有转机。” “陈头何必安慰我。你明知道事情没有转机,本官还有刘家,都是砧板上的鱼儿,任人宰割。” 陈观楼心头了然,刘道闻定是得知了昨晚锦衣卫夜闯府邸的事情,江图那边又指望不上,故而陷入了绝望。 他陪着叹了一口气,“刘大人想开些,早死晚死都是死,没区别。” 呸! 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道闻毫无体面的坐在稻草堆上,浑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陈观楼摇摇头,准备离开。 刘道闻突然扒着栅栏,悄声道:“陈头,我听我府上的管家说,财货顺利取走了。” 陈观楼点头,“嗯,取走了。你放心,该你的钱,一文都不会少。” “陈头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管家说,昨晚上出了一个意外,有位蒙面大侠,锦衣卫那么多人都没抓到。那位大侠,嗯,陈头认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陈头脸色一垮,板着脸,“我何德何能,能认识大侠。我取货的办法你别管,你们刘府的动静,今早我听说了,我完全不知情。” “是是是……陈头说的对。不瞒陈头,现在我脑子嗡嗡嗡,乱得很。我除了有钱外,真没别的,我也不懂锦衣卫为什么会盯上我,至于那个蒙面大侠的来历,大家都糊涂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观楼表情不善,“你如果还想指使我帮你取货,没门!锦衣卫已经盯上你家,风险太高。我可不想被锦衣卫怀疑,到诏狱喝茶。” “陈头误会了,不是让你取货。”刘道闻扒着栏杆,咬着后槽牙,非常严肃地说道:“陈头,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陈观楼冷哼一声。 “我真的不想死!”刘道闻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话你对朝廷说去,跟我说,纯属对牛弹琴。”说完,陈观楼转身离去。 “陈头,你别走啊。我这有买卖,大买卖,真的不骗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5章 异想天开的大买卖 第205章异想天开的大买卖 “什么买卖?我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陈观楼的表情,明显透着不耐烦。他就像是个愣头青,显得极为市侩。眼看着刘道闻离死不远,他果断选择翻脸不认人。 “我不想死。”见陈观楼重新来到牢门前,刘道闻又是急切又是紧张还有两分笃定。他的笃定,不是冲着陈观楼去的,而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一定可以,一定行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已经说过了。”陈观楼神情冷漠,像极了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陈头,救命。” 陈观楼回敬了他一个白眼,“你如果再这么啰嗦,我马上就走,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说我说。我有钱,很多很多钱。” 陈观楼了然点头,他当然知道对方有钱。 刘道闻左右看看,凑得更近一些,声音也压得更低,“我在外面藏了许多钱,天文数字,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你如果能救我,这些钱我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陈观楼死死盯着对方,没有做声。 刘道闻顿时就急了,“成不成,你给句实话。我真的有钱,没被记录在册的银钱,锦衣卫肯定查不到。”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刘大人,这里是天牢。如果上面要砍你的头,砍头之前会连着几轮验明正身。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刘大人,朝廷上下谁不认识你,你说是吧。其次,如果是流放,同样也有好几轮验明正身的流程。你说说,你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刘道闻噎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陈观楼继续说道:“在你之前,有很多比你更聪明更有钱的犯官,你以为他们没想过吗?难道他们就甘心赴死吗?刘大人,这可是太平盛世,圣主在朝,你玩儿小心机小手段玩到天牢来,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嫌我的命太长?”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陈观楼冷哼一声,“上面的判决还没下来,你着什么急。对了,锦衣卫为啥要查你府邸?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 “我不知道啊。”刘道闻一脸无辜委屈,“我就是贪墨了一点银子,我真的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会盯上我。大不了我把钱都给锦衣卫,求他们放我一把。” 陈观楼嗤笑一声,“想得挺美。刘大人,我劝你安生些,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莫要节外生枝,牵连无辜的人。” “可是……很多很多钱,你不稀罕?” “钱再多也没命重要。” “十万!等朝廷判决下来,只要你肯带我出去,十万两,如何?”刘道闻紧张兮兮地望着陈观楼。 陈观楼心动了。 那可是十万两啊! 把他卖了都不值十万两。 可是…… 陈观楼摇头,拒绝,“刘大人,你千万别诱惑我。无论多少钱,也没有命重要。拿了你的钱,就怕有命赚没命花。你就别给我找麻烦,否则我也会对你不客气,让你先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头,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咱们之间的交情,你好歹给我一个机会啊!” “想屁吃!”陈观楼提起水火棍,狠狠敲打牢门栅栏,“给我安分些。难怪江图会放弃你,你说说你,一点身为朝廷命官的稳重都没有,一遇到事情就乱来,也不顾后果能不能承担。 你想过没有,你的异想天开,一旦成功,多少人要因你掉脑袋?多少人要被你牵连?你说大家恨不恨你?找不到你人,还不能收拾你家人?上至你老母,下至你小孩,但凡你们刘家还活着一个,都不得好死。你确定要这么做?” 刘道闻一屁股跌落在地,整个人恍恍惚惚,周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是啊! 他若是逃了,家里人怎么办? 被牵连者无数,定会找他家里人报复。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道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嚎啕大哭,哭得不能自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观楼叮嘱狱卒,好生看着刘道闻,莫让对方自寻短见,然后就离开了。 他心情好,不仅是因为即将大赚一笔,还因为昨晚上跟五品武者萧锦程交手,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的刀法,明显强于萧锦程的剑法。同样的修为,他靠着刀法,狠狠压了对方一头。若非手中大刀并非顶级材料炼制,比不上萧锦程手中的名剑,如果换一把刀,他有信心当场格杀萧锦程。 那可是五品强者啊! 他已然有格杀五品强者的能力,叫他如何不欢喜。 不过,刀,需要重新打造一把。花费重金,打造一把真正好刀,绝世名刀。 转念一想,他还需要武器格杀他人,明显天人合一修炼不到家。若是真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然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天地万物都将为他所用,砍杀任何人。 内心充满了斗志。 下了班,他先回家。 一进屋,他脚步一顿。 有人来过家里。 尽管所有的物件,都摆放在原本的位置上,但他确定,有人来过。来者是个高手,至少翻箱倒柜这一块是高手。 翻箱倒柜的搜索,还能将所有物件准确的放回原本的位置,做到原封不动,绝对是个经年老手。 陈观楼伸出手指,轻轻擦拭桌面。 桌面很干净。 桌面上多了一条,不仔细看,难以发现的灰尘被擦拭过的痕迹。 缠绕在书桌一角的头发丝还在,真是个高手。然而,桌面上的灰尘痕迹,确确实实暴露了真相。 他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坐下来。 是谁? 谁盯上了他? 这栋房子是祖传,他住在这里,他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狱卒,家世明明白白的摆着,随便问个人都能打听出来。如此普通不起眼的身份,却引来了搜索高手光临? 找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整间屋子,这屋里并没有值钱的玩意,更没有秘密。 是他的马甲曝光了? 是他帮大老爷收货,被人盯上了? 锦衣卫怀疑他? 亦或是齐老大查到他头上来了? 难道,昨晚和萧锦程对打,不小心被人放了跟踪药粉? 还是说刘府管家准备的货物,里面被人做了手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6章 纸条传递 第206章纸条传递 陈观楼按照原计划,冲了个凉水澡,洗掉身上的汗臭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到街口买了肉,打了两壶酒,晃悠悠去了杜夫子家。 刘家的货物他取了,但是,并没有放在家里。 他不想招贼,更不能暴露马甲身份。 家里被人翻过,这事提醒了他,京城卧虎藏龙,最近市面上不太平,要比过去更加谨慎才行。 杜夫子这会正忙着批改学生作业,批得头晕眼花,火冒三丈。 见到陈观楼就跟见到救星似的,“你来替老夫批改剩下的文章。再让老夫继续看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老夫非得当场气死不可。” “何必较真!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家伙,差不多就行了。” “那可不行。二老爷派人通知了,下个月要检查私塾情况,考察学生们的功课。老夫若是不严厉点,怕是过不了二老爷那一关。” “二老爷分明是没事找事。” “也不能这么说。考察私塾,也是对陈氏一族年轻一辈负责任。只是,那些小子太过顽劣,老夫本事有限,难以管束。” “戒尺又不是摆设,谁不听话就打!”陈观楼的办法简单粗暴。 杜夫子胡子一抖一抖,“上回差点打出事情来,老夫可不想再来一回。” 陈观楼连连摇头,很不赞同,“我也在族中私塾读过书,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不打就是你软弱,你狠狠抽两个,那些小子才会知道怕。畏威不畏德,不来点狠辣的,一个个都不知道好歹。” “万一把人打坏了,老夫也跟着遭罪。算了,算了,这点钱犯不着拼命。”杜夫子显得很佛系,说什么也不肯采用陈观楼的办法。 陈观楼无奈,办法给了,奈何人家不用。 他随意选了一篇文章,看得嘎嘎笑。 “如此狗屁不通的文章,你还笑得出来?”杜夫子不理解。 陈观楼摆摆手,“夫子你不懂。” “老夫的确不懂。你今儿过来,莫非事情有眉目了?” 陈观楼点点头,“货物已经到手,什么时候给大老爷送去,你帮我约个时间。” “大老爷说了,货物到手,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大老爷平日都在府中,不出门的。” 这倒是真的。 大老爷就是这个时代的资深宅男,因为瘸腿的缘故,他基本不出门。有什么应酬,要么是让管家代为走一趟,要么是让二老爷出面。 他就宅在府中玩格调玩雅兴,玩的都是真金白银,长腿靓妹,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并且,他的宅,和后世的宅还不一样。后世小年轻宅家,了不起一百来平米的房子,一天的步数估计还不到一百。 大老爷的宅,是宅在占地上百亩大宅院内的宅。一天的步数,赶得上上下班通勤的步数。 有钱人的快乐啊! “那就明天吧,免得夜长梦多。明天下了差,我直接去求见大老爷。” “记得走后门。”杜夫子唠叨了一句,“不用验货吧?” “不用。后门的门房,是大房的人吗?” “是大老爷的人。” 这里面有着微妙的差别。 “大老爷重情义,身边的亲兵伤了残了,他都会尽力在侯府安排一个差事。看守后门的门房婆子,就是其中一个残废亲兵的婆娘,只听从大老爷的吩咐,旁的人使唤不动。” “二房就没想过把人赶走?” “大老爷还没死,二房哪来的本事把人赶走。侯府,说到底还是大老爷说了算,大老爷才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是朝廷一等侯。若非老太太还活着,二房早就被赶出了侯府。” 陈观楼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 他在杜夫子这里吃了喝了,然后回家。回家的路上,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古怪得很! 难不成真的是取货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了痕迹,被人追踪了过来? 没道理啊! 晚上,他装似睡了,其实没睡。 他想看看,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熬了一夜,精神头还是很好,毕竟是习武之人。就是,一晚上屁动静都没有,只有野猫三五只,连个小毛贼都没有。 想不通! 照常上班,照常巡视牢房。 刘道闻萎靡不振,一晚上,胡子长长了一截,看起来特别落魄。前提是,忽略他白白胖胖的大肚子。 见到陈观楼,刘道闻只略微瞟了眼,又垂下头。显然,昨儿陈观楼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心里,知道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还会牵连家里人。 他可以舍弃妻儿,大不了以后再娶妻生子。只要人活着,老婆会有的,儿子也会有的。 但他舍不了老母亲,舍不得牵连刘氏一族一百多口人,不忍心牵连族中叔伯兄弟。 他敢确定,今儿逃了,明儿刘氏就会被夷三族。 天牢其实看守得并不严密,有武脉的武者,想要从天牢出去,面对一群只会街头把式的狱卒其实很容易。 但是,这么多年,不曾出现过犯官越狱,为什么? 就是因为天下太平,朝廷威严,律法严苛,皇权至上不容挑衅。 一个人逃出去容易,一家人逃出去难,全族逃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逃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天下这么大,可是大乾朝就是天下的中心,周边都是蛮夷。身为天朝人,岂能逃亡蛮夷,那是文明朝野蛮的堕落。与其苟且堕落,还不如死一人保全家。 他放弃了! 死就死吧! 从第一次贪墨,他就该有这个觉悟。 中午,有白米饭,还有肉包子,真丰厚。 打饭的狱卒给了他两个肉包子,米饭上面堆了两样青菜,里面还有两片肉。 天天这么吃,又不动,难怪会长胖。 其他犯官给的钱少,伙食则是时好时坏,全看伙房大厨的心情。他给的钱多,伙食一向都是独一份。 食不知味的咬着肉包子,咬着咬着,他突然表情一僵,左右看看,然后躲到牢房最深处,偷偷取出嘴里面的异物。 一张纸条! 上书两个字:金州! 看完后,他将纸条吞入肚中,继续食不知味的吃着饭菜。 谁送来的纸条? 为什么要送给他? 金州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就跟放炸药似的,嗡嗡嗡,乱成了一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7章 被人摆了一道 第207章被人摆了一道 金州有什么? 金州除了反贼,蛮夷,贪官外,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成王。 成王府坐落在金州府城,反贼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成王府每日依旧是酒池肉林,醉生梦死。 反贼攻入府城,成王府靠着王府兵,以及收拢的残兵败将,愣是抵挡了反贼整整五天,坚持到援兵到来。 上一代成王是老皇帝的兄弟,这一代成王,是老皇帝的亲侄儿。 有个无法证实的传闻,皇位原本是成王的。老皇帝搞阴谋手段,在先帝过世的时候玩了一把大的,抢了成王的皇位。 这个传闻,早些年很有市场。随着老皇帝皇位坐稳,表现得英明神武,类似的说法就渐渐没了。 这些年,随着老皇帝日渐老迈昏聩,这个传闻又被人重新提起,有了新的市场。 京城有锦衣卫这尊大山镇着,事关皇家隐私,市井小民有分寸,不会大喇喇的跑到街头巷尾胡咧咧。 但是京城以外的地方,尤其是离京城越远的地方,类似的传闻就越有市场。人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尤其是事关皇家的八卦,张口胡说几句,官府也管不着。 这个传闻传得最猛烈的地方,就是金州。 只不过,金州因为闹反贼,掩盖了成王府的八卦。 朝廷官员自然都听过这些传闻,甚至比民间版本详细十倍的传闻都有。 什么先帝去世当夜,上一代成王被老皇帝摆了一道,没有及时赶到宫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皇帝已经掌控了整个京城,大局初定。成王无可奈何,又下不了决心起兵,一步慢步步慢,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皇位就落在了老皇帝手中。过了几年,就连手中的兵权,也被老皇帝收走了,心灰意冷去了金州就藩,因忧思过甚,年纪轻轻去世。 刘道闻排除了一切可能,不管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但一切都只指向了成王府。 他胆战心惊,心跳加速,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 成王府为啥联系他? 他是有名的大贪官,如今身陷囹圄,掰着手指头活命,很快就会被上面一刀子咔嚓了。 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就只剩下钱,很多很多钱。 刘道闻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发紧发干,嘴皮干裂,嘴巴上火。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甚至连最亲密的管家都不清楚。 也没人知道他的钱具体藏在什么地方,管家只知道一部分真相。府邸内的财货,只是他这些年贪墨的一小部分。 背靠江图,又在营造司,只要过他手的项目,他都会染指。没过他手的项目,他同样吃回扣。各色人等的讨好孝敬,尤其是那些没门路的外地客商,出手极为阔绰。 那么多钱啊,他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要被砍脑袋,他不甘心。 本来他已经认命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家中老母妻儿,替家族着想。 而今,一张纸条,压下去的不甘心,又重新泛起。 不甘心! 不想死! 如果成王给他一个机会,他要抓住吗? 刘道闻罕见地安静下来,不言不语。 狱卒报到陈观楼跟前,陈观楼说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正常,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让他好好想一想,都别去打扰他。他如果有什么要求,明智要不过分,都尽量满足。” 毕竟是给了五千两的大财主,好聚好散,送对方最后一程。 下了班,陈观楼改头换面取了货物,又改回本来面目,前往侯府交货。 走后门,经过通报,很顺利的见到了大老爷。 依旧是在书房,大老爷身边围着三四个文人客卿,帮着鉴定他带来的货物。除了赤金金佛,其他的古玩字画他都带来了,包括名画《踏雪》。 “侯爷,这幅画?”其中一个客卿指着一幅梅花仕女图,悄声说道。 “有什么问题?” “画没有问题,的确出自前朝宫廷画家梁居士之手。但是这上面的印章,侯爷请看,这一枚,还有这一枚……如果不是伪造,那这幅画的来历……”剩下的话,客卿没有继续说,懂的都懂。 陈观楼不懂啊。 来之前,他只是初步检查了一番,确保货物完整没有损毁。至于画上面的印章,他真没研究,不太懂这个东西,看不出好赖。 听到客卿的话,也厚着脸皮凑上去,盯着印章看,死活没看出问题来。 于是,他张嘴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难不成印章是伪造的?” 进出侯府几趟,和大老爷打了几回交道,他胆子大了起来,没有第一回来的时候的拘谨,显得很自来熟。 他就没拿自己当小弟,而是以做买卖的态度看待这一切。 做买卖嘛,自然是你来我往,公平交易。 “不,这两枚印章,世上无人敢伪造。” “为何?”陈观楼太好奇了。 客卿先是朝大老爷瞥了眼,见大老爷没表态,没表态就是不反对,他才对陈观楼解释道:“因为这一枚印章是太子殿下前些年常用的私印,而另外这枚印章是陛下的。陛下早年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用此枚印章。翻早年的奏章,说不定还能看到。陛下的这枚印章,已经封存近三十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幅梅花仕女图上看见。” “啊!” 陈观楼发出一声惊呼,他真的震惊了。 靠! 刘府管家欺负他不懂古玩字画,竟然在货物里面藏了私货,好一招祸水东引。一旦刘府被抄家,抄出这幅梅花仕女图,看到上面的印章,刘道闻偷拿皇宫珍藏名画一事,再也瞒不住。 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人杀头的事情。 从皇宫到少府到侍卫,所有人,都要吃挂落,怕是有上百个人头要落地。那可真是人头滚滚。 刘府管家深知此画是祸害,又欺负陈观楼不懂古玩字画,又存了平江侯有能耐吃下这幅画的侥幸心思,于是偷摸将此画混在了货物里。 杜夫子见识毕竟有限,没接触过被老皇帝和太子殿下盖印的古玩字画,同样看走了眼。 陈观楼脸都红了,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竟然被人摆了一道。 他当即说道:“我现在就去退货。” “不急。” 大老爷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举重若轻。似乎这件事,在他眼里就跟吃饭喝水一般,小事一桩。 只听大老爷开说道:“区区一幅画,不必如此紧张。” 果然是小事吗? 陈观楼带着歉意和一丝暗藏的懊悔,小声问道:“当真不用退货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8章 豪爽仗义的大老爷 第208章豪爽仗义的大老爷 大老爷捋着胡须哈哈一笑,“不就是一幅画,你们不必如此。” “万一……” “真到了万一那一步,本侯的罪名不缺一个私藏宫廷画作。”大老爷显得很无所谓,反而细细观摩画作,越看越是喜欢,“不愧是前朝的宫廷名画,画上的仕女仿佛活了过来。此画,本侯要了。” 陈观楼瞬间就吃了一颗定心丸,浑身通透,清凉无比。 “晚辈感激不尽。” “此事不怪你。你一个小年轻,能顺利将货物送来,已经很了不起。鉴赏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就不必费心了。”大老爷反过来宽慰陈观楼,让他没必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谁来做这事都难以避免被刘家利用。 陈观楼心存感激,没想到大老爷为人如此豪爽仗义。 “不过,刘道闻胆子真够大的,本侯小瞧了他。”大老爷啧啧称叹,小小营造司郎中,竟然有胆子偷盗私藏皇室珍藏画作,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其中一名客卿却说道:“有没有可能,这幅画是刘道闻替江图保管。” “与其说他是替江图保管,不如说他是背着江图偷藏。江图此獠果然可恶,这些年,他从宫里头不知顺了多少好东西出来。偏偏陛下还如此信任他,凡事都离不开他。侯爷这一回没能加官进爵,江图此獠功不可没。”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有江图在朝中,也不算全是坏事。至少那帮文官没精力针对勋贵武将,全都集中火力对付江图去了,替本侯分担了不少压力。” 大老爷很想得开,似乎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很愿意如老皇帝的意,做一个中年纨绔宅男,不过问军国大事,朝政要务。 老皇帝也满意大老爷的识趣,没有必要,他也不会故意为难大老爷,找侯府的麻烦。 这件事在大老爷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但,陈观楼是个记仇的。 刘府管家偷偷摸摸算计他,这笔账必须清算。 大老爷替他消灾,承担了画作未来可能带来的风险。陈观楼投桃报李,没要高价,统共价值四万多两的古玩字画,他只要了个保本价,一万两。 但是大老爷不答应,说他辛苦取货,还要和人分润,果断把价格提到一万五。陈观楼没倔得过大老爷,最后一万五成交。 跟着管家到账房取了银票,正好碰上大少奶奶的远房表亲叶公子支取银子。 叶公子要送礼,送一份重礼,手头紧张,就找到大少奶奶借银子。大少奶奶手头上多是珠宝首饰,金银有限,于是给了他一份批条,让他到账房支取银子。 两边碰上,管家为二人互相介绍。 陈观楼记得叶公子,当初租住在春香嫂家的赵明桥介绍他认识的。 但是,叶公子显然不记得陈观楼,只是觉着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双方打了个招呼后,陈观楼跟着管家离去。 叶公子支取银子,突然起了好奇心,随口问了一句账房先生,“那个陈观楼,他来做什么?管家还亲自带着他来。” “他来账房,当然是支银子。” “他又不是侯府的人,支什么银子?”叶公子想不通。 账房嘿嘿一笑,说道:“他替侯爷找来好东西,侯爷满意,账房自然要支银子付款。” 叶公子这下子更为糊涂,“他一个狱卒,能找来什么好东西,侯爷竟然能稀罕他找来的东西?” “古玩字画,货真价实,你说侯爷稀罕不。”账房不耐烦伺候他,但是,他是大少奶奶那边的亲戚,账房只能耐心敷衍着,心头盼着他赶紧离开。 叶公子张嘴结舌,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他想不通,“他一个狱卒,哪有本事找来古玩字画?他又不是专门做古玩字画买卖。” 账房嘿嘿一笑,“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叶公子真要好奇,不妨去问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说不定清楚。” 叶公子憋着一肚子闷气,支了银子后,前往后院感谢表姐,也就是大少奶奶。顺便就提起了在账房碰到陈观楼一事。 “……信封鼓鼓囊囊的,估摸少说也有好几千两银票。大姐,这个陈观楼……” “这事你别管,更不要在人前提起,就当不知道此事。”大少奶奶卢氏果断打断对方的话。 “大姐,这是为何?”叶公子不明所以。 卢氏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陈观楼这个人不重要,但他是在替侯爷做事。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侯爷的事,侯府从上到下,无人有资格过问,包括老太太。明白吗?” 叶公子点点头,他明白。 他只是想不通,区区一个低贱的狱卒,何德何能能替大老爷分忧。 “他是狱卒,怎么能经手古玩字画买卖。” “为什么不能经手。”卢氏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天牢的狱卒。有本事的狱卒,我就这么告诉你,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凡是这世上有的,他们都有本事搞来。” 叶公子仿佛听见不得了的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大少奶奶卢氏轻笑一声,“怎么不可能。你可知,天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江洋大盗,朝廷命官,豪门大族犯事的族人下人。你就说说,这些人手里头捏着多少好东西?狱卒想从这些人手里头搞点好东西,难吗?” 难吗? 叶公子下意识想说很难。 可是望着卢氏的双眼,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陈观楼有本事搞到大老爷想要的好东西?”叶公子下意识问道。 卢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谆谆教诲道:“他当然有这个本事。京城这个地方啊,和老家不一样。你别小看皇城根下的小人物,有时候救你命的,或是要你命的,正是这群不起眼的小人物。 我一再告诫你,莫要拿老家那套目光看待京城的人事。纵然高官显贵们高高在上,可要是哪天成了阶下囚,小小一个狱卒,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如今官场都流行一句话,叫做做官的尽头是天牢。京城的官,纵然是官居一品,也难免有一天会到天牢走一趟。就说你那个老师,听我的劝,莫要过分亲近。你老师的某些言论,很危险,知道吗?说不定某天,你就要去天牢探望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09章 误会啊都是误会 第209章误会啊都是误会 刘府管家一大早来到天牢,却被看守大门的狱卒拦住了脚步。 “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牢。你想进来就进来,你算老几?” 刘府管家一脸诧异。 “小哥,是我啊,我,刘府的管家。” “我管你谁家的管家,总之你不许进。” “为啥我不能进。”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恰在此时,也有人要进天牢探望,门房狱卒收了钱果断放行。 “他他他,他怎么就能进。我也给了钱。” “给了钱又怎么样,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赶紧滚蛋,否则抽你。”狱卒挥舞着水火棍,表情凶神恶煞。 刘府管家赶忙后退,心中揣测。 之后,他花了钱才打听出来,陈观楼下了命令,不许他进天牢。 刘府管家一听,心知肚明,事发了! 这几天太平,他还以为无人知道他偷偷做手脚一事。原来,不是不知道,而是要在最要紧的事情上堵死他。 哎呀,现在如何是好。 进不了天牢,不能和老爷交换消息,怎么办? 得想办法化解。 “陈头,按照吩咐,没让刘府管家进来。” “办得好,有赏!” 陈观楼出手大方,狱卒们都很乐意替他办事。 “陈头要是有别的要求,尽管吩咐。” “刘府管家胆大包天,竟然胆敢得罪陈头,干脆套他麻袋,将他丢入通水渠,好好洗一洗。” “陈头若有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可吩咐我等。这种事情,我们熟!” 陈观楼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天牢的狱卒手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果不其然。 他摆摆手,“行了,拿了钱都散了。若有需要,我会吩咐你们。” “好嘞!陈头你忙!” 狱卒们退去。 陈观楼双脚翘在桌面上,闭目养神。 石鸿从外面进来,“听说有人得罪你,你要找人收拾对方?” 陈观楼睁开眼,“鸿头忙完了啊!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我一个小小狱卒,能收拾谁。我只是叮嘱下面的狱卒,凡事照着规矩办。尤其是对于某些人,一定要遵守规矩。” “你这话云山雾罩,得罪你的人倒霉了。我提前下差,家中有事情,你帮我看着。有事的话,你让人到我家通知我一声。” “去吧,去吧,我替你看着。” 养了会神,陈观楼叫来手底下的狱卒,询问道:“刘道闻这几天有动静吗?” “回禀陈头,刘道闻安静得很,每天除了吃喝,谁都不理,也不说话。” “不说话?” “对啊!肯定是认命了。” 刘道闻这么容易认命? 陈观楼提着水火棍前往牢房巡视。 来到刘道闻牢门前,敲敲栅栏。刘道闻抬头瞧了他一眼,接着埋头继续自闭,真的一句话都没有。 “刘大人,最近可好?”他客客气气询问。 刘道闻明显迟疑了一下,摆摆手,做出不想说话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前话痨的状态。整个人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显得有气无力,恍恍惚惚。 “刘大人,何至于如此?你要想开啊!” 刘道闻苦笑一声,依旧不想说话,靠在墙角,神情抑郁。 “你府上的管家偷偷摸摸坑害我,这事你清楚吧。今儿唠叨唠叨,你说这事怎么办?你们合伙起来害我,害我就是害侯府,害侯府就是害陈氏全族。这仇可是结大了!” 此话一出,刘道闻果然坐不住了。 “陈头,你可别胡说啊!谁害你了,谁能害你。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我还有求于你,如何能害你,你想想是不是。” 陈观楼嗤笑一声,“刘大人不修闭口禅了吗?” 刘道闻垂首,叹气,很是沮丧还有一分不好意思,“我难受啊!我浑身难受得要死,心口一跳一跳,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这几天,我府上管家一直没来探望,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有求于你,绝不可能害你。此中必有误会。” 陈观楼似笑非笑,对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过,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锋,提醒了一句,“刘大人可记得府上收藏了一幅《梅花仕女图》,前朝宫廷画作。” 刘道闻先是啊了一声,接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显得很震惊,“此画在你手中?” “你说呢。”陈观楼呵呵冷笑。 “不对啊!”刘道闻来到牢门前,左右打量,然后才压低嗓门说道:“我之前吩咐管家,让他赶紧将此画处理掉,烧了丢了都行。怎么怎么会在你手中?这这这……定是管家擅作主张,此事我全然不知情。陈头若是不信,我可以和管家当面对质。” 陈观楼冷哼一声,“刘大人,你瞧我像是三岁小孩吗?” “我真没骗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陈头,你千万相信我。我绝无害你之心,更没有害侯府之心。画赶紧烧了,烧了它,这幅画就当从没存在过。行不行?” 刘道闻很干脆,他要求毁尸灭迹,消除此画存在的痕迹。 陈观楼打量他几眼,“你果真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管家背着我擅作主张。这几个月,我成为阶下囚,府中大小事情都是管家在处理。看来他是存了别的心思。哎……是我识人不明。” “先别管你府上管家,你和我说说,此画来历。”陈观楼像是闲聊一样,提出要求。 刘道闻明显迟疑,“这个……把画烧了就行,没必要打听来历吧。” 陈观楼笑了起来,“这画已经过了大老爷的眼,刘大人,你明白吗?” 刘道闻脸色一僵,眼珠子乱转,最后悄声问道:“侯爷怎么说?” “那就看你的表现啰。”陈观楼踢了一脚牢门栅栏,“死,也有很多死法,体面死,还是虐杀死,亦或是全家死。刘大人,你可要想清楚。” “这这这……” “别抱着侥幸心。侯府大老爷可没义务替你擦屁股。你做下的事情,就算你不说。以大老爷的能耐迟早会知道。只不过,这里面的待遇差别,你心里头肯定清楚。” “我说。请你转告侯爷,我绝无害他之心。那画是我从江府拿的。江大人见我喜欢,赠送给我。一开始,我真没看出此画的来历。后来一次意外,到兰台寺查阅档案,我才了解到此画竟然是烫手山芋。可是,退又不能退回去,毁掉我又不敢,只能藏在家中。如果我不出事,这画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光。我下了天牢后,就吩咐管家赶紧处理此画。我没想到,他竟然拖延到现在,竟然还将此画给了你。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0章 请罪 第210章请罪 陈观楼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刘府管家蹲在自家院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提着礼物。 他笑了起来,满是不屑。 刘府管家一靠近天牢,就被狱卒驱赶。既然在天牢守不到人,他干脆来到陈家蹲守。没想到运气如此之好,第一天蹲守就蹲到了人。 “陈头,陈头。” 他急忙迎上去。 “陈头辛苦了,陈头可算回来了。” 陈观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府管家被看得一脸心虚,眼珠子左右转动,根本不敢面对陈观楼的逼视。只能尬笑赔笑。 “陈头,你看这个,这个,要不进去再说?我一定会给陈头一个满意的交代。” “行!进屋再说。我也想听听,你能说出点什么。” 开了院门,将人请了进来。就在院子里,一桌两椅一壶茶,避开了刺目的阳光。 陈观楼亲自斟茶,刘府管家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双手捧着茶杯,整个人显得格外拘谨。 陈观楼不理会他,而是缓慢说道:“今儿我跟刘大人聊了聊,真有意思。刘管家,你莫非要背主。” “天大的冤枉啊!”刘府管家放下茶杯,差点就跪了,神色极为惊慌,眼神混乱,“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背主啊。我是刘府的家生子,我家三代都在刘府做事,就连姓氏也改成了刘。我如果背主,世上还有谁敢用我,我哪还有路可走。” 陈观楼笑了笑,“我不信!” “陈头,你听我解释。”刘府管家显得格外着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擅作主张,和我家老爷没有半点关系。” “哦!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小心拿错了画作。”他满是讥讽之色。 刘府管家尴尬的低下头,挥挥手,让小厮去外面候着,然后才说道:“陈头有所不知,之前老爷就吩咐我将那幅画毁掉,可我担心事后被人追究,一直迟疑不决。直到老爷说案子即将判决,结果肯定好不了,怕不是要……我左思右想,想着侯府大老爷万一喜欢这幅画,有没有可能帮我家老爷度过眼前的难关。 这才擅作主张将那幅画跟其他财货放在一起。事先没敢告诉陈头,是怕陈头不同意。哎……是我糊涂,是我自作聪明。陈头千万别迁怒我家老爷,你要打要罚冲我来就行,就算要我的人头,我也认了!” 刘府管家先是心虚,渐渐地变得坦然,最后更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自认为身为管家,替在天牢中的老爷分忧,是他的本分。他对不起陈观楼,但他对得起自家老爷,对得起刘家,尽到了本分。 对主家尽到本分,他问心无愧。 陈观楼龇牙。 这年头的人,都以忠心为傲,刘府管家也不例外。 “你的打算落空了。侯府大老爷绝不会干涉刘大人的案子。” 刘府管家闻言,满目失落,“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事肯定成不了。但,还是想着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若是成了,就是我家老爷的运气。终究是我太过想当然。给陈头带来麻烦,老朽给你赔罪了。” 说罢,就要跪下。 陈观楼虚虚一伸手,刘府管家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一股力量阻止着他。 他抬头,瞪大眼睛朝陈观楼看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观楼在他面前露这一手,就是要提醒对方,“我虽然没有武脉,但我每天都在练武,从未懈怠。对付七八个普通人不在话下。你们刘府,据我所知,并无武者。你敢算计我,是笃定我没本事杀人吗?”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刘府管家落下冷汗,他没想到陈观楼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请陈头开恩。陈头若是杀人泄愤,杀我即可。刘府其他人对此事一概不知,就连夫人也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 陈观楼冷笑一声,一松手,力量卸掉。 刘府管家及时扶着桌腿,才没有跌落在地上。他喘了喘气,缓缓坐回椅子,喝了一口茶平复慌乱的心绪。 “多谢陈头不杀之恩。” “我怕弄脏了地面。” “是是是。像我这等小人,岂能污了陈头的家。陈头随时都可以来取我的性命,绝无怨言。只是希望陈头莫要迁怒他人。此事是我做的,我一人承担。” “你明知画作是祸害,也不烧掉。还胆敢擅作主张算计我,你胆子不小啊。说你背主,一点都没冤枉你。” 这一回,刘府管家没有替自己辩解,他叹了一声,说道:“烧画容易,就怕将来某天上面追究起此事,刘家无法交代,再遭劫难。” “你这是话中有话啊!”陈观楼微微一挑眉。 刘府管家望着他,“陈头认为江大人能一直这般得意下去吗?” 怎么可能! 江图就是秋后的蚂蚱,迟早会被清算。区别在于,是老皇帝清算他,还是新皇清算他。 “未来某一日,江大人被朝廷清算,此画说不定会被查出来,锦衣卫必定会追究到底。毁掉画作容易,待到锦衣卫追查的时候,又该如何交交代。思来想去,唯有转移。” “祸水东引,你玩得很熟练嘛!”陈观楼讥讽道。 刘府管家一脸尴尬,小声解释道:“侯府大老爷本钱足,底蕴深。对于刘府来说,画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但是对于大老爷而言,区区一幅画,根本不损皮毛。因此,老朽才会斗胆出此下策。陈头放心,这批货,刘府一文钱不要,全是陈头的。若是侯府大老爷不肯收画,退回来便是。拼着未来可能被追查清算的风险,我也要烧了那幅画。” 这一刻,刘府管家终于下定决心,必须将祸害画作给烧了。 陈观楼呵呵一笑,“钱,你不说,我也不会给你一文钱。这是你们刘府欠我的。至于画,大老爷看上了。” 惊喜从天而降,刘府管家欢喜得手都在颤抖,“真真的?大老爷看上了那幅画,当真?” “对,看上了。此事你知道就行,莫要告诉你家老爷。” “这是为何!” “这几天你没去天牢,没见到刘大人,所以不清楚。刘大人已经经不起刺激。” “啊!”刘府管家慌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1章 我要三个美妾 第211章我要三个美妾 “你的脑袋暂且先寄存在你的脖颈上。他日,你若是再犯在我手上,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当刘府管家告辞离去时,陈观楼留给他一个警告。对方有没有听进心里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兑现自己的话,说到做到,没有下一次。 刘府管家带着小心,带着庆幸,带着后怕,离开了陈家。 但他并不后悔。 舍点钱财,将烫手山芋转手,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至于陈观楼的威胁,他听进去了。他也不想招惹天牢的人物,人物虽小,能耐却大。弄不死你,也能恶心死你。 刘道闻的判决下来了,一个月后斩立决,抄家,家人流放三千里。 消息传到天牢,刘道闻再一次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眼泪糊满了整张脸。 陈观楼命人打来热水给刘道闻洗漱,全都是看在钱财的份上。 “老刘,收拾收拾,好歹是个爷们。不就是砍头,怕什么。一刀子下去,都没感觉到痛,脑袋就掉了。” 刘道闻抬头望着他,绝望又愤怒,“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被砍头。瞧瞧,现在改称呼为老刘,以前你都是叫我刘大人。” “老刘,你现在不是官,是待宰的犯人。我继续称呼你为刘大人,不合适。你也要学会适应身份的变化。”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刘道闻又是新一轮嚎啕大哭。 胖子身体内的水分就是比瘦子多,眼泪好像哭不干似的。 “老刘,想开些。想想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能办的我替你办了。就算你要小妾进来伺候你,也不是不行。” 刘道闻的哭声戛然而止,“果真能让我的爱妾进来伺候?多少钱。” “给你两个时辰,我也不敲你竹杠,一百两,如何?说不定一发命中,还能给你留个种。” “我只是抄家流放,又不是夷三族。” “多个儿子总归是好事,对吧。再说了,半年过去,你就不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妾睡一觉?就不想在生命的尽头狂欢一把。那些钱迟早要被抄家抄走,不抓紧时间,后面可就没机会了。” 刘道闻埋着头,他当然不会告诉陈观楼,就算被抄家,他依旧有大把的钱财。只不过,那些钱暂时见不得光,不能拿出来用。 不过,对方有句话说得对,趁着生命的最后时光,能疯狂一把也是好的。 他举起三根手指头,“三百两。” 咦? 竟然还有主动加价的顾客,稀罕啊! 陈观楼正高兴着,又听对方说道:“三个小妾,最美的三个小妾,我把名单给你。我要过夜!” “过夜不可能。最多允许你家里人私带被褥用品,将牢房稍微收拾得干净点。” “那就半天时间。” “行吧!”陈观楼答应下来,“你可别乱来啊!我给你行了方便,你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最后一个月,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陈头放心,我懂规矩。” 双方达成交易。 过了两天,刘府管家带着三个貌美小妾来到天牢。 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的牢房,因为三位美妾的到来,平添了四分温柔三分娇媚三分遐思。 清场! 尽管狱卒们起哄,想凑上去看现场,眼馋三个小妾的美色,大骂刘道闻艳福不浅,只恨躺在里面的男人不是自己。 陈观楼一律挡回去。 看看看,看个毛!回家看自己婆娘去。 “陈头,你又没婆娘,你咋那么懂?” “陈头家中没婆娘,醉香楼可是大把的娘们。” “哈哈哈……” “陈头才是我辈楷模,有钱就花在娘们肚皮上,说什么也不上赌桌。” “上赌桌怎么了。上赌桌至少不伤身体,陈头是又伤钱又伤身。” “就是!赌钱只伤钱,换陈头的活法又伤钱又伤身。” “滚!我身体好得很,伤个屁!”陈观楼挥舞着水火棍,将一群凑热闹的狱卒赶跑了。 见钱富贵还凑在跟前没走,他眼一瞪,“你看什么看?没事干吗?” 钱富贵嘿嘿一笑,“陈头,什么时候带我们去醉香楼?好长时间没去了。” “你自己不会去?” “没钱。” “钱去哪呢?” “被家里的母老虎搜刮得一干二净。” “该!” 陈观楼想了想,又说道:“等忙完这一阵,我请大家吃饭喝酒。” “醉香楼吗?” “美不死你!” “我就知道陈头最大方。陈头放心,牢里有我们看着,保证出不了差错。” “那还不赶紧滚!” 时间稳稳当当往前走。 一夜暴雨,天牢又进了水,好在问题不大。 陈观楼检查四周,确定没问题,然后下天牢,随口问身边的狱卒,“牢房里一切正常吧。有感冒发烧的,记得隔离,以防发生疫病。” “启禀陈头,发烧的没有,不过有几个上吐下泻。” “都有谁?这事怎么不早说,请医官了没?” “医官看了,说是肚子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开了药就走了。” 陈观楼顿时放心下来,只是肚皮受凉,想来问题不大。 病患名单里面有刘道闻。 还有半个月就要上刑场,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借着巡视的机会,他来到刘道闻的牢门前查看,“老刘,吃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刘道闻躺在床板上,脸色青白清白,浑身有气无力,说话的嗓门都显得虚弱,“多谢陈头关心,死不了。” “你说说你,一大把年纪还逞能,一口气要三个美妾,撑不死你。瞧瞧,身子骨被掏空后,就是这个下场。稍微受点凉,就上吐下泻。你这情况,我问了,没个三五天好不了。” 刘道闻罕见的没有替自己辩解,“都是快死的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是你说的,趁着最后时间疯狂一把,我疯狂了,也满足了。” “你能这么想就行。好生养身体,按时服药。虽说时日不多,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你说对吧。”陈观楼如此说道。 刘道闻面无表情,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地挥挥手,他要歇着,说话都成了体力活。 陈观楼叮嘱狱卒多看着点,伺候好老刘。好歹将人全须全尾送上刑场。 本以为吃了药病情会逐渐好转,却没想到,一夜过去,病情急转直下,刘道闻气若游丝,就剩下一口气吊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2章 快要死了 第212章快要死了 陈观楼急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急匆匆赶往天牢,医官正在替刘道闻诊治。几个狱卒围成一团。 这是即将要上刑场的死刑犯,大家都知道其中的份量。要死也要等到上刑场才能死啊,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事。 “什么情况?昨晚上不是说有好转吗,今天病情怎么就加重了?” “启禀陈头,我们也不清楚。昨晚巡查的时候,老刘睡着了,听呼吸是好了不少。可是今儿一早,伙房来送饭,怎么叫唤人都没动静。我们赶紧开了牢门进去查看,才发现人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不敢耽误,直接请来了医官。” 陈观楼皱起了眉头,“昨晚有人进去过吗?” “没有!肯定没有!”肖金掷地有声。 陈观楼盯死了他,“你敢打包票?” “我敢打包票。”肖金郑重说道:“昨儿晚上,大家都在值房打牌,期间除了上茅厕,就没人离开过。” “再去查一查,不查清楚,我不放心。”陈观楼懒得和他掰扯,直接吩咐道。 肖金心头一紧,小声问道:“陈头是怀疑有人……可是,钥匙就挂在墙上,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没人动过啊。” “你脑子糊涂了吗?非得动钥匙吗?”陈观楼低声怒斥道,“赶紧去查,查清楚了大家都放心。” “刘道闻本就是死刑犯,谁想不开在这个时候……”肖金还想辩解两句,对上陈观楼的双眼,立马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小的这就去查。” 说完,急匆匆离去。 陈观楼抹了一把脸,心情烦躁得很。 他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刘道闻是死刑犯,不到半个月就要上刑场砍头,就像肖金说的,犯不着这个时候动手。 再说了,真有人要刘道闻的命,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案子已经判了,人一死,尘归尘土归土,刘道闻一直是该说的都交代了,不该说的一句实话都没吐露。 想不通。 排除一切可能,就是单纯的生病,病情来势汹汹。 刘道闻太倒霉了。 见大夫诊治结束,走出牢房,陈观楼赶紧迎上去,悄声询问:“大夫,什么情况?人能救回来吧。” 医官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老夫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陈观楼心头一沉,“这么严重?昨日不是说不要紧吗,不是说肚子受了凉,吃了药三五天就能痊愈。” “病情有反复,老夫也是无能为力。生病这种事,说不好啊。又是这么一个环境,你说是不是。” 陈观楼皱起了眉头,“大夫,此人的情况你大致也了解,他是死刑犯,不到半个月就要上刑场。有没有办法保住性命,拖到行刑那天。” 医官大感为难,但他也没有将话说死,“老夫只能说尽力。陈头,你不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夫身上,你还要想想其他方案,多准备一下。万一呢,你说是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观楼当然听明白了。 刘道闻怕是好不了,估摸就这两天的事情。 这年头,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个发烧感冒都能要人性命。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犯人在行刑前死在牢房里,当狱卒三个年头,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他得赶紧找补善后,想方案来应对。 刘道闻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此人是大名鼎鼎的贪官,上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等医官走后,他走进牢房,蹲下来,手搭在刘道闻的手腕上。 他不懂诊脉,但,至少能分辨出脉搏是否有力,是否健康。 气若游丝! 刘道闻的脉搏给他的感觉就是气若游丝,脉搏弱的差点探查不出来。 昨儿还能跟他说话的人,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听呼吸都知道对方喘不上气来。 “老刘,老刘……”他轻声唤了几声。 刘道闻眼皮子动了动,却难以睁开。 “老刘,你可有心愿未了?” 刘道闻没动静。 陈观楼又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依旧没动静,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哎! 陈观楼叹了一声,吩咐狱卒,“好生看着,照方抓药煎药,尽量把人救回来。” 没有等肖金的调查结果,他直接前往公事房寻找牛狱丞,上报此事。 这不是他一人的事情,而是天牢的大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瞒下此事。 牛狱丞一听死刑犯刘道闻快死了,惊得双手抖动,茶水都溅了出来。 “怎会如此?还不到半月就是行刑期,这可如何是好?” 陈观楼主动请罪,“都是小的办事不力,前日下了暴雨,天牢了进了水,有几个犯人受了凉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其中就有犯人刘道闻。昨日医官做了检查,开了药,一开始看着挺好的,药起了效果。谁能想到,过了一夜,病情急转直下,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了。” 牛狱丞一个头两个大,他在刑狱方面经验丰富,可这毕竟是天牢,关押的都是犯官。比起下面的县衙牢狱只关押普通百姓,差距大了去。 他一时间,也有点慌神,“这这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医官说了,就这两天的事。大人,上报吧!” “上报什么?不行。就算要上报,也要等人死后才能上报。” 陈观楼微微蹙眉,不是很赞同。 “小的意思是,上报刑部,让刑部再派一个医官过来。之后,刘道闻若是死了,我们也能推脱责任。毕竟,我们都尽力了。” 牛狱丞先是一愣,接着开始权衡利弊,“嗯,有道理,是该让上面派个医官过来替犯人刘道闻诊治一番,后面真要死了,也有说头。行,这事就这么定了,赶紧起草文书,一会你亲自送到刑部。本官记得你读过书,文书起草没问题吧。” “没问题。” 陈观楼揽下此事,提笔书写。 跟着杜夫子混了两年,别的不说,字写得更好看了,文采也进步了不少。一篇简略的公文,无需华丽的辞藻,言简意赅将问题书写清楚。牛狱丞检查过后确认没问题,然后亲自用印,公章私章都用上,吩咐陈观楼赶紧送去刑部,莫要耽误了正事。 别人死了,文书还没送到,到时候麻烦一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3章 人死万事休 第213章人死万事休 半下午的时候,刑部终于派了一个老资历医官下天牢,和前面医官的诊治一个结论,就这两天的事情。说不定,连今晚都熬不过。 “这么严重?” 医官拿着手绢捂住口鼻,“隔离吧,以防传染。” “这病会传染?” “以防万一。接触过的狱卒,这几天都关注一下自身情况。如果真的出现传染迹象,必须第一时间封锁甲字号大牢,及时上报。切莫心存侥幸。当然,我说的是万一,未必真的会传染。” “这事没法确定吗?”陈观楼问道。他和刘道闻接触过,但他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其他看守的狱卒,目前看来也没有任何病症出现。 “这名犯人的病情如此凶险,必须考虑到疫病的情况。”医官郑重其事说道。 陈观楼想想也明白了,病情来势汹汹,是该小心谨慎。 他当即吩咐下去,一是清扫消毒,二是凡是接触过刘道闻的狱卒,统一调度,不许出天牢。三是,密切关注其他犯人情况,有症状发生,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四是上报牛狱丞,让对方提前做准备。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陈观楼也没回家,晚上就歇在天牢。 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唰的一下坐了起来。晚上和衣而睡,这会起床都不用穿衣服,直奔门外而去,“什么情况?” “启禀陈头,刘道闻没了。” “去请医官。” 狱卒们不明所以。天牢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请医官。 陈观楼表情一垮,双眼一瞪,十分严厉的说道:“刘道闻不同于其他犯人,他是死刑犯,是要上刑场的。如今他死了,必须让医官前来,亲自确定他的死亡,开具文书,上报刑部。懂了吗?” “懂懂了!” “还不赶紧去。” 狱卒得令,黑夜中前往医官家中,半夜将人请来确诊刘道闻的死亡。 陈观楼进了一趟刘道闻的牢房,还没走进去,已然发现刘道闻没了气息。伸出手指头搭在刘道闻的脖颈上,确实人已经死了。 不过,他说了不算,必须由医官说了算。 医官披着外袍,一脸不爽的模样,被请到了天牢。显然他是被狱卒从床上拉起来的,说不定还是从小妾的床上拉起来。难怪拉长一张脸,看谁都像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没还。 “陈头啊,半夜你也不嫌折腾。” “天气炎热,我担心发生疫病。赶紧忙完这里的事情,早点将尸体抬出去,以防万一。”陈观楼的理由十分站得住,医官也无可奈何,摇摇头走进牢房。 “死了!死得透透的。” “烦请开具一份文书,明儿一早我便上报刑部。” “没问题。” 医官应承下来,前往值房开具文书。 陈观楼当即命人收殓刘道闻的尸首,又吩咐道:“谁走一趟,去刘家报丧。尸体如何处置,还要等上面的决定。告诉刘家,若要安葬,还需耐心等待。” 陈全领了报丧的差事,带着两个狱卒前往刘家。 尸体搬出牢房,安置在最阴冷偏僻的停尸房。 站在停尸房门口,陈观楼询问肖金,“你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肖金郑重说道:“问了昨晚值班的所有人,大家的口供都对得上。小的可以确保,没人私自接触过刘道闻。陈头,可能真的是想多了,刘道闻就是单纯的病逝。 自从得知判决后,刘道闻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对劲。古话都说,忧思成疾,加上受了凉,病情来势汹汹难以避免。退一万步,刘道闻被砍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会没事干,跑来杀一个即将上刑场的犯人。这事说不通。” “我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刘道闻是大名鼎鼎的贪官,他死在牢里,不想吃挂落,就得凡事仔细,确保没有任何错漏。” “陈头是担心上面会调查刘道闻的死因吗?反正都是死,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上面犯得着吗?” “谁知道呢。所以,宁愿辛苦一点,也不能留下办事不力的把柄。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天亮了。 陈观楼安排人,将刘道闻夜里病逝的消息上报刑部。 原本以为走个流程,刘家人很快就能将尸体领回去。 却不料,消息报上去还不到半日,锦衣卫来了,宫里头也来了人。 一时间,天牢狱卒如临大敌。 牛狱丞更是满额头的汗水往下淌。他还是第一次和锦衣卫打交道,紧张得腿都在抖。 “喝茶就不必了。刘道闻的尸体在哪里?” “启禀上官,刘道闻的尸体就放在停尸房。”陈观楼主动站出来,分担牛狱丞的压力。牛狱丞瞬间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前面带路。” 一众锦衣卫,外加两位宫里的太监。 陈观楼前面领路,领着众人前往停尸房。 区区刘道闻,为何会引来锦衣卫以及宫里的太监,想不通。 肖金更是一阵后怕,此刻他无比庆幸陈头的英明神武,处置妥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要不然锦衣卫问起来,一问三不知,怕是不好交代。 古怪的是,刑部没派人来调查,反倒是锦衣卫和宫里头如此重视。此事必有蹊跷。只是他们身份低微,无从了解。 刘道闻病逝,此乃板上钉钉的事情。尸体就放在停尸房内,任由锦衣卫和宫里的太监查看。 “刘道闻没有武脉?”锦衣卫突然问道。 陈观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回禀上官,确实没有武脉。” “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子时三刻,有医官为证。” “可有发生疫病?” “不曾!” 锦衣卫同宫内的两位的太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十足的默契。然后纷纷离去。 啊? 这就走了吗? 来得突兀,离开得也很突然。 大张旗鼓来到天牢,似乎只为了确定刘道闻的死亡。 古怪得很! 他刚回到大院,牛狱丞突然钻出来,“锦衣卫和两位公公都走了?” “大人放心,人都走了。” “他们说了什么?” “就是问了问刘道闻的死亡时间,有没有发生疫病。” “就这?”牛狱丞也感到不可思议。 “对啊!小的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情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4章 失踪 第214章失踪 刘家领走尸体,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刑部没有追究此事,牛狱丞如释重负。陈观楼兑现承诺,带着狱卒们前往冠美楼一醉方休。 朝廷乱哄哄的,跟天牢关系不大。锦衣卫那边倒是挺忙的。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陈观楼排了夜班。 陈观新自从来到天牢,手头上逐渐变得宽裕,有钱了,就想骚包。被众狱卒们教训了几次,才开始收敛。 他本就有赌博的恶习,天牢夜班赌场,正合他意。 陈观楼本以为这小子会输到只剩下裤衩子,却没想到,竟然有输有赢,整体算下来还是小赢。 为此,陈观新格外得意。 陈观楼不太敢相信,“你有这技术,为啥在赌坊输个精光?” “陈头有所不知。”照着规矩,在天牢,陈观新就称呼陈观楼为陈头。只有不当差的时候,他才会随心所欲称呼楼哥儿。 “天牢的狱卒,水平就是这个。”他比划了一根小拇指,“外面的赌坊,庄家有高手坐镇,不可能让赌棍们赢钱。就算真的有人赢钱,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你既然知道赌坊的套路,你还三天两头往赌坊跑。” “我主要是图个气氛!陈头不觉着赌坊的气氛很好吗,还有姐儿作陪。天牢就一群大老粗,那味,我至今还没习惯。” 陈观楼冲他比划了一根中指,“我也不劝你戒赌,肯定是戒不了。” “我爹要是像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陈观新感叹道。 “我只要求你,别把所有本钱都放在赌桌上。你爹安排你下天牢,是为了赚钱,不是让你赔钱。这几个月,你跟着我也算发了一笔小财,凑一凑,买一栋小宅院不成问题。别闹到最后,钱没了,房子也没买,你爹还怪我带坏你。” “那不能。我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我娘,让我娘替我保管。再凑一凑,还真能买栋小宅院。嘿嘿……”陈观新很是得意。 “如此就好。忙去吧。” “好嘞!诶,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陈观楼不认为对方能说出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观新抓抓头,“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我听人说,刘府的管家失踪了。” “谁?哪个刘府?”陈观楼愣住,下意识问道。 “就是刘道闻那个刘府啊!他家管家以前常来天牢,我跟他熟。前几天,我听说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观楼恍惚回过神来,神情带着错愕,“失踪了?卷款潜逃?” “哪能呢!刘府被抄家,刘家人被流放,那个管家也在流放的名单内。现在怀疑他是吃不了流放的苦,偷偷跑了。财物什么的,一样没少。反正也没剩几样财货。” 天真! 狡兔三窟,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刘道闻肯定还有别的藏钱的地方。如今刘道闻死了,知道藏钱地方的人,恐怕只有管家。刘夫人估摸都不清楚刘道闻外面的事情。 管家这个时候失踪,要么是卷款潜逃,要么就是被人抓了起来拷问。 “管家是家生子,那么忠心的人,也会逃跑?”陈观楼回想起管家种种言行举止,肯定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一个忠心的下人,一个备受主子宠信的下人,会在这个时候逃跑,然后上通缉名单? 他怎么就不信了。 真要脱身,等到了流放地,取出钱财,天高皇帝远,有的是办法诈死脱身,换一个全新的身份。反正流放地,除了刘家人,没人认识他。完全可以以新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还能照拂刘家。 这个时候失踪,上了海捕文书,怎么看都不划算。 “陈头,这事不要紧吧?”陈观新有些迟疑。 陈观楼摇摇头,“不要紧。对了,这事你听谁说的?” “具体是谁说的,我也忘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反正我就是顺耳听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 陈观楼在值房耽误了一会,叫来钱富贵,“刘道闻那间牢房,现在关着人吗?” “没。一直空着。” 陈观楼一听,当即起身前往牢房。 钱富贵跟在他后面,“陈头,要找什么,我来找。” 陈观楼站在牢房内,表情严肃,踢翻稻草,寻找蛛丝马迹。他吩咐钱富贵,“找找有没有纸条之类的物件,看看墙壁上,有没有字迹。” 钱富贵不明所以,依旧听命行事,“陈头,什么都没有。墙壁上有刻痕,可是看痕迹,好几年前的。纸条是一张没见到。” 陈观楼叹了一声的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行,就这样吧。” 之后,陈观楼抽空去了一趟刘府。 刘府早已经人去楼空,房门上还贴着封条。他翻墙进入,原本奢华的宅院,短短时日,就变得破败不堪,好东西都被抄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破铜烂铁,瘸腿的桌椅板凳。 屋里除了破烂的家具,空荡荡的,连一张纸都找不到。书房除了四面墙和房顶,整个都被搬空了。 院子里被挖得坑坑洼洼,墙壁被砸了好多大洞,就连茅厕都没放过。 抄家抄得够干净的,连一点蚊子肉都没落下。 他摸了一把窗棱上的灰尘,这些天,天天阳光普照,灰尘满天飞。这个灰尘量,符合抄家的时间。 什么线索都没有。 可是,刘府管家的失踪,始终横亘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没有任何缘由,就是一种直觉,他觉着刘府管家的失踪同刘道闻的暴毙,有直接关系。他现在越发怀疑刘道闻的暴毙,其中有他不了解的内情。只是,思来想去,逻辑不通。 但他,坚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从未骗过他,甚至还救过他的命。就比如齐无休受伤半夜跑到他家那回,若非直觉提醒他,抢先一步,他已经死在鬼域门门徒手中。家中墙角掩埋的尸体,就不会是鬼域门门徒。 从刘道闻病重到死亡,直觉就一直在提醒他,这里面有问题。只是他查不出问题所在。 直到刘府管家失踪,强烈的直觉,让他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刘道闻根本没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5章 金蝉脱壳,诈死脱身 第215章金蝉脱壳,诈死脱身 陈观楼提着酒菜来到老张头家,今儿他要好好同老张头聊聊。 老张头独身一人居住,儿子儿媳住在别的地方。 这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通常都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只要长辈还在,晚辈就不能分家独居。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热闹是真热闹,麻烦也是真麻烦,矛盾更是难以避免。但,没有人想过,或是想过但不敢提出来,小两口搬出去独住,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 当然,更有可能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不足以支撑租房开销。 陈观楼好奇老张头为啥独自居住,但他很知趣没有问出口。 没想到老张头竟然主动解释,“干我这行,身上血气重,不祥,容易冲撞到身边人,尤其是小孩子。小孩子跟我接触,晚上会做噩梦。” 陈观楼张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类似的说法,后世也流行。就比如在殡仪馆火葬场工作的人,大家都不爱接触,更不会握手。别管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类似的信仰,大家都下意识排斥这类人,能少打交道尽量别来往。 “一个人住也挺好,清静。”陈观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就是一个人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张头哈哈一笑,“你跟我不同。等你成了家,那才是真正的家。有婆娘有孩子,才叫家。” “成家的事,我是一点不着急。”陈观楼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倚老卖老劝你两句,你别嫌弃。整日在青楼厮混,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抓紧成个家,养几个孩子,这才是正经事情。” “是是是,你老说的对。等将来遇到合适的,我肯定成家。” 老张头瞧着,陈观楼根本没将成家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歇了劝说的想法。他是不理解,陈观楼不差钱,模样又好,又年轻,常年习武身体也棒,怎么就不想成家?就算担心成家后被管束不自在,大不了纳两房小妾,要么就娶个性子软弱的女子为妻。 想不通。 陈观楼赶紧转移话题,将下酒菜装盘,两壶黄酒摆桌上,“今儿我们爷俩好好吃一顿。” “发财啦?”老张头调侃道。 陈观楼嘿嘿一乐,“小财,不算什么。今儿我来,其实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 “你说,我听着。”老张头喝着酒吃着菜,心里头热乎。 陈观楼放下筷子,斟酌着言辞,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这世上有没有药物,或是别的法子让一个陷入假死中,就算是最厉害的大夫也检查不出来。” 老张头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你是在怀疑谁吗?” “你可别乱说。我能怀疑谁,我谁都不怀疑。就是看话本小说,上面有类似的内容,所以我才来请教你。” 老张头深深看了眼陈观楼,他放弃深究原因,对方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是闲聊,“假死这种事,的确有办法做到。” “仵作都验不出来?”陈观楼立马凑上,急切地问道。 老张头想了想,说道:“药物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没接触过。听说过一两句,也不能当真。不过,倒是能确定,有极个别的功法,练到高深境界,完全可以做到假死状态,瞒过世人。” “必须修炼功法吗,单纯靠药物不行吗?” “反正这么多年我没见过用药物假死,还能蒙混过关的事情。你是从哪听来的,别信路边的闲言碎语,都是胡说八道。” 陈观楼嗯嗯两声,心里头却想着,会不会因为老张头接触的人有限,一些仅存在于上层少数人掌握的隐秘手段,他无从知晓。 他始终相信,无论是神秘且庞大的稷下学宫,还是神秘且庞大的皇室一族,肯定掌握着不被世人所知的秘密,掌握着一些惊世骇俗,世人无法理解的隐秘手段。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肯定不在书本上,不在民间传说,而在于少数人手中。 真相同真理一样,始终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当然,他也有收获。至少知道了这世上有少数功法秘籍,可以做到假死脱身。 数日后,城外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据说是刘府管家。 陈观一听,当即托关系,前往停尸房查看尸体。 尸体腐败极其严重,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除非这年头有DNA技术。 他问一旁的仵作,“你们根据什么,认定这具尸体是刘府管家?” 仵作告诉他,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旁边有一枚玉扳指。问过跟刘府管家相熟的人,刘府管家身上的确有一枚扳指,是刘道闻赠送给他的,从不离身。有扳指作证,这具尸体的身份昭然若揭。 “就靠一枚扳指?” “当然!” 陈观楼暗自叹气,就这条件,不能要求更多。 如此一来,刘府管家身死,下了海捕文书。 如果,他真是诈死,自此之后,改头换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走出衙门,陈观楼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洗去浑身的尸臭味。只是微微靠近,身上已然臭不可闻。难怪仵作是比狱卒还要低贱的贱业。狱卒好歹是跟活人打交道。 此时此刻,他越发坚定刘道闻很可能没有死。 别问原因。 问就是直觉。 他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刘道闻一招金蝉脱壳,刘府管家诈死脱身。这对主仆,呵呵……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刘道闻没有武脉,却将朝廷诸公玩弄于手掌之间。谁说这世道只能靠武力取胜。狭隘了! 名声赫赫的贪官,果然有其独到的本事。 再次验证了那句话:凡是在本行业混出名头的人,都不可小觑。 当晚,陈观楼披上一层马甲,化身富贵公子,前往青楼潇洒。 人声鼎沸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当他追上去的时候,人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喝多了酒看花了眼。 然而,就在他的脚下,一条密道,数十人正在秘密转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6章 秘籍 第216章秘籍 卢大头找陈观楼借二十两银子,陈观楼没有拒绝。但免不了要唠叨几句。 “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每个月发了俸禄,你好歹留一点啊!” 卢大头着急忙慌的,“留了,留了。就是这几天手气不太好,老输。这回我肯定翻本。” 陈观楼呵呵冷笑,冲天翻了个白眼,“你别来甲字号大牢赌钱,赢不了的。” “有什么说头?”卢大头一听,这是有内幕啊,竖起了耳朵,身体往前倾,恨不得贴到陈观楼身上。 陈观楼嫌他身上臭烘烘的,直接拉开了距离,“这么说吧,如果你的技术能打五分,甲字号大牢那帮老赌棍,平均能打六分。懂了吧。” 就这? 卢大头一脸不屑,“吹牛!我可不信。我经常和他们赌,我能不知道他们水平。” 陈观楼当即冷笑一声,“你在甲字号大牢的赌场上赢过钱吗?” 这下子卢大头说不出话来了。 他半信半疑,有些难以接受,“我的技术真不行?甲字号大牢那帮赌棍技术能比我更强?” 陈观楼点头,“我犯不着骗你。以后,你就窝在丙字号大牢,说不定多少还能赢一点。跑到甲字号大牢赌博,迟早输得只剩下裤衩子。” 卢大头心有戚戚,还有不甘心,不想认输。 他怎么就不行了! 他一直都觉着自己很行,特别行,行到炸裂! 抓抓头,脑瓜子乱哄哄的,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 “对了,你现在还搜集武功秘籍吗?”卢大头很随意的问起。 陈观楼挑眉,“搜啊!怎么着,你那里有好东西。” “是这么一回事,最近牢里关押了一批山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早晚得去刑场挨一刀子。那个山贼的二当家,求我帮忙,又拿不出钱来,我都不乐意搭理他。不过,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有秘籍。秘籍不秘籍的,我又用不着。你要是用得着的话,我带你去见他,你看着办。反正那货迟早要上刑场,你不用太客气。” 陈观楼一听,兴趣减了两分,有些犯人为了达到目的,就喜欢搞噱头。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样的秘籍?” “我不清楚。就听他胡扯了两句,好像是藏在一个山洞里面。具体的,你得当面问他。” 陈观楼擦擦嘴,“带路吧,我去瞧瞧。” “你真有兴趣啊!有可能那个家伙编出来骗人的。” “我会分辨真伪。你说的那个二当家,走投无路之下,拿秘籍出来交换,估摸着有点真东西。当然,还是亲眼见过才清楚。我也不差这点时间,就当是故地重游。” “那行。” 卢大头压下急于前往赌坊的冲动,带着陈观楼去了丙字号大牢。 都是熟面孔。 丙字号大牢的狱卒见到陈观楼,都很亲切的跟他打招呼,完全没有当年对待新丁的傲慢和自大。仿佛,从前现在,大家都是这么亲切的相处,从未变过。 这一刻,陈观楼甚至生出一种“荣归故里”的荒谬感。昔日瞧不上他的人,如今都要来巴结他。昔日使唤他的人,如今还指望着他来提携。 不少人私下里都羡慕卢大头。 卢大头自从巴结上陈观楼,就没缺过钱花。无论什么时候,没钱了,找陈观楼借钱,无论数目多少,总能借到。 关键是,就没见卢大头还过钱。 就这份待遇,多少人眼红得恨不得取卢大头而代之。 只恨当初为啥不是自己带陈观楼,为啥没将眼睛放尖一点,看出姓陈的小子非池中之物。 在丙字号大牢狱卒的眼中,甲字号大牢的班头绝对是人上人。一年怎么着也能搞个几百两。年头好的话,上千两不在话下。这份待遇,给个九品芝麻官也不换。 丙字号大牢不能比,完全不能比。 其实很多人都想不通,卢大头何德何能,能得到陈观楼如此重视。张口借钱从不拒绝,明知道对方是去赌博,也不过问。 这份友谊,这样的财神爷,请老天也给自己一个。 卢大头昂首挺胸,领着陈观楼走进长长的甬道内。 “人就关押在前面。” “七十二号牢房,我熟啊!”陈观楼笑了笑。 牢房内,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粗汉趴在稻草堆上,周身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动刑了?” “那肯定要的。凡是山贼,必须走一趟刑房,这是老规矩。”卢大头如此说道。 陈观楼一边观察,一边问道:“残了?” “两条腿都断了,不过用了药,保证上刑场前能活着。” 陈观楼笑了笑,丙字号大牢一如既往充满了血腥味。这里可没有甲字号大牢的温情脉脉,收了钱就跟伺候老爷似的伺候那群犯官。最关键的是,甲字号大牢很少用刑,就算要收拾某些不听话的官员,通常都是采用断水断粮的措施,不伤皮肉。会不会伤及五脏六腑,那可管不了。 这也是犯官们乐意下天牢,而不去隔壁锦衣卫诏狱的缘故。凡是进了锦衣卫诏狱,必定要进刑房,脱层皮都是轻的。 卢大头手持水火棍,狠狠敲打牢门栅栏,“喂,起来了。你不是找人帮忙吗,现在能帮你的人来了。错个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话音还未落下,趴在地上的粗汉子蠕动着,艰难地翻了个身,终于露出了正脸。 他挪动着身体,来到牢门前,努力仰起头望着陌生的陈观楼。 “这是陈头,最喜搜集武功秘籍。你要是真能拿出好货色,你的事未必办不了。”卢大头咋咋呼呼的说道。 二当家挪开眼睛周围的头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陈……陈头。” 陈观楼缓缓蹲下,让对方看得更清楚一些,“先说说你的秘籍。” “我……我……秘籍就藏在山洞内,就刻在山洞的石壁上,所有人都看不懂。但是,能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秘籍肯定是好东西。只不过,我们这群大老粗没那个天赋,无法参透其中奥秘罢了。” “山洞在哪里?” “你先答应我!”二当家抛出诱饵,开始提条件。 陈观楼缓缓起身,“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秘籍是真是假。空口无凭,除非你能证明秘籍真的存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7章 他没疯 第217章他没疯 “给我纸笔,我证明给你看。” “你识字?”陈观楼很好奇。这年头读书人稀少,因此读书人想找个营生,只要肯舍下面子,其实很容易。犯不着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日提心吊胆。 “我不识字。”二当家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我会画。” “给他纸笔。”陈观楼当机立断。 卢大头应了一声,很快取来文房四宝,并悄声问了句,“你真相信他?” “先看看吧。” 二当家捏着毛笔,姿势无比的别扭,怎么都不顺。果然没读过书,连怎么握笔都弄不清楚。他干脆像是握刀子似的,握着毛笔,在毛边纸上开始画起来。 卢大头没舍得拿宣纸,用毛边纸充数,陈观楼全当没看见。 一个小人,两个小人,三个小人…… 卢大头扭着头看,“这画的是什么啊?!不堪入目!” 陈观楼却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盯着二当家,盯着毛边纸上的小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小人,《升天录》自第五篇起,配有少量图画,同二当家画得小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肯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够了!” 二当家放下笔,如释重负。 “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石壁上,石壁上好多好多。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山洞在哪里。”二当家眼巴巴的望着陈观楼。 陈观楼板着脸,显得很严肃,看不出喜怒。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就没尝试照着这些小人练武?” “练了啊!最有天赋那个,照着这些小人练了后,七窍流血,暴毙身亡。从那以后,就没人敢继续练。” “一天到晚鬼扯。”卢大头一个字都不信,“陈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肯定是编的。” “我没有鬼扯,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信我,信我。”二当家急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希望,他一定抓住。 “陈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这些小人只是一部分,若是能配合石壁上的口诀修炼,肯定能避免暴毙身亡的下场。只可惜,我们都看不懂上面的口诀,又没有练武天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山洞地址,就在后山悬崖。” “哪个后山悬崖?” 二当家不吭声了。 卢大头气恼不已,“你是不是还想去刑房走一趟?” 陈观楼抬手制止暴躁的卢大头,轻声询问二当家,“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救救阴四娘。”二当家急切的说道。 “谁是阴四娘?” “她是我女人,她也被官兵抓了,我不知道她被关押在哪里。她是好人家出身,被抓到山上,然后就跟了我。她已经怀了身孕,求求陈头,救救她。至少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我留个后。求陈头开恩,求陈头开恩!” 砰砰砰…… 二当家拿头磕在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很快额头破了皮流了血,眼看着肿了起来。 “行了,别磕了。我问你,知道山洞秘籍的人,都有谁?” 二当家没有隐瞒,说道:“山上的老人基本都知道这事。不过官兵杀得太厉害,大当家死了,老三老四老五他们都死了,其他老人差不多也都死绝了。如今知道这事的人,就只剩下我。” 卢大头冲陈观楼点点头,证明二当家所言不虚。这伙山贼,在官兵剿匪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个七七八八。进了大牢,因伤重不治,伤口感染,熬不住大刑,陆续又死了二三。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二当家就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其他都是些马仔,被裹挟上山的小卒子。 陈观楼招招手,招呼卢大头到边上说话,“阴四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阴四娘被关在女牢,的确怀了身孕。” “判决下来了吗?” “估摸是流放,要么就是贬为罪奴。女牢那边,除非罪大恶极,基本上不会有死刑犯。” 这话倒是没错。 陈观楼来天牢三个年头,至今没有见过一起女囚犯被判死刑犯的案例。通常貌丑流放边关,貌美贬为罪奴,充入皇宫类似浣衣局一类累死累活的衙门。 阴四娘被山贼抓到山上,又被二当家收入房中,想来模样差不了。 “怀了身孕的女囚,怎么处理?”陈观楼对这方面真不了解。 卢大头身为天牢老油条,没有他不知道的,“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女孩,跟着亲娘一起充为罪奴,要是漂亮的话有可能充入教坊司。男孩过几年大一点,直接阉了进宫当差。” 难怪二当家要救阴四娘,救阴四娘就是救他的孩子。 “陈头,你不会真的帮他吧。这事可不好办。没有上面发话,女囚的囚犯谁都不能动。” “我有分寸。” 陈观楼思虑了一番,重新回到牢门前,开口就说道:“阴四娘肯定保不了。” 二当家先是满目绝望,他望着陈观楼,紧接着眼中燃起了希望。他紧张得说道:“我……我明白。” “你可有亲人?可有值得托付的人?” “有,有……我曾是天门宗外门弟子。”说完,二当家哭嚎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青葱岁月,又似是悔不当初。 陈观楼没听说过天门宗,他以眼神询问卢大头。 卢大头嘿了一声,“一个小门派,就在天门山脚下。在京城好像有个据点,开了个镖局还是打行,具体我不太清楚。” “镖局,开了个镖局!”二当家补充道。 卢大头突然凶狠起来,“你当山贼,是不是和天门宗联合起来,坑客户的财货?一个走镖,一个打劫,你们配合得好啊!” “没有,绝对没有。你们可以查,我们从不打劫天门宗走镖的货物。” “那就是专门打劫天门宗的竞争对手,是不是?” “没没没……”二当家这回否认,明显透着一点心虚。 卢大头嘿嘿冷笑,“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没交代干净。天门宗给了你什么好处,如此处心积虑为他们卖命?” “什么都没给。我只是秉着做人的原则,天门宗于我有恩,我当了山贼,顺手替天门宗解决几个竞争对手,就当是回报天门宗当年的恩情。”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感恩念旧的人。”卢大头嗤笑一声,他没打算将这个情况上报。都已经判了死刑,他才懒得另生事端,又没有银子拿。 去敲诈天门宗?他没疯,钱和命哪个重要,他心头门清。身为狱卒,不和江湖门派打交道,这是底线,更是生存之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8章 完整版《升天录》 第218章完整版《升天录》 陈观楼从来不是个多事的人,就是好奇心稍微强了点。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对战五品武者,全身而退的实力,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没问题吧。 他也没打算上报二当家和天门宗的事,懒得管。 他又不是六扇门的人,不负责缉捕工作。他只是一个狱卒,看守犯人才是他的职责。天牢上下,所有人都是这么干的。就算发现了案件线索,没人会主动上报。纯粹是自找麻烦。 就不乐意同六扇门的人打交道,一个个盛气凌人,还没钱拿。在天牢,不给钱还想使唤人,怎么不去死。 “现在可以告诉我山洞地址了吗?”陈观楼问二当家。 二当家双目充血,眼巴巴地望着头,“你会遵守承诺吗?” 陈观楼点点头,“你只能选择信任我。否则,没人能帮你。天牢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只有我一个人对这玩意感兴趣。” 二当家咬着后槽牙,“好,我信任你。地址就在官兵捣毁的那个窝点后山悬崖,从歪脖子松树那个位置下去大约三十丈,有许多藤蔓覆盖。掀开藤蔓,就能看到洞口。不过,洞口被我们用石头堵了起来,你们想进去的话,还需费点功夫。” “还有别的需要交代吗?”陈观楼继续问道。 二当家摇摇头,“没有了。”说完,他蠕动着身体,回到牢房深处,将自己藏在最昏暗的角落。 走出丙字号大牢,卢大头一路唠叨,“你不会真信了他吧。我跟你说,这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不定所谓的秘籍,都是他编出来忽悠你的。” 陈观楼很轻松地说道:“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你帮我打听打听,阴四娘还有多久临盆?” “你还真帮他啊!”卢大头很是诧异。 “我可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大家信任我,愿意跟着我干,愿意听我的吩咐,不就是图我是个信人,说话算数。我如果是个不守承诺,反复无常的小人,大头哥,你会当我是朋友吗?” “那肯定不能,早就让你背黑锅,一辈子别想出头。” “哈哈哈……” 过了数日,趁着休沐的日子,陈观楼改头换面出了京城。这回他扮演一个猎人。猎人深入老林子,很正常吧。 很轻松就找到山贼的窝点,满目看去,都是小范围战争冲突留下的痕迹,整个窝点被翻箱倒柜,凡是值钱的都被带走了。带不走的,全都砸了,烧了,彻底毁掉。 他没有停留,径直来到后山悬崖,高数百丈的悬崖,站在悬崖边往下张望,顿感头晕目眩。 歪脖子松树很容易就找到了。 若非有这个坐标,他要在宽阔陡峭的悬崖上寻找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山洞,肯定要花费许多功夫。 直接飞跃而下,一把抓住藤蔓,刀砍斧劈,隐藏在藤蔓后面的山洞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正如二当家所说,山洞被石头堵住了。 这点小问题难不住他。 一刀劈下,山未崩石已裂,很快就弄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洞口。 点燃柴火丢入洞内,等到虫蚁绝迹之后,他才走进山洞。 山洞并不深,一眼能看到山洞尽头,估摸也就十三四米的进深。高,大约五六米。没有人工造斧的痕迹。 唯独离着洞口的两面石壁,显得格外平整。 《升天录》! 完完整整的《升天录》! 陈观楼轻抚石壁,究竟多高深的武功,究竟是何人,竟然在这个隐秘的山洞内,刻下全篇《升天录》! 刻字的笔力,何等的惊人,力透石壁。陈观楼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放荡不羁的江湖浪子,以刀为笔,挥洒满腔豪气,书写一篇篇《升天录》! 第一篇,第二篇,第三篇……第四篇…… 咦! 陈观楼露出惊讶之色。 《升天录》这本书,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顺着背,反着背,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对照石壁上的《升天录》,他手中《升天录》从第四篇开始,竟然出现了缺字少字漏字的情况。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一个字,意思南辕北辙,照着缺字版的《升天录》修炼下去,怕不是要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他暗自庆幸,幸好,幸好,让他在修炼《升天录》第四篇之前,发现了这两面石壁,发现了《升天录》的完整版本。 不过,新的疑问来了。 是谁抄写石壁上的《升天录》,并流传到江湖,最终被罗敬天捡漏,最后落入他的手中? 难道是那群山贼? 他翻阅过二当家的卷宗,整个山贼窝,就一个识字的,担任账房的差事,没有武脉,不会武功。账房抄写并传出《升天录》的可能性极小,基本可以排除。 结合了解到的情况,抄写《升天录》的人,应该是懂点武功的,但修为有限。至于缺字少字漏字的情况,要么是有意为之,要么就是当时情况紧急,抄写者来不及逐字逐句的对照,只求速度不求质量的抄写完毕。还有一种情况,抄写者先是背下整篇《升天录》,回去后,再誊写下来。但是,在誊写过程中,因为记忆不够深入,从第四篇开始出现了错漏。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将到此为止。 陈观楼花费一日夜功夫,亲笔誊写全篇《升天录》。 天亮了! 他站在山洞门口,望着远处,山连着山,一重还比一重高。 抽刀,以最真诚的心,抹掉石壁上的痕迹,没有留下一笔一划,没有留下哪怕一个小人。 尘土挥洒落地,仿佛和多年前的某个身影重合,一个以刀为笔在书写,一个以刀为磨擦拭。两面平整的石壁,终于变得光秃秃,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升天录》,如今只有他拥有完整版。 办完事情,启程回京城。 他找到女囚管事胡狱吏,一位从宫里退下来的公公,天牢上下,乃至刑部上下,唯一的特殊存在,也是天牢最边缘的人物。边缘到时常想不起有这号人物。太低调,太没存在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19章 天牢人的默契 第219章天牢人的默契 面对宫里出来的人,结合前世了解到的信息,就一个办法,给钱。 胡狱吏瘦长脸,皮肤略黑,面目下拉,显得既阴沉又阴狠。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是个有城府的狠角色,不太好打交道。 “小的见过胡狱吏。” 陈观楼客客气气,做足了姿态。人家是狱吏,他是狱卒,又是在天牢,就该守着天牢的规矩。 “陈头客气了,坐下说话吧。”胡狱吏神色淡淡的,似乎一点都不好奇对方的来意。就当是路过的人,讨一杯茶水喝,喝完就滚蛋。 “多谢胡狱吏。一点心意,还望胡狱吏莫要嫌弃。”陈观楼坐下后,拿出一包银封,缓缓往胡狱吏跟前推去。 一边推,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 来之前,他也思考过,究竟该如何跟胡狱吏打交道。拉家常,聊男人都爱的话题,请客喝酒,全都被他否决了。不熟,人家还没带把,强拉家常,恐怕适得其反,会把人得罪。 思来想去,他选择用最直接粗暴的办法,上来就送钱,开门见山提要求。 要是对方不答应怎么办? 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大不了化身无名大侠,将孩子抢走。再找机会暗示阴四娘。问题完美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而不是采用武力。 胡狱吏扫了眼桌面上的银封,眉眼微微动了动,“陈头未免太客气了。你可是稀客,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有门! 一听这话,陈观楼就知道,简单粗暴的办法貌似起效了。 他便将来意简略说了说,“……我也是拿人手段,还望胡狱吏行个方便。毕竟,孩子是无辜的。给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当是积德。” “咱家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山贼二当家关押在丙字号大牢。为啥丙字号大牢的人不露面,偏偏是陈头你。” “不瞒胡狱吏,我有个好兄弟卢大头,他知道我喜欢收集武功秘籍,于是……” 陈观楼将前因一讲,胡狱吏恍然大悟,黑瘦的脸颊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般阴沉,多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女牢这边,平日里少有人来……”说这话的同时,他端起了茶杯,“你的要求咱家知道了,你先回吧。” 陈观楼心中了然,起身告辞。桌面上那包银封,已不见了踪影。而,胡狱吏的袖中,却变得鼓鼓囊囊。 身为天牢人的默契,收钱办事,这是规矩。话不用说透,钱收了就代表事情包在身上,肯定办得妥妥当当,不让委托人操半点心。 事情办妥,等阴四娘生了孩子,给孩子报个暴毙,再送到天门宗,就此免去为奴为婢一生不得解脱的命运。消息由卢大头转告二当家。 二当家当场就磕了十个头,头破了皮流了血。 “多谢二位恩人,多谢二位恩人。” “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干山贼。”卢大头以过来人的态度,教训二当家。 二当家苦笑一声,砖头就说道:“我被人骗了。” 卢大头一听,当场怒骂,“谁骗你?这话可不兴胡说啊!我告诉你,陈头帮你给女牢那边打了招呼,此事我可以作证。你搞清楚点,没人骗你。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收拾你。”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陈头骗人。我是说,我之所以会加入山贼,是被人骗了。” “大当家骗了你?他人都死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不是大当家。我骗了大当家,我又被别人骗。” 卢大头顿时脑子蒙圈,一脸糊涂,听不懂啊! 二当家凄苦一笑,“事到如今,心愿已了,我已经无所求,告诉你也无妨。这个秘密,我埋藏在心里头十几年,从未对人提起过。” “你还有秘密?你们这帮山贼,究竟隐藏了多少事?进了一趟刑房,都没让你吐干净。看来刑房那帮伙计手艺不行啊!比不上老张头。要是老张头在的话,你连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都得交代清楚。” 二当家望着卢大头,轻声问了一句,“大头哥还想听秘密吗?” “并没有那么想。总感觉,你的秘密不是什么好货。” “哈哈哈,的确不是什么好货。” “不过,你想说,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天牢最不缺的就是秘密,反正我就当听一乐呵,肯定不往外传。你要是指望通过我,达成什么目的,那你就要失望了。” 别看卢大头混不吝,又是个五毒俱全的烂赌鬼,身上找不出一个优点。但,必须承认他很有眼力见,做事其实很有分寸。谁能招惹谁得敬着,什么事能掺和什么事得避而远之,他心头门清。只不过他平日里太混账了,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其实是个挺有本事的人,而且运气还不差。 陈观楼在丙字号大牢待了一年,为啥偏偏只和卢大头做了朋友,这其中自有道理。 二当家的秘密,的确不是什么好货。 卢大头听完了,心情有些抑郁。 他哼哼两声,“你落到今日田地,也是你活该。你那个大哥,呵呵,从一开始就没拿你当真兄弟,你偏偏掏心掏肺。如今你要被砍头,你那个大哥可曾帮过你,可曾托人送银子照顾你?人家巴不得你死。说不定你们山贼贼窝被官兵捣毁,你那个大哥还出了力。否则,官兵怎么那般轻易的就找到你们的老巢。你想过吗?” 二当家点点头,“以前没想过,最近有想过。” “你恨吗?” “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明。” 卢大头抓抓头,他不懂宽慰人,干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之前说,你大哥救过你的命,所以你对他掏心掏肺,从未怀疑过他。当山贼也是为了给你大哥筹钱。听你的语气,你大哥貌似也是公门中人,官做得还不小吧。” “你猜出来了!”二当家没感到意外,“没错,我那位大哥,的确是公门中人。刚结识之时,他身处微末,处境不算好,但依旧拼了被罢职的风险救了我。知恩不报,妄为人。 大哥一身本事,只是苦于没有银钱疏通关系,才会有志不能伸。我没别的本事,只会几招拳脚,外加一身胆量。投身山贼,筹集银钱,帮大哥升官,我心甘情愿。” 啧! 卢大头啧啧称奇,“那你现在为啥又后悔了呢?是发现了真相了吗?” “大哥他变了!”二当家痛苦地埋下头,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0章 最近穷疯了 第220章最近穷疯了 “你大哥是谁?报上名字,看看我认不认识。”卢大头随口说道。 他真的佩服二当家的大哥,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用一枚棋子帮自己挣钱,然后升官发财。等到这枚棋子无用,或是有了威胁的时候,翻云覆雨之间,就将棋子置于死地。人家都不用亲自动手,双手干干净净,不沾染半点血腥。 这手段,这智谋,他必须知道是谁。 卢大头太好奇了。 二当家却说道:“我不能说。” 卢大头气得跳脚,“都这个时候,你还维护你那个狗屁大哥。” “想知道我大哥是谁,你去将陈头请来。我亲自告诉陈头。” “不是吧。直接告诉我不行吗?我跟陈头是兄弟。” 二当家闭嘴不言。 卢大头气得恨不得冲进大牢,将二当家暴揍一顿。 气煞人也! 歧视! 典型的歧视! “你为啥不肯告诉我?我跟陈头区别有那么大吗?” “告诉你,你只当个乐子,听过就算了。告诉陈头,陈头说不定有机会替我报仇。” “呸!你算老几。陈头凭什么替你报仇。” 二当家又一次闭上了嘴巴。 “你你你……”卢大头气得咬牙切齿,“随你!别指望我会告诉陈头,他可是大忙人,没空搭理你。” 二当家有片刻的迟疑,但他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卢大头就一混子,将大哥的名字告诉卢大头,毫无益处。陈头不一样,虽然只接触过一回,但他打心里认定陈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明显比卢大头更吃得开。 他之前也求过其他狱卒,帮他保住阴四娘肚中的孩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帮忙。就算他给银子也不成。 狱卒们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女牢那边他们伸不了手。别看都是天牢的下属机构,且只隔着一堵围墙,可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面,和那边根本没打过交道。其次,女囚那边的管事老大胡狱吏,是从宫里头出来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对于宫里头出来的人,狱卒们全都敬而远之,从不往跟前凑。谁都知道,女牢里面的女囚,要么流放,要么贬为罪奴替皇家当差。无论是貌丑还是貌美,都不是小小狱卒能染指。 反正,外面青楼那么多漂亮姐儿,没人想不开会去惦记女牢里面的女囚,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是保住阴四娘肚中孩子这种大麻烦。这钱懒得赚!又不是差二当家那点钱买米下锅。 人人畏如蛇蝎的大麻烦,到了陈头手中,几天时间就给解决了。 这不是本事是什么? 放着有本事的人不找,找卢大头,除非他疯了。 卢大头就一混子,大混子。 卢大头极为恼怒。 但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中午在食堂吃饭,见到陈观楼,他立马招手,“来来来,坐这。二当家的事情还有后续,你没猜到吧。他还有个结拜大哥,还是当官的。” 嗯? 陈观楼很是诧异,“山贼和官员,结拜兄弟?怎么没听到风声?” 如果此事为真,就算卷宗上不会写出来,圈子里肯定会流传开。 卢大头四下看看,小声说道:“这是人家的秘密,当然听不到风声。你帮了他的忙,他了却了心愿,今儿闲聊的时候,他偷偷跟我透露的。” 他将二当家讲的故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陈观楼。 “我敢打包票,二当家肯定是被他的结拜大哥给卖了。人家如今升官了,有了稳定的财源,已经不需要一个山贼兄弟帮忙筹款,还有被暴露的风险。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人带窝全都给剿了。” 陈观楼点点头,赞同卢大头的猜测。并非他们故意将人想得这么坏,而是人性如此。官场上就没有傻白甜,爬上去的人,要么心狠手辣,要么机敏过人,要么运气逆天,要么有个好爹或是好丈人。 傻白甜混官场? 呵呵! 官场心黑手辣,才是正常的。 二当家这事,不出意外,肯定就是他的结拜大哥一手操控的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二当家这个隐患。手段是真高,也是真黑! “他说要见你,才肯说出结拜大哥的姓名。” “见我做什么。我对他的大哥又不好奇。”陈观楼口是心非,他和卢大头一样,其实都很好奇二当家的大哥究竟是哪位官场人物。将来万一遇上,一定敬而远之。 卢大头嘿嘿一笑,“真不好奇?我听他口气,他那个大哥应该是在京城当差,具体哪个衙门还得靠你去套话。” 陈观楼沉默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秘密?眼看着就要上刑场,心愿也已经了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下个饵,万一将来遇上了,你顺手帮他报个仇,他在地下也能笑起来。” “他未免太过高看我,我一个小小狱卒,还能替他报仇。呵呵!”陈观楼嗤笑一声。 卢大头直接问道:“你要不要去见他。我瞧着这小子肯定还有事情没交代。就比如,他说没钱,钱都被大当家把持着。肯定是胡说。我敢打包票,他私下里肯定藏着钱。你想个办法,让他吐出来,三七分,我三你七怎么样?” 这才是卢大头的真正目的。 不经过天牢公账的钱,无论多少都是自己的。他最近缺钱缺得厉害,就盼着能发一笔横财。 他也看明白了,二当家吃软不吃硬,只相信陈观楼。陈观楼不出面,这钱就拿不到手。 他使劲怂恿,鼓动。 陈观楼其实无所谓,无非就是浪费点时间。 他哼了一声,“你最近穷疯了吧!” “陈头,我的好哥哥,兄弟我苦啊!”卢大头开始打苦情牌,把陈观楼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行了,行了,你别嚎丧似的嚎。先让我想想。” “这事还有什么可想的,你出马,一个顶十个。我对你百分百相信,肯定有办法从二当家嘴里掏出真金白银。”卢大头急死了,恨不得当场马上拉着陈观楼下天牢,撬开二当家的嘴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1章 以恩义裹挟远胜利益诱惑 第221章以恩义裹挟远胜利益诱惑 最近和丙字号大牢有缘,短短时间来了两趟。 陈观楼内心感慨不已。 他的两次机缘,均来自于丙字号大牢,这里是他的福地啊!决定了,以后有空要多来看看,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第三次机缘。 第一次机缘,罗敬天给了他《升天录》! 第二次机缘,二当家让他找到了完整版《升天录》,避免了走火入魔。 来到牢门前。 卢大头用水火棍敲打着牢门栅栏,“喂,陈头来了。有什么话你赶紧说。” 二当家从稻草堆醒过神,努力翻身坐起来,定睛一看,还真是。卢大头好高的效率。看来,二人的确是好兄弟。 “你要见我?”陈观楼观察着对方。 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胡须,赤红的双眼,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因为没有清洗,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还留在脸颊上,糊满了半张脸,整张脸看起来又残酷又混乱,唯有一双眼睛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意外,庆幸,感怀,悲苦,后悔,释然。 “又要麻烦陈头,请陈头见谅。”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二当家却迟迟不张嘴,似乎还在犹豫。 卢大头气恼不已,抄起水火棍就要穿过栅栏揍人。 陈观楼伸手拦住卢大头,问牢房里面的二当家,“当初加入山贼,是你结拜大哥安排你做的吗?” 二当家很意外,转念又想通了,但他依旧没做声。沉默代表了肯定。 陈观楼轻笑一声,“虽说还不知道你那位结拜大哥究竟是谁,这一手操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如此说来,当初他救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所谓的拼了前程和性命救你,就是一场戏。因为他知道你是重义气的人,没有是非观念,却恩怨分明。以恩义裹挟你,远比利益诱惑你管用。必须得承认,你的结拜大哥看人真准。” 二当家张口想要反驳,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没错,他没什么是非观念,但他有一腔热血,行走江湖最看重义气二字。大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理应回报。大哥苦于没钱上进,那他就去当山贼打劫过往客商,替大哥筹措资金。 这些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报大哥的救命之恩。 可是,当真相被人拆穿,赤裸裸的利用算计,什么恩义,什么大哥,统统都是一场骗局,他能怎么办。除了恨自己有眼无珠外,他无法去恨大哥。恨,很简单,却意味着要否定自己过去十几年的付出努力。 一想到自己的十几年都是一场骗局,喂了狗,一旦往深处一想,他就喘不过气来,仿佛离开水源的鱼儿,下一秒就要死掉。 他不敢深想,只能糊里糊涂,蒙混着过日子。企图用兄弟情义说服自己,大哥对自己并非完全是利用,肯定还是有点感情的。 不是贱! 如果不这么安慰自己,他怕自己撑不到明天。心如刀割的滋味,太痛苦,痛苦到不想承受第二次。 骗自己吧!反正已经骗了这么多年,继续骗下去又何妨。 陈观楼眼见二当即露出痛苦迷茫神色,于是继续说道:“官兵剿灭你们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你大哥?” 二当家点点头,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大约是官兵突袭之前的半个月,我来了一趟京城,见了大哥一面。” “闹了矛盾?” “见大哥的目的,一是问他给阴四娘办理新身份的事情怎么样了,二是给他送银子。” “他不想给阴四娘新身份?”陈观楼猜测道,“所以你们闹了矛盾。” 二当家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没有否认,“你猜的没错。阴四娘的事情,我在数月前就托他办理,可他一直推脱。一开始我没察觉,直到最后一次见面,我当场质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忙,是不是嫌我这个兄弟拖累了他,是不是要恩断义绝。 他否认了!他说公务繁忙,他的位置有许多人盯着,一时半会还没找到机会。我相信了他。可是半个月后,官兵突然上山,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后面的内容,陈观楼替他补充,“你威胁到他,所以他要灭口。没想到你命大,竟然活到了现在。如此看来,你的那位大哥应该不是刑部的人。否则,他早就伸手弄死你,不会让你有机会对我们吐露真相。” 二当家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确不是刑部的人。” “你说他救过你,而且是身处微末之时。莫非是下面县衙当差,还是五城兵马司?你在加入山贼之前,肯定没资格进天牢。那么,能救你的人,只能是下面县衙负责刑狱的刑房人员,亦或是五城兵马司的差使。不过我更倾向于县衙。他靠着你,有了钱升官,已经升到不需要你的地步,难不成已经当上了县令。不不不,县令还不够,肯定是比县令更高的位置。” 二当家张口结舌,一脸震惊。 陈观楼自得一笑,“看来我猜对了。翻翻京畿地区的官员名册,看看谁是从微末身份一步步爬升上来,找出你大哥的真实身份应该不难。” 二当家脑袋乱哄哄的,“你你你,你猜出来了?” “这个很难吗?”陈观楼轻声反问,“你的活动范围一直在京畿一带,最远也是在京畿周边县域活动。能救你的人,肯定也是在这个范围内的衙门当差,十几年的时间,从一个小人物一路升官,这样的人翻翻官员手册,无需一个时辰就能找出来。官场可不是山贼窝,看一个人升迁路线,就可以判断这个人的背景。” 陈观楼冲二当家笑了笑,也是在提醒对方,别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没有用。就算不说,他也能查出结拜大哥的真实身份。给予压力,让对方赶紧吐实话。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别一天到晚搞小动作。 二当家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 难道吃公家饭的人,都这般机敏过人吗?一个不起眼的狱卒,都有这般智慧。那么大哥的智慧又在何种水平。 接着,他低头苦笑。被大哥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他必然的结果,纵然他反抗,也无济于事。他自诩聪明,可是连个狱卒都能轻松拿捏他,何况是在官场如鱼得水的大哥。 瞬间,他释然了! 他的愚钝配得上他的遭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2章 我信你个鬼! 第222章我信你个鬼!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陈观楼开口问道,“先不要说你大哥的姓名,我并没有那么好奇。我这位兄弟最近缺钱花,你藏着的钱,是不是该吐出来。你想让你的孩子过好一点,就离不开钱。” 二当家再次被刷新了认知。 卢大头则挺起了胸膛,做出凶神恶煞的姿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用对台词,大家都有默契。 陈观楼很认真的看着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如果妄想戏弄我,我随时可以收回之前的承诺,你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二当家缓缓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当他再次睁开眼,显然已经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果然跟外面说的一样,见钱眼开。行,我交代,我的确藏了一笔钱,不过并不多。这些年挣的钱,大部分都给了大哥。如果我把钱交出来,你会照顾我的孩子吗?” “看钱财多寡,我会留一成给你的孩子。但是,你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别拿百十两银子糊弄我们。”陈观楼板着脸如此说道。 为了百十两银子,他可不愿意跑这一趟。 在甲字号大牢,随便张张口,都有百十两银子的收入。犯得着跑到丙字号大牢同二当家叽叽歪歪吗。 十几年的老山贼,还是二当家,没有千两银子,这事成不了。 二当家抹了一把脸,咬咬牙,“你会遵守承诺,真的会给孩子留下一成?”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么后果自负。”陈观楼露出了獠牙,要他做事,必须得付出点代价。小孩子可怜,也不能让他免费帮忙。 “好!我信你!我那位大哥如今官居京兆府通判,姓周。” “周通判?”卢大头一声惊呼,“你的那位大哥竟然是周通判?真没看出来。” 陈观欧朝卢大头看去,“很出名吗?” “周通判以前在县衙当差,跟孙大头还是同僚。此人很有本事,大家都服气他。办了好几个大案,被上面的人看中,之后一路升迁。孙大头特别佩服周通判。没想到,私下里他竟然是这么发家的。你被周通判算计,不冤!”卢大头下了结论。 二当家唯有苦笑,是啊,一点都不冤。 他继续说道:“我在……藏了一枚印章。凭这枚印章,可以到四通钱庄支取银子,一共能支取一千五百两。” “你当了十几年山贼,打劫那么多客商财货,竟然只攒了区区一千五百两?”卢大头很不满意,远低于他的预估。 二当家解释道:“打劫的财货,大当家取一半,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分,还要给下面的小卒子留一点口粮。而我的钱,大部分都给了大哥。这么多年能攒下一千五百两,已经很不错了。其他兄弟,有多少花多少,一文钱都没攒下。” 卢大头依旧不满。 这窝山贼罪行累累,光是他知道的,被打劫的客商,损失都在万两以上。这么多年累积下来,没有上万两,三五千两总有吧。 只能说周通判吃相太难看了,一个人竟然就薅光了二当家的积蓄,还要借刀杀人。如此贪婪,如此心黑,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罢了,罢了,一千五百两就一千五百两,他不嫌少,三七分成,也够他潇洒好长一段时间,顺便还能堵住家中母老虎的嘴,孩子的束脩也解决了。完美! 卢大头频频给陈观楼使眼色,着急忙慌想要去取印章提钱。 陈观楼示意卢大头别着急,印章不会飞,钱也不会飞,晚一两天又能怎么样。少赌一天死不了人。 卢大头:…… 只能默默忍耐。 陈观楼又问二当家,“交代完了吗?别过两天,你又爆出一个秘密。” 二当家自嘲一笑,“陈头放心,不会再有秘密了。该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清楚,孩子还望陈头照顾一二。” “放心,我会给孩子留足一成银子。只要天门宗不苛待他,他就能健康平安长大,会有美好的未来。” “谢谢,谢谢!”二当家唯有磕头报答。 陈观楼离开了丙字号大牢。 卢大头催促着去取印章。 二当家把印章藏得很巧妙,藏在了城外道观三清祖师的帽檐内。 陈观楼带着卢大头出城,顺利取到印章。 卢大头拿着印章嘿嘿发笑,“发财了发财了。” 陈观楼懒得说他,夺过印章,“你是要一次性取出所有钱,还是分批分月取。” “当然是一次性取出来。”卢大头没有丝毫犹豫。 “你确定?”陈观楼目光逼视,“你确定你把持得住?” 一口气进账几百两,就凭卢大头烂赌鬼的德行,未来一个月必然是在赌坊度过,赌个昏天黑地,不把钱输光誓不罢休。 “我怎么就把持不住?”卢大头不服气。 陈观楼冷哼一声,“依我看,还是分批分月取银子,对你有好处。” “不是吧!陈头,陈哥,我的亲大哥,亲爷爷总行了吧,眼看着钱到手了,还要分批分月取银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你把持不住。” “我能把持!” “赌坊就缺你这样的赌客。” “我保证今天不赌博。” “你的保证跟放屁没两样。”陈观楼一点情面不留。 卢大头还想撒泼耍赖,陈观楼一巴掌拍在墙壁上,一道手掌印清晰可见,瞬间就镇住了卢大头。 “哥,这是你拍的?什么时候你这么厉害了?” 陈观楼冷哼一声,“虽没武脉,但是打你绰绰有余。上回见到嫂子,她还让我管管你。” “你别听那个母老虎的……” “嗯?”陈观楼轻轻一声嗯,瞬间就让卢大头把余下的脏话臭话全都咽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说道:“行吧,行吧,都听你的。你说分批就分批,你说分月就分月。今天能取钱吗?” 陈观楼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跟我学学,上青楼搂着姐儿睡觉,也比你进赌坊强百倍。赌博会让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但是青楼不会。青楼姐儿最多就是掏空你的身子骨,却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卢大头:…… 我信你个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3章 陈小兰喜得麟儿 第223章陈小兰喜得麟儿 朝阳初升。 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了晨光。 苏家。 稳婆从产房走出来,笑呵呵的,“恭喜,生了个哥儿,母子平安。” “赏!重重有赏!”陈观楼越过苏家人,率先喊出来,当场就从腰间解下一个褡裢,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铜钱,递给了稳婆。 稳婆接过褡裢,笑的见牙不见眼。 陈观楼高兴啊,比他自己当爹还要高兴。昨儿得知大姐陈小兰动了,孩子即将出生,他就拿了银子特意跑到钱庄换了几个褡裢的铜钱,专做打赏庆贺用。 小舅子率先出手打赏,瞬间压力就来到了苏家人头上。 别看稳婆笑眯眯,笑中却带着压迫感。小舅子出手了,苏家人要是没点表示,说出去都要丢死人。倒是要看看,苏家人到底要脸不要脸。 苏姐夫:…… 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他有儿子了,结婚数年,他终于有儿子了。见稳婆瞧过来,回过神来,对对对,要给打赏,必须重赏! “给赏银!”苏姐夫很痛快,就要掏银子。苏婆子突然一声轻咳,惊得苏姐夫手上动作一顿,茫然看过去。 苏婆子此刻极为恼怒,怒气甚至压过了添丁进口的喜悦。陈观楼逞什么能,仗着有几个臭钱,竟然抢在苏家人前面打赏稳婆。打赏就打赏,为啥要打赏一个褡裢的铜板?少说得有三四两银子吧。 苏家作为夫家,总不能比儿媳妇的娘家少,打赏的银子必须比陈观楼多。 要她掏钱,苏婆子立马就心疼坏了。往昔对陈观楼的好感,瞬间化为了乌有,只剩下厌恶和烦躁,添什么乱。是苏家添丁,又不是陈家添丁,凭啥姓陈的出头,看他能的。 稳婆盯着苏姐夫拿捏银子的手,见他迟迟未动,笑容快要维持不住。 还是苏大诚果断站出来,维持住苏家的体面,“赏!重赏!老二媳妇给苏家添丁,这是大功劳,必须重赏。” 身为当家人的苏大诚发话,纵然是苏婆子也不敢当面反对,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二掏出一把碎银子,少说也有三四两,打赏给了稳婆。 稳婆一口气挣了小十两赏银,比平时一个月挣的钱还多,笑的见牙不见眼,今儿真是发财了。 “谢谢东家,东家发财又添丁,大富大贵。产妇身边离不开人,婆子我先进去。等会再将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瞧瞧一眼。” “一定要照顾好我姐,可不能落下月子病什么的。”陈观楼朗声说道。 “小郎君放心,一切抱在我身上,保证将产妇照顾得妥妥当当。”稳婆喜笑颜开,她心知今儿的收入,全靠陈观楼。若没有陈观楼率先打赏,按照一般的规矩,她最多就能拿个几百文赏钱。 以苏婆子的吝啬,怕是连五百文都有点玄乎。 还是小郎君陈观楼出手大方,逼得苏家大出血。 一旁的苏家大嫂,看得眼睛都红了。她生儿子的时候,也只给了稳婆四百文大钱的打赏。弟妹生个孩子,也没多金贵,怎么就给了三四两打赏。这差距……不行,必须补偿给她。 苏婆子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钱送出去,气得心口痛,三四两,够摆十来桌席面,吃得又好又饱。 她借口熬夜头痛,回房歇息。背着人大骂陈观楼,大骂陈小兰。 陈观楼能不知道苏婆子的脾气吗?他清楚得很! 他就是故意的,要给大姐张目,替大姐出头。苏婆子有气,也必须给他忍着。这是替大姐打响反攻的第一枪。 大姐有了儿子,有他这个兄弟做靠山,已然没了短处,何必再做低伏小,做那受气小媳妇。 苏姐夫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会只顾着傻乐,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苏大诚人老成精,深深看了眼陈观楼,“楼哥儿陪着我们熬了一晚上,一会留下来吃饭。” “苏伯父客气!今儿不巧,还要去衙门当差。等洗三,洗三我肯定来吃酒席。” “行,那就洗三。楼哥儿如今有出息了,你姐姐替你高兴,总算熬出来了。” “苏伯父说的是,这些年多亏了苏伯父照顾。” “都是亲戚,别说见外的话。” …… 洗三这日,陈观楼早早来了苏家。 他给新出生的小外甥,送了一副长命锁,银子打的,一对小铜铃,赤金打造。除了小外甥,他还给丫丫准备了礼物,一对赤金的手镯。 他就喜欢送金子银子。小市民家庭,送玉器瓷器字画都不合适,调性不符合,也担心贼人惦记。金银则不同,硬通货,哪天缺钱了,直接可以当银子花。不像玉器瓷器字画,还要被当铺压榨一回。 他还给大姐陈小兰准备了各种补身的药材,都是顶好的药材。甚至厚着脸皮,从侯府求来十来片百年老参,欠了好大的人情。 人参常听闻,却不常见。一般的药材铺,没点关系光有钱还买不到,就算买到也只是二三十年份的货。但凡上了五十年的人参,都被大户人家第一时间买走了。大户人家除了爱好买田置办产业,还喜欢收藏各类珍贵稀有的药材。 上等人参,基本不可能流落在民间,甚至很多药材铺都没有库存。稀缺资源的垄断,遍布各行各业。 除了药材,他还送给大姐陈小兰一百两银封,当场就把陈小兰惊了一跳。 因为坐月子,不便见客。姐弟两人说话,也是隔着一道屏风。 陈小兰抱着头,捂得严严实实,靠坐在床头。她身体好恢复得很不错。 “你送银子给我做什么?快拿回去。”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拿回来的道理。大姐,你放心收下吧,我不缺这点银子。关键是你要好好养身体。想吃什么,尽管拿钱买去,要是钱不够,改明儿我再给你送一袋银子过来。” “你现在有钱了,骚包得很。还改明儿再给我送银子,我又不是富贵家的太太,哪里花得了这么多钱。” “钱是人的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大姐,以后你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气。” 陈小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啊,关心人就是用银子砸。你放心吧,我不是软弱的性子。以前做低伏小,当受气小媳妇,那是因为咱们底气不够,成亲这么多年只有丫丫一个闺女,难免心虚。如今有了哥儿,我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谁要是再给我脸色看,我直接掀了桌子。” “好!大姐早该如此!”陈观楼高兴极了,他生怕大姐受气受习惯了,养成凡事忍让的性子。一步退,步步退,一辈子都要退让,活得太憋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4章 脸够不够大 第224章脸够不够大 人逢喜事精神爽。 陈观楼连着好几天都乐呵呵的,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旁人打趣他,“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啊!” “我不着急。” 旁人难以理解,陈观楼为啥不稀罕屋里有个女人暖床?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不对啊,这小子三天两头上青楼,喜好很正常。看样子,不喜欢家花,唯独喜欢野花。 啧! 这爱好也够特殊的。 没等他高兴几天,天牢迎来了一位老熟人:于照安。 于照安是被人抬进天牢,还是在陈观楼的辖区,依旧是那间熟悉的牢房。 他的双腿被锦衣卫的番子给打断了,能不能恢复,还不清楚。 这事闹的,陈观楼跑去找牛狱丞打听情况。 自从范狱丞升官,牛狱丞上任,小范大人很准确的拿捏住身份,从那以后基本不管事,只拿钱。甲字号大牢的日常事务,都推给了陈观楼负责。 眼下,陈观楼没有狱吏之名,却有狱吏之实。 牛狱丞似乎还没习惯请师爷,试用了两三个师爷,都不如他心意。干脆就不再找了。有什么事,他都亲自上阵。 陈观楼跟他见面,先是聊了聊日常工作,然后才将话题转到于照安身上。 “大人,于照安这事,可有内情?他本是诏狱的犯人,怎么又回到了天牢?” “于照安的背景你该清楚,他在诏狱里面吃了很多苦,腿都断了。据了解是晋王殿下替他在陛下跟前求了情,许他回到天牢。还有一个传闻,稷下学宫那边得知于照安被打断了双腿,气得要联名上书弹劾锦衣卫不法,最后被晋王拦了下来。晋王同情于照安的遭遇,据说还哭了一场。” 陈观楼啊了一声,“既然晋王殿下出面,为何不直接释放于照安,何必让他回到天牢蹲监。” “自是因为陛下不同意。能让于照安回天牢蹲监,陛下已然开恩。释放,不可能。” 陛下竟然如此憎恨于照安!难怪朝臣私下里都说老皇帝刻薄寡恩,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于照安只是当场骂老皇帝昏君,老皇帝一直记恨到现在,纵使稷下学宫出面求情,死活不肯松口。 这一次朝臣和江图内斗,于照安明显成为了被放弃的卒子。若非他姓于,出身豪族于氏,就不仅仅是断两条腿,人头早就落地。 啧! 朝廷派系斗争,果然既血腥又残酷。没点背景靠山,千万别掺和,最好远离京城。 牛狱丞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已经认可陈观楼的办事能力。加上陈观楼格外识趣,他一上任,就送上厚礼,后续每个月都是最积极上交账本和银子,各方面考虑得都很周到,牛狱丞便打消了一开始要调离陈观楼的决定。 他手底下,必须有一两个能用的人。 许富贵,张狱吏之流,都是老油条,滑不留手。其他狱吏狱卒班头,要么愚钝,要么贪婪,要么手段粗暴容易留下把柄隐患。综合能力最强的人,数来数去还是陈观楼,而且人家还出身自京城名门望族,背靠侯府。 他犯不着放着现成的人才,另外培养。 当然,他是打算两步走。天牢这边,他要将陈观楼抓在手里,因为他需要一个能替他办事替他分忧的能干人。 第二步,他决定从以前工作的县衙,调一个心腹过来,制衡陈观楼。就像过去范狱丞身边的李师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让心腹去办。 陈观楼可用,但终究不是自己人。他也没想过彻底收服陈观楼,人家姓陈,平江侯那个陈。 牛狱丞身为京城土著,远比范狱丞更了解平江侯府这张牌子的意义,更了解京城土著的能耐。 妄想收服侯府旁支族人,尽管已经出了五服,呵呵,纵然是三品京官,也是妄想。人家要找靠山,是侯府牌子不够硬,还是品级不够?凭啥跟一个小小的狱丞混。纵然是官居一品的相爷,妄想收买勋贵族人,也得看看脸够不够大。 京城的生态,不是官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手遮天。 江图够受老皇帝宠信吧,他也不敢将手伸到勋贵的地盘上。至于前年那起土地之争,只能算是一个意外。 平江侯狠狠打了江图的脸,瞧瞧,江图他有反击吗?他敢反击吗?他已经得罪了文官集团,再得罪勋贵集团,把手伸到勋贵的地盘上,离死真的不远了。 当文官和勋贵真正联合起来干一件事,纵然是老皇帝,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这其中的压力。 牛狱丞已经想好了,陈观楼能用,也能信,但必须限制在一个框框内。超出框框的范围,绝对不行。真正能让他信任的人,只有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观楼才去见于照安。 于照安坐在牢房一角,靠着墙壁,身上血污污的,双眼早就失去了神采,既虚弱又难堪,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复以前那个意气风发,傲气十足,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双眼长在头顶上,绝顶聪明又格外敏锐的于大人。 “于大人,老于,我把医官请来了。先给你看看伤势。来人,开牢门,打两盆热水过来,给于大人清洗。再派个人通知于家,赶紧送来换洗的衣衫和被褥,上好的药材也要送一批。别忘了提醒于家,于大人这次关进天牢,照规矩依旧要交银子。想让我们好好照顾于大人,银子就不能少。” 肖金当场领命,赶紧去安排。 陈观新主动承担通知于家的差事,他笑着说道:“要银子我最拿手了。”他比划了一下手指头,不下一千两。 肖金却说道:“少了!于大人这么重的伤,需要长期用药,还需要人精心伺候。没有两千两,这事办不成。于家是大族,你好生说。就算于家已经放弃了于照安,这点银子,他们还是会出的,否则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于家真会放弃于照安?”陈观新很是好奇,他见识少,还没意识到官场斗争有多么的残酷,豪门大族又是何等的冷酷。 肖金是老油条,身处天牢,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喜怒哀乐。 “得看于大人能不能翻身。能翻身,他还是于家的骄子,家族重点培养的人才。不能翻身,他就是瘸子于,废人于,最多给点吃喝养着。” 肖金的话透着极致的冷酷。 陈观新打了个冷战,“不至于吧。” 肖金冷哼一声,“我说的还算客气了,家风还算正派的家族才会养着一个废物。真正冷酷的家族,哼,就于照安这情况,说不定改明儿就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5章 黑!太黑了! 第225章黑!太黑了! “情况如何?” 陈观楼询问医官。 医官回头看了眼牢房内的于照安,然后拉着陈观楼道角落说话,“情况不太好。他在诏狱根本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不过,老夫这里有一良药,祖上传下来的药方,专治外伤,效果极好。用了老夫的药,不敢说恢复如初,至少有机会能恢复到正常走路,不留残疾。” “那就用药吧。”陈观楼很干脆。 医官顿时就急了。用药哪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 “没麻烦吗?” 陈观楼点头,“晋王殿下求的情,肯定没麻烦。” 医官一听,放心下来,紧接着说道:“我这药可不便宜。” 陈观楼龇牙,“老穆啊,你怎么也跟着学坏了,张口闭口就提钱。那可是于照安,昔日右佥都御史。” “你也说了那是昔日,今非昔比不懂啊!我不赚你钱,一副药十两银子。” 陈观楼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多少?老穆,你看看我,你忍心开这么高的价钱吗?” 十两银子一副膏药,怎么不去抢。老穆心太黑了,跟着天牢的狱卒学坏了。 穆医官顿时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我这秘方,拿到外面买,没有十五两银子,我都不兴看对方一眼。若非看在陈头你的份上,说什么我也不肯拿出秘方。” 陈观楼啧啧两声,接着问道:“于照安要用多少副药,方能恢复?”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腿都断了,骨头都露了出来。一剂膏药能用两天,他至少要养一年。你算算吧,得花多少银子。” 黑! 太黑了! “贵了!” “你替于家省什么银子,又不是你自己掏银子。赶紧的,我去配药。他这伤势,再不用药,百分百落下残疾,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穆医官急匆匆走了。 陈观楼走进牢房,于照安依旧半死不活的靠在墙上,麻木又混沌。 他伸出手,在对方眼睛前晃动了两下,诶,眼珠子有反应。 “老于啊,于大人,你这腿有治。治好后,你还是一正常人,放心不会留下残疾。就是费用高了点。你给张条子,我安排人去于家取银子。你也不想做个废人,那就赶紧振作起来。” 于照安终于有了点动静,他恍恍惚惚,似乎听见在呼喊他。又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腿能治好,能做回正常人,不会变成残疾。 他瞬间晃了下神,像个刚出水的濒死溺水者,吐出胸口的浊气,连着咳了好几声,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我,还有救?” “有救!医官祖传的医术,你的伤他能治。就是贵了点。” “贵不怕。确定能治。” “肯定能治,你放一百个心。前提你得配合医官,不能乱来。” “我不乱来。谢谢你,陈观楼!”于照安就像是劫后重生,突然就崩溃大哭起来。 陈光楼当场被唬了一跳,这情绪来得太激烈,太突然。谁能想到傲气十足的于照安竟然也会哭。 哎! 想想也惨得很。背靠稷下学宫,以及晋王殿下,出身名门望族,一等一的家世,落到锦衣卫手中照样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那你写个条子,我派人去于家拿医药费。”陈观楼打断对方的哭泣,“治伤要紧,要哭等以后再哭。” 于照安好不尴尬,丢死个人,不敢想象将来该如何面对陈观楼。 好在,他的手没有断,提笔书写一张条子,交给陈观楼。 陈观楼拿着条子,有些担心地问道:“肯定能拿到钱吧。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于照安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咬牙切齿,怀揣着极大的愤怒和仇恨,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笃定说道:“放心,肯定能拿到钱。于家要脸,重名声,这钱他们不敢不出。若是不肯掏钱,你就告诉他们,本官虽然失了势,但要弄死几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诶! 陈观楼很是诧异,这都威胁上了。看样子,于照安在诏狱的那些日子,跟于家那边闹了不少矛盾。瞧瞧那表情,瞧瞧那眼中的怒火,只怕矛盾还不小。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于大人在诏狱受苦了,如今回到天牢,一切都会好起来。说到底,还是咱们天牢好,有吃有喝还有书读,唯独没有大刑伺候。诸位要珍惜在天牢的好日子啊!” 撂下这话,陈观楼施施然走了。 牢房中的诸位犯官:…… 不得不承认,陈观楼说的话好有道理。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天牢好啊!环境虽然遭了点,但是没有锦衣卫番子。吃喝虽说差了点,但是没有锦衣卫番子。日子无聊了点,但是没有锦衣卫番子。 只要没有锦衣卫番子,小日子就能过下去。 陈观新从于家取回银子,陈观楼又让他跑第二趟。 “拿着条子,去于家取药费。告诉于家人,要么爽快给钱,要么放于照安出来杀人。” 陈观新心头诧异莫名,有点担心,“哥,陈头,那可是于家,真要这么说?” “对,就这么说。” “可是,刚取回来的两千两,我跟于家人说了,这里面包了医药费。”陈观新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做了一回小人。 陈观楼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来天牢这么长时间,还没将脸皮练出来。这点事算个毛。 天牢人翻脸不认账,还需要理由吗? 他说道:“那你就告诉于家,之前的两千两,只包括基础的药费和护理费。现在要取的银子,则是用来给于照安治腿,有机会恢复如初,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再说了,于照安本就是武者,只要双腿能恢复,翻身是迟早的事情。于家要是不给钱,就等于是成心耽误于照安治腿,想让于照安落下残废。这可是死仇。到时候,就别怪我们放于照安杀人。” 陈观新连连点头,思路打开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陈头,当真能放于照安出去杀人?” “什么叫放出去。我们是狱卒,哪有资格放人,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过,犯人自己走出去,然后又自己走回来,不过分吧!” 陈观新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观楼拍拍他的肩膀,“新哥儿,多学着点!天牢的学问深得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6章 十八代祖传 第226章十八代祖传 到于家取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折。于家怀疑天牢讹钱,刚拿了两千两,又要一千五百两,抢钱啊! 纵然是大户,也经不起这么个讹法。 直到陈观新无奈之下,说出放于照安出来杀人,于家人果断给钱。这话威力真大,貌似于家人很担心于照安出来,以至于根本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这是结下了死仇了吗? 陈观新懵着取了钱回到天牢。 脑子就跟浆糊似的,想不通一句话为啥有这么大威力,竟然能值一千五百两。 “为啥啊?”他问陈观楼。 陈观楼呵呵一笑,“以于照安的背景,只要于家打点到位,身处诏狱纵然会受苦,也绝不至于断掉双腿。这里面水深,你就别深究了。” “陈头,你的意思是,于家那边有人希望于照安变成废人?”陈观新脑子不笨,毕竟读过书,又是陈家人,多少还是有点见识。 “与其说是变成废人,不如说有人希望他死。” 陈观新当场愣住,他想不通,“什么仇啊!都姓于,不至于吧。于照安翻身了,得利的还是于家,犯不着致人死地。” “于照安那张臭嘴,从小到大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想他死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行了,这事轮不到我们操心。既然钱取了回来,你告诉医官,让他尽快用药,必须用好药,尽可能治好于照安的腿。” “陈头干什么对于照安这么好?他的腿又不是我们天牢伤的。”陈观新想不通。 陈观楼瞪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医官拿钱办事,拿出祖传的秘方,为于照安治伤,还不忘安慰对方,“于大人放心,你这伤势肯定能治好。你是武者,等伤口愈合,双腿复原后,很快就能正常走路。” “我还能恢复到三品实力吗?”于照安焦急问道。 医官捋着胡须估算了一下,“耐心点,应该没问题。” 于照安顿时放下心来,“多谢穆医官。” “不必客气。老夫也是拿钱办事。你们于家出手大方,老夫自然要拿出看家本事。” 于照安呵呵一笑,眼神一冷,但他没有出言反驳。 用了药,包上纱布,医官嘱咐道:“莫要动弹用力,明儿我再来换药。开的药方,按照一天三顿服用。以你的体格,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 “多谢!” 医官收起药箱,起身离去。 陈观楼锁上牢门,“于大人,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行。煎药这事,你放心,伙房那边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多谢陈头。” “客气!” “陈头果然是热心肠的人。”于照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陈观楼脸大,顺杆子往上爬,“我这人打小就见不得人受苦,顺手的事情,能帮就帮了。希望于大人能早日养好伤势,早日出去。将来你翻身了,莫要记恨我等就行。” “陈头说笑了。以前是于某不识好人心,遭此横祸,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些事情。若是将来真能翻身,于某必会回报一二。” “给点银子就行,不用特意回报。”陈观楼笑嘻嘻的说道。 于照安却格外认真严肃,“好!陈头喜欢银子,我就送你银子。” 陈观楼摆摆手,根本不在意,全当闲聊,谁还真指望对方送银子啊。 他现在不缺银子,不过开销也大。每天少不了酒肉,时不时上青楼,偶尔添置一座小宅院,还要长期购买药物养身体。 穷文富武。 纵然有长生道果和《升天录》,但该补的还是要补,该吃的绝不能吝啬。打熬身体,药材食补缺一不可。 唯独可惜财神爷刘道闻‘死’了!要是还在天牢,他肯定还要再搞几笔外快。死贪官,‘死’得真容易。 医官没有吹牛,祖传药方效果很不错。短短半个月,碗大的伤口,已经开始长肉芽。最令人担心的炎症,化脓,都没有出现。 就天牢这恶劣的环境,实属奇迹。 不愧是秘方。 医官很是自得,“只要伤口没有化脓,这双腿就算是保住了。等伤口愈合之后,继续用药,迟早就能恢复如初。” 于照安露出了自回到天牢后第一个笑容。 “不过,腿上肯定会留下疤痕,还请于大人有个心理准备。” “无妨,只要能保住腿,区区疤痕又算得了什么。” “于大人也别担心,老夫这里有上好的去疤药。如果到时候于大人有需要,说一声就成,给你算成本价。” 于照安:…… 陈观楼:…… “老穆,你家祖上究竟做什么的,怎么什么药你都有。就你手头的秘方药膏,拿到外面去卖,你早发财了。” “嘿嘿……祖传,都是祖传。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从医。”医官嘚瑟道。 陈观楼啧了一声,“你就顺便给我开两个补身的方子。” 穆医官盯着他看,“究竟是开补身的方子,还是补肾的方子?”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陈头,不要仗着年轻,就整日混迹花丛。不过,你有养身的意识很不错。来,老夫今日免费替你诊个脉,如何?” “诊脉吗?” 陈观楼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诊脉会不会发现他身体的秘密。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难保将来不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来来来,我们去值房,你替我诊个脉,再替我开个补身的方子,钱少不了你的。” 他搂着医官的肩膀,两个人哥俩好似的,进了值房。 陈观楼将其余人都赶了出去,值房门一关,自成一个小天地。 又是斟茶,又是奉承话,将医官捧得飘飘欲仙。然后才坐下来,伸出手,“诊脉吧,这几年我都没上过医馆,长期练武,也不知道身体有没有练出什么毛病。” “陈头还在习武?” “那肯定的。身为天牢狱卒,必须打熬筋骨。我可不想一到三四十岁,这痛那痛,浑身是病。” 天牢环境阴暗潮湿,长期身处这样的环境,肯定会生病。也因此,下天牢当差的狱卒多是年轻力壮之辈。上了年纪的狱卒,一般会选择换个差事,比如看大门,看库房,跑腿打杂,钱虽少,好歹不伤身体。 医官心中了然,手搭在陈观楼的手腕上,微微眯起双眼,开始诊脉。 陈观楼细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没发现诸如皱眉,惊诧,见鬼之类的。 见对方诊脉结束,他急着问道:“如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7章 管住嘴,保平安 第227章管住嘴,保平安 “陈头习的什么功夫?”医官问道。 “难道有问题?”陈观楼追问。 医官缓缓摇头,“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陈头的身体十分健壮,老夫很少在狱卒中见到如陈头这般健壮的身体,纵然是普通人也不常见。陈头的功夫有讲究啊!” 陈观楼瞬间放心下来。差点他以为医官看出了他身体中的秘密。果然,无论怎么看,怎么查,他都是一个没有武脉的人。除非逼着他动手。 “医官有所不知,大家都看我挣钱多,都以为我有万贯家资。殊不知,我的大部分钱都花在身上了。” “哦!老夫就说嘛,陈头长期练武,又长期身处阴暗潮湿的天牢,还有如此强壮的身体,必定离不开药补和食补。要不这样,老夫再给你开一个药浴的方子。” “多谢!之前我是从医馆购买的普通补药方子,还望穆医官重新给我配个药方。你出手,肯定比外面的医馆更高明。” “哈哈哈!陈头有见识。”穆医官一点都不谦虚,提笔开方,又单独写了一张注意事项。 陈观楼给了二两诊金,穆医官说什么也不要,最后还是陈观楼强行将银子放在对方口袋中。 这一趟也算是皆大欢喜。 穆医官人老成精,其实他对陈观楼的身体有一些疑问。他发现陈观楼的脉象之强劲,远胜一般人,同样远胜其他武夫,但,的的确确没有武脉。他丝毫不怀疑,陈观楼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 如此强悍的武夫,他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虽有疑问,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在天牢多年,学到最有用的知识就是管住嘴,不要有好奇心。 他对陈观楼的秘密,一点都不好奇,也没有探究的欲望。只当对方是普通人就好。 身为大夫,就要有视千奇百怪为无物的修为,做到无论遇到何种古怪的情况,都要面不改色,眼不乱心不慌,保平安。就跟算命似的,管住嘴巴,才能长命百岁。 秋去冬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早。 大雪压垮了大量房屋,死人一片一片。这还是京城,京城之外的地方情况只会严重十倍。 朝廷要求赈灾,这是应有之理。 户部很果断,拨了一笔粮草。不过,要钱没有。 想要帮百姓修缮房屋,没钱。 钱去哪呢? 都花光了。 秋税才收上来几个月,竟然就花光了。 户部于是掰着手指头,为各位朝廷命官算账:补发在京京官的俸禄,补发各大衙门的银子,兵部的银子,皇室宗亲的爵禄,这几样下去,银子肉眼可见就见了底。最重要的一项,户部没有提,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陛下的园子跟宫殿,年年都要从户部抽一笔银子走。 户部还剩下一点银子,得留着年底开销。 去年苦了在京的京官,尤其是底层穷京官,连一个捞油水的地方都没有,过个年都没吃上肉。 今年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精打细算用钱。 大雪是压垮了许多民房,要灾后重建。大家集思广益,都想想办法,不要每次有事情就盯着户部。户部不是神仙,变不出银子。 要不,大家使使力,让老皇帝让出金银铜矿,归户部经营。或是允许户部朝这些矿产收取矿税。两种办法无论哪一种,都能让户部的情况得到大大的改善。 不行! 没法子! 老皇帝绝不可能松口。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京城的大户们,在场的诸位官员们,大家凑凑钱,帮助京城的百姓度过难关。 从官员口袋里面掏银子,这可是犯了众怒。 然而,老皇帝十分赞同这个方案,为此特意开了一个朝会,统一思想。谁要是不出银子,就是跟老皇帝过不去。 甚至连赋闲在家的平江侯,也接到通知,必须出席朝会,商量救灾一事。 平江侯早就得到内部消息,所谓的朝会就是集资大会,老皇帝甚至下了任务,必须凑到多少钱。 大老爷当场冷哼一声,“赈灾是假,趁机薅银子修园子才是真。户部没钱是真,内帑没钱是假。老皇帝不肯把钱拿出来用,都被那帮虫豸给贪墨了,肥了江图一伙人。没银子花简单啊,将江图手底下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抄家,保准就能解决眼下赈灾没钱的问题。” 身边的清客笑了起来,“大老爷莫非忘记了,当初抄刘道闻的家,抄出几十万两的财货,大部分都进了老皇帝的内帑。户部就摸了点油星子。” 大老爷嗤笑一声,“锦衣卫那帮番子,抄家的差事比谁都积极,抢也要抢过来。只能说户部无能,户部尚书擅长精打细算,却不擅长争夺利益。 像是抄家这一类活,纵然有锦衣卫挡在前头,户部也不能袖手旁观。大不了派人冲击,事后到御前打官司,怎么着也能分个三瓜两枣。 结果呢,锦衣卫说不需要户部,户部就真不派人出面。窝囊废,活该户部没钱。钱都是抢来的,哪能年年指望税收。” 大老爷身为武将,做事思路简单粗暴,凭武力说话。谁拳头大,谁吃大头。别人怕锦衣卫,他可不怕。要是让他做户部尚书,他保证打遍朝廷各大衙门无敌手,谁都别想分润户部的利益。 只可惜,大乾自有国情在,绝不允许勋贵担任部堂高官。 指望着土地上的出产,猴年马月才能富裕起来。 反正大老爷花钱,从未指望过田庄的收入。田庄只是家族基业的一部分,确保大家有吃有喝。想要过富贵奢华的生活,就要舍得,既要舍得钱,也要有豁出去的胆量。 “大老爷准备捐助多少银子?”清客好奇的问道。 大老爷哈哈一笑,“给老皇帝一点面子,本侯好善乐施,最多一千两。除非有人带头当豪客,届时本侯不得不跟个风。” 他却没想到,宫里头希望他出面当豪客。 当宫里的公公,将老皇帝的心意转告给大老爷时,大老爷只想骂娘,顺便问候老皇帝十八代祖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8章 京城首富 第228章京城首富 “陛下希望老夫乐捐多少?”大老爷不动声色的询问邱公公。 邱德福亲自来到侯府,就是为了促成捐款一事能顺利达成。老皇帝典型的有事平江侯,无事就找文官。 谁让平江侯是个残废,就算立下功劳,也有借口不给加官进爵,只是给予物质奖励。加上平江侯这些年表现得很老实也很听话,同东宫那边几乎断了联系,老皇帝老怀大慰。对于守着本分的臣子,他必须重用。 大老爷根本不稀罕这份重用,谁稀罕谁拿去。他心中揣摩,老皇帝此举是否有其他深意。 邱德福举起手指头,三根。 大老爷皱起了眉头,三万两,怎么不去抢。 他曲指,轻轻敲击桌面,“江图是陛下的忠臣,天天都将为陛下分忧挂在嘴边。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见江图站出来。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也难不住江侍郎。” 江图升官了。 被提拔为工部侍郎,气得文官们直跳脚。 但是,老皇帝太强势了,强势的压下了一切反对声音。加上勋贵和武将没掺和这事,到最后文官只能捏着鼻子认可了此事。 邱德福有些尴尬,赔了一个尬笑,“侯爷说的是,江大人义不容辞肯定要积极乐捐。但是,江大人在朝中并无号召力,比不上侯爷你一呼百应。” “别别别!邱公公,老夫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害我。什么一呼百应,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啊!” “侯爷言重了!至少你的话在朝中管用,江大人在威望这一块远远不如。” 邱德福没有胡说。 就江图那浑身发臭的名声,让他带头捐款,怕不是当场就要打起来。事情没办成还惹来一身腥。 必须让有威望的人出来带头。 舍平江侯其谁! 平江侯今年立下大功劳,携大胜归来,这事才过去半年。朝臣们,无论文臣武将,都要给大老爷一个面子。 大老爷呵呵一笑,笑容未达眼底,“老邱,你就是喜欢给人戴高帽子,将人捧得高高的,然后乐滋滋的看着人从高处摔下来。” “侯爷言重了。咱家都是一片好心。” “好心不好心的,暂时不论。论威望,谁又比得上两位相爷。我是远远不如。”大老爷死活不松口。 这本就是一场拉锯战。 “两位相爷自然要出力。但是论起在军中以及勋贵之间的影响力,两位相爷如何比得上侯爷你。都是朝廷的臣子,还请侯爷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分忧。” 大老爷斜了眼邱德福,“老邱,太子多长时间没出来了。” 邱德福心头一震,“侯爷怎么突然问起太子?” “听人说,最近晋王,秦王,宁王他们很积极的参与政事,唯独不见太子。已经有人开始担心。老邱,人心不安稳啊!心不稳,这心里头就不踏实,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大冬天的,邱德福稍微了出了几滴汗珠子。 还得是这帮勋贵,底蕴深厚,胆子大,别人不敢说的话他们敢说,别人不敢提的人他们敢提,根本不怕老皇帝暴怒之下降下惩罚。 勋贵一体! 勋贵联合起来,力量足以翻天。 老皇帝要稳朝局,就必须先稳住这帮勋贵。 “太子殿下身体一直不太好,陛下的意思是,等太子殿下彻底养好身体之后再出来也不迟。” “究竟什么病啊,养了快一年。”大老爷似笑非笑,“几位王爷近些日子着实高调得很。前几日,下面的管事告诉老夫一件事,说是晋王府上一位管事强买强卖,搞得下面填不上账簿,闹到我跟前。我寻思着,侯府吃点亏无所谓,但是规矩不能坏,对不对?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其道理,至少能稳定人心。你说是吧。” 邱德福悄咪咪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陪着笑,“侯爷说的没错,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这事吧,咱家也是无能为力。要不,大朝会的时候,借着捐银子的机会,侯爷跟陛下提一提。” 大老爷当即嗤笑一声,嫌弃邱德福不厚道,把他当傻子戏弄。 不过,他也从邱德福的态度中看出一些名堂。老皇帝是真心恶了太子殿下,甚至不顾祖宗规矩,不顾朝廷大局,也要打压太子,扶持其他王爷。 难道老皇帝不知道这是取祸之道,乱政之源吗? 肯定清楚。 可是,在老皇帝心中,明显打压太子殿下,抬举其他王爷,比朝局稳定更重要。并且很有信心,就算朝局有一天真的乱了,也有本事扑灭乱象,不会影响到皇权。 经他打压,太子威望大损。如此一来,太子拿什么争,拿什么抢夺皇权。自此,老皇帝自可高枕无忧。 真是……果然人老昏庸,妥妥的昏君。 大老爷把玩着一枚白玉玉佩,然后很随意的送给邱德福,“这玉养人,老邱你拿去。” 邱德福没客气,顺手就收下玉佩。 “你回宫复命,告诉陛下,老臣自会替陛下分忧。百姓受苦,老臣心中不忍,能出一份力是老臣的荣幸。多谢陛下给老臣这个机会。只不过……” “不过什么?”邱德福紧张的问道,生怕大老爷再出幺蛾子,说出不恰当的话。 只要别提太子,什么都好说。 大老爷似笑非笑,“江图乃是京城首富,你让他出十万两,老夫自然会替陛下分忧。” “大老爷,话可不能乱说啊。江大人何时成了京城首富?”邱德福急了。他厌恶江图,不等于他会坐视他人随意污蔑江图。江图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宠臣,很多时候他都需要压下自身的喜好,站在陛下的立场上说话。这是身为陛下身边人的本分。此时维护江图,就是维护陛下的脸面。 “他是不是首富,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老邱,你何必掩耳盗铃,替姓江的遮掩。” 邱德福连连苦笑,“侯爷饶过咱家,咱家求求你了。你放心,江图那里咱家肯定把话带到,这一回是替陛下分忧,他必须出银子,而且必须是头一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29章 捐钱,人人有份 第229章捐钱,人人有份 “凭什么让本官出钱。” 江图厉声怒吼。从来都是有钱进没钱出,平江侯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欺人太甚! 传话的是邱德福的干儿子黄德发,他一脸战战兢兢看着发狂的江图,实则心里头都要笑疯了。 等到江图发完牢骚,他才开口说道:“江大人,你可是陛下跟前最忠心的臣子,要为陛下分忧啊!” 江图眼一瞪,他给邱德福面子,可不会给黄德发面子,“什么意思?” “此事陛下也是清楚的。”黄德发微微一躬身,“还请江大人莫要误了陛下的大事。” 江图顿时皱起了眉头,“黄公公,请你把话说清楚。平江侯那个瘸子究竟想干什么。” “侯爷的意思是,江大人掏钱,他就出头,心甘情愿替陛下揽下这门差事。并且打了包票,不少于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他有本事筹集这么多钱?” “所以,还需要江大人助一臂之力,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那也不可能让我出十万两,瘸子怎么不去抢。”江图气急败坏,他有理由怀疑,平江侯是在借机敲诈他。 黄德发垂眸低头,不做声,只顾着喝茶。话,他已经带到了,江图做不做他管不了。反正,要是耽误了陛下的正事,论罪也轮不到他头上。他只负责传话,又不负责掏银子。 “瘸子欺人太甚!陛下怎能如此纵容瘸子。不行,本官要进宫面圣。” 黄德发闻言,当即起身,“如此,咱家先回宫复命。”说罢,就带着小黄门离开了江府。 等人一走,江图反而冷静了下来。 区区十万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只是不甘心被瘸子摆一道。他不找瘸子的麻烦,瘸子反而对他出手,真是岂有此理,明显是欺他不敢两面开战。和文官斗个你死我活的当下,若是再招惹勋贵,让勋贵齐齐下场参战,那个场面他都不敢想象。 江图板着一张脸,顺风顺水多年,文官打不死他,武将打不死他,让他内心变得极为狂妄。要不要趁此机会掂一掂勋贵的份量? 左思右想,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收拾瘸子。” 他替老皇帝分忧,拿出十万两,那他必须在老皇帝跟前露脸,将自己的功劳夸了又夸。付出十万两,就得收获成倍的好处。 想通了此关节,江图得意非凡,已经想好了见到老皇帝之后该如何讨赏。 …… 天牢,狱卒们都穿上了厚厚的袄子,躲在屋里烤火。这么冷的天,都不乐意下天牢当差。牢里面冷飕飕的,能把人冻死。 正烤着火,就传来一声噩耗。 因为雪灾,致使百姓房屋垮塌,死者甚多,朝廷决定赈灾。但苦于朝廷拿不出足够的山银两,于是组织官员勋贵大户募捐。就连天牢的狱卒也没放过,同样要捐钱。 “凭什么啊!” “我们才拿几个钱,还要我们捐钱。这差当不下去了。” “公家饭公家饭,这饭分明是夹生的。” “到底捐多少钱,有没有说头?” “朝廷太过分了。连我们手头的银子都惦记。我就不相信,朝廷会穷到这个地步。就算朝廷真有这么穷,也不该将主意打到我们头上。那些高官显贵,皇室宗亲,哪个不是家缠万贯。宫里头少修几座宫殿,什么钱都有了。” “嘘,不要命了,尽胡说。” “谁敢拦着陛下修宫殿,喏,牢里面那些犯官就是下场。” “都少说两句。牛大人下了命令,每人最少两百文大钱,三日内上交。” “抢钱啊!” “太多了吧。” “把我卖了算逑。” “这差事干不下去了。” 天牢上下乱糟糟的,人人都在叫苦连天。 牛狱丞听不得外面的吵闹声,吩咐心腹小徐,“叫狱卒们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小徐是他从县衙提拔上来的,跟了他十几年,绝对信得过。将小徐调来后,一番运作,给弄了个狱吏的职务,不过没有下天牢,只负责帮他处理公务。如此做派,让甲乙丙三大牢的管事狱吏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牛狱丞没有将他们取而代之的想法,就是个好官。 小徐是个有心眼的人,他刚来,威望不足。这会狱卒们闹腾得厉害,未必肯听他的话。 思来想去,他分别给甲乙丙三位管事狱吏下命令,让他们管好手底下的人。只要能将三大牢的狱卒约束住,其他闲散狱卒都不成问题。 许富贵同乙字号大牢的张狱吏,答应得很爽快,做事也很麻利。 甲字号大牢这边,小范大人不管事,只能陈观楼出面。 陈观楼一露面,眼一瞪,只说了一句话,“都没事干了吗?” 话音落,狱卒们作鸟兽散。 这威严,这震慑力,将许富贵他们看得眼发直。 “小陈,你可以啊!甲字号大牢的狱卒都服你管,要不和牛狱丞说一声,干脆让你当狱吏算了。”许富贵一脸乐呵呵的。 陈观楼当即脸一垮,“许叔,你怎么能害我啊!咱们之间无冤无仇的……” “我怎么就害你了。你看你,没有狱吏的身份,却干着狱吏的活,让牛狱丞提拔你,我是为你好啊!” “许叔,你要真为我好,就别再说了。小范大人今儿没空,我才代为分忧。结果事情到你这里,就成了抢班夺权,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陈观楼内心深处很不待见许富贵,嘴巴特臭,见不得别人好,故意挑起甲字号大牢的矛盾。不干人事!必须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瞧你急得,行了,我不说就是了。”许富贵笑呵呵的,的确存了拱火挑拨看好戏的心思。 昔日一小小狱卒,短短两三年时间就爬了上来,钱没少赚,还有本事架空范狱吏。哼,不给点颜色瞧瞧,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让他坦然接受昔日的小狱卒爬到跟他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做不到。说什么也要将其打压下去。 张狱吏全程看戏。他是聪明人,不会轻易站队。 许富贵的心思他懂。 但他不认为许富贵有本事赢过陈观楼。 陈观楼可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背靠侯府,手头不差钱的狱卒。牛狱丞是京城土著,从对方选择重用陈观楼就可以看出,牛狱丞很懂京城底层生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0章 教匪 第230章教匪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荒唐了。我家祖上四代都干这一行,头一回听说让狱卒捐钱的事。” 肖金唠唠叨叨。 “这日子啊,总感觉像是大混乱之前的铺垫。陈头,我说的没错吧!” 陈观楼嗯了一声,“你知道就行,少说两句。当心上面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肖金抬手打在自己的嘴巴上,“哎,我就是不吐不快。两百文钱不多,就是这事吧,太稀奇了。老皇帝没钱用,竟然问我等狱卒化缘。后世人看到这一幕,不知会如何评价当下。” “还能怎么评价,烂透了呗。哪个王朝圣君在世的时候,会穷到四处化缘?哪个王朝盛世当下,会穷到年年亏空。别说给子孙后代留点钱,怕是连子孙后代的钱都要一口气掏空。” 陈观楼也是一肚子闷气。 没错,两百文的确不多,去外面吃一顿差不多也要花这么多钱。问题不在于多少,而是在于此事传达出一个极为不好的信息:朝廷烂怂,又烂又怂又穷。天下太平都如此,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朝廷能扛得住吗?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 人心不稳,惶恐不安。 区区一个雪灾就让朝廷捉襟见肘,四处化缘,吃相还这么难看。那要是大规模的旱灾,水灾,加上人祸,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陈头还劝我少说两句,陈头你自己也管不住嘴巴。”肖金笑得很得意。 陈观楼直接一脚踢出去,“巡查任务完成了吗?还不快去。这么冷的天,别把人冻死了。该添置的被褥的,派人通知犯官家属,赶紧拿几床被褥送过来。否则,冻死了概不负责。” 指望天牢掏钱给犯人提供保暖衣物被褥,做梦! 都是让犯人自己想办法。 犯人没家属怎么办?那就勉为其难从库房里面一堆不曾清洗过的垃圾里面,随便挑两件破烂给犯人御寒。实在不行,就冻死吧。 这天气,就算冻死几个犯人,上面也不会追究。 年年三九寒天跟三伏天,天牢都有合法合规的死亡指标。只要不超过指标数额,死的不是牵涉各方利益的关键犯人,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 肖金带着人去巡视牢房。 陈观楼翻看着过期的邸报,北边,东边都在闹白莲教,锦衣卫抓教匪抓得热火朝天。凡是被抓的教匪,无一例外,全家连坐,都得死。对于主犯,实施极刑。最近一段时间,老张头忙得很,忙着替锦衣卫分忧,忙着培养徒子徒孙。连个凌迟都干不好,要来何用。 陈观楼庆幸,这帮教匪都进了锦衣卫,没有送到天牢关押。 他可不希望牢里关着一个教匪。 白莲教那帮凶人,实在是太疯,太癫,地方上已经发生了多起劫狱事件,死了许多衙役和狱卒。 这个冬天,天牢注定不太平。 捐钱的事刚过去,又送来一批新犯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莲教教匪。 陈观楼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悄声询问小徐狱吏,“徐大人,教匪为何会送来天牢?这不是隔壁锦衣卫的业务吗?他们舍得让出这份功劳?” 真稀奇。 小徐狱吏告诉他,“这个姓张的教匪,是六扇门一次例行巡查的时候抓到的,是六扇门的功劳,当然不能让给锦衣卫。狱丞大人说了,教匪就关押在甲字号大牢。” 陈观楼当即跳脚,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他可不要。 “徐大人,这个,教匪关押在甲字号大牢不太合适吧。甲字号大牢关押的犯官,多半都是肩部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教匪关进去,小的担心会引起混乱。其实,丙字号大牢最合适关押教匪,那边的犯人都是汪洋大盗,个个都有一身本事。” “正因为丙字号大牢的犯人个个都有一身本事,更不能将张姓教匪关进去。那不叫关押,那叫鱼入大海。你想想,若是张姓教匪趁机在丙字号大牢传播白莲教,发展信徒,那如何得了。乙字号大牢也是同样的担忧。 唯独甲字号大牢,每个犯官都饱读诗书,心中唯有圣人之言。教匪那一套蛊惑人心的言论,对于犯官们起不到任何作用,说不定犯官们还能反过来教育张姓教匪,让他改邪归正,帮助朝廷抓捕其余教匪,直捣黄龙。狱丞大人苦心谋划,你可不能坏了大人的计划。” 徐狱吏振振有词。 陈观楼大为震惊,好有道理的一番话。如果他不在甲字号大牢当差,他就真的信了。 狗屁的教化。 什么是教匪,脑子被人洗得歪歪的,满脑子的浮生老母,白莲盛世,旁的言论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人,称之为教匪。拿之乎者也那一套,跟一个只略微认识几个字的教匪洗脑,分明是对牛弹琴,路子都走错了。 陈观楼只感觉一片黑暗,他是真不想跟教匪打交道。 “既然这样,干脆将教匪交给武班头,他是天牢老人,见多识广。” “不妥。武班头办事不如陈头你稳重。此教匪,乃是重中之重的人物,不可有任何闪失,还要面临六扇门随时过来提审。狱丞大人亲自交代,这个犯人就交给你看押,别人他不放心。这是狱丞大人对你的信任,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狱丞大人一番苦心。” 陈观楼连连苦笑,他谢谢牛狱丞的看重。人太能干了也不行,有事情得真上啊! 可他真不想上。 张姓教匪的长了一张市井小民的脸,粗糙,但透着精明。唯独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有神。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位信仰者以身殉道的决心,周身似乎散发着金色光芒。殉道者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陈观楼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这位张姓教匪,绝对是资深教徒,说不定还是白莲教中的高层人员。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六扇门那边给来的资料,张姓教匪只是京城据点的一个小头目。 呵呵! 小头目能散发出殉道者的光芒?能有如此气势? 恐怕,这一回六扇门看走了眼。 若此人果真是白莲教高层,陈观楼瞬间如临大敌,四下张望,周围会不会就潜伏着白莲教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1章 天牢自有规矩在 第231章天牢自有规矩在 张姓教匪登记的名字,叫做张道合。 名字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张道合,张道合就是他。 陈观楼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心情很不美妙。偏偏石鸿这厮嘚瑟,跑到跟前想要奚落他,陈观楼不惯着他,直接拿出催账大法,“鸿头,今日下班之前,记得把钱交上来。否则,我就上报牛狱丞。” 石鸿当即变了脸色,“陈头,你什么意思?别人都能欠,就我不行,是吗?” 陈观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是啊!我就这意思。有意见吗?” “你你……” “你什么你。下班之前我没见到钱,你自己去跟牛狱丞解释。” 石鸿管辖的牢房,烂账不少。听说,石鸿在外面搞了买卖,挪用了不少公款。石鸿不招惹他,他就做个顺手人情,帮忙拖延一二。看来,太给脸,让石鸿飘了。既然如此,那自然是不给脸。否则,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还以为他好欺负。 他越过石鸿,甚至能看见对方鼻孔冒出来的怒气。想看他笑话,也不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他吩咐狱卒,“把犯人关进最里面那间牢房,同其他犯人隔绝开。” 肖金问道:“最里面那间牢房,好长时间没住人,这么冷的天……” “你怕他死了不成。放心吧,死不了。” 二品武者,哪有那么容易死。而且,他看出来教匪张道合并无求死之心,反而存了“英勇就义”的想法,很想上刑场,在百姓面前宣扬他的教义,他的信仰。 很疯! 很癫! 将人锁进牢房,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干了什么大事。既然到了天牢,就要守着天牢的规矩。我这里的规矩,就一条,听话!不听话,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另外,照规矩,六百两,分文不少。” 张道合一开始并没有将陈观楼放在眼里,听到要交银子,他眉眼微微一动,“我身无分文,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自己去取。” 陈观楼笑了起来,“行啊,地址给来。” 这下子轮到张道合迟疑,对方答应得太快。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白莲教教徒,给的地址,多半和白莲教有牵扯。答应这么快,莫非是想从他嘴里掏出白莲教的据点,妄想立功。 张道合当即冷哼一声,“小小狱卒,也敢包揽缉捕之事,真是狂妄!” 陈观楼嗤笑一声,“张道合,六扇门稀罕你白莲教的身份,我可不稀罕。我不管你是不是教匪,不给钱,一天饿三顿。” “你把我饿死了,我看你怎么交差。” 陈观楼哈哈一笑,“张道合,你还没弄清楚你的处境吗?这里是天牢,天牢死个把人算个屁。你打听打听,天牢哪个月不死几个人。你是白莲教又如何,在天牢,一视同仁!” “这世上最该死的就是贪官污吏,其次就是尔等狱卒,贪婪成性,无恶不作。此话诚不欺人。你今日勒索我,就不怕半夜被我教中之人割下人头吗?” “你威胁我?”陈观楼笑了,“三品大员进了天牢,也不敢像你这般口出狂言,威胁我等狱卒。好大的胆子啊!” 他盯着对方,真是越看越有趣。长得像市井小民,可是言行举止,分明是一副长期居于高位,被人奉承尊崇,听不得逆耳的话。 张道合若不是白莲教高层,他将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当下酒菜。 六扇门的精英看走眼了啊! “我就不行,你真敢杀了我。”张道合底气十足,十分得意于自己白莲教的身份。心知六扇门要立功,不可能让他死。只要不死,就有机会。 陈观楼呵呵一笑,他当然不会让张道合死,他只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先饿对方几天,再安排刑房的人过来略微施展一番手段。 只要不进刑房,只要不流血,六扇门也无从指摘。 一句话,天牢自有规矩。 钱富贵给他出主意,“陈头,不如让医官开点诸如软筋散一类的药物,再安排几个泼皮进去。只需一晚上的功夫,定叫姓张的服软交钱。” 陈观楼:…… 他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他摆摆手,“我们要走正道,不能走歪门邪道,更不能走羊肠小道。” 钱富贵抓抓头,“陈头,什么是正道?” 天牢哪有什么正道。 陈观楼语塞,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掩面自省了三秒钟,恢复如故,挥挥手,“废什么话,赶紧去当差。让杂役挑选两床破褥子,给姓张的送去。就算要冻死,也得等个十天半月。” “明白!” 钱富贵跑了,肖金又跑到跟前唠叨,“陈头,教匪本就是烫手山芋,如今还没钱拿,岂不是白做工。六扇门交代,要好生看着。怎么做算好?好吃好喝供着,可是要钱的。伙房那帮王八蛋,不见银子绝不肯好好配合。这事怎么搞?” 拿公账贴补,大家肯定不乐意。公账余留的钱,年底用来发年终奖。那就等于是大伙的钱。把钱用在张道合身上,等于是在抢大家的年终奖。 夺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 狱卒们一肚子不满。 六扇门抓白莲教教匪,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锦衣卫的差事,六扇门抢来做啥?就算最后立了功劳,跟狱卒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狱卒还要贴钱照顾犯人。 这账怎么算都是亏。 白莲教教匪,众狱卒瞧着,越看越是面目可憎。真不如多关押几个犯官,犯官们配合度高,银子给得爽快,事情也少。更不用担心会有人劫狱。 白莲教教匪要啥没啥,除了嘴硬。 关键是,不知道要关押多长时间。六扇门那边也没个说法。说是钓鱼用,万一这一钓就是一年半载,天牢得亏死。 好歹定个死期,大家也能捏着鼻子忍一忍。 陈观楼瞪了眼肖金,“哪有那么多牢骚,吃饱饭才几天,就这不干那不干。管好下面的人。至于钱,我自会想办法,争取不动用公账。” 肖金顿时放心下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一脸笑嘻嘻,“我就知道陈头智计过人,肯定能想出解决办法。大家都是瞎操心,太小瞧陈头的本事。不就是银子,几套套餐下来,就不信张道合敢不掏银子。白莲教揽财的大名,我在天牢都听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2章 满门被屠 第232章满门被屠 晚上,陈观楼练完武,冲了个凉水澡,按时入睡。 睡到半夜,他突然惊醒。抄起桌上的匕首,掷向房顶,穿透瓦片,刺向目标。 忽听一声闷哼。 没有丝毫迟疑,抄起大刀,分奔出屋,跃上房顶。 一个黑衣蒙面人,盯着他看了眼,转身逃走。 陈观楼当机立断追上去。 对方似乎有意将他引到某个地方,陈观楼岂能如他的意。 玩耍够了,直接一刀斩下。 黑衣蒙面人大惊失色,脚下不稳,跌落在巷道内。 一队兵马巡检路过。 陈观楼捂住黑衣蒙面人的嘴,躲在墙角,直到巡检走远,才松开手。 “谁派你来的?” “你……你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黑衣蒙面人一副受到刺激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很恍惚。 陈观楼懒得废话,一刀刺下去,直接刺穿了黑衣蒙面人的大腿,同时捂住对方的嘴,确保对方叫不出声。 冷汗如瀑布倾泻而下。黑衣蒙面人整个儿都软了下来。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不说,下一刀就不是大腿而是脖子。” 陈观楼盯着眼前的陌生人,他很确定没有见过。是齐老大卷土重来了吗? “白莲教!我是白莲教的人。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就是和天下教徒作对。届时,天下白莲教教徒都将诛杀你。”黑衣人终于吐露了实话。 陈观楼很是意外,“白莲教派你来做什么?杀我吗?我没有得罪你们白莲教,你们为什么盯上我。” “谁让你是朝廷走狗,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果然是来杀我的。为什么?你最好能说出一个理由。” “你凌虐白莲教教徒,人人得而诛之。”黑衣人义正辞严,仿佛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 “疯子!”陈观楼怒骂一声,“锦衣卫天天抓你们这些教匪,怎么没见你们去刺杀锦衣卫。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不配脏了老子的刀。” 手上一使劲,直接拧断了对方的脖颈,将其丢弃在阴沟里。 白莲教教匪,一群狂徒,胆敢暗杀他。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 一大早,陈观楼如往常一样来到天牢当差。 他翻出张道合的卷宗,寻找线索。 “陈头,姓张的已经饿的眼冒金星,还要继续吗?”肖金请示。 陈观楼头也没抬,“继续。每天给他两杯水,保证他不死就行。” 肖金却没有听命离去,而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么饿下去,小的担心会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陈观楼抬头盯着他,“六扇门都没意见,你操哪门子心?一个教匪而已,杀人盈野,无恶不作。我敢说死在此人手上的人命,没有数百,也有数十。” “小的是担心把人饿死了,不好交代。” “纵然真的死了,也是我来承担责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陈观楼有些不耐,“尽管施为,不要有后顾之忧。若是姓张的服软松口,你再来告诉我。” “诺!”肖金领命而去,继续对张道合实施饥饿疗法。为了刺激对方,特意端来一碗白面馒头。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馒头香味扑鼻而来。这对于饿了数日的张道合来说,就像是冲锋号似的。 他挣扎着爬到牢门前,“给我,给我。” 肖金端着碗,故意从他鼻尖滑过。 张道合伸手去拿,终归是慢了半拍。 他没力气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靠在牢门栅栏上,“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肖金呵呵一笑,“天牢的规矩,别管是王孙公子,还是贩夫走卒,进来都要给钱。姓张的,你坏了规矩,知道吗?不狠狠收拾你,你不知道天牢的厉害。” “我现在算是知道天牢的厉害。难怪世人说狱卒该杀,排成排挨个杀,都不会有一个冤枉的。不就是要钱,我给你就是。” “钱呢?” “你先让我吃一口。” “没钱还想吃,”肖金呵呵一笑,“你当天牢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讨价还价。” 张道合恨死了这帮狱卒,只恨他现在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否则他一定掐死眼前的狱卒。 他深吸一口气,“药王庙欠我一笔钱,你报上我的名字,六百两分文不少。” “行!我这就派人去药王庙取钱。钱到手,这白面馒头天天都有。没有钱,你只能当个饿死鬼。” 肖金得了消息,当即派人前往药王庙取钱。 当天,张道合吃上了来到天牢后正儿八经的第一餐。 深夜,陈观楼改头换面,潜伏药王庙。 这一潜伏就是大半个月,直到六扇门的人撤走,药王庙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数日后,京城市井流传着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药王庙一夜间满门被屠,血流成河,惨啊!太惨了! 陈观楼坐在院子里,擦拭着大刀。 刀饮了血,越发显得凶悍。 今日休沐,他哪都没去,就躺在家里,花了一个时辰将家里的卫生搞了搞。然后就坐在院子里,手握大刀,似乎是在领会更高深的刀意。 墙头有动静。 转眼,齐无休翻墙入内,陈观楼趁机收起大刀,气质内敛,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牢狱卒。 “大白天,你上我家做什么?”陈观楼一边吐槽,一边倒茶。没打算请对方进屋,反正都是习武之人,不惧严寒,室内室外都一样。 他瞥了眼对方,咦,二品升三品,不错嘛。 齐无休显得很嘚瑟,升品,总要找人显摆一下。 “有没有看出我有什么不同?” “更老了!” “再猜!” “更丑了!” “啊!我就知道你嫉妒我比你帅气潇洒比你有钱。” 陈观楼呵呵一笑,比他潇洒有可能,比他帅气有钱绝不可能。他的帅气,大姑娘小媳妇都亲自认证过。至于钱,个人财富值肯定要高于对方。家族财富,不论这个。 “算了,我直接告诉你,我升三品了。” “恭喜!”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要不给你摆一桌。” “好啊!”齐无休果然不懂客气,摆明今儿吃定了陈观楼。 陈观楼也很爽快,拿了钱给大旺,吩咐大旺去冠美楼要一桌上等席面,趁热送来。 这年头想也有外卖,只要钱给足,服务不亚于五星级。 菜未上,先喝酒。 “最近在忙什么?”陈观楼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齐无休则正儿八经的回答,“忙着药王庙的案子,凶手很是歹毒凶残,一个都没放过。” “死了多少?”陈光楼做足了好奇的样子。 “药王庙的人,其实只死了两个。关键是,有一批投宿药王庙的外地客商,被斩尽杀绝,一个活口都没留。” “那怎么外面都说药王庙的人死绝了?”陈观楼这回是真好奇。 “故意放出的风声,就是为了引凶手上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3章 他只杀了三个 第233章他只杀了三个 陈观楼喝着茶水,心中思绪翻滚。 药王庙的案子是他做的,但他只杀了三个人,没错,只有三个人。 三个武者,三个四品武者,都是教匪。 他又不是杀人狂,不可能连投宿的无辜客商也杀。 那晚的黑衣蒙面人,其实想引他去药王庙附近的树林,其中一个四品武者等候在树林,妄想逼迫他当内应,帮助他们劫狱。 这都是他亲自审问出来的结果。 这帮教匪将他当做普通的狱卒,并不重视。却没想到,因为轻视全都丢了性命。 他装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个案子跟你们锦衣卫有什么关系?我记得这是京兆府的案子。” 齐无休悄声告诉他,“这桩案子已经确认,涉及教匪。凡是教匪案,锦衣卫都有执法权。” 陈观楼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药王庙是教匪窝?” “非也!”齐无休摇摇头。 陈观楼继续追问,“死的人都是教匪?那些客商都是?” 他杀三名四品武者,是在后山树林,避开了药王庙。药王庙死的那些人,跟他真没关系。反正,他没看出那些投宿的客商是教匪,或许是他眼力太浅。 齐无休迟疑了一下,“记得保守秘密。药王庙是无辜的,这一点已经查明。但是那十几个投宿的客商,来历可疑,疑似走私犯。初步怀疑,他们都是被教匪杀害。” 啥玩意? 搞了半天,竟然是教匪制造了药王庙凶杀案。 陈观楼端起茶杯,遮掩住满腹疑惑,“你们怎么确定是教匪做的案子?可有凭证?” “我们在药王庙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腹部和背部都纹有教匪经文。不是教匪又是谁?” “那这个教匪又是被谁杀的?” “不清楚。或许是内讧,或许是黑吃黑。” “教匪为什么要杀那群客商?”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钱,想要黑吃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了事。这帮教匪实在是太猖狂,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做下如此凶案,胆大妄为。上面下了命令,凡是教匪案必须严查到底,一个都不放过。” 陈观楼脑子嗡嗡嗡的。 他回想当时的情况,他杀了三个四品武者,将尸体丢入后山悬崖。离开药王庙的时候,药王庙安静如鸡,并无凶案发生。 结果,睡一觉起来,市井上就传出药王庙发生灭门惨案,整个药王庙被屠。他一度怀疑,那晚上他是不是梦游了,杀起了性子,跑到药王庙做下案子。又怀疑锦衣卫贼喊捉贼,杀人栽赃。 如今听齐无休这么一说,的确有可能是教匪做下了凶案。三个四品武者同时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教匪必然慌乱。慌乱之下,杀人灭口也就成了必然。 如此说来,他杀三个四品武者的时候,其余教匪就藏在药王庙内。 “明儿我就要启程去东州公干,下次见面恐怕要等到明年。来,我敬你一杯。” 陈观楼笑起来,“明儿出门公干,今儿还有空跑我这里,就为了嘚瑟显摆。” 齐无休被拆穿,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好在家中显摆,也不好在衙门显摆,到你这里就没所谓。” 区区三品,在齐家不稀罕,在锦衣卫内部也不稀罕。还能去哪里显摆呢?思来想去,唯有陈观楼这地。 陈观楼哈哈一笑,“下次你想显摆,还可以再来。你在京城干得好好的,跑去东州公干做什么?” “东州乃是教匪大本营。我们接到线报,东州教匪即将起事。上面派我们过去潜伏调查,为后续的计划做准备。” 陈观楼闻言大惊,“金州的反贼才平息,东州又闹教匪。天下真的已经到了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地步了吗?” 他出京城好几趟,但每次都走的偏僻小路,避人耳目。并没有和地方上的百姓深入交流过,并不清楚现在的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只看京城,称得上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纵然物价有所上涨,京城小民还能承受。 不过,听春香嫂说,外面找活干比以前难了,活少人多,竞争激烈,工钱一再被压,还有无数人蜂拥争抢。 城外面也聚集了少量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但是,难民这事,基本上三五年就来一次,并没有引起重视。 只是,如果天下都如京城一般太平,就不会有金州反贼,更不会有东州教匪起事。地方有人造反,那肯定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得不反的地步。 齐无休郑重说道:“京畿一带尚好,地方上,一看老天爷,二看当官的。好与不好,我也说不清。” 陈观楼闻言,不由说道:“如此说来,地方上的问题的确很严重。” 连锦衣卫都说不清好坏,地方上的情况必定已经恶劣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锦衣卫是什么,监听天下,天下的事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说不清好坏,其实就是知道地方上已经烂透,但是因为种种顾忌,无法明言。 老皇帝好大喜功,死要面子。年轻时候英明神武,英明了一辈子,神武了一辈子,绝不允许有人在他晚年坏他的名声,诋毁他的成绩。 胆敢在他耳边聒噪唠叨,说天下烂透了,那就是在否定老皇帝的执政能力,否定老皇帝过去的功绩。 老皇帝的态度其实就是:朕年轻那会,对朝政半懂不懂,都能将国家治理得蒸蒸日上。如今,朕老了,天下已经被朕调教了几十年,纵然朕现在选择躺平,这个天下也必定会按照朕规划的方向发展下去,人口国力只会持续增长,绝不可能烂透。 朕的威严,如同高山,谁敢忤逆,谁敢乱来?朕就算一年不上朝,天下也乱不了。年轻不懂朝政的时候天下没乱,没道理人老了,一切都理顺了,天下反而乱起来。 没道理的事情! 什么? 你说人口国力都在持续衰减?不可能,绝不可能!朕怀疑你包藏祸心,对朕大不敬,全都咔嚓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4章 大家都在看隔壁笑话 第234章大家都在看隔壁笑话 知道教匪要劫狱,陈观楼下令,给张道合上了铁链。 狱卒们想不明白,众说纷纭。甲字号大牢很少会给犯人上铁链,一是没必要,犯官不会想不开跑去越狱。通常来说,关押天牢的犯官,起复的机会远大于隔壁诏狱。越狱等于是断送了个人前程以及九族性命,太不划算,性价比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其次,甲字号没这传统。就连死刑犯,都不用上铁链。区区一个教匪,何至于如此。 陈观楼的命令,令狱卒们感到诧异。 陈观楼解释道:“那帮教匪又疯又癫,必须以防万一。” “陈头意思是,教匪会劫狱?” “不得不妨。药王庙的案子听说了吗,据说就是教匪做的。” 众狱卒吃了一惊,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陈观楼接着说道:“传闻,教匪聚集京城,就是为了劫狱。不管是劫隔壁诏狱,还劫咱们天牢,都得以防万一,多一个措施多一层保险。你们也不希望,犯人张道合被人劫走吧。” “那帮教匪真有这么疯!” “比这还疯!我有亲戚在东州,他们那边闹教匪闹的最厉害,一个个都不怕死,舍家舍业,将所有家产捐献。家中若是有人不从,直接打杀了事。有人为了入教,杀儿杀女杀婆娘,恶事做绝。已经彻底疯魔了。” 众狱卒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哇哇叫,简直开眼了。教匪教匪,每过十来年总要闹一回。但这里毕竟是京城,教匪稀少,平日里基本看不到。对于教匪的传言,多是道听途说,跟大家的生活离得太远,难怪会惊起一阵阵的哇哇叫。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半夜,陈观老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吵醒。院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来了来了,别敲了。” 院门打开,刘涉急得说话都在打结。 陈观楼安抚他,给了他一杯水。 刘涉喝了水才理顺思路,“陈头,不好了,有人劫狱。” 陈观楼先是一愣,这么快。接着一叹,此事早有预料,终究还是发生了。 “现在什么情况?是教匪劫狱吗,张道合有没有被劫走。”他一边问,一边披上袄子,锁上门,带着刘涉赶回天牢。 “张道合被,被劫走了。”刘涉说完,低下头,怕被责罚。 陈观楼扫了他一眼,“兄弟们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见陈头没有追责,刘涉胆子突然就大起来,朗声说道:“回禀陈头,伤了几个,都是轻伤。” “没死人就行。” 陈观楼闻言,放下心来。 天牢的狱卒都有一颗趋吉避凶的心,遇到劫狱这种事情,没有狱卒会真的冲上去同贼人拼命,最多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甲字号大牢的狱卒,又要比乙字号丙字号的狱卒更机敏,只要躲得快,贼人就杀不了他们。 贼人忙着劫狱逃跑,狱卒们不跑出来阻拦,他们也懒得杀人泄愤,耽误时间不说,万一引来了官兵可就麻烦了。逃跑才是第一要务。 陈观楼问刘涉,“张道合被铁链锁着,那些贼人办到的?” “回禀陈头,贼人里面有擅长开锁的人,铁链根本拦不住。” 得,白费功夫。 陈观楼急匆匆赶到天牢,这才得知,天牢这边小打小闹,锦衣卫那边才是大动静,连掌心雷都出现了。 陈观楼站在衙门口,看着隔壁进进出出的锦衣卫,缇骑四出,大半夜的整个京城都震动起来,形势很严峻。 估计,没有人会想到教匪竟然有胆子跑到诏狱劫狱。 “上一次诏狱发生劫狱,还是五十年前。”牛狱丞突然出现。 陈观楼立马躬身行礼,“见过大人。甲字号大牢走脱了一个犯人,还请大人责罚。” “不怪你。连诏狱那群番子都没能挡住教匪,我们天牢挡不住实属应当,上面不会怪罪。只是没想到,这帮教匪竟然会闹出如此大的乱子,胆敢打劫诏狱。” “这算不算是捅了马蜂窝?”陈观楼轻声说道。 牛狱丞呵呵一笑,“何止是马蜂窝。锦衣卫上下有得忙了。你找两个机灵点的,去隔壁关心关心,顺便打听一下诏狱究竟走脱了多少教匪。” 陈观楼心领神会,牛狱丞这是忙着看锦衣卫的笑话。 只要锦衣卫越狱的犯人大于天牢,天牢全体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讨个赏。 陈观楼顺着说道:“大人放心,天牢只走脱了一人。诏狱那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天牢少。” “哈哈哈……”牛狱丞很是高兴。隔壁衙门倒霉,天牢从上到下都乐得看笑话。 陈观楼得知卢大头今晚当差,派人叫来卢大头。 卢大头结交三教九流,让他去隔壁慰问关心打听消息,最合适不过。 卢大头拍着胸口,“陈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在锦衣卫那边也认识好几个人,都是一个赌桌上的牌友。天亮之前,保证给你带来准确的数字。” 陈观楼直接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不要怕花钱。大胆的去。” “诺!” 有了银子,卢大头更是信心十足,带着两个小弟就往锦衣卫那边跑。他穿着狱卒制服,又是熟面孔,根本没得到阻拦,顺利进入诏狱。 陈观楼下了天牢,经历了劫狱的甲字号大牢乱糟糟的,犯官们也没心思睡觉,都在打听情况。 他来到张道合的牢房前,果然是开锁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对牢房没有做出丝毫损坏,轻轻松松就带走了张道合。 他问肖金,“知不知道,贼人是如何进来的?” 他进来的时候观察了一番,两道闸门都是好好的,并没有刀劈斧砍的痕迹。 肖金指了指远处的一扇窗户,“贼人是从窗口进来的。” 陈观楼顺着他的手望去,顿时皱起眉头,“贼人怎么知道那扇窗口离张道合的牢房最近?” 肖金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陈头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内贼?” “肯定的。” 陈观楼还有一个疑问,诏狱那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天牢这边却静悄悄的。好多狱卒都说,贼人进来了他们都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张道合已经走出了牢门。 他怀疑,贼人是在声东击西。劫狱是真,但真正的目标不在隔壁锦衣卫,而是在天牢。为了掩饰张道合的真实身份,才会大闹诏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5章 老皇帝的险恶用心 第235章老皇帝的险恶用心 查内贼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必须悄咪咪的进行,还不能惊动上面。 陈观楼叮嘱肖金保守秘密,此事就他二人知道即可。 肖金抓抓头,“真要查?”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肖金斟酌了一番,悄声说道:“陈头,我有一点点片面的看法。这天牢吧,就跟筛子似的。” 嗯? 陈观楼回头看了他一眼。 肖金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陈头也知道,这帮狱卒是个什么德行,十个有九个都是烂赌鬼,挣得多花的也多,整日都钻到钱眼里了。如果外面有人花钱请托帮忙办事,我估计没人会拒绝。类似的请托,长年累月,天天都在发生。根本不清楚谁在外面收了钱,收了钱又干了什么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事查不了,因为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肖金说了句实话,天牢狱卒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 陈观楼自己也不干净,他没在外面收钱,但他在外面杀人,比收钱办事还要严重。 肖金又说道:“不过,大家都知道天牢的规矩和底线,没人想砸饭碗。收钱办事避免不了,但我肯定没有人会明知劫狱还帮忙。”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天牢早成了筛子,什么样的人都有。虽说人人都是烂赌鬼,然而赌鬼和赌鬼之间也有不同。有人是真赌鬼,有人是假赌鬼。罢了,不查就不查。” 这本就不是他的差事,他没必要揽在自己身上。 就是一想到,狱卒里面有可能藏着教匪,他就浑身不得劲。生怕某一天,教匪发癫,往伙食饮水里面下毒。查内贼,主要是为了防这个。 他倒是不怕被人下毒,他有长生道果,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潘娘子的毒药没能毒死他,教匪的毒药肯定也毒不死他。 一个刘道闻,一个张道合。 一个可能假死脱身,一个成功越狱。 这两起案子,没有内贼帮忙,不可能办得如此丝滑顺利。只能说,天牢这帮狱卒,人人都一颗七窍玲珑心,每个人都有见不得光的秘密。背后是谁的人,收了谁的钱,替谁办事,正如肖金所说,这事没法查。 天牢是个筛子,上面的人肯定也清楚。上面的人都不过问,不查内贼,他何必多生事端。 他问了肖金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大家都不缺钱花吧。” 肖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陈观楼笑了笑,自行离去。 两起劫狱,因为诏狱那边动静太大,掩盖了天牢。到天亮的时候,刑部来了个底层官员查看了一下,就急匆匆走了。看样子刑部并不打算深究劫狱一案,而是要集中火力对付隔壁锦衣卫。 诏狱一共被劫走五个教匪,全都是有名有姓重要人物。这起案子太过骇人听闻,毕竟上一次诏狱发生劫狱案件,还是五十年前,先帝晚年那会。 捅破天了! 老皇帝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将几个特务头子,执法机关人员,叫进宫里。 “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东州是教匪大本营,朕许你们便宜行事,狠狠打压。可杀可不杀统统杀了。必须斩草除根!凡是和教匪有牵连,无论地位身份,一律法办。若是有当地官员牵扯其中,更要狠狠地办,绝不姑息。朕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犯下如此大案,还能全身而退。若是尔等抓不到人,提头来见。” 老皇帝动了真火。 昨晚的劫狱,让他想起了先帝,想起了先帝晚年时期发生的种种,令他悚然。让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时局,同先帝晚年时期何其相似。 他内心暴躁,愤怒,无处发泄! 不可能! 他不是先帝! 先帝昏庸无能,他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世人都说圣君在朝,眼下正是太平盛世。先帝那个老昏君,岂能和他比。 区区教匪而已,弹指间灰飞烟灭。 他当即吩咐邱德福,“叫江图过来。” 邱德福有些迟疑,老皇帝暴躁道:“还不赶紧去。” 邱德福无法,只能派人去请江图进宫。 江图急匆匆赶到太极宫面圣。 此刻,老皇帝的怒火已经熄了一半,但他内心的杀意却要溢出来。越是冷静克制,他越想杀人。 江图猛地对上老皇帝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激灵。他以为老皇帝对他起了杀心,浑身哆嗦着,当即就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请求饶恕。 老皇帝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行了,别嚎了。叫你来,是吩咐你做事,不是要你的命。” 原来不要他的命啊! 江图如释重负,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老皇帝越发嫌弃,叫他收拾干净了再进来。 江图领命,趁着收拾的时间,终于从小黄门口中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也有底气。 锦衣卫办差不利,老皇帝莫非是想让他提督锦衣卫?哎呀,这差事,他身为工部侍郎,提督锦衣卫这不合适吧。 亦或是,老皇帝打算新成立一个衙门,制衡锦衣卫? 左思右想不得,还是老实回到太极宫,听候吩咐。 “到近前来。”老皇帝招手。 江图快速上前,表现得十分积极,“陛下有何吩咐?” 老皇帝半眯着眼睛,沉吟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朕听闻东州物产丰富,有许多奇石果木。你派人多多搜集,充实园子。” 嗯? 就这事? 江图偷偷观察老皇帝的表情,依旧令他心惊胆战,杀气四溢。 “明白了吗?” 老皇帝问他。 江图还没琢磨出老皇帝的真正意图,但他嘴上却说道:“微臣明白。微臣一定多多搜集奇花异草,奇石果木,送到京城,充实园子。” “甚好!去吧!” 江图带着些许疑惑躬身退下,他没敢问,只能自个深想。 退出大殿,站在廊下,神情凝重。 邱德福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江大人可明白陛下的用意?” 江图诧异邱德福竟然会主动替他解惑。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请教,“还请邱公公明言。” 邱德福手持拂尘,微微一笑。笑容突然一收,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江大人可知昨晚诏狱遭到教匪袭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6章 国贼 第236章国贼 “听说了。这和陛下的吩咐有何关系。”江图问道。 邱德福迈步朝前走,江图赶紧跟上。二人后面,则跟了一串内侍宫女,离了至少十步远。 邱德福轻声说道:“江大人可知,教匪的大本营就在东州。这些年,东州教匪闹得极为厉害。陛下吩咐你的差事,其中颇有深意。” 江图脸色猛地一变。 都是聪明人,他已经从邱德福的话中,听出了浓浓杀意。 邱德福看着他,心中了然,“江大人既然明白了,就去办吧,好生办差,这次你可以肆意发挥。纵然有人弹劾,陛下也会保下你。” 然而,江图的脸色却格外阴沉,“邱公公,你让我做恶人。” 邱德福微微一笑,望着天际线,冷声说道:“是陛下要你做恶人。若你有本事激起东州民变,陛下心中定会记你一功。这些年,江大人你没少做遭人骂的恶事。怎么着,这会开始珍惜名声?晚了!” 江图一声叹息,“我终究是被名声所累。陛下要我到东州搜刮,我定会用心办差。不过,我还是问一声,可有期限?” 邱德福双手拢在衣袖内,这天气冷飕飕的,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他无悲无喜的说道:“青黄不接的时节,最易生事。所以,你的时间不多,只剩下几个月。昨晚诏狱发生的事情,令陛下很是愤怒,东州的教匪必须被彻底铲除。锦衣卫会配合你的行动,你可以放手施为。有些教匪隐藏得太深,东州必须发生民变,让所有教匪浮出水面,方能一网打尽。” “不怕牵连无辜?” “能让陛下息怒,无辜者的牺牲也就变得有价值。”邱德福吐出最为残酷无情的话,转身离去,留下江图一人站在廊下继续吹风。 江图连连苦笑。 他很清楚朝臣们都是怎么骂他,说他是佞臣,说他卖屁股,称他为江贵妃。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骂他是国贼。他是贼,他偷老皇帝的钱,只能算是内贼,称不上国贼。却没想到,有一天,他要做皇帝手中的刀,挥向东州百姓。 干了这件事,不出意外,他会背负上国贼的骂名。这辈子彻底没有翻身的希望。 文人的嘴,就跟抹了砒霜似的。 江图咬咬牙,他能怎么办?陛下亲口吩咐的事情,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不仅要办,还要办好,办得漂亮。青黄不接的时节,东州必须起民乱。 这就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要让手底下心最脏手段最毒的爪牙,开始肆无忌惮的搜刮东州,闹得民不聊生,闹到破家灭门,大户变小户,小户变贫户,贫户落草为寇,贼寇出山杀官造反。 这一套下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江图一时间愁死了。 看来不仅要大肆搜刮,还要在贼寇里面安插自己人。否则,明年没有按时发生民乱,完不成陛下的任务,陛下定然不喜。 他在陛下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的怒火。陛下越是不动声色,意味着杀意浓重到无人可以劝解。反过来,陛下若是破口大骂,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求求情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真不知劫狱的教匪捅到了哪个马蜂窝,竟然让陛下发这么大的火,火气大到要将东州从地图上取消掉的地步。 太可怕了! 来不及感叹自己的未来,江图急匆匆出宫,抓紧时间布置。 京诚一切如常,东州百姓会遭遇到百年来最惨烈最黑暗的时刻,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弹劾的奏疏犹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宫,全都被老皇帝留中不发。积累得多了,就命邱德福将朝臣的弹劾奏疏全都烧了。 邱德福连一句劝解的话都不敢说。亲自提着箩筐,将弹劾奏疏倒入火炉中,正好给炼丹炉添一把火。 近来,老皇帝看起来很平静,有朝臣甚至感觉早年英明神武的陛下貌似回来了。然而,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比如邱德福才明白,老皇帝进入了肆意杀伐阶段。伺候的宫人,但凡弄出一点动静,老皇帝就会一声令下将人处死。 与其说老皇帝看起来很平静,不如说是阴沉。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已经没有了人性。 邱德福身为老人,每天当差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以前他还有胆子劝解一二,如今,他一不了几句话。老皇帝不问,他绝不张口。 身边当差的宫人都是机敏之辈,愚钝之人都死光了。大家不用语言,光是用眼神也能正常交流沟通。太极宫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老皇帝处死了几个道士,迟钝的朝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老皇帝并没有恢复到英明神武,反而开始发癫了。 是好是坏? 亲历先帝晚年时期的臣子,已经不多了。 右相勉强算一个。 他派人提醒晋王,最近莫要往老皇帝跟前凑,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无所事事。 晋王不明所以,想追问。右相只告诉他,“听我的没有错。” 类似的话,发生在京城各个角落。 侯府这边,大老爷突然下令,全家禁足。取消一切宴请,推辞外面所有的宴请。全家修身养性。外面的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暂时撤回来,明年再说。 侯府上下,无人能理解大老爷的命令。 二房的人闹到老太太跟前,眼看马上就到年底了,正是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四处都是宴请,侯府也准备了好几场宴请,甚至请帖都发了。现在全部取消,算什么事? 若是朝廷有大事发生,这么做还说得过去。 明明眼下朝廷太平得很,为何要禁足? 老太太也认为大老爷下的命令很不合理,她命人将大老爷请来,问道:“老身不问你具体原因,就问你一句,真有这么严重吗?朝廷上太太平平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老太太真的认为我是在发疯?”大老爷反问一句。 老太太本想说是,面对对方的目光,突然迟疑起来,改口问道:“真出了事?” 大老爷嗯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心头一跳,“比金州反贼更严重?” 大老爷又嗯了一声,“严重十倍!” 金州反贼,闹啊,吵啊,几派人马斗来斗去,都快打出狗脑子,可曾见到老皇帝处死谁吗? 这一回,若是不小心犯在老皇帝手上,九死一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7章 大众版何不食肉糜 第237章大众版何不食肉糜 侯府的族学停了,停得很突然。 头一天还在上课,第二天就通知停课。 杜夫子一脸懵的看着孩子们被家长领回家。 他跑到大老爷跟前请示,大老爷告诉他不必惊慌,族学停学只是暂时的,等到明年会继续开。让他安心在家治学,束脩照给。 杜夫子依旧很懵,这是为什么啊? 大老爷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最近没事别去外面,就在侯府周围活动,保平安。你转告陈观楼,最近莫要收古玩字画,本侯最近修身养性,等开了年再说了。” 杜夫子带着满腹疑问,回了家。安排老仆买酒买菜,通知陈观楼晚上过来吃饭。 陈观楼下了差,换了一身常服,这才赶往杜夫子家。 一段时间没见,少不得叙叙家常。 “大老爷突然下令将族学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说是明年,明年又是什么时候。虽说束脩照给,可是老夫不教书光拿钱,心里头不踏实啊。” “有什么不踏实的。”陈观楼喝着酒,“心安理得拿着钱,做你的学问,你就别东想西想。” 杜夫子很是疑惑,“你说说大老爷为啥突然停了族学。老夫还听说,大老爷给侯府下了禁足令,无事不得外出。就连年底的宴请,也全都取消了。二房那边很不爽快,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大老爷依旧坚持己见,始终没有松口。” 陈观楼放下酒杯,抿了抿唇,说道:“这事或许我还真知道原因。” “你知道?”杜夫子太意外了,显得莫名惊诧。 “我就姑且一猜,不保证对。”陈观楼说道。 杜夫子一脸急切道:“快快快,老夫已经迫不及待。不管对不对,总归有一个思路。不弄清楚原因,老夫的脑袋都快要炸掉的。”说罢,他还拍打了几下头颅,显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陈观楼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前些日子,诏狱被劫,你知道吧。” “知道啊!” “当时天牢也被劫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诏狱被劫。我听说,上一次诏狱遭到贼人劫狱还是五十年前,算算时间,那会正是先帝晚期,夺嫡之争最激烈的时候。总之,这件事捅到宫里,据不可靠消息,老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还下了格杀令。但凡和教匪有牵扯,别管身份地位,统统严办。抓到教匪,无论大小,一律夷三族。” “这和大老爷禁足令有什么关系?”杜夫子还是没想明白。 陈观楼突然压低了声音,“听闻,最近宫里头死了好多人,尤其是太极宫。” 杜夫子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半信半疑,“你哪来的消息?准吗?” 陈观楼悄声告诉他,“我是狱卒,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消息是从皇城殓房那边传来的,他们负责处理宫里头的尸体。你说这个消息来源准不准?” 杜夫子一脸懵逼的样子,拍着脑袋,“你说了这么多,猛地一听,这两件事好像没关系。可是都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老皇帝。老皇帝会因为诏狱被劫,就发这么大的火?这不可能吧。又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至于吗?” 陈观楼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认为不至于。不就是劫狱,天牢这边,年年都会发生一两起,也没见老皇帝动怒,最多就是口头申斥刑部办差不利罢了。但是,宫里头大批量死人,的确是从诏狱被劫开始的。江图搜刮东州,也是从诏狱被劫开始的。不往这方面想都不行。” 陈观楼一开始也认为老皇帝小题大做,不就是诏狱被劫,将锦衣卫那帮番子收拾一顿不就行了,至于大动干戈吗? 偏偏老皇帝还真大动干戈。 已经有小道消息传言,江图之所以搜刮东州,是因为老皇帝难以息怒,要用东州百姓的血,用教匪九族平息怒火。 这个消息来源不确定,准确性不确定,但是却一下子打开了陈观楼的思路。 如果传言属实,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知什么原因,诏狱被劫激起了老皇帝的怒火,这股怒火极为恐怖,谁碰谁死。于是就有了江图搜刮东州,太极宫天天死人,朝堂上风声鹤唳,大老爷下令侯府禁足。 “老皇帝这是……”杜夫子下意识压低嗓门,四下打望了一眼,才继续说道:“疯了吗?” 陈观楼嘿嘿一笑,“肯定疯了,从开始修道求长生就疯了。” 杜夫子当即叹息一声,“这么搞下去,百姓就惨了。我儿写信来说,今年官府又加了赋税,一年收取四次免夫钱,老夫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也就京城稍微好一点,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杂税。” “赋税又加了?我怎么不知道。”陈观楼大感意外,他身处京城,还是消息灵通的天牢,竟然不知道朝廷加征赋税一事。 “目前只是在东南,江南江北一带加征赋税,你不知道情有可原。等到明年,就有可能推广至全天下。” “金州闹反贼那会,都没见朝廷加征赋税,那会还有官员体恤百姓,说百姓负担重,不宜加税,逼着老皇帝从内帑掏钱。如今反贼平了,反而开始加税。这岂不是乱弹琴。” 陈观楼不理解朝堂上那帮爷们的做事思路。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老皇帝出了血,肯定要找补回来。金州闹反贼的时候,不能加征赋税,怕激起民乱,动摇根基。如今金州反贼想平息,老皇帝自然不怕激起地方民乱,大不了就派军队平乱嘛。” 还是杜夫子有见地,估计见过不少类似的骚操作,很有经验。 “这么说来,地方上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也就是京城,天子脚下,一枝独秀。” 兔子不吃窝边草。 老皇帝深谙此理。盘剥小民,通常都会绕开京城。也因此,老皇帝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名声还是可以的。京城百姓就算骂,也是骂当官的,很少有人会说老皇帝是昏君。 京城百姓这一份独特的优待,让大家日子过得不错的同时,其实也麻痹了大家的耳目。 陈观楼已经算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之辈,他都没有感受到世道艰难,其他小老百姓肯定更迟钝,更加不理解地方上为什么三天两头闹腾。一会东边有人造反,一会西边有人造反。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非要造反。 堪称大众版:何不食肉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8章 陛下,你疯了吗? 第238章陛下,你疯了吗? 一转眼,泰兴四十七年过去了,时间来到泰兴四十八年。 老皇帝身体康健,太子殿下继承皇位遥遥无期。众皇子虎视眈眈,大家都还有机会,不如齐心协力将太子拉下马。 宫中气氛越发紧张窒息,东州百姓惨不忍睹,破家灭门比比皆是。 江图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 三月,东州巨山贼寇突袭当地县城,杀官造反。七日后,东州教匪起事,瞬间席卷整个东州,不费吹灰之力杀入府城。东州知府上吊自尽,妻妾子女只有一个儿子逃出生天。 教匪占领府城后,开府库,救济百姓。之后裹挟百姓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杀士子,杀地主,杀富户,杀官吏。只要不信教,不管身份,一律杀杀杀! 原本还想花钱买平安的地主老财们,顿时就受不了了。出钱出粮,组织佃户民壮乡勇,拿起锄头镰刀刀枪剑棍,开始有组织的抵抗教匪。 地方官府有了钱粮人马,也有了抵抗的信心。教匪的进攻,受到了极大阻碍。 这个时候,锦衣卫在行动,但是官兵却一直在附近徘徊不动,等待上面的命令。上面要求他们暂不出动杀教匪,官兵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教匪祸害地方。 地方官员一封封的弹劾奏疏飞入京城,飞入皇宫。他们没有弹劾地方官兵不作为,而是弹劾激起教匪民乱的江图以及江图的爪牙。 京城的官员也跟着行动起来,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那骂人的水平,绝对是顶级的。一个脏字不带,就将江图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了。 在朝会上,有情绪激动的官员,直接朝江图脸上吐口水。 江图:…… 委委屈屈,唾面自干。 今儿他受得委屈越大,老皇帝就越心疼他,事后会给他加倍的补偿。 因此,他就站着,任由朝臣抨击辱骂,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十足老实人的模样,姿态拿捏得十分精准。 站在老皇帝身边伺候的邱德福,冷哼一声,暗骂江图狼子野心,故意扮可怜,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会当着老皇帝的面扮老实人,一旦老皇帝不在,江图绝不可能骂不还嘴打不还手,他会跳得比朝臣们还要高。 老皇帝彻彻底底被江图给蒙蔽了。 在场唯一全程保持缄默的人,就是一干勋贵。看着乱糟糟的朝会,一个个都如泥塑一般,不发一言,不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情绪激动的勋贵想要站出来发表一下看法,都被其他勋贵以眼神给杀了回去:添什么乱!这个朝会,能指望商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吗?别费嘴皮子。反正,只要打仗,就离不开勋贵。只要打仗,就离不开钱粮。最终结果早已经摆明了:勋贵们赢麻了。既如此,更没必要逞口舌之利,免得招来嫉恨。 大老爷拄着拐杖,他被老皇帝特许,可以坐着听政。 全程,他就坐在椅子上,陪着两位相爷闭目养神。 眼看着闹得不成样子,老皇帝又一言不发,大老爷问身边的左相李良程,“政事堂就没有一点章程?好歹顾忌一下体面。” 李良程半眯着眼睛,七老八十的人,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进棺材板子,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口,随着呼吸抖动了两三下,“侯爷可有高见?” “高见没有,倒是有几个低见。” 隔壁的右相吴大寿听到这俏皮话,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那就先听听侯爷的低见。” “摆明了陛下会死保江图,不如先剪其爪牙,以平民怨。如此,东州教匪民乱,旦夕可止。” “侯爷高见!”右相吴大寿轻声说道。 大老爷回敬一个笑容,内心却呵呵冷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人人都清楚,却没有主动开口。一个个怂货,只想保官职,根本就没打算做事,都怕触怒老皇帝。 他朝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看去,面相越发刻薄寡恩,贪婪奸邪。好好一个皇帝,将自己搞得就跟奸贼似的,宋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盖不住。 老皇帝敏锐察觉到大老爷的目光,顺着扫了眼,眼神冷酷无情,带着浓重的杀意。 大老爷很知趣,当即低下头,做出臣服的态度。老皇帝这才转移目光,朝吵得最厉害的一群人打望。 “要死人了!”大老爷如此想着,今日这帮吵闹得最厉害的人,少不得要去天牢走一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背后的靠山够不够硬。可怜这些年轻,被人当做了马前卒,当成了炮灰,大好年华就要在牢狱中度过。 朝中这帮老臣,就跟老皇帝一样,越发刻薄歹毒。 一场朝会,光听吵架,正事一件没解决。 最后,老皇帝拂袖而去,朝会解散。 两位相爷和部堂官员,则被请去太极宫开小朝会。小朝会才是解决问题的会议,大朝会十次有八次都是用来吵架发泄怒火的。 不到两个月时间,教匪民乱已经波及三府十二县,无数人惨遭杀戮。 终于,朝廷下达了剿匪命令。 早已饥渴难耐的官兵,势如破竹,杀入战场。血腥磨盘绞杀开始了。 锦衣卫精准传达老皇帝的命令:杀!杀干净!就算将东州人口杀光了,也无所谓。不要俘虏,一个不留。但是,要做得隐秘,不可留下把柄。 命令通过锦衣卫传达,不经朝堂,不通过政事堂盖章,不走正常的驿站邮递系统,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老皇帝的怒火,要用整个东州来平息,他不要一个俘虏,他要杀光所有教匪。就算是被迫加入造反大军,就算是被裹挟的民众,也难逃死神索命。 杀戮一起,人命贱如牲畜。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亡魂死在官兵的刀口下。 纸包不住火。 纵然有锦衣卫帮着遮掩,官兵对待良民教匪,不分好坏一通乱杀,终究还是被人捅了出来。一时间,锦衣卫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没有老皇帝的命令,锦衣卫不敢这么干。至于那帮官兵,一言难尽,不说也罢。当然,弹劾肯定要弹劾,那些带兵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跑不掉。 但是眼下,要紧是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究竟是什么态度。 有胆大包天的官员,当着老皇帝的面,质问道:“陛下,你疯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39章 天牢遇熟人 第239章天牢遇熟人 老皇帝疯没疯不清楚,反正天牢迎来了一波旺季。 一口气关进来一二十个犯官。隔壁诏狱,据说关押的犯官更多,牢房不够用,单人间变成了多人间。 陈观楼一边翻阅名册,一边分配牢房。按照名单一个个顺着往下,四个班头,人人有份。 分着分着,他突然僵住。 “陈头,有什么问题吗?”一旁的石鸿出声询问。 陈观楼收敛心神,摇摇头,“没问题,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陈头还认识当官的?”石鸿好奇极了,“这一波犯人里面,没有侯府的人啊?” 他盯着名单,反复确认了一遍。都是文官,一个勋贵武将都没有。勋贵之所以能屹立朝堂上百年,不仅仅是因为军功,还在于勋贵大部分时候都不掺和朝堂党争。无论谁坐在宰辅的位置上,都要慎重对待勋贵这股力量。 石鸿不认为陈观楼有本事认识朝廷衙门里面的官员,所以他怀疑陈观楼是在胡说。 哼! 都是狱卒,他的表妹还是范大人的宠妾,他都不认识几个当官的,陈观楼不可能比他牛逼。 肯定是故意往脸上贴金。石鸿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陈观楼根本没注意石鸿,他在名单上的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赵明桥。昔日租住在春香嫂家里的才子,后来拜了名师大儒就搬了出去。听说,去年考中了进士。没想到,做官短短一年时间,就进了天牢。 没有任何迟疑,他将赵明桥划到自己的辖区管理,好歹老相识,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一天忙碌完,陈观楼借口巡视牢房,来到牢门前看望赵明桥。 他手持水火棍敲打牢门栅栏,坐在床板上发愣走神的赵明桥一脸懵懂的回过神来,转过头就看见了他。 愣神! 似乎是不敢认。 陈观楼轻咳一声,“赵公子,不认识我了吗?” “啊!”赵明桥终于恍然,“陈头!我说看着面熟,脑子发懵,一时间没想起来。罪过罪过。” 赵明桥突然就高兴起来,笑得乐呵呵的,颇有点随性洒脱。 陈观楼告诉他,“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尽管吱一声,能办的我尽力帮忙。” 赵明桥咧嘴一笑,“还真有一件事。狱卒告诉我,照规矩,我要上交六百两银子,否则就没好果子吃。奈何,我步入官场也才一年时间,花费颇多,手头上没有什么节余。能否先欠着,等家中仆人凑足了银两,定会如数上交。” 依旧是曾经那个彬彬有礼,不以身份地位识人的赵公子。 “没问题,我会交代下面的人,让他们不得为难你。银两要是实在不凑手,你跟我说一声,我来替你想办法。大家相识一场,就是缘分。”陈观楼很爽快。 其实,赵明桥租住在春香嫂那会,两人来往并不多。都是大忙人,难得能碰到一起。但是,他对赵明桥的印象一直很好,没有其他读书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臭毛病,为人爽朗,说话风趣,从不拿显摆读书人的身份,既能高谈阔论,也能混迹于市井,能上能下,有真才实学又接地气。 这年头,接地气的读书人,就好比后世接地气的明星一样稀少。在大部分官员和读书人眼里,百姓是草芥,是蝼蚁,是没有喜怒哀乐,天生就该被奴役的韭菜。 陈观楼希望像赵明桥这样的官员能多一点,多一点接地气的官员,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惜啊! 才当官一年时间,就进了天牢。 这官运,真是霉到顶了。 “陈头还是如此仗义。要是真没办法凑足银两,我一定请你帮忙。”赵明桥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承了陈观楼的情。眼神依旧清亮,只是多了一些沧桑疲惫。 “千万别跟我客气,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吃过饭的情谊。”顿了顿,陈观楼关心问道:“你的案子,我记得你去年高中进士,这才短短一年,怎么就进来了?” 他实在是没忍住,非得问清楚不可。 赵明桥闻言,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江图逆贼把持朝廷,蒙蔽圣听,为一己私利大肆搜刮东州,激起东州民乱,教匪趁机作乱,祸害三府十二县的百姓。江图罪该万死,身为臣子,岂能坐视旁观。我虽微小,也要跟随各位同僚振臂一呼,让更多人知道江图的罪名。若是能斩杀江图此獠,纵然下天牢,我也甘愿。” 好一通义正辞严的发言! 陈观楼嘴角抽搐,有点不忍直视。 “不是,你真的认为江图有本事蒙蔽圣听?你真的认为江图是为一己私利大肆搜刮东州,从而激起东州民变?”陈观楼接连反问,“你们当官的,都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行下效。但是,有的事情明白归明白,却不能说更不能做。”赵明桥神情郑重,“圣人那里,自有大人们规劝。我身为官场蝼蚁,自然该将火力集中对付江图。不除江图,天下不宁。” “可是,就算没了江图,还会有李图张图。你怎么确保,后来者会比江图更好,更大的可能是比江图更坏。” 陈观楼不说惯性,不讨论历史观。就以他浅薄的历史见识,一个朝代坏了,只会越来越坏,你以为已经到了负一楼,没想到下面还有十八层地狱。想要拨乱反正,绝非靠某个臣子能做到。 历史证明,这样的局面,唯有两个人能扭转乾坤,一个是乾纲独断的皇帝,一个是大权在握的权臣。而这两人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 很明显,现在的局面是乾纲独断的皇帝,他不想改,他要一条道走到黑。大权在握的权臣,抱歉,现在没有。老皇帝一天不死,一天都不可能出现权臣。等到新皇登基,或许会有一个权臣出现,到时候又是新的一轮刀光剑影。 “就算后来者比江图更坏,也要先除掉江图再说。不能再容忍江图继续祸害朝堂祸害百姓。”赵明桥义正辞严,很热血,很有冲劲。 陈观楼暗自叹息一声,说了一句扎心的话,“你们没除掉江图,反而被下了天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0章 坏人太多,傻子不够用 第240章坏人太多,傻子不够用 “陈头是不是认为我们很傻,不自量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赵明桥反问。 陈观楼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的想法太世俗太功利,但,有错吗?他没有错。可是,赵明桥有错吗?肯定也没有错。 这个世上总是需要一些人主动站出来,以大无畏的精神去做一个傻子! 他说不出话。他怕自己的言语会亵渎对方的信仰。 有信仰的人,都很了不起。爆发出来的能量,难以想象。 “有所为有所不为!”赵明桥又说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老师告诉我,弹劾江图很可能会招来陛下的怒火,甚至断送前程,但我依旧选择义无反顾冲上去,虽不能手撕江图,至少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别人说我是被老师蒙骗了,此分明是小人之言。我之所以拜在老师名下,盖因为我认同老师的理念,认同他的政治主张。圣人需要规劝,佞臣需得斩首,我辈义不容辞!” 陈观楼心生敬佩。 上一个让他敬佩的人是反贼王顺儿,是个傻子。 赵明桥是第二个让他敬佩的人,依旧是个傻子。 这世上坏人太多,傻子不够用。 他暗自叹息一声,终归是有底线,见不得这类人受苦。 他吩咐狱卒好生照看赵明桥,不可为难打骂,什么套餐不套餐的,统统取消。 肖金拍着胸脯答应下来,“陈头放心,我肯定将赵公子照顾得白白胖胖,绝不委屈他。只是,照着规矩,银钱不能免除。这事……” “银钱一事你莫要问他,我替他办。” “陈头仗义。”肖金暗自咋舌,那可是六百两啊,陈头攒了多少钱,六百两眼都不眨就能拿出来。 陈观楼去请教官场老油条于照安。 于照安却突然告诉他,“你来得正好,本官打算写悔过书,讨老皇帝欢心。” “啊?”陈观楼惊讶了一下,忙问道:“于大人这是想通了,愿意写悔过书?” 于照安点头承认,“必须想通。”他拖着还不太灵活的双腿,缓慢走路。穆医官的祖传药方效果真不错,深可见骨的断腿都能救回来,神药啊! 陈观楼暗暗决定,下次要找穆医官多讨要几个药方。老头子手里头肯定有好多私货没拿出来。不愧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的医学世家。 于照安遭遇大苦难,一改过去恃才傲物,目下无尘的毛病,郑重说道:“本官想要做事,首先得有官职,得讨老皇帝欢心才行。别管老皇帝想干什么,都逃不过喜欢听奉承话的毛病。我以前就是性子太急太直,几十年顺风顺水养成了自大的毛病,才会触怒老皇帝。如今我的腿已经养好了,是时候出去,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如今的官场乱糟糟的,正需要我这样的人。悔过书必须写得情真意切,方能取悦老皇帝。” “可是,老皇帝目前貌似正在火气上,你确定这个时候上表悔过书能管用?”陈观楼有些担心。 东州那边都快杀疯了,锦衣卫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官兵倒是胆子大,可也要有上面的默许才敢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啊!真以为那些大头兵是棒槌吗,大头兵难道不知道军纪军法,不知道会杀头吗?军队里面杀头,都不用经过三法司,主将一声令下即可。事后根本不会有人追究。 说到底,官兵肆无忌惮的乱来,定是得到了暗示,所以不怕被朝廷问罪。 锦衣卫更不用说,皇帝鹰犬,所作所为皆是奉皇帝的意志行事。朝堂上都吵疯了,也没见老皇帝收回成命,召回锦衣卫,也没有下旨约束官兵。 老皇帝摆明了车马,他要一意孤行,不杀够数量,内心的怒火就平息不了。 于照安扶着牢门栅栏,“正因为老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我上悔过书,就更能取悦他。现在满朝堂都跟老皇帝对着干,我这个时候顺着他的心意,你说能不管用吗?” 陈观楼顿时竖起大拇指,论对老皇帝的了解,还得是于照安。选择这个时候上悔过书,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就祝愿于大人早日翻身,心愿得偿。” “哈哈哈……等本官出去了,你要是想调离一声就是,我定帮你办妥。想不想去少府当差,那里面油水丰富得很。若是你想继续当狱卒,少府大牢也行啊,关押的都是皇室宗亲,或是宫里犯了事的人,比这边条件好多了。” “于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少府大牢就算了,我可不乐意伺候那些祖宗,钱少事多不说,还容易遭到灭口。”陈观楼又不是小白。京城各个大牢的狱卒,私下里也会交流。别看少府大牢听起来好像很牛,仔细想想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皇室宗亲,一个个贵不可言。问这帮贵人要银子,嘿,嫌命长吗? 还是天牢舒服。 在天牢,狱卒就是爷! 问犯官要银子,敢不给!不给就上套餐。犯官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啊你,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少府又不是光有大牢,那么多衙门,你可以挑一个嘛。” “于大人,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有个事你帮我参谋参谋。” 陈观楼将赵明桥的情况简单说了说,然后问道:“他这个情况,能出去吗?才当官一年就下天牢,做事跟个愣头青似的。我就想着,他年轻,热血未冷,在天牢蹉跎岁月可惜了。他的热血,应该洒在朝堂上,洒在官场上,而不是天牢。” 于照安啧啧两声,“很少见你如此关心一个人,你们关系很好?” “以前是酒肉朋友,性格投契,不忍心见他蹉跎。” “你可知他的老师,私下里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 于照安神秘一笑,“老而为贼,老狐狸,阴险狡诈不一而足。你这个朋友,拜师拜错了啊!” 陈观楼诧异,“可我听他的意思,他老师很有正义感,正是在他老师的影响下,他才决定站出来抨击江图。” 于照安呵呵冷笑,“鲁明川这个人最擅蛊惑人心。很多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都被他的一套热血正义的说辞蛊惑过。但只要和他长期接触过,就会明白,热血正义的表面之下,掩盖着一颗肮脏腐烂臭不可闻的心。我这可不是诋毁。你别忘了,我出自稷下学宫,京城的名师大儒,就没有我不了解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1章 攻心计 第241章攻心计 “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故意陷害学生,让学生下天牢改造吧。”陈观楼追问道。 于照安呵呵一笑,也没显摆卖弄,直接解惑,说道:“鲁明川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增加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争夺话语权。他手底下的学生,尤其是类似赵明桥这类热血冲动的学生,是最好用的马前卒。” “马前卒都被他送进了大牢,后续他怎么做?”陈观楼继续追问。 于照安还不能久站,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坐下去,靠着牢门。 他现在是彻底不顾形象,丢掉了傲气,多了点人味,明显没有以前那么讨人嫌。 他缓缓说道:“你以为他的目的是拉江图下马,你怎么不想想,他可能是想取江图而代之,或是做第二个江图。但他是大儒,要脸,还要维护士林名声。 江图这么大的一个靶子,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要冲啊!但他不能自己冲,不能将自己折进去,所以让赵明桥这批学生来冲。学生下了天牢,此时此刻,他在士林在官场上的名声,恐怕已经达到了巅峰。此人最擅攻心,你那朋友,难啊!” 陈观楼:…… “我怎么感觉你有夸大其词的嫌疑。如果姓鲁的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外面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我那朋友并非愚钝之辈,反而相当聪明,很有主见,岂能轻易被人攻心。” “鲁明川攻的就是你朋友那种人,攻一个聪明人的心,比攻一百个愚钝之辈强多了。外面教匪闹得如火如荼,可有成事?只因为教匪当中,大部分都是愚昧之人,做事只会一窝蜂的往前冲,故而难以成事。但凡教匪能攻下一二十个顶顶聪明的人,绝不会次次都失败。” 于照安这话听起来貌似有点道理。 陈观楼琢磨深思,“你的意思是,我那朋友没救了?” “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绝不会承认自己被人愚弄。唯有旁观者清。这也是为什么鲁明川的臭名声没传出来。官场上都是利益团伙,没有人能承担自己老师是个黑心肠败类的后果。无论如何,大家都会一起维护鲁明川的名声。 你那个朋友,纵然看清楚了真相,但是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生前身后名,他也会心甘情愿往上冲。区区天牢算得了什么,哪天从天牢出去,必定名动天下。踩着江图的肩膀闻达天下,收割名利,换你,你会不会按照鲁明川的剧本走?用三年天牢换取三十年前程,你愿不愿意?” 于照安一副看透官场一切的样子,真的有点讨人嫌啊!这人说到兴起,又开始显摆起来。只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在,他嘴没以前那么臭,说话没以前那么难听,还算中肯。 陈观楼皱眉思索,“行,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呢?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考参考。我在天牢的日子不多了,以后你想找我参考可没机会。”于照安小小嘚瑟了一下。 陈观楼笑了笑,说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恪守本分。他是犯官,我是狱卒,各自坚守位置,互不干涉即可。” “你还算通透。你将他当做朋友,给予帮助,已经仁至义尽。他的选择,你若是横加干涉劝解,只会遭人厌烦。官场嘛,虽分三六九等,但有一点是相同,没人看得起小小的狱卒。他以前只是个书生,他和你打交道,没有狗眼看人低,这一点很好。但如今他是犯官,将来随时都有可能起复,你就别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犯不着作践自己。” 于照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陈观楼,生怕小年轻不懂事自以为是凑上去,最后被寒了心,坏了道心。 这漆黑的天牢,有陈观楼这么一号人,至少多了点光彩。若是最后的光彩,因为善意被毁,他会觉着很遗憾。 万一将来,他又到天牢进修,人总得有点期待吧。任谁也不希望身边的狱卒,都是一副人憎鬼厌的贪婪模样,好歹有点人味,让人不至于绝望。 “你今天话挺多。”陈观楼吐槽道。 于照安哈哈一笑,“眼看着要出去了,抓紧时间跟你唠叨唠叨。下回你想听我唠叨,就要上衙门过堂。” 陈观楼很好奇,“你就那么有信心能官复原职?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察院早就没了你的位置。” 于照安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脸,“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这张脸就是官场通行证。等我上表悔过书,老皇帝肯定要用我,说不定还是大用。现在外面那么乱,老皇帝别管消不消气,必须对于朝臣的非议做出回应。江图的爪牙要坚决,那些乱来的官兵必须杀一杀威风,锦衣卫那边也需要敲打。谁来干这事?还有谁比我更合适?” 真自信啊! 陈观楼偏要怼他,“照你的意思,都察院离了你,就玩不转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越是这么牛,我估摸都察院的人越是不希望你回去。你回去了,人家怎么出头?” “哈哈哈……你说对了一半。都察院有不少人的确不希望我回去,巴不得我死在牢里。但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江图的伎俩,换个包装,手段稍微升级,我会比他干的更好,好一倍,甚至十倍。你是不是不相信?那你就等着瞧,一年后你再看,到时候你肯定会听到我的大名,如雷贯耳。” 于照安成竹在胸,丝毫没有怀疑不能出去,甚至对于出去后要怎么做要达到什么目的,每一个步骤都计划好了,已是深思熟虑。看样子是要大干一场,要扬名立万。至于这个名,是臭名还是美名,他似乎并不在意。 天牢进修班,名不虚传啊! 这进了一趟天牢,整个人都升华了,堪称脱胎换骨。 陈观楼就说了句,“你要真那么牛,要不替天牢多争取一点福利,改善一下大家的待遇。万一将来你二进宫,你也想要住个好点的单间牢房,三餐吃得好点吧。” 于照安冷哼一声,嫌陈观楼晦气。他可以考虑二进宫的问题,但是这话不能从陈观楼的嘴里说出来,坏财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2章 开了光的嘴 第242章开了光的嘴 于照安的嘴,就跟开了光似的。 他说过上了悔过书,老皇帝一定龙颜大悦。 果不其然,当悔过书摆在老皇帝的面前,看着里面情真意切,未加修饰淳朴的文字,那一句句的忏悔,老皇帝阴霾许久的心情难得有了松动。阳光顺着缝隙照进去,老皇帝嘴角微微上翘,笑了笑。 邱德福就跟见到了奇迹似的,心口突突跳。这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自从闹出诏狱劫狱案,老皇帝就没怎么笑过,以至于都没心情去后宫翻牌子。太极宫伺候的宫人,都已经换了两轮,再换下去,去哪里找那么多机敏人当差。 笑了! 笑了就好! 于照安大功臣啊! 邱德福打定主意,瞅准机会,定要为于照安这厮说说好话。 经过天牢培训,改过自新的于照安,说话肯定很好听,还动人。比起朝堂上那些喷子,那是强多了。 他也希望有个有能耐的文官能够不顾体面不要脸的站出来,同江图争一争宠臣这个位置。寻觅了数年,没想到昔日喷子于照安竟然有这个特质。 还是天牢锻炼人。 “陛下,这个于照安,奴婢记得他以前是在都察院当差。都察院是否该整顿了?”邱德福斗胆说了这么一句。 老皇帝合上悔过书,半眯着眼睛做思考状。 邱德福挥挥手,当即就有小黄门悄无声息换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水,之前那杯茶水则撤了下去。 老皇帝伸出手,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是他喜欢的味道。喝了茶水,心情似乎更好了些,“下旨,赦免于照安。让他进宫见朕!” “诺!” 邱德福心头一喜,想着见到是于照安之后,得好好提点对方,莫要再当喷子。朝廷不缺喷子,反而缺知情知趣,能为陛下分忧的臣子。 江图为啥得宠,除了江图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还因为对方正经能替老皇帝分忧。老皇帝缺钱,对方就为老皇帝捞钱。老皇帝要杀人,对方就心甘情愿当刀子,冲在最前面,即便背负国贼的骂名也无所谓。 只不过江图无论捞钱还是杀人,手段都太过拙劣,才会惹来天怒人怨。终究还是读书少,见识有限,又没有高明的谋士出谋划策。 能称之为高明的谋士,自然不会上江图这艘破船。 旨意很快来到天牢。 于照安恭恭敬敬接了旨意,送走了传旨的太监后,他冲人群中的陈观楼招招手。 陈观楼先打发了众狱卒,走上前,拱手道:“恭喜于大人,心想事成,前程远大。” 于照安矜持的抿唇一笑,“本官早就说过,论揣摩老皇帝的心思,本官不输任何人。区区江图,更不在话下。端看本官乐不乐意去做。如今本官想通了,有些事情非我不可。” 陈观楼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牛!” 于照安见状,这才嘚瑟一笑,“本官之前怎么说来着,只要悔过书一上,我就能出狱。本官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跟着本官干,到时候给你安排给书吏的活,钱少不了你的。” 陈观楼嬉笑一声,“多谢大人看得起在下。我还是留在天牢,等着你二进宫。” 靠! 狗嘴吐不出象牙。 尽管于照安对于二进宫早有心理准备,在他做出上表悔过书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但是,他真不乐意听到这话是从陈观楼嘴里说出来,好似二进宫是他注定的命运一般,太晦气。 “你啊你,哪里都好,可惜长了一张嘴。”于照安吐槽道。 陈观楼哈哈一乐,并不在意,亲自打开牢门,将于照安请到外面耳室,安排人打来热水,拿来干净的衣衫。同时派人通知于家。 换洗一新,于照安终于有了人样,洗去了牢狱的恶臭和精神污染,整个人精神抖擞,好似要上战场战斗似的。 陈观楼少不得提醒他两句,“你可悠着点。穆医官说了,你的腿需要细心保养,不可久站,每天要适量活动,暂时不能动武。穆医官的药是极好的,断腿都能给你治好,没让你当瘸子。诶,为啥侯府大老爷却成了瘸子?按理说,他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他想不通。 大老爷的腿,当年狩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断了。伤势痊愈后就留下了残疾。 想来,大老爷断腿再严重,也就跟于照安当初差不多的程度。堂堂侯爷的腿,竟然留下了残疾,于照安一个犯人却能治好,虽然还不良于行,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于照安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很多时候,天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或许有人不愿意让他恢复如初,还是残废的平江侯更令人放心。” 陈观楼悚然一惊。他有想过,是不是侯府老太太背地里算计大老爷,偷偷在药里面做了手脚。 听于照安的意思,大老爷残废,来自于更高位置的某个人的意志。还能有谁?自然是宫里头那位大老板。 “如此忌惮?”他小声问了句。 于照安嗤笑一声,“这一代勋贵会打仗的不多了,会打仗还能打胜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你家大老爷独占鳌头。当年,跟他同龄的那帮勋贵世家继承人,隐隐以他为首。他那个圈子,只需要再有五年八年积攒发展,就能在朝堂上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影响力。你说那位会不会忌惮?” “这……岂不是自断羽翼?”陈观楼如此说道。 于照安眼神很是不屑,似乎是在嘲笑对方为何如此天真,“只是断腿,又不是丢命。打仗又不需要他亲自上前线冲锋,他只需要坐镇中军大营指挥调遣即可。别说只残了一条腿,就算双腿都残了也不影响统帅全军。” 说得好有道理! 陈观楼一时间无言以对。 “真不怕大老爷心生怨怼?” “即便怨怼又能如何?还能造反吗?”于照安似笑非笑,“你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低头,讨他老人家的欢心,求一个前程。他要的就是臣子们的臣服。尤其是桀骜不驯的臣子的臣服,更能令他龙颜大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3章 一条龙 第243章一条龙 于照安出狱升官一条龙。 从右佥都御史升为左佥都御史。左贵,带个左,妥妥升官。至于原先的左佥都御史则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借口都是现成的,都察院工作失职。 于照安起复,开始了轰轰烈烈一边拍老皇帝马屁,一边打压异己的工作,誓要抢夺江图宠臣的地位。但他的手段比江图高多了,毕竟家学渊源,底蕴深厚,颇有背景。 不像江图,草根出身,读书不多,这些年全忙着搞歪门邪道,正经阳谋就没学到家。 高下立判。 于照安在老皇帝跟前,渐渐得了重用,终于有了点话语权。虽说还不能同江图分庭抗礼,却已经让江图生出了强烈的不安感,已经将其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读书人一旦不要脸,真是难打啊!”江图发出如此感慨。 八月,东州教匪乱民逐渐平息,都没有出动朝廷大军,地方守备力量加上周边的驻军,就解决了这次民乱。可见,教匪的军事组织能力极弱,但是蛊惑村夫愚妇的能力是极为强大,迟早还会死灰复燃。 陈观楼关注着东州的民乱,朝廷的邸报,他想尽办法找来看,还通过关系从刑部打听消息。没别的想法,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查遍所有资料,都没有看到张道合的名字,他一度怀疑自己猜错了。 直到听说此次平乱,跑脱了教匪圣女和大头领,他又隐隐生出了一丝笃定。 九月,金州相邻的平州,边军都头郭大春因不满上官贪墨饷银,鞭笞士卒,抹去自己的功劳,愤而杀官,带领一帮士卒冲出军营,打劫乡间,裹挟百姓,杀官造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战火便席卷整个平州。 安静了两年的金州反贼大明王死灰复燃,突然从群山中杀出,一口气打下三座城池。此次一改之前杀官杀吏杀大户的作风,一边开仓放粮,一边笼络官吏大户为自己所用。就算官吏大户不从,他也没有随意杀人,反而送上银两,礼送出境。至于他们的财货,自然是全部充公。 以三县地盘为根基,一边扩军练军,一边经营地盘。 这一回,大明王明显吸取了第一次造反的经验,听取了高人的指点,不做流寇,要做坐寇,经营自己的地盘,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乱来,把人都杀光了,谁来替他经营,谁替他收税收粮。 没有税收,不想盘剥小民,就只能一路杀大户。这么杀下去,等于是将大户以及读书人推到了朝廷那边,甚至连一些小有资产的富农市井小民都不认可他,认为他是杀人魔,不得民心。 谁掌握话语权,谁就掌握民心。 话语权都在读书人手中,都在地主老爷手中,在士绅手中。 不过,大明王也不是一味宽容对待官吏大户,凡是名声不好的,统统就地正法,给百姓出气,以此邀买民心。 这番做派,果然比第一次造反更能凝聚人心。队伍终于有了自己的纲领,有了基本的行政衙门构架,等到明年收税,有了钱粮,就能扩大地盘,一步步稳扎稳打,迟早将整个金州,甚至将隔壁州府统统吃下。前提是,能挡住朝廷前两波攻势。 平州金州反贼起,烽火燃烧,消息传到京城,引起朝廷哗然。 大明王死灰复燃,能预料。 郭大春是什么玩意,这个人从哪里钻出来的?竟然是边军都头。朝廷的兵将,为什么要杀官造反,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必须好好问问兵部。 兵部:…… 关我屁事! 饷银给了,虽然不足数,但确实是给了。去年,趁着金州反贼被灭,从老皇帝那里薅了一笔银钱,不但解决了金州平贼大军的赏银,隔壁平州也跟着沾光,来了一次换装。 就说说,兵部有什么责任? 郭大春造反,分明是地方官府贪墨过重,边军将领将旗下士卒视作家奴造成的。这是经年顽疾,非兵部的责任,而是打老祖宗起,边军制度就出了问题。 兵部推卸责任,户部则指责兵部贪墨军饷,吏部指责兵部选将制度存在漏洞,应该让吏部掺和一脚,就能避免千千万万个郭大春。工部则指责兵部拖了后腿,耽误老皇帝修宫殿和园子,礼部弹劾兵部乱弹琴,不懂教化。 总而言之,郭大春造反,必须由兵部背负起责任。 至于大明王,那个,这个,还得看平江侯。平江侯能剿灭大明王一次,自然能剿灭第二次,顺带将郭大春也给剿了。 老皇帝一点都不慌,还在按部就班的修道求长生。 他穿着一件道袍,摊开胸脯,手持拂尘,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口,光着脚在太极宫内走来走去。别说,还真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前提是忽略他眼中的阴狠。 “区区大明王,还有那个……”老皇帝记忆有点混乱。 “郭大春。”邱德福小声提醒了一句。 老皇帝冷哼一声,“就这两个人,朕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他们第二次。” 邱德福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提醒,“户部又在闹钱慌。” “荒唐!秋税刚入库,户部怎么又没钱了,钱都去哪里了?” 老皇帝大怒。 打仗打的就是钱。 郭大春和大明王,很难剿吗? 其实不难。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反贼。 前提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只要给足饷银,官兵嗷嗷叫,旦夕间就能灭了这帮贼子。 可是,剿贼最难的事情就是给足饷银。真要给足了饷银,郭大春也不会杀官造反。 乾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这可不是开玩笑。 以大乾的底蕴,军中那么多好男儿,给足粮草饷银,官兵的战斗力十倍提升。别说一个大明王,就是再来十个大明王也不在话下。 可是难就难在没钱啊! 老皇帝内帑有钱,只是以他吝啬贪财的脾性,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肯掏出银子。 “陛下,朝臣们还等着恭听圣训!”邱德福不得不小声提醒。这么大的事情,朝臣们都等着老皇帝拿主意。 朝臣们倒是给出了解决方案,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让平江侯统帅大军去剿贼,关键是钱粮怎么解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4章 没出息的玩意 第244章没出息的玩意 老皇帝阴沉着一张脸翻阅奏疏。 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建议让平江侯统帅大军二次剿贼。现成的有能力的统帅不用,那就是傻。这个时候启用其他人,万一败了,朝廷的脸面可就丢大了,连带着老皇帝也得跟着丢脸。 稳妥点,还得是平江侯。 老皇帝半眯着眼睛,貌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邱德福,“全都是一个调调,都是商量好的吧。” 邱德福没敢吭声,他细细观察,有点拿捏不准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没得到回应,当即冷哼一声:“去将江图,不,将于照安叫来。朕有事情询问他。” 邱德福低头称诺,赶紧吩咐干儿子去请于照安。心头却在琢磨,于照安有没有可能取江图而代之?于照安多少要点脸,至少拍老皇帝马屁拍得还算含蓄,不像江图那么露骨。但是,于照安貌似不会揽财啊! 老皇帝最看重的就是江图的揽财能力,背黑锅的本事。被骂成了国贼,还能兢兢业业想着怎么捞钱。 恐怕,一时半会于照安还没有本事将其取代。 可惜! 他多希望江图就此失宠,关进大牢,永世不得超生。 …… 侯府。 大老爷心情极好,正在用心作画。 大管家悄声从外面进来,表情略显严肃。 大老爷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今儿乏了,都退下吧。伺候本侯更衣!” 大管家亲自上前伺候,将其余丫鬟小厮都赶了出去,清客也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书房周围二十米之内,连只苍蝇都没有。 这是要商量大事的征兆,在大老爷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心知肚明,绝不敢冒险凑近一步偷听。被发现就是死! “西边来信了!”大管家一边伺候大老爷更衣,一边悄声说道。 嗯! 大老爷微微眯着眼睛,没做声。 大管家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完整密封的蜡丸,双手呈上。 大老爷顺手接过,捏碎蜡丸,取出密信。 “取一本《风月》。” 大管家从书架上取来书籍,摊开放在书案上。 大老爷对照书籍,破译密信内容。看完后,直接就着烛火点燃,亲眼见证密信化为灰烬。不放心,还往灰烬里面倒了一杯茶水,将灰烬捣成了浆糊。 “侯爷可有吩咐?”大管家小声询问。 大老爷原本眉头紧皱,接着哈哈一笑,“本侯以前误以为大明王是个顽冥不灵的人。看来一次失败,让他吃足了教训,终于愿意听取他人的意见。” 大管家有些懵逼。 大老爷坐在摇椅上,“当初走的一步闲棋,没想到竟会带来意外之喜。可惜,另外一步闲棋一直没动静,胆子太小了。” “侯爷是说成王?”大管家斗胆一猜。 侯爷呵呵一笑,表情颇为嫌弃,“一个没出息的玩意,浪费了一张好嘴,脑子里都是草包。” 这是对成王的评价吗? “亏得本侯还给他指了一条财路。浪费本侯的一番好意!罢了,以后不用再理会这玩意。” 大管家垂手而立,不言不语。 大老爷闭目深思了片刻,说道:“老二那边,同于照安是不是一直有联系?” “回禀侯爷,是的。” “告诉老二,可以下点重注在于照安身上。” “这事交给二老爷办,合适吗?要不小的代大老爷出面……” 大老爷抬手打断大管家的话,“不必。此事就让老二去办,本侯不想和那个喷子接触,小心被卖了换钱。老二就无所谓,他只代表他自己,代表不了侯府。你和老二说话的时候注意些,略微暗示即可,不必将话说透。他若是没能领悟,也不必强求。于照安此人可以偶尔合作,却不宜过度深交。” 大管家点头称诺,接着又说道:“在天牢当差的陈观楼,据小的所知,很得于照安的看重,还曾说可以帮其换个轻松体面的差事。要不要安排一下,让陈观楼去于照安身边当差,就近监视?” 大老爷嗤笑一声,明显不赞同这个办法,“你以为于照安是笨蛋吗?他不仅不是笨蛋,还是少有的聪明人。你看他自从出狱后所作所为,显然早有计划,明显是想做第二个江图,甚至不惜牺牲士林名声。他这是悟了啊! 当今朝堂,想要做事,做正事,唯有先取悦老家伙。把老家伙哄欢心了,方能放手施为。李良程老了,吴大寿就是个应声虫。本侯若是没猜错,于照安目标是想取李良程或是吴大寿而代之。野心不小啊!” 大管家明显被惊到了,“于照安竟然想当宰辅?” “有何不可。”大老爷冷哼一声。 “他太年轻了吧。才四十几岁的年纪。” 年纪是于照安最大的短板。 “四十出头而已,的确很年轻。但,本朝又不是没有先例。老皇帝可以不顾非议强行提拔江图为工部侍郎,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都能当侍郎,饱读诗书的于照安为什么不能当宰辅。他可比江图有底气多了。” “侯爷言之有理。那么侯爷是想?” 大老爷曲指轻轻敲击桌面,哼唱起军中破阵曲。 大管家一听就明白了,侯爷这是起了再次统帅领兵的心思。 老皇帝不顾体面,有功不赏,只给一点财货就将侯爷打发了。他一直以为侯爷不会再领兵,不会再替老皇帝卖命。原来,侯爷心中一直存着再次领兵的心思。联想到侯爷在金州下的两枚闲棋,一切都通了。 大管家深深埋下头,心中唯有敬佩。侯爷思虑之深远,他拍马都赶不上。那些清客谋士,给侯爷提鞋都不配,全都是装潢门面的样子货。 “小的该怎么做,请侯爷吩咐。”这一刻,大管家怀揣着崇敬,一股热血冲劲,恨不得替大老爷冲锋陷阵。 大老爷呵呵一笑,说道:“无需刻意。替本侯看好府中,别让老二乱来就行。” “老太太那边,要不要多安排几个人?” “不必了!她老了,除了孝道,她翻不起任何风浪。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她要是不顾体面,你记得替本侯敲打一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5章 请相信我很牛 第245章请相信我很牛 老皇帝忌惮勋贵,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离间勋贵和武将之间的关系,想让武将独立出来,成为朝堂第三股力量,同勋贵集团分庭抗礼。 但是,效果一直不太好。 武道强者有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都有大将之才,更遑论一军统帅。统兵大帅这差事找来找去,还得从勋贵里面找。 如此一来,武将始终不能摆脱勋贵的钳制,想要升官发财,还得走勋贵的路子。武将始终是勋贵力量的延伸。从数据上来说,勋贵世家出武将的概率也远大于武道强者。 文官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有背景的二代官员,没背景的寒门官员,老皇帝一直在努力分化两个派别,但是收效甚微。二代同寒门常年搅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起对付老皇帝。 既然不能分化,那就干脆立的第三方,也就是江图。用江图这个佞臣,狠狠打压文官,替老皇帝分担压力。 当于照安站在太极宫的时候,他早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也很清楚老皇帝叫他来的目的。 摆明了,老皇帝不希望平江侯二次领兵统帅,输了无所谓,赢了的话,平江侯在军中的威望将无人能制,勋贵力量将得到空前的凝聚和壮大。 老皇帝绝不接受。 但是…… 勋贵壮大,对自己有好处啊!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相同的想法。勋贵越强势,太子的地位就越稳固。于照安琢磨着,自己能从中获取的利益。 “平江侯老迈,的确不适合二次统兵。不如提拔他的副将,虽说资历威望差了些,那就让平江侯的嫡长子陈观复当副将。” 嗯? 老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大聪明于照安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的确很馊。 副将资历威望都不够,根本压不住那帮跋扈的边军。至于陈观复,一个年轻人,虽说是平江侯的嫡长子,侯府世子,可他毕竟年轻,肯定同样压不住边军。而且,他常年在南方,不熟悉西北的气候和地形。这完全就是一个必输的组合。 老皇帝目露凶光,他怀疑于照安是在敷衍他。 于照安脸不红心不跳,显得坦坦荡荡,“微臣还有一个建议。” “说!”老皇帝的语气已经透出不耐,于照安再敢胡说八道,他绝不轻饶。 “再次启用平江侯,他能打赢第一次,肯定能赢第二次。但是,需得派个能和他分庭抗礼的文官前往金州,管理民政。一应粮草军械,都必须走当地官府的账目。平江侯只负责提督西北行省军事。” “善!”老皇帝终于露出了笑容,于照安还是有点用,“那你认为何人合适前往西北总领民政?” 于照安郑重其事上前两步,“臣自请前往西北,为陛下分忧。” “你?”老皇帝惊了。 于照安提高嗓音,郑重说道:“左相大人年迈,无法承受舟车劳顿,而且朝堂也离不开他老人家。右相大人嘛,怕是压不住平江侯,反被平江侯压制。其他部堂阁老,眼下都走不开。西北打仗,京城这边还需他们调度。臣身为左佥都御史,无论是官职品级还是资历,都足以同平江侯掰一掰手腕。臣有信心能能和平江侯好好携作,早日剿灭贼寇,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老皇帝风中凌乱,原本很有条理的思绪,都被打乱了。 他一直都知道于照安有野心,有能力。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有信心。他凭什么觉着能制衡平江侯,不会反被制衡?平江侯别看整日乐呵呵的,能统帅大军,还是桀骜不驯的边军,岂是易与之辈。死于他手中的兵将,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平江侯的威名赫赫,可不是靠嘴巴吹出来的,而是杀头杀出来的。 “你……很好。”老皇帝勉强夸了一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朕会召开朝议,征询朝臣们的意见。你先退下。” “微臣告退。” 于照安恭敬退出太极宫,出了宫殿门后,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翘,转眼又按了下去。 还没走出太极宫,一个小黄门叫住他,请他稍等,邱公公有话说。 片刻之后,邱德福露面,“咱家正要出宫一趟,于大人若是不嫌弃,一起?” “荣幸之至。”于照安哈哈一笑,心照不宣。 两人一路出宫,快到宫门的时候,邱德福才再次开口说道:“打仗离不开钱粮。户部那边整日叫穷,钱粮一事牵扯甚大,拖延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发兵剿贼。不如另辟蹊跷,早日凑足粮草,早日替陛下分忧。” “还请邱公公指教?” “江图擅揽财。”邱德福神秘一笑,“于大人定有办法,从此人手中获取钱粮。” 于照安似笑非笑,“邱公公为难我啊!我何德何能,能从江大人手中截取钱粮。不妥,不妥。” 邱德福暗自吐槽,姓于的老奸巨猾,不见兔子不撒鹰。 “若是于大人能从江图手中获取钱粮,咱家定一力促成大人总理西北民政一事。” 于照安微微挑眉,“那么公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邱德福呵呵一笑,“咱家见不得有市井混混在朝堂上蹦跶。”这句绝对是真心话。 于照安心中了然,他望着前方的宫门,郑重说道:“明白了!那么,合作愉快。”说罢,抢先一步出了宫门。 陈观楼下了差,得到杜夫子的传讯,大老爷想见他一面。 陈观楼收拾一新,老样子,从后门进入侯府。 来往侯府数趟,早已没有最初的好奇。他被下人直接领到书房,经过通报后,直接被请进书房。 书房内唯有两人,大老爷,以及大管家。 “侄儿见过大老爷,给大老爷请安。”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大老爷。” 陈观楼在右边椅子上坐下,做足了晚辈姿态。 他现在还糊涂着,还不清楚大老爷为什么要见他。杜夫子也说不出一二三来。 大老爷正在打量陈观楼,暗暗点点头,不愧是陈氏儿郎,长得真俊,貌似比上次见面更俊了些。眉目间英气勃发,不像是狱卒,更像个江湖侠士。 “你和于照安长期接触,你认为此人如何?” 大老爷开门见山。 陈观楼略显诧异,没想到大老爷会向他打听于照安的情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6章 小小八卦 第246章小小八卦 “恃才傲物,目下无尘,这是去诏狱之前的于照安。” 陈观楼差一点嘴瓢,说成断腿之前的于照安。幸好他机灵,话到嘴边果断改口为去诏狱之前。 在瘸子面前说断腿,有揭伤疤的嫌疑。 大老爷嗯了一声,略有深意的瞥了眼陈观楼,“听你的意思,重新回到天牢后,于照安有所变化。” “变化很大!肯放下身段,能屈能伸,对于名声过往看得出来他已经放下,他更想要实实在在的利益。” “和本侯猜想得差不多。” 大老爷深思片刻,又问道: “他可曾说过具体要做什么吗?” “他说他要取悦陛下,甚至取江图而代之。他认为做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陈观楼缓缓说道。 大老爷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不拘小节挺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片刻后突然问道:“本侯听说于照安挺看重你,他如今仕途顺畅,你可愿意去他身边当差?” 咦? 陈观楼诧异,这是试探,还是大老爷原本就打算这么办?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回禀大老爷,侄儿目前在天牢干得挺好。” “你不想去他身边当差,可是有什么顾虑?”大老爷好奇地问道。 陈观楼想了想,干脆说道:“于照安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侄儿只求一个自在,不想受人管束。” “哦!”大老爷多看了陈观楼两眼,“看来你在天牢果然是如鱼得水。此事不勉强,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端起茶杯。 陈观楼知趣告退。 书房内,大管家望着大老爷,恭听训示。 大老爷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于照安既然想去西北总揽民政大权,可以成全他。” “啊?”大管家很是意外,“于照安可不会放权,做事风格向来强硬。” “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去刺激西北那地。地面太板结,都凝成了一团,需得一把锋利的锄头,才能挖动地面。” “侯爷就不担心他会成为阻碍吗?” “本侯不怕他成为阻碍,甚至盼着他成为阻碍。除却江图,朝堂还需要一面靶子,一面坚不可摧的靶子。于照那很合适。想必,他自己也有这个觉悟。他想要利益,就给他利益。本侯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 大老爷笑了起来,十足的老狐狸。 陈观楼出了侯府后,去找杜夫子喝酒。 自东州民乱开始,族学顺势开学。每天教书的日子,让杜夫子很满足,没有白吃饭心里头踏实。 两人一碰面,不等对方开口询问,陈观楼主动说起会面的事情,“大老爷向我打听于照安的情况。于照安最近貌似很火爆啊!” “就这事?” “对,就这事。聊了几句我就出来了。感觉大老爷早有答案,只是向我求证而已。” “大老爷为何会关心于照安?” “不清楚。估摸跟金平二州闹反贼有关系。朝堂上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都是后知后觉,只能当个马后炮。大老爷身处中心,肯定有内幕消息。” 陈观楼邀杜夫子一起喝酒,聊起最近生意不好。天牢的犯人要么不缺钱,要么被上面遗忘,暂时不用花钱打点,要么就是穷京官。陈观楼的古玩字画买卖,已经中断了好长一段时间。 前阵子遇见四通的李掌柜,对方貌似又支棱起来,还想干偷盗皇宫珍藏的买卖。当然,人家说得很含蓄,他不能因此就去报官,让齐无休带着锦衣卫收拾对方。 好在,他和杜夫子都有储蓄的习惯,暂时还不缺钱花。 类似刘道闻这样的豪客,可遇不可求啊! 喝了酒,迎着秋风,回家。 刚到家,就看见对面陈二狗家的院门口,停着一辆两人抬的软轿。从轿子上下来一个小妇人,身姿羸弱,由小丫鬟搀扶着走进了陈二狗家的院子里。 布商瞿老板依旧租住在陈二狗家的院子,这位小妇人莫非是来买布匹的? 过了两日,他就听人说,瞿老板身边多了个女人。瞿老板貌似打算摆个酒,要介绍身边女人给街坊邻居们认识。 陈观楼八卦心起,跑到春香嫂家蹭了一个面饼吃,询问对面的情况,“瞿老板是打算纳妾?” 莫非是那天那个小妇人? 春香嫂的消息果然灵通,“我问了,瞿老板乡下婆娘早几年就死了,身边一直没个正经女人。这一回,他是准备续弦,并非纳妾。” “啊?既然是续弦,还没正式摆酒,就住一起了?” 这年头这么不讲究的吗? “女方情况有点特殊,貌似是……”春香嫂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听人说是犯官家眷。” 咦? 这个他熟啊! 陈观楼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我哪清楚。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人家讳莫如深,我总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邻里街坊,以后还要来往,不好这么直接。瞿老板人挺好的,生意做得那么大,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女人照顾。以前有媒人给他说媒,他一个都没看上。没想到最后竟然看中了一个犯官家眷,也不知长得多美,将瞿老板的魂都勾走了。” 陈观楼回忆起那个背影,光论背影,的确是个美人。就是不知正面配不配得上那么美得背影。 “什么时候摆酒,有空的话我也讨一杯酒水喝。” “正在请人看日子,估摸过两天就会有消息。” “那敢情好。” 瞿老板摆酒这一天,天牢有事,陈观楼没喝上喜酒。有个犯官上吐下泻,疑似食物中毒,天牢上下如临大敌。查了半天,原来是犯官自个想不通,想要自尽。 等他回到家,对面的酒席早就结束了。 没看到瞿老板的娘子虽说可惜,但他也有好消息。《升天录》第三篇修炼至后期大圆满,非常顺利丝滑,没有任何阻碍就进入了第四篇。 突然之间,就感觉手中的大刀有些多余。对于刀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真正做到万物皆可为刀,飞花落叶处处是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7章 大人物 第247章大人物 中午,吃过午饭,陈观楼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 卢大头剔着牙,跟他坐一排。 两人随意闲聊,有一句没一句。 “每次当官的闹得厉害,甲字号大牢就得发一笔财。”语气颇为羡慕。 陈观楼斜了他一眼,“想来甲字号当差吗?” 卢大头有瞬间的动心,转念又摇摇头,“算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就不去甲字号丢人现眼。我也不耐烦伺候那帮官老爷。你说说,都已经下了天牢,一个个还摆着官架子。亏你忍得住。还是丙字号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死个把人也没事。”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陈观楼半眯着眼睛享受,“你这人,注定发不了大财。” “有钱花就行,发不发财无所谓。”卢大头嘿嘿一笑。他这人一无是处,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处于那个段位,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财富。 “许富贵来了。”陈观楼提醒了一句。 卢大头瞥了眼刚进大门的许富贵,表情不屑,“不理他。” 许富贵也看见了卢大头,当即皱起眉头,“卢大头,你不去当差在这里做什么?” “晒太阳啊!”卢大头指了指天上。 许富贵见其如此惫懒,还不给自己面子,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是烦死了丙字号大牢的一帮老油条,又赶不走。没这帮老油条镇场子,丙字号大牢玩不转。一帮江湖悍匪,可不是新丁能应付的。天牢狱卒,并非人人都是陈观楼,从一开始就展露出天选狱卒人的特质。 他板着脸说道,“晒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当差。这几天上面有可能会来检查,你最好别在值房搞赌博。” 说罢,他气呼呼离去。 卢大头冷哼一声,吐槽了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 陈观楼全程旁观,这会才说道:“好歹给他一个面子。” “懒得做表面功夫。你刚才不也没搭理他。” “我假装自己能隐形。”陈观楼说完,自个先笑了起来。接着,卢大头也跟着笑起来,两人哈哈大笑,其他狱卒都不明所以。 晒过太阳,身上的霉气消了点。 陈观楼下了天牢,坐在值房翻阅账册。 最近朝堂上很热闹。 于照安上蹿下跳,又是拉拢又是许诺又是打压,他终于心愿得偿。老皇帝下了旨意,让他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总揽西北民政,为大军平贼筹措粮草军械。 至于统军大帅,老皇帝一直拖着没下定决心。这倒是给了郭大春,大明王两个反贼发育壮大的机会。 大家都清楚老皇帝为什么迟迟不做决定,大老爷也清楚。 但是,大老爷稳坐不动,既不发动勋贵力量替自己争取,也不上本向老皇帝表忠心。他就天天在府中吟诗作画,放浪形骸,一副完全不管外面风风雨雨的态度,貌似一点都不想统军,不想打仗。 他越是这样,老皇帝越是琢磨:莫非是对朕不满?还在记恨上回没给升官进爵的事情?哼!身为臣子,不为君父分忧,岂有此理。 老皇帝转念又想:陈庆之真的没有染指兵权的想法?朕莫非误会了他?可就算是误会,让他统兵,意味着勋贵的力量又增强了一分。 老皇帝一会恨大老爷不给面子,不积极运作争取。一会又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苛刻,寒了臣子的心。 就像是个渣男,一会好一会坏,一会纠结矛盾,一会又反省悔悟。悔悟过后,又继续当渣男。 大老爷不急。 反贼祸害得越厉害,他的重要性才会越突出。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让老皇帝轻易卸磨杀驴。一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他甚至希望老皇帝派一个军中大将去当统军大帅,先打一打。打赢?基本不可能!以他对那群边军的了解,没有非常手段,根本不听号令,一个个自行其是。遍数朝堂,也就是他能压服那群桀骜的边军将领。 如同一盘散沙一般的官兵,任谁当统兵大帅,都不可能打赢。想要打赢的关键在于整合官兵,将散沙拧成一股绳。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 老皇帝不用他,那就等着反贼南下祸害吧。要是哪天反贼打到京城附近,他倒是要看看,老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有没有脸继续坐在皇位上。说不得,就要来一场宫变。 估摸着朝堂内外,七八成的人都盼着太子登基,重整朝纲。 因老皇帝的拖延,平州大部已经落入反贼的手中,甚至兵锋已剑指隔壁州府县城。金州大明王已经占据五县地盘,扩军十万,自称的。事实上肯定没那么多,但三两万肯定有。 西北官员纷纷上本哭诉,反贼祸害地方,百姓被蛊惑被裹挟,地方守备力量和当地驻军同反贼短兵相接,一触即溃,被反贼追着打。恳请朝廷尽快发朝廷大军,派遣统军大帅总揽军事,平息两股反贼。 地方官员还知道给老皇帝留面子,没敢骂老皇帝昏庸。 朝堂上的官员,尤其是御史,可不会给老皇帝面子。 就算有于照安的约束,也挡不住有愣头青跳出来,将责任算在老皇帝头上。 一年三地发生叛乱,这分明就是上天的警示,是在警告老皇帝,再不悬崖勒马,迟早会有大祸临头。 昏君在世,上天警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请诛杀江图此獠! 江图:关我屁事。我又没有祸害金州平州。分明是平江侯平贼不利,坐视大明王逃脱,才有今日金州战事反复。至于平州,那是兵部的锅,与他何干。东州的教匪民乱是他的责任,但那是奉旨行事,是替老皇帝出气。 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大忠臣!不像尔等逆贼,竟胆敢指责君父为昏君,该死! 老皇帝这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谁骂他,他就弄谁。年初东州教匪民乱,已经弄了一批官员下大狱。偏偏骂他官员前仆后继,一个个不知死活。 于是乎,这一回,又有一批官员被下大狱。 更恐怖的是,老皇帝突然剑指太子太傅,东阁大学士,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庄文林。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其下了大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8章 太子殿下驾临天牢 第248章太子殿下驾临天牢 太子亲舅舅庄文林庄太傅下狱,仿佛是吹响了废太子的冲锋号。 各位皇子王爷,各路野心家蠢蠢欲动,但都没有急着动。 上当受骗的机会多了,总得长一点教训。万一,老皇帝玩的是引蛇出洞,自己这个时候跳出来踩太子殿下,岂不是正中下怀。说不定,到最后太子没被废,自个反倒要去少府大牢进修。 还有一帮人也很兴奋。就是一批无法从太子那里获取利益,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浑水摸鱼的官员。 太子周围围绕着一群高官显贵,既得利益者。一般的官员,根本没资格凑到太子跟前,替太子分忧。也就意味着,等到太子登基,自己不仅得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要受到损害。 毕竟,太子登基后,肯定要犒赏一批功臣。官位,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要犒赏功臣,就意味着一部分官员必须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功臣们腾位置。谁敢保证不会被要求腾位置?谁敢保证,太子上位后,自己还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谁能保证,太子继位后,自己的前程越来越美好? 既然无法保证,那不如火中取栗。 那就给废太子加一把火吧! 如何添柴加火? 还有什么比老皇帝处死庄文林,更能刺激天下人心,能让太子殿下的位置岌岌可危。要知道,庄太傅可是太子一党的魁首,是太子殿下的主心骨。没了庄文林,太子就等于失去了臂膀。 于是乎,突然之间,朝堂风向大变,一封封奏疏飞进皇宫,飞到老皇帝的案桌上,全都是弹劾庄文林。 庄文林身为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这么多年肯定有一屁股黑料,洗都洗不干净。朝臣们的弹劾,皆是言之有物,绝无冤枉诽谤。 老皇帝看着很满意,朝堂上还是有脑瓜子清醒的人,并非一味的替太子说话,替庄文林求情。 但是,无论是求情的,还是弹劾的,老皇帝全都留中不发,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陈观楼头痛。 庄文林身为太子太傅,大学士,太子亲舅,没住诏狱,跑来住天牢。 牛狱丞对待这位大人,那是格外小心。别的班头他都不放心,指定让陈观楼接手。 “好生照顾庄太傅,不可让其受丝毫委屈。但凡有需求,只要合理,一应满足。照顾好了,或许没功劳。但,若是让太傅在牢里受了伤或是出现什么意外,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陈观楼连声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这位特殊的犯人,甲字号大牢重启贵宾牢房。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消毒杀菌,确保没有烦人的虫子。床,被褥,蚊帐,桌椅板凳,书柜书籍,文房四宝,铜制烛台,应有尽有。 与其说是坐牢,不如说是来禁足反省。 六扇门的衙役亲自将庄太傅送到天牢,办好交接手续,急匆匆跑路。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上前,“太傅这边请。” 庄文林五十好几,不算老。他斜了眼陈观楼,正要移步,却听一声呼喊,“太傅稍等片刻。” 孙道宁孙侍郎急匆匆赶来,“下官来迟,还望太傅见谅。” 庄太傅看着对方,不怒自威,“老夫已经吩咐,不许任何人来送。为何你不听?” 孙道宁略显尴尬,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 陈观楼看着这一幕,心道,庄太傅好生威严,在朝堂上的地位。恐怕满朝堂的官员在他面前都得伏低做小。 难怪,庄太傅突然被下大狱,世人纷纷说太子一党的半壁江山塌了。 正在孙道宁尴尬之时,马车声在大门外响起,最后缓缓停靠在门外。 孙道宁也不解释,疾步上前,躬身站在马车前,“殿下,太傅就在里面。” 殿下?哪个殿下? 陈观楼不及细想,给手下的狱卒打眼色,赶紧去将牛狱丞请来。 牛狱丞近日感染风寒,怕过了病气,于是躲在公事房内没出来。但是,这会来了位‘殿下’,连孙道宁都要小心伺候,牛狱丞继续躲在公事房内就不合适了。就算生了病,稍微站的远一点,不上前就行。不露面就是大不敬。 马车车门打开,脚凳安放好。片刻,一位微胖中年男子自马车内走出来。 庄太傅见状,大惊失色,“污秽之地,太子怎可亲来。老夫都说了,谁都别来送,为何不听?” 太子面带歉意,“是孤拖累了太傅。太傅遭此厄难,孤岂能不来。孤不怕事,大不了就将孤禁足,又不是没禁过足。” 看起来很略显斯文,脾气温和的太子殿下,说起话来却格外硬气。形象反差有点大啊! 天牢众狱卒,应该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每个人都震惊了。 还是陈观楼反应快,他带头,“恭迎太子殿下!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狱卒们回过神来,纷纷有样学样,一个个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躲在人群后的牛狱丞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见狱卒们傻傻站着,可急死他了。他生了病,不能将病气过给殿下,不能近前,不能领头,差一点急得快要昏死过去。好在陈观楼反应快,谢天谢地。 “免礼!” 太子殿下并不在意这群狱卒,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庄太傅身上。 庄太傅暗自叹息一声,“殿下千万不要和陛下对着干,陛下吃软不吃硬,你服个软就没事了。至于老夫,区区天牢而已,不必忧心。” “孤怎能不忧心。无缘无故就将太傅下狱,好没道理。” “慎言!”庄太傅厉声呵斥,“注意场合,莫要胡言乱语。殿下莫要挂念老夫,你赶紧回去。” “孤回去又能做甚,偌大朝堂并无孤立身之地。”太子殿下就像是个任性的中二青年,看不出任何英明神武。但是,太子殿下对太傅的一番真情,令人动容。为了太傅,接连抱怨老皇帝,这要是传到老皇帝耳中,恐怕少不了一顿骂。 “你……你怎么就不听劝。就算是为了让老夫安心,还请殿下速速回去,莫要耽误。” 庄太傅直接动手赶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49章 怎么能当场叫破潜规则 第249章怎么能当场叫破潜规则 有情有义的太子殿下,试问谁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冷酷无情的老大,唯有畏惧。若是有机会当二五仔,估计大家都会考虑一下。 太子殿下不顾身份,亲自来到天牢送庄太傅,此事传出去,必定会赢得文武百官的赞许:还是太子殿下重情重义。 但一定会触怒老皇帝,一顿骂肯定少不了,严重一点禁足也是可能的。 可是,就算太子殿下不来天牢,难道就能讨老皇帝欢心吗? 这笔账无论怎么算,来一趟天牢的收获肯定远大于坐在东宫一动不动。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 太子如此遭老皇帝嫌弃,为何朝臣还是坚定的支持太子殿下?除了身份正统之外,还因为太子殿下在士林在朝堂上的名声一直都很好。但凡太子是个不学无术,志大才疏,外强中干的货色,朝臣们早就掉头支持其他皇子。 太子摆出一副不想回东宫,甚至想要陪着庄太傅一起坐牢的模样。 庄太傅又是感动,又是怒气飙升,“殿下莫要任性!你这样,让老夫很为难。孙侍郎,你赶紧请太子离开。此等污秽之地,你怎能带太子来。” 孙道宁怪委屈的,他诺诺称是,但并没有出声劝解太子殿下,也要劝得动啊! “太傅莫要责骂孙侍郎,是孤自己想来。宫中日子太过苦闷,整日无所事事。来送太傅一程,总好过在东宫坐苦窖。”太子殿下是一句比一句大胆,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懑,张口就是抱怨。 陈观楼低着头,心想,这是我等狱卒能听的吗? 恨不得将耳朵堵起来。 这些贵人,说话也不看看场合。他们是无所谓,却不想想,他们的一句话,就可能给小人物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天牢真心不欢迎这帮高官显贵。最受欢迎的是类似刘道闻这样的大贪官,中层官员。钱多事少好说话。 快走吧!赶紧滚蛋啊!陈观楼在内心呐喊,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太子殿下赶走。天牢庙小,容不下太子这尊大佛。 “殿下莫要抱怨。”庄太傅厉声呵斥,完全是长者教训晚辈,师长教训学生的态度。 太子殿下躬身听训,一句都不敢反驳。 狱卒们:…… 大家集体当个透明人。 陈观楼如芒在背,心头吐槽,庄太傅要教训太子殿下,能否进屋去,两人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行,别拉着大家伙受罪啊! 眼下,在场能出力的人唯有孙道宁。 他频频朝孙侍郎看去,希望对方能和他心有灵犀,能够果断出手。 奈何,孙道宁这会就跟个学生似的,也在躬身听训,不敢打断庄太傅的长篇大论。 要命了! 陈观楼自个出头? 除非他疯了! 眼看时辰不早,陈观楼使眼色让手底下的狱卒拿一壶茶水过来。庄太傅说了那么久,肯定口渴。 茶水送到,终于让大家意识到时辰不早的事实。 庄太傅喝了一杯水,挥挥手,“走吧,走吧,别在宫外逗留太久。” “孤一定会尽全力营救太傅,太傅暂且委屈一二。天牢众人听令,好生照顾太傅。若是太傅在天牢伤了病了,孤定不轻饶!” 太子殿下听劝,终于启程离开。只是,最后的警告,却像是一块阴影飘荡在众狱卒的头顶上。 天牢就这条件,谁来都一样。庄太傅上了年纪,万一不适应天牢的环境,生了病,莫非也要算到狱卒头上? 好没道理! 这些高官显贵为啥非要来天牢嘛。干嘛不去隔壁的诏狱,就不信太子敢在锦衣卫放狠话。说到底,无非就是欺负天牢势弱,是个人都能骑在天牢头上拉屎。 孙道宁送走了太子殿下,又返回天牢。 “太傅累了吧,不如先用过饭,再下天牢不迟。” “不必!”庄太傅拒绝,“不用格外照顾老夫,孙侍郎,前面带路。” 孙道宁很是遗憾,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唯有听命行事,“太傅,这边请。” 陈观楼带着狱卒跟随在后,悄声对孙道宁解释了一句,“牛狱丞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人在后面,不敢近前。” 孙道宁嗯了一声。 一旁的徐狱吏很感激地看了眼陈观楼。他一直发愁找不到机会替牛狱丞解释,没想到陈观楼如此机灵,一心替上司分忧,好样的。难怪牛狱丞一直看重他,默许他架空小范大人。 就凭这份机敏敢于任事,出头是迟早的事情。 还是当初关押晋王府二公子的牢房,天牢的至尊VIP牢房,经过粉刷,看起来同客栈的客房没多大的区别,只是采光有限。 庄太傅站在牢门前,见状,调侃了一句,“老夫没想到,天牢的条件这般好。还是说,老夫独一份?” 孙道宁忙解释道:“太傅乃是国之重臣,自然不同于其他人。条件简陋,还望太傅见谅。” “这哪里称的上简陋。老夫又不是没见识过真正的牢房长什么样。你用心了。” 一句用心,让孙道宁心花怒放,心头对办事的陈观楼很是满意。这么多狱卒,这些年,他就只记得陈观楼一个人。可见此人的确有能力有本事,有其独到之处。否则,他也不会独独记住此人的名字。 “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太傅你请!” 牢门洞开,庄太傅迈着四方步走进牢门。暗自叹息一声,“孙侍郎,你去忙吧。老夫如今身为阶下囚,自然要有囚犯的自觉。你们天牢是不是有个规矩,凡是进来的犯官,都要交一笔银子。多少钱?老夫安排家里仆人把银子送来。” 这下尴尬了! 在场的狱卒,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敢吭声。 孙道宁也觉着很尴尬。但是,天牢收犯人的钱,此乃天经地义,从有天牢的那天起就有了这个规矩,不是谁一句话说废除就能废除的。就算是老皇帝来了,也别想废除收钱的规矩。 没钱,吃啥?喝啥?光靠刑部拨款,大家早晚喝西北风。去年前年的教训可是很深刻啊,刑部一年不拨款,不给米粮,全靠狱卒们打钱支撑。 而且,刑部那边,还指望着天牢创收,给大家发发奖金,改善一下待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0章 替上官分忧 第250章替上官分忧 “回禀太傅,按照天牢的规矩,凡是进来的人,都要交一笔安身银。不算多,只需六百两。” 陈观楼站了出来。 替上官分忧,此乃下属本分。 眼看着孙道宁尴尬得抠脚指头,他生怕对方无能迁怒到天牢,给大家找麻烦,比如又一次增加抽成,于是斗胆站了出来。就算是口大黑锅,他也必须背下来。 他相信,只要他背了这口锅,替孙道宁解围,孙道宁定会回报一二。 “六百两?的确不算多。”庄太傅点点头,“交了钱,狱卒是不是就不会为难犯官?” 庄太傅似乎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喜欢追根究底。 陈观楼瞄了眼孙道宁,见对方没有暗示,于是有选择的说道:“没有上面的吩咐,狱卒不会为难犯官。” “哈哈……”庄太傅朗声一笑,显然是识破了陈观楼话中潜藏的玄机。 “那么,老夫住上这么好的牢房,是不是要加倍交钱?”庄太傅貌似有意为难,总是问一些桌子下面的问题。 陈观楼内心有点尬,但又不得不开口,“太傅大人折煞我等狱卒,太傅大人为朝廷,为陛下,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如今有难,我等狱卒虽说低贱,但也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 “说得好!尔等狱卒都能明辨是非,然而朝堂诸公却只知道蝇营狗苟。”太傅脾气上头,开口就是无差别大骂。在他看来,太子落到今日境地,跟朝臣们不作为有着直接关联。 孙道宁捏了捏鼻子,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和不认同,张口说道:“太傅息怒!朝堂风气非一日之功,将来会变好的。” “有江图此獠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如何好得了。孙侍郎,你们刑部太不称职。” 庄太傅果然是无差别攻击。 孙道宁陪着笑,“刑部也有刑部的难处。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去立案查人。比不上都察院。可就算是都察院,也不是想查谁就能查谁。” 都察院可以随意弹劾任何官员,甚至皇帝也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但是,弹劾不等于立案,不等于司法介入。这个层面,没有皇帝点头,没人能随意查任何官员。只不过,御史的弹劾,威慑力还是很强的。名声一旦臭了,只需一个契机,就得从天上跌落十八层地狱。 庄太傅冷哼一声,显然不认同孙道宁的推卸言辞。在他看来,就是下面的官员不作为,才会让朝堂风气越发堕落,老皇帝被奸臣蒙蔽,以至于太子殿下处处不得志,时时受委屈。 天道不公啊! 孙道宁不欲多说,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离开了大牢。 陈观楼亲自将牢门锁上,“太傅有任何需求,吩咐一声即可。若是口味上面有什么特殊爱好,说一声,小的让伙房做出来。” “可否让家仆每日送餐?”庄太傅是个老饕,吃惯了家中厨子的饭菜。下天牢,别的都能忍受,唯独饭菜他想开个小灶。 “这个……一般情况下,天牢不允许犯人吃外食。偶尔一两餐没问题,天天送餐,恐怕不合适。可否这样,让贵府的厨子来天牢伙房掌勺,单独为太傅做饭。” 庄太傅蹙眉,“是不是太麻烦了。” 陈观楼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让庄府的人天天送餐,才是最麻烦的。万一吃出问题算谁的?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中间但凡有个环节出了问题,天牢都难逃其责。 由天牢伙房每天统一购买肉菜,统一的调味料,庄府的厨子只需操持庄太傅的饭菜,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安全。 就算还是吃出了问题,至少每个环节都有迹可循,能准确锁定问题出在哪里,出在谁的身上。范围越小,运送距离越短,做手脚的机会就越少,出了问题就越好查。 庄太傅想了想,果断点头,“那就麻烦你跟我府上的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厨子每日到天牢伙房做饭。若是需要添钱,说一声便是。天牢有天牢的规矩,老夫懂,不让你们为难。” “多谢太傅!”陈观楼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傅还是很好说话的,并没有刻意针对天牢狱卒。 安排好诸项事情,陈观楼前往公事房面见牛狱丞汇报情况。他这才知道,孙道宁离开大牢后,并没有走。 “小陈快来。”牛狱丞招呼他,“孙大人等你好长时间,快过来。” 等他? 陈观楼诧异,“见过牛大人,见过孙大人!不知孙大人等小的所为何事。” “太傅可有交代什么?”孙道宁问道。 “太傅他老人家胃口比较特殊,因此申请由庄府的厨子来天牢伙房做工,单独为他做一日三餐的饭菜。大人,这事小的先答应下来,没问题吧?”陈观楼最后一句请示牛狱丞。 牛狱丞则看向孙道宁。 孙道宁沉吟片刻,“此事问题不大。太傅的饮食,乃是重中之重,你们一定要当心,不可出任何问题。若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不可存有任何侥幸心。” “诺!”陈观楼也是如此想的。庄太傅乃是太子一党的精神领袖,称之为党魁,绝不为过。他的安危牵连甚大,这也是他拒绝送餐要求的原因。必须将一切锁定在天牢内,确保一切可控。 一会,他还要去一趟伙房,叮嘱伙房的人。盯死了庄府的厨子,不许厨子从外面带任何调味料还有食材。 不是他信不过庄府的厨子,而是,饮食一道,有太多钻空子的地方。 孙道宁突然招手,让陈观楼近前。 陈观楼上前两步,“大人有何吩咐?” 孙道宁突然问他,“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你当如何?”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这话几个意思? 他一边斟酌,一边回答,“上报,封锁消息,所有人留在原地不准动。” “对,也不对。太傅的一切事情,你和牛狱丞,只能上报给本官。” 嗯? 陈观楼偷瞄了一眼牛狱丞。 牛狱丞也皱着眉头,深思话中的含义。 “陈观楼,本官很看好你。”孙道宁突然打起温情牌,“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陈观楼越发疑惑,“大人可否给句明示?” “你倒是会蹬鼻子上脸,竟然胆敢要求本官明示。明示没有,本官只提醒你一句,太傅安危事关尔等生死。” “有人想让太傅死在天牢?”陈观楼一句话,石破天惊。吓得牛狱丞直接从椅子上跌落,发出一声巨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1章 责任转移 第251章责任转移 “陈观楼,不许胡说八道。” 丢了面子的牛狱丞,气急败坏。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巴掌。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能不能有点分寸。 陈观楼没理会牛狱丞的无能狂怒,而是盯着孙道宁,“孙大人,小的猜对了吗?” 孙道宁还没怎么样,牛狱丞先是心头一惊,“可不能这样搞啊!这样会死人的。孙大人救命!我们天牢,个个都是小人物,这么大的事情真的承受不起。还望孙大人指一条明路。” 牛狱丞就是比范狱丞放得开。范狱丞总喜欢拿腔拿调,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大部分时候都抹不开脸面。 牛狱丞则不一样,他是从底层混上来的,脸面就是个屁。关键时刻,就是要舍得脸面才能抓住机会。 求人保命不丢脸! 在官场混,就得身段软,能当大丈夫,也能做小媳妇。 孙道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本官哪有明路啊!若是太傅在天牢出了事,不光是你们,本官也要受到牵连。尔等用心做事,相信一定会平平安安。” 平安个屁。 谁不知道天牢就是个筛子。大部分狱卒都没读过书,甚至可以说,全都是文盲,且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有心人给点钱就能收买,编点瞎话就能把人哄得团团转。狱卒以为只是收钱帮个小忙,最后到死都没勘破其中的玄机。 总之就是,天老处处是漏洞,防不胜防啊! 听了孙道宁的话,牛狱丞好似天塌地陷,“孙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办事啊。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太傅去隔壁诏狱。诏狱安全啊,天下间就没有比诏狱更安全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胡话,太傅怎么可以去诏狱,太子殿下绝不会同意,朝臣也不会同意。太傅只能在天牢。”孙道宁气急败坏,愤怒牛狱丞不懂政治,不懂站队,一天到晚瞎叫唤。 牛狱丞委屈极了,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天牢庙下,容不下这么大一尊大佛。还请孙大人给条活路。” “活路就是好好当差,看好每一个环节,确保太傅大人平安无事。” 牛狱丞绝望了,顾不得上下尊卑,质问道:“那万一呢?万一出了事,就拿我们的人头顶罪吗?我们也是人,又不是我们无能,实则是敌方太过强大。” 陈观楼暗暗点头,牛狱丞牛逼,继续顶上去。牛狱丞可比范狱丞有担当多了。这种情况,若是范狱丞来处理,首先想的肯定是找背锅侠,想方设法将自己摘出来, 孙道宁很不满,真想一脚踢飞牛狱丞。 不过,他还是安抚道:“你别瞎嚷嚷,没人要你的人头。” 牛狱丞可不信,一副我不是傻子,你别骗我的模样。 孙道宁气得直翻白眼,“又不是一定会出事,只是以防万一。” “大概率会出事。这种事情我有经验,我在县衙刑房干了二十年,无一例外,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此乃墨菲定律! 陈观楼心头默默说了一句。 孙道宁郑重其事地叮嘱,显然确定肯定有人会对庄太傅不利,说白了就是项庄舞剑,意在太子殿下。不说其他,单说那几个皇子,哪个没点野心,哪个不想做皇帝。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但凡有机会将太子殿下拉下马,必定有人会胆大包天尝试。就算事后被揭穿,大不了牺牲几个得力干将。可只要能削弱太子的势力,撬动太子的根基,牺牲十个八个人才完全值得,性价比相当高。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而是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庄太傅下天牢,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皇帝故意给庄太傅安插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把人下大牢,未尝没有给其他皇子释放机会,借机收拾太子的打算。 他要养蛊,要让皇子们厮杀。 皇子们斗起来,得利最大的就是老皇帝,不用担心太子觊觎皇位,应付其他皇子的攻击,就足以耗费太子殿下所有精力和资源。 这一招真的很狠,完全是没有父子亲情。 “不管会不会出事,太傅来了天牢,他就是你们的责任。”孙道宁干脆掀桌子,失去耐心。摆明了态度,就是要拿天牢众人的脑袋来扛事。 牛狱丞气得表情扭曲,面目狰狞。天牢是个好地方,钱是真多,比起县衙至少多了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收入。 但是,风险也是成倍的增加。 他头都大了。 他是来捞钱的,不是来送命的。 他猛地朝陈观楼看去,“小陈,你经验丰富,你说怎么办?” 陈观楼偷偷翻了个白眼,他哪来的经验丰富。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轻咳一声,“孙大人,能否让太子殿下,从东宫安排几个忠心可靠的人来天牢照顾太傅?天牢这边,小的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完全确保安全。不过,若是东宫的人,想来一定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典型的祸水东引,责任转移。 东宫只要安排了人,万一庄太傅依旧出了意外,那么天牢就可以完美摘出去。 瞧,东宫的人都防不住意外,天牢谁有本事能防住。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以扭转。 牛狱丞闻言,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太妙了。陈观楼果然经验丰富。 他急忙附和道:“没错,就该请东宫安排人负责太傅的安危。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拒绝。孙大人,你说是不是?” 孙道宁:…… 他深深看了眼陈观楼,真是个大聪明。 “本官没想到天牢还有你这样机智的人。不过,这个提议的确很实际。此事我会请示太子殿下。东宫安排人之前,你们务必确保太傅的安全。” “一定要抓紧,赶快啊!”牛狱丞很不客气的催促孙道宁,事关性命,可不是讲脸面的时候。 孙道宁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本官跟你们一样担心太傅的安危,不用催促本官也会抓紧时间安排。陈观楼,你好生照顾太傅。” “诺!”陈观楼躬身称诺,同牛狱丞一起,恭送孙道宁离开天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2章 完美计划 第252章完美计划 牛狱丞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本官刚才因为太过急切,对待孙大人言语难免有失当之处。肯定得罪了孙大人。哎!如之奈何?” 他很是懊恼。但是事关性命,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不客气的怼孙道宁。 “大人莫要过于忧心,孙大人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想来不会放在心上。”陈观楼说着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牛狱丞连连摆手,“你不懂为官者的心态。我身为下属,当面顶撞他,差点让他下不来台,他心头肯定恨死了本官。说不定,已经开始琢磨寻机收拾本官。哎,看来本官离开天牢的日子不远了。” 怪可惜的。他还挺喜欢天牢这地方,钱多,事少。只要没有大人物下天牢,一切都很完美。 陈观楼:…… “大人可以放心,太傅大人离开天牢之前,孙大人肯定不会采取任何行动,要确保天牢的稳定。” 人事变动就是最大的不稳定。 以防万一,还得让牛狱丞继续坐在狱丞的位置上,至少要扛过太傅这桩案子。 “你说的有道理。”牛狱丞开始琢磨起来,“小陈,太傅这桩案子,你认为会拖延多长时间?” “那得看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满太子,天下皆知。本官认为,这桩案子没个半年一载,恐怕结不了案。” 不结案太傅就不能出狱,那么他就能一直在狱丞的位置上坐着。而且,为了稳定,这期间孙道宁应该不会找他麻烦,甚至会提醒其他人都不许找天牢的麻烦。 嘿嘿! 牛狱丞笑了起来,“小陈,你近前来。” 陈观楼近前两步,他隐约猜到牛狱丞接下来的骚操作。 果不其然,牛狱丞吩咐他,“抓紧时间,多卖套餐。你不用他人的非议。些许非议,本官会替你做主,将其压下去。记住,账本要做好。” 套餐肯定不能入公账,公账上的钱,刑部那边要抽成。不入公账,都是自己人分润,牛狱丞一个人占大头。只需要心黑一点,牛狱丞就可以大捞特捞,狠狠捞一笔。有了钱,他就可以疏通人脉关系,调离刑部,去其他衙门当差,远离孙道宁这尊瘟神。 这个计划,完美! 光差使人干活,不给好处,这不是牛狱丞的做事风格。 他承诺道:“你好生办差,替本官分忧。本官离开之前,肯定想办法提拔你为狱吏。到时候将小范大人赶走,你直接接替他做甲字号大牢的管事。” 陈观楼一面感激,一面推辞道:“小范大人很好,小的何德何能,能够取代小范大人。” 他可不想得罪小范大人。 范大人如今是刑部八品官,他取代小范大人,怎么着,就不怕范大人记恨找机会给他穿小鞋。 犯不着得罪人。 反正,他没少捞钱。当不当狱吏无所谓。 牛狱丞了然一笑,“知道你的顾虑。如果你不想得罪小范大人,那就安排你去乙字号大牢,或是丙字号大牢。” 陈观楼不得不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没有想要取代任何人。他的想法就是待在甲字号大牢挺好,钱多,事少,还不用血糊糊的。不像乙字号和丙字号,动不动就将犯人拉到刑房用刑。 能升一级当狱吏当然很好,树敌大可不必。 牛狱丞微微一挑眉,“行,本官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本官会协调好,大不了开个先例,一个大牢两个狱吏。” 咦? 真是天才的想法。 陈观楼不想离开甲字号,又不想得罪小范大人,还当升官当狱吏,如何完美解决?一个大牢两个管事狱吏,完美解决。一个管钱,一个管人,分工很明确。人事权和财政权,放在一个人手中,的确不合适。 而且,此举还能解决狱吏就业的问题。 “大人大才,小的深感佩服!”陈观楼赶忙拍马屁,只要牛狱丞兑现承诺,他肯定卖力替牛狱丞捞钱。 天牢捞钱的办法多了去,关键是想不想干,心够不够黑。 敲诈威逼贪官,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牛狱丞哈哈大笑。对于自己能想出这般完美的机会,感到十分得意,简直是天才。 像他这样有真才实干的人,留在天牢,的确有些浪费。 此刻,牛狱丞竟然生出了离开天牢是个好选择的想法。不用孙道宁撤他的职,等时机一到他自己就会离职另谋去路。 “小陈,你好好干,本官看好你。你读过书,又有能力,迟早能凭本事跳出天牢。这地啊,终究不是读书人该来的地方,不是长久之地。” “多谢大人为小的着想。小的一定会努力。”陈观楼顺着话说。 牛狱丞哀叹一声,“眼下太傅这一关,还得咱们精诚合作,一起度过。有任何困难,你来找我,我替你解决。若是有人不听号令,我替你出头。谁敢捣乱,本官撤他的职。” 有了牛狱丞这番话,陈观楼可就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回到甲字号大牢,他就召开了全体狱卒扩大会议,着重强调了纪律,安全。 他气场全开,施以威压,严肃道:“平日你们在外面偷偷摸摸收人钱财帮个忙传递物件,或是递个话,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但是这一回,事关太傅的安危,谁胆敢收取外面的钱财,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过。谁弄我,我就弄谁!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狱卒们大声回答道。 陈观楼知道这帮狱卒的德行,继续强调,“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太傅的安危不仅关系到我的脑袋,还关系到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我姓陈,背靠平江侯府,真要出事了,我可以求助侯府脱身,你们能求助谁?到时候你们死定了。为了自己脑袋着想,都给我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裤腰带,收起你们的贪欲。等此案了结,我自会补偿大家。” “陈头放心,我一定看好大家伙。谁敢收外面的钱,不用陈头动手,我替陈头教训。”肖金第一个表态。 紧接着,钱富贵,陈全,刘涉纷纷表忠心,保证不乱收钱。其他狱卒也都纷纷出声附和。 “谁要是收了外面的钱,谁就是王八犊子。” “龟儿子才收外人的钱。” “钱再多,没了命有什么用。” “陈头放心吧,我们知道好歹。” “天牢的规矩,大家都记在心里头。一定会按照规矩做事,不给陈头添麻烦。” “相信陈头,保证完成任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3章 来了一个关系户 第253章来了一个关系户 陈观楼心头烦闷,找赵明桥唠嗑。 数月时间,赵明桥已经适应了天牢的生活,显得很洒脱。眼睛依旧发亮,心中信仰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只要不聊他的老师,不聊价值观的问题,两人还是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只不过一个在牢门内,一个在牢门外。 “太傅关了进来,就是今天的事。”陈观楼直言不讳。 赵明桥明显僵住,片刻之后,他眼珠动了动,回过神来,“陛下就真的容不下太子殿下吗?” “这几年,老皇帝一直不遗余力的打压太子殿下,依旧不放心。由此可见,太子一党实力太过强横。满朝文武,不夸张的说,一半以上都支持太子殿下。老皇帝心头难安也能理解。”陈观楼说了一句公道话。 但凡太子一党的实力弱个三五分,老皇帝也不会那么恐惧,恐惧突然某个早上醒来,皇帝就变成了太子。 “他们是亲父子!”赵明桥怒吼道,有一种无力改变这一切的无奈,“太子乃是元后所出,地位正统,无人能出其右。打压太子,就是动摇国本。” “这话已经是老生常谈。”陈观楼不客气的揭穿事实,“老皇帝耳朵都听起茧了。你们这些当官的,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在老皇帝心目中,皇权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抢夺他手中的皇权,哪怕是流露出这方面的想法也不行。” “什么抢夺,那是传承。”赵明桥无能狂怒,在牢房内焦躁得走来走去。他突然冲到牢门前,“太傅没事吧?” “放心,天牢上下都会好好照顾太傅。” “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太傅?”赵明桥突然提出一个非分的要求。 陈观楼蹙眉,“他认识你吗?” 赵明桥尴尬的摇摇头。 “你见了太傅又能说什么?别给自己添麻烦。”陈观楼劝解道,“我听说你老师对太子有些非议。” “老师只是恨铁不成钢。在支持太子正统地位这一块,老师责无旁贷,从未犹豫过。”赵明桥出言替老师挽回一点名声。 他的心情很沮丧。 “你说的对,我去见太傅又能说什么呢。我将自己看得太高,却忘了,我只是官场新人,至今没有任何建树。” 陈观楼安慰他:“好好坐牢,让你老师找点关系,或是等大老爷平了大明王和郭大春两个反贼后,运作一番,帮你早日出狱。” “你不是说朝廷还没决定让平江侯领兵吗?你怎么如此笃定平江侯能成?” 陈观楼嘿嘿一笑,“除了大老爷,还有谁既能打仗,又能压服那群桀骜不驯的边军?那帮边关将领,一个人就代表了一座山头。 没有极高的威望和资历,想要让他们听令行事,简直就是做梦。就算是大老爷,前年平大明王的时候,还吃了将士不听号令的亏,放走了大明王。换成别的人,这仗根本没法打。” 赵明桥暗暗点头,“可是陛下迟迟不肯松口,西北边关百姓又要受苦了。” 陈观楼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皇帝就是挨的毒打太少了。” “你说什么?” “我说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看不明白争来斗去的戏码。但我会以目的反推结果。朝廷目的是平贼,彻底剿灭大明王和郭大春。除了大老爷有这本事,朝廷暂时找不出第二个人。大老爷是个残废,他对皇权没有威胁。” “你……”赵明桥本想说一句胆子太大了,岂能含沙射影骂人,骂得还是老皇帝。可是转念一想,就老皇帝这些年干的事情,哪一件不值得骂。他都想狠狠骂一通。尤其是得知太傅下了天牢,气得他更是热血上涌。 他感慨了一句,“天牢也有天牢的好处,至少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多谢你告知我太傅的消息。哎……” 他很失望!他对朝廷,对老皇帝感到极度的失望。他第一次产生了信念动摇。 陈观楼看出他情绪不对,“你也别胡思乱想。事情迟早会有转机。” 赵明桥苦笑一声,“你是指平江侯平贼?” 陈观楼点点头。 赵明桥却摇头,有点心灰意冷,“但愿吧。”他没那么乐观。 …… 孙道宁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三天,东宫派了一队侍卫来到天牢,分三班倒,保护太傅的安危。 牛狱丞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谢满天神灵保佑。 孙道宁告诉他们,“太子殿下说,这些人都是东宫侍卫,绝对忠心可靠,你们只需好好配合即可。一应要求尽量满足,一切开销全部走公账。” “可是公账上的钱不多了。”牛狱丞趁机叫穷。 孙道宁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公账上的钱留下一成,专门用在太傅身上。” 牛狱丞闻言,大感满意。 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什么意见他都没有。 孙道宁交代完大部分事情后,又单独找陈观楼说话。 陈观楼表现得‘诚惶诚恐’。小小狱卒,何德何能,能让堂堂侍郎大人记在心上。 “大人有事吩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替大人分忧。”陈观楼先表了下忠心。 孙道宁有些迟疑,最后才说道:“带队的崔侍卫,出身青州崔家。崔家有女儿在太子身边伺候,你好生同崔侍卫相处。” 陈观楼连忙应声,试探说道:“崔家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在宫里伺候陛下?” 孙道宁点头,“宫里的崔嫔就是崔家人,同太子身边的崔良娣是姑侄关系。” 皇亲国戚啊! “崔侍卫是……”陈观楼难免好奇,趁着机会多打听打听。 孙道宁也没隐瞒,这些事情特意打听,总能打听出来。 他说道:“崔侍卫是崔家旁支子弟,是崔良娣的堂兄。所以,他是绝对信得过的。” “那么崔嫔呢?崔嫔有孩子吗?” 孙道宁略带深意的看了眼陈观楼,“崔嫔有一儿一女。十八皇子就是崔嫔所生。但是,十八皇子今年才刚满八岁。” 才八岁,老皇帝已经是七十好几。上面那么多成年哥哥。十八皇子妥妥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名单外,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 “我明白了。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和崔侍卫好好相处,配合他的工作。” “此次东宫安排人来保护太傅殿下,已经引起了太极宫的不满。你要掌握其中分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4章 不吹牛,一根手指头全灭 第254章不吹牛,一根手指头全灭 孙道宁的叮嘱,明显饱含深意。 陈观楼心头有点慌,斗胆说道:“请大人明示!” 孙道宁斟酌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你只需记住,守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陈观楼眨眨眼,本分要如何守,有很多讲究。 他脑瓜子一激灵,福至心灵,当即问道:“敢问大人,庄家为何没有派人来保护太傅?” “太傅下狱,庄家乱成一团,全都指望着东宫。庄家派来的厨子,有查过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查过了,是庄家的家生子,太傅大人一直吃他做的饭菜。” “那就好。本官事务繁忙,你好生当差。” 孙道宁不欲多说,叮嘱完就离开了天牢。 陈观楼先去请示了牛狱丞,领悟了精神之后,带着狱卒去和东宫侍卫碰头。要长期一起共事,处好关系很有必要。 崔侍卫出身簪缨世家,鼎鼎大名的青州崔氏,身上明显有着世家子弟的傲气。当他得知陈观楼出身京城陈家,平江侯那个陈,脱口就说道:“你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 他显然是将陈观楼当成了同类人,都是出身世家。 身为世家子弟,怎能不顾名声来当狱卒。 堕落! 陈观楼嘴角抽抽,这两年他已经很少听到类似的话。猛地一听,还挺刺耳。 他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出了五服。” “纵然出了五服,你也不该……”他好歹有点眼力见,眼见陈观楼的表情沉了下来,于是收回未出口的话。但是眼神,明显是轻蔑,看不起。 陈观楼呵呵一笑,表现得很无所谓,“你们十二人,分三班倒,每天守在太傅牢门外。具体要注意的事情,问他,他会全程跟随。” 他将肖金推出来。 肖金:…… 肖金只能腆着脸笑,“有任何难处,都可以问我。” 崔侍卫盯着陈观楼,他并非不懂人情世故。身处东宫,岂能没点眼力见。他不仅懂,而且很擅长。只不过,在他心头,天牢狱卒不值得他去做人情世故,包括陈观楼在内。典型的目下无尘,典型的世家子弟做派。 “甲字号大牢,陈头说了算?”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我是替范狱吏分忧,帮着管一管杂事。” “行,明白了。” 两个人都没有要彼此亲近的想法。原定的接风酒也取消了。陈观楼不耐烦应酬这帮侍卫大爷。 很明显,侍卫大爷也看不上他们这群狱卒,不耐烦一起吃酒,嫌掉档次。 两边很有默契,全当没有接风酒这回事。 陈观楼回到值房,肖金几个人跟在他身后,等待进一步指示。 “照着规矩办事,守着本分就行。”陈观楼突然就领悟了孙道宁让他守着本分的深层含义,这帮东宫侍卫不好打交道,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他人。 想想也是,等将来太子登基,他们这帮心腹侍卫,不出意外全都会外放为官,起步至少五品。能力出众者,将来混个爵位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高的起步,让他们和一群低贱的狱卒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相处,怎么可能。这可是阶级分明的社会,不存在世家同平民坐一起吃饭的可能。 更关键的还在于,这帮侍卫都是武者,最次都是二品。领头的崔侍卫,竟然是个五品武者。 市面上极少见到的武者,东宫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应了那句话,高阶武者就三个去处,宗门,高门,皇室! 不会有第四个去处。 浪荡江湖单打独斗的高阶武者,至今没见过。 肖金几人都面露迟疑之色。 陈观楼一挑眉,“有什么话直说。” “陈头,那帮人都是武者,小的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对他们敬而远之就行。难不成,他们还敢随意杀人吗?这里是天牢,是我们的地盘。”陈观楼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狠辣,值房内本就阴冷,此刻竟然有种令人窒息的错觉。 眼见肖金几人都露出了不适感,陈观楼赶忙收敛气息,“放心吧,有我在,我定护着你们。” “陈头仗义。” “陈头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主动招惹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们也会尽力满足。” “保证跟他们好好相处。” 都是伺候爷,伺候谁不是伺候。 “坚决不给陈头添麻烦。” “行了,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相处这么多年,你们是什么性子脾气我都了解,都不是招惹是非的人。不必过分担心,大家目标一致,都是为了保护太傅的安危。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分。” 陈观楼尽量安抚,他看得出来,几个人心头都有些惴惴不安。那可是东宫侍卫啊,高不可攀,言语里面尽是小心翼翼。 他给狱卒们排好班,做好预案,然后陪着医官为太傅检查身体。 医官每天来天牢为太傅诊脉,这是他特意提出来的。就怕万一。 穆医官很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 “知道老夫为什么不当御医吗?就是不想给这些人看病,麻烦多得要死。你真是给老夫找事。” “老爷子,你也体谅体谅我。上面将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交到我手里,我有什么办法。只能麻烦你老受累,每天跟着跑一趟。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搜集两根老参。那帮当官的家里好东西多得很。” 他决定了,下次不要古玩字画,只要珍贵药材,以报穆医官的恩情。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两根老参,百年。99年都不行,必须百年以上。” “是是是,肯定帮你找来。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穆医官哼了一声,提着医药箱去给庄太傅诊脉,确保庄太傅的安危。 崔侍卫不在,他安排好排班工作,就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陈观楼看着左右两个门神,剩下两个,一个守着甬道,一个守着栅栏,二品,三品,不是他吹,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这几个人。 “你们四个可以交替换班,守牢房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东宫侍卫打量他一眼,没有理会。 陈观楼捏捏鼻子,怪他多嘴。 跟着穆医官进了牢房。 庄太傅手边放着一本书,已经看了一半。 穆医官正在替他诊脉。 “小陈来了!”庄太傅心态特好,笑呵呵的同他打招呼。“老夫早就说过,不用每天来给老夫诊脉,老夫住在天牢安全得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5章 这病不好治啊! 第255章这病不好治啊! “太傅体谅我等,是我等的福气。但我们不能因此偷懒,疏忽了太傅的安危。”陈观楼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庄太傅笑了笑,“你怎么想到做狱卒?侯府不给你差事吗?”问得很随意,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就跟聊家常似的。不愧是上位者,只要愿意,能让所有人感到如沐春风。 “家父就是狱卒,我是接家父的班。”陈观楼实话实说。 “哦!子承父业,不错。”庄太傅笑着说道,“老夫看你体格不错,有没有想过从军?” “不瞒太傅,我这人胆小,贪生怕死。不敢当兵,怕丢祖宗脸面。”陈观楼面对这个问题,果断选择自污。 此话一出,别说庄太傅,穆医官都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贪生怕死?真没看出来。跟当朝太傅能侃侃而谈,面对太子殿下也是丝毫不虚,这能叫贪生怕死? 啥时候贪生怕死成了胆大包天的同义词?没听说啊! 庄太傅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在他面前自污,而不是尽力表现自己。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陈,你很有趣!” 陈观楼陪着一起尬笑。 穆医官诊断完毕,“太傅身体康健,只需稍微注意一下饮食,饮食尽量清淡即可。” “御医也是这么说。但,老夫自幼口味就重,几十年啦,改不了。” 穆医官就此打住,没有再劝。他每天的任务,只是确保太傅身体健康,跟刚入狱那会一样,就算完成任务。 陈观楼亲自送穆医官出了天牢。 穆医官迟疑了一下,偷偷对陈观楼说道:“太傅或有消渴症,饮食一定要注意。” 糖尿病? 陈观楼脸色一变,“确定是消渴症?” “老夫观察了好几天,基本可以确定。饮食清淡很关键,有条件让太傅起身多动动。” 陈观楼蹙眉,天牢的条件就那样,糖尿病人在天牢坐牢,简直了,等同死缓。 “有没有合适的药方,缓解症状,至少控制一下。太傅万万不能在天牢发病。”陈观楼依稀记得糖尿病并发症,有眼盲,皮肤瘙痒,烂腿烂脚,暴瘦,还有饥饿,总忍不住吃。 穆医官摇摇头,“老夫对于消渴症没多少经验。你最好上报,让刑部安排医官,或是请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诊断。以免将来发生并发症,你也能从中脱身。” “多谢提醒,我肯定上报这个情况。” 他不是专业背锅侠,出了问题肯定要上报,让上面的人发愁去。 按照孙道宁的吩咐,太傅的一切情况,直接禀报他。消息第一时间送到孙道宁那里,请他拿主意。 孙道宁一见消渴症三个字,头都大了。 这个病他见过,家里老人就得了这病,十分麻烦。 思来想去,孙道宁一边派人告知东宫,一边安排医官再次确诊。确诊之后,他果断请求面圣,看能不能借机免除太傅的牢狱之灾。 “果真是消渴症?” 太极宫内,老皇帝一身道袍。修了几年道,别的不敢说,仙风道骨的气质倒是修炼出几分。乍眼一看,不像个皇帝,误以为是哪里来的道士闯入皇宫。 但是仔细端详,那眼神,依旧是个皇帝的眼神,绝没有道士超凡脱俗,自在逍遥的气质。说到底,还是个俗人,把着皇权死活不肯松手的烂俗人。 “启禀陛下,已经确诊了。”孙道宁躬身说道,“天牢环境恶劣,太傅年纪大了,臣恳请陛下,可否准许太傅大人回家闭门思过,以此替换牢狱?” 呵呵! 老皇帝冷笑两声,“孙爱卿退下吧。” 孙道宁懵逼。 这就让他退下?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老皇帝真就这么恐惧太子,恨不得弄死太子殿下? “陛下!” “退下!”老皇帝明显很不耐烦,什么消渴症,很重要吗?人又没死,就别来吵他。 孙道宁大感失望。 恰在此时,有小黄门进来禀报,先是在邱德福耳边嘀嘀咕咕。 “什么事?”老皇帝厉声质问。 邱德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宫门外求见。” “不见!让他滚回东宫,好生读书,好好学学什么是孝道!问问他,哪朝太子会天天跟着自己的父皇对着干?他这是大不孝!” 老皇帝出奇的愤怒,几乎是口不择言,恨不得将太子殿下大不孝的名声传遍天下,让天下人都来评评理。 只恨朝臣们多事,败坏太子名声一事,次次遭到阻碍。 百姓不相信锦衣卫。 凡是锦衣卫传播的话,一律视为污蔑,谣言。 加上士林中人,很自觉的维护太子的名声,不遗余力的替太子洗白,抨击老皇帝昏庸,因此,太子在民间的名声明显好过老皇帝。 说太子不孝,没几个人会相信。 舆论掌握在读书人手中,而读书人普遍支持太子。 强势如老皇帝也没办法扭转。总不能下一道明旨,说太子不孝。他还是要点脸面。关键是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一切都还控制在朝堂之内。明发天下,除非他真的下定决心废太子。 这个决心不容易下。 孙道宁很失望,很愤怒,若非守着臣子的本分,考虑到脖子上的脑袋,他真想当场质问老皇帝:人言乎?太子怎么就大不孝?把太子打压到这个程度还不满意,是不是要逼着太子自请废太子? 简直荒唐! 孙道宁带着愤怒离开了太极宫,一出宫门,就看见太子殿下跪在太极宫门口。 他叹息一声,多好的太子啊,为何就容不下。 他上前劝解两句,“没用的。太子还是回东宫吧。” “太傅身体有恙,孤问过御医,消渴症可轻可重,全靠保养。天牢那个环境,那么小一间牢房,常年不见阳光,太傅的病情怎么好得了。无论如何,孤总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孙道宁很心酸,又很庆幸。庆幸太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老皇帝看不见,或者说是视而不见。无论太子表现得多好,多有情义,老皇帝自始至终都是厌恶。 昏君! 他心头大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6章 打的就是你 第256章打的就是你 太傅没能搬出天牢,陈观楼很失望。 他还幻想着借太傅生病一事,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孙道宁和太子殿下太没用。完全可以发动文武百官,形成舆论压力嘛。老皇帝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意一下朝堂上的非议。 太傅生病,厨子改菜单,饮食主打清淡。太傅不答应了。 “老夫几十岁的人,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少活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太傅有所不知,若是不控制饮食,一旦爆发并发症,那真是生不如死。眼瞎烂腿这都是最基础的,总之就是各种难受。太傅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太子殿下着想。太子现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太傅务必保重身体。” 陈观楼出言相劝。就算太傅真的有一天眼瞎烂腿,也要等出狱后。千万别在天牢并发症发作,天牢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光是太子的怒火,就够天牢上下喝一壶。万一老皇帝发癫,打算立一个关怀臣子的人设,一句话,就能让天牢上下灰飞烟灭。 太傅跟着叹气。 “若非为了太子殿下,老夫又何至于如此。” 见太傅妥协,陈观楼偷偷松了口气。 听劝就好! 崔侍卫调侃他,“你倒是有办法,竟然能劝动太傅。” “我哪有本事劝解太傅,是太傅挂念太子殿下,要为太子分忧,所以主动配合调养身体。” “随你怎么说!太子那边希望,太傅每天都能晒晒太阳,活动一二。这是御医给的建议。” 陈观楼大皱眉头,让太傅天天出门放风,真会给他添麻烦。天牢这么多年,就没有谁能够享受天天放风的待遇。 可是东宫都发了话,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行,我来安排。天牢后面有一片院子,我让人收拾收拾。” “如此甚好!” “那么,太傅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有我在,太傅安全无虞。”崔侍卫一身傲气。他是五品武者,的确有傲的本钱。 陈观楼瞥了他一眼,内心呵呵。 同样是五品,萧锦程明显强于崔侍卫,还不是败在了他手上。而且那已经是去年的事。 今年的他,已经修炼至《升天录》第四篇,更强了。 区区五品而已,嘚瑟什么啊! 他回到值房喝茶,看了眼值班表,问道:“怎么没见到刘涉,他人呢?” “启禀陈头,刘涉请假了。” “有说什么原因吗?” 问题一出,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陈观楼察觉不对,他指着肖金,“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晚,刘涉跟东宫侍卫撞了一下。谁想到,就那么一撞,撞出了内伤。那些东宫侍卫都是武者,我们只是普通人,谁都没想到对方力道那么大。” 陈观楼蹙眉,“怎么会撞在一起?” “甬道狭窄,本来已经让了道,谁知道对方还能撞上来。” “分明就是故意的。”陈全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观楼挑眉,“刘涉的伤要紧吗?” “医官给开了药,让他休养一段时间,想来问题不大。” “断了两根肋骨。”陈全再次嘀咕。肖金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前商量好,此事最好大事化小。同东宫侍卫翻脸,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惹来一身麻烦。 陈全不服气,“我就是看不惯那帮人。” “看不惯也得忍着。人家是东宫侍卫,每个人的出身要么世家子弟,要么就是军中有贵人提携。我们算老几。和他们斗,斗得赢吗?”肖金怒斥陈全,纯粹是故意找事。 陈观楼没管二人的争执,只说了一句,“将昨晚值班的东宫侍卫名单给我。” “陈头,这事刘涉都说了不追究。我的意思是,大家凑点钱,给他养伤。” “陈头,犯不着和东宫侍卫翻脸。” “谁说我要跟他们翻脸。放心吧,我有分寸。” 陈观楼的确很有分寸,他沉默了两天,特意去看望刘涉,伤势远比肖金他们说的严重。留下二十两银子,叮嘱对方好生养伤,不必担心差事。 之后,他主动邀请崔侍卫以及东宫侍卫喝酒,醉香楼全套。 崔侍卫一看,挺上道的,欣然赴约。 酒桌上,双方你来我往,好不快活。称得上宾主尽欢,尽释前嫌。 之后,双方相处果然和谐了许多。 就在双方蜜里调油的时候,四个东宫侍卫遭遇了偷袭,没死,也没断手断脚,全是内伤,需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的内伤。 “是谁?究竟是谁胆大包天,胆敢偷袭东宫侍卫。”崔侍卫狂怒,目光从每个狱卒脸上扫过。事情一发生,他就怀疑是天牢这帮狱卒做的。 陈观楼站出来,“老崔,就算你眼神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吗?那四个人,全都是武者。你看看在场的狱卒,有哪个能和你的人对打还能毫发无伤。别说对打,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们四个人打。” 崔侍卫目光怀疑,最近没得罪过任何人,真要说结怨,互相看不顺眼,也就是天牢狱卒。 “不说别的,最近我们双方相处得怎么样?还算和谐吧。我手底下的人光是输钱都输了多少,全被你的人赢了去。关系都到这个份上,谁会下黑手。又不是第一天上赌桌。肯定是外面的人做的。” 崔侍卫冷哼一声:“外面的人没胆子招惹东宫侍卫。” “外面的人都没胆子,我等狱卒就更加没胆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我们做的吧,你也太看得起我们这帮狱卒。我们讨好你们好来不及,哪来的胆子敢偷袭东宫侍卫。他们都是武者。你知不知道武者在我们普通人心目中的份量?” 陈观楼说的话,可谓句句在理,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崔侍卫却坚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这帮狱卒肯定脱不了关系。 他清楚得很,这帮狱卒都是不差钱的主,收入甚至比他们东宫侍卫还要高,真是气煞人也。你在鄙视人家地位低,人家却在闷声发大财。尤其是陈观楼,颇有财力,还包揽了犯官古玩字画的买卖。 这帮狱卒的确没能耐偷袭武者,可他们有钱请人啊! “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必须的。必须查清楚真相,我全力配合!”陈观楼义正辞严,周身仿佛有一层光芒闪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7章 才几个钱啊,至于拼命吗 第257章才几个钱啊,至于拼命吗 值房! 肖金几个人围着陈观楼,一个个又是担心,又是欣喜,又想探究真相。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观楼很不耐烦,“都围着我做什么,没事干吗?” “嘿嘿!” “嘿个屁!”陈观楼怒斥。 肖金几个人越发笑得欢畅。 陈观楼蹙眉,“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陈头你是这个!”肖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钱富贵则说道:“还是陈头有办法。打行的人现在都这么牛了,一口气干掉四个东宫侍卫。” “东宫侍卫算个屁,都没有实战经验。” “陈头不愧是老大,不动声色就把人给教训了。” “等等,都给我闭嘴!”陈观楼呵斥住几个人的唠叨,“你们这是栽赃,懂不懂。谁告诉你们是我干的,有证据吗?” 没证据的事情,他坚决不承认,坚决予以反驳,坚决抵制打压。 肖金嘿嘿一笑,“陈头,这里没外人,我们嘴巴可严实了,你就别不承认。” “是啊,陈头。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我们都懂。” “陈头仗义,一口气教训四个,听说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放屁!污蔑!全都是污蔑!”陈观楼矢口否认,心情很不美妙。怎么着,他脑门上写着‘我是凶手’四个字。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都管好嘴巴,不许胡说一个字。记住,我们和东宫侍卫是友好协作,绝不存在任何龌龊。” “我懂!陈头放心,肯定友好协作。” “陈头放一百个心,肯定不和他们起冲突。” “无论他们问什么,反正我是一问三不知,保证不暴露陈头。” “去你的,什么叫做暴露。”陈观楼一脚踢过去,一个个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他都说了,这事跟他没关系,竟然都不相信。什么时候他的话这么不管用了? 赶走了三个卧龙凤雏,陈观楼有些后悔。如果杀了四个东宫侍卫,崔侍卫应该不会往天牢狱卒身上猜。给一百个胆子,狱卒也不敢杀东宫侍卫。但是,只是内伤,而不是杀人,这个范围看似很大,其实很好锁定目标。 不杀人,只是打伤,明显是冲着教训人的目的而来。太子殿下的对手,绝不可能这么温柔,不动手则已,动手必定是取人性命。所以,崔侍卫怀疑天牢狱卒,算是有理有据。 陈观楼龇牙,这会再去杀人,等同于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罢了罢了,崔侍卫只要没证据,也翻不起风浪。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傅的安全,太子殿下肯定不会让崔侍卫同天牢发生冲突。 大家要一起合作保护太傅的安全,敌人还没来,自个内部先打起来,算什么事。万一这期间太傅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估计气得要杀人。 崔侍卫也得掂量掂量翻脸的后果。就算他堂妹是太子良娣,也不是他能乱来的底气。 崔侍卫认定这事同陈观楼一帮狱卒脱不了关系,偏偏找不到丝毫证据。四个受伤的东宫侍卫,只记得晚上从青楼出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等醒过神来,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不记得袭击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瞒百户大人,我们真的没看见袭击我们的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废物!全都是废物!”崔侍卫厉声怒斥,他还指望四人能指征天牢狱卒,现在看来一点忙都帮不上。 四个侍卫都很心虚,也很不忿,却不敢再出言反驳。只能埋着头听训。 崔侍卫发泄了一通,语气才缓和下来,“好好养伤,太子那里我会替你们遮掩。最好再想一想,想起任何情况,都要告诉我。” “诺!” …… 太傅每天外出放风,崔侍卫很尽责,每次他都会陪同左右。 天气冷飕飕的。平州金州的反贼干得热火朝天,一度南下劫掠富裕地区,祸害很大。 太傅望着天边,心情很郁闷。 崔侍卫安慰道:“太傅莫要忧心,殿下已经在想办法。” “殿下能有什么办法。他在陛下跟前说话根本不管用,甚至适得其反。你要提醒太子,让他少说话,少表现,没事别往陛下跟前凑。远香近臭,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告诉他,这是老夫的意思,让他务必慎重考虑。” 崔侍卫躬身领命。 他们这些人,身家性命全都寄于太子一人,就等着太子登基称帝,大家跟着鸡犬升天。太子日子不好过,他们比谁都着急。 他甚至想过,若是有一天,太子决定宫变,他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太子有着最正统的身份,有着文武百官的支持,有着士林美誉,在民间名声也很好。真要宫变,未必就没有胜算。 只可惜,太子下不了决心,不敢背负弑父的罪名。 他见周围没有人外人,此处又是天牢,不担心有人偷听,于是斗胆悄声问了句,“太傅可曾想过,让殿下更进一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傅猛地回头,他也知道这个话题要命,嗓音压得很低,越显低沉,威压十足,“你身为东宫侍卫,岂能陷害太子于不义。以后类似的话不许再说。今儿老夫就当没听过。”说罢,拂袖离去。 崔侍卫很是尴尬,站在原地没有动。 恰在此时,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出手就是杀招。 崔侍卫反应不可谓不快,“有刺客!保护太傅!” 他以五品武者的实力,一人对战十来个黑衣人。 “有刺客,有刺客!”天牢狱卒动弹起来。 陈观楼领着狱卒们朝天牢后院奔跑,嘴上一直喊着有刺客有刺客。然而,到了后院,所有狱卒,一个没动,都躲在角落看戏。 太傅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同样是命。 天牢狱卒自有一套规则,嗓门要够大,上前跟贼寇拼命大可不必。大家当个气氛组,配合一下就行了。 才几个钱啊,至于拼命吗?没见东宫侍卫都躺下了。那可是二三品的武者。 “去隔壁搬救兵。无所谓锦衣卫还是六扇门,赶紧搬救兵。那可是太傅,快快快!” 陈观楼一声吩咐,狱卒们动弹起来,挥舞着刀棍,在外围替崔侍卫加油。 加油,他们是专业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8章 这热闹要命,不看了 第258章这热闹要命,不看了 太傅被人打晕带走了,竟然没有当场格杀,奇怪。 崔侍卫挨了好几刀,血流成河,怒气爆棚,拼着性命不要追上去。 “我们跟上去,快快快。”陈观楼带着狱卒,冲出天牢。 牛狱丞只看见滚滚尘土,吃了一嘴的灰尘,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本官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快快快,赶紧去请示孙侍郎,告诉他,太傅被人劫了。” “大家分头找。” 陈观楼同狱卒们分开,改头换面,换了一身装备,循着痕迹一直追到城外。 “朋友,请留步!” 陈观楼站在树冠上,居高临下看着前方的黑衣人,黑衣人肩膀上扛着的正是昏过去的太傅。 “你是谁?”黑衣人如临大敌。 “闲着没事,凑个热闹。大白天的,一身黑,轻轻松松就把人质带出城,不简单啊!” 何止是不简单,这里面没人配合根本不可能。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真当城门兵马是摆设吗? 大乾王朝再烂,京城还保留着基本的守卫力量。 黑衣人眼珠子乱转,显得很紧张,他看不透陈观楼的深浅,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若是地头蛇,为何从未见过或是听说这号人物。若是过江龙,哪来的底气,胆敢追踪他,不怕死吗?明知道这里面水深,还敢掺和一脚。 “滚开!否则杀无赦!”黑衣人突然放出狠话。 陈观楼嗤笑一声,他现在扮演一个模样沧桑的大漠孤侠,对方对他放狠话,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没有用刀,在他眼里,天地万物皆可为刀。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最简朴的刀法,直击命门。 必杀的一击,却在半空突然拐了一道弯。 陈观楼跃身而起,极速后退,堪堪落在树冠。脆弱的枝丫拖着他的身体,在空中晃荡。 好犀利的剑法,若非他反应足够快,已经被劈成两半。但,剑锋依旧擦着他的鬓边而过,一缕碎发掉落在地。 一位老者,模模糊糊的出现在树林阴影中,树叶遮挡,看不清真面目。 回想刚才那一剑,绝对是八品以上,甚至是九品武者。 陈观楼心头顿时一惊,他就是凑个热闹,怎么会招惹至尊强者。这局他不玩了行不行,他走行不行。 “能从老夫剑下逃过一命,你很了不起。” “前辈才是真正了不起。无声无息出现,若非那一剑,晚辈至死都不会发现。” 高品阶的武者,随随便便就能掩藏自身气息。他之前是真没发现树林中还有一人。 这是深刻的教训。 他甚至看不透对方的深浅,只能模糊的估算,九品应该是有的,应该还没到后期大圆满。 谢天谢地,来的人不是宗师。 否则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瞧瞧人家劫狱手段,知道天牢没有高手,只有一个崔侍卫,且只有五品实力。派出的黑衣人,跟崔侍卫差不多的实力,仗着人多将东宫侍卫杀了个片甲不留。崔侍卫这会也是命在旦夕。 若非他半途阻拦,黑衣人已经顺利带走了太傅。 突然出现的老者,就是防备像他这样的意外情况。 “你刚才就该死的。没有人能从老夫的剑下逃走。” 老者的语气之狂妄,陈观楼只感到气血上涌。 “我退出,不玩了!”他很果断,既然打不过那就不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吗?” 话音未落,剑锋再至。 陈观楼暗骂一声,“刀来!” 就让对方见识一下真正的刀法! 刀锋与剑锋的杀戮,擦着黑衣人的头顶,目标却是昏迷中的太傅。 杀太傅! “你敢!”老者怒吼。太傅在手,岂能容旁人杀戮。剑锋半途转弯,只为格挡救命。 陈观楼当机立断,转身就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命。 “小贼!”老者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刚才那一刀,分明是声东击西,是为逃命辟出的一刀假象。 老者愤怒追逐。 陈观楼学自采花贼的轻功,辅以《升天录》,天上地下,谁能追上他。 噗通! 前方通渠河,果断跳入滚滚河水。 河水遮掩了一切痕迹,一切气息。纵然是九品武者,站在岸上,也休想找到人。 陈观楼屏住呼吸,沉入深深的河底,随着水流往下游飘荡。 老者站在岸边,气得一剑斩下,劈断河流,鱼虾纷纷上涌,翻着白肚飘荡在水面上。 这一剑,十成的功力,其动静,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京营驻军。 老者不想招惹军营里的人,虽不甘心,还是选择果断退走。 陈观楼漂了半个时辰,缓缓从河底上潜,露出一颗头。 大冬天,河水刺骨,但他并不觉着冷。 他只感到了庆幸,庆幸自己命大,果断选择逃命,而不是硬扛九品武者。 他骂了一句傻子,他是在骂自己。 他知道太傅这桩案子水深,却没想到深到会有九品武者半途接应黑衣人。 九品武者当打手,想想吧,策划这件事的人身份得有多贵重。直接往最上面那帮人猜想,保证幕后之人就在其中。 九品武者何其稀有,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差遣九品武者当打手。 这热闹凑不起,就此谢过。 上了岸,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天牢。反而是跑青楼厮混了一晚上,一大早带着一身的脂粉味到天牢当差。 牛狱丞见到他,闻着他身上的味,“你你你……” 连说了三个你,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观楼特委屈的喊道,“大人,我们还能活多久?临死前,好歹潇洒一把,免得遗憾。” 好有道理啊! 完美解释了他旷工一天一夜的理由。人家以为要死了,想潇洒一把,有问题吗? 肯定没有啊! 牛狱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未必就会死。” 最后,他吐出这么一句。 陈观楼双眼一亮,“是孙大人保下我们吗?” “这事水深,具体什么情况本官也不清楚。昨日崔侍卫追出去,你也紧跟着追出去,后面是什么情况?” “后面跟丢了。大人也清楚,我等狱卒都是普通人,根本追不上那帮武者。不知崔侍卫怎么样,昨日见到受了伤,流了一地的血,还那么拼命的追击。” “放心,他死不了。但是他的前途,怕也到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59章 洗不白,根本洗不白 第259章洗不白,根本洗不白 甲字号大牢一干狱卒,个个垂头丧气,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见到陈观楼出现,全都围拢过来。 不等众人开口,陈观楼率先说道:“放心,都死不了。这事主要责任在东宫侍卫,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太傅大人。天牢同刑部,只承担次要责任。” 得知不用掉脑袋,众狱卒齐齐松了一口气,瞬间全都活了过来。 不死就行! 不死日子继续过,该干什么干什么。 “陈头,小范大人来了。让你去见他。” “我知道了。兄弟们没受伤吧。” “陈头放心,大家都有脑子,没人拼命。” “那就好!” 那么凶的匪徒,谁拼命啊,又不傻。 就像他,傻乎乎的追上去,差一点成了九品武者剑下亡魂。这京城,高手如云,可不能大意。 若非绝顶轻功略胜一筹,他真的没信心能逃出生天。 小范大人好长时间没来天牢应卯,明显长胖了。太傅被劫走,他身为甲字号大牢的管事狱吏,责无旁贷。昨晚上一晚都没睡好。 “小陈,现在什么情况,你清不清楚?” “大人放心,这么大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天牢背锅。刑部孙大人已经划分清楚责任,主要责任在东宫侍卫,是他们保护不力。”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分明就是那群东宫侍卫无能,致使太傅被劫。可是,不对啊,谁会劫走太傅,而不是当场格杀?莫非东宫贼喊捉贼?”小范大人大开脑洞,开始脑补这里面的阴谋诡计。 陈观楼忙劝道,“大人,这话可不兴说。那可是东宫!太子殿下对太傅那没得说,人家求的也是堂堂正正将太傅拯救出狱。劫狱算什么事,岂不是陷太傅于不义。这事肯定和东宫没关系。”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难保朝堂上会有人这么猜测。你想啊,太傅好好的在天牢坐牢,谁会想不开劫狱而不是杀人?没道理啊!” “怎么就没道理。劫狱好啊,将水搅浑。就像大人你说的,必定有人怀疑东宫贼喊捉贼。多好的计谋,趁机就将东宫拉下水。东宫还没办法洗白自己。杀了太傅,东宫就成了受害者,如何能达到陷害东宫的目的?” “妙啊!”小范大人一下子接受了陈观楼的分析,“你说的没错。一定是了解东宫处境的人干的,劫走太傅,东宫百口莫辩,这一步棋走得真妙。只可怜天牢,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年年都来一遭劫狱。哎……” 小范大人很惆怅。 去年教匪劫狱,今年不知哪路贼寇劫狱。 好在,教匪劫狱有隔壁诏狱在前头顶着,这回又有东宫侍卫背负主要责任。谢天谢地,老天爷还是眷顾天牢,没让天牢掉脑袋。 小范大人拍着陈观楼的肩膀,“多亏有你在。” “为大人分忧,是小的本分。” “本官的酒楼,三日后开业。到时候,你让大家伙都去,就当是给本官凑个热闹,让场子看起来喜庆。” 陈观楼连声答应,心里头却在鄙视小范大人,又打算从狱卒口袋里面掏钱。每次都是这一招,没钱就惦记着众狱卒。 狱卒苦啊! 辛辛苦苦挣点钱,还不够给上司送礼。 “祝大人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哈哈哈……”小范大人现如今的追求不是升官,只求发财。争取在数年内挣下万贯家产,到时候如果狱吏做不下去,就回家买地当地主老财,培养下一代,下下代考科举。 陈观楼向众狱卒传达了小范大人酒楼开业的消息,以及小范大人的精神,狱卒们个个唉声叹气,心头骂娘。 “不去行不行?” “人不去可以,钱必须到位。” “不上礼金行不行?” “你可以试试穿小鞋的滋味。” “上多少礼金合适?” “总归要比市面上的行情价多一点,最好多一倍。” “没钱啊,陈头。” “关我屁事。每个月奖金没少发,钱都去哪呢,总归没落到我的口袋里。叫你们少赌点少赌点,一个个全都左耳进右耳出。活该没钱!” “陈头,要不你借点。” “滚!老子没钱。” 陈观楼不惯着这帮赌棍,又不是卢大头,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天牢的风气很不好,人人涉赌。刘涉陈全这类相对老实的人,也免不了赌几把。反正,他对这玩意敬谢不敏。他要是上桌,一晚上能让所有狱卒输得只剩下底裤。可是,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有香烟的话,他不介意成为一个老烟枪。旱烟就算了。在他心目中,赌博就跟旱烟一样,毫无吸引力,那味刺鼻。一群半月都不洗澡的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赌博,那味能把人熏死。 下班回家,找瞿老板买几匹布,给自己做几件新衣。 瞿老板出门,人不在,瞿太太接待了他。 “见过陈头。我家老爷特意叮嘱过,陈头若来,定要给足优惠。这些都是今年新出的布匹,无论是花色还是质量,不下于京城任何布庄。” 陈观楼没顾上看布匹,他在看人。好个端庄柔媚的小妇人,一张脸略显清瘦,眉梢眼角还带着一股疲惫和沧桑,联想到此人的来历,犯官家眷,想来之前受了不少罪,还不曾完全养好。 “我在天牢当差。冒昧问一句,太太的前任夫家我可认识?” “陈头应该不认识。我那前夫,关押在京兆府大牢,没有资格进入天牢。” “案子判了吗?” “判了!流放两千里。我是幸得夫君帮忙走通关系,方能脱身,恢复良籍。” “瞿老板竟然这般厉害?”陈观楼很是诧异。 瞿太太抿了抿唇,“不瞒陈头,我家夫君走的侯府的关系。若非侯府出面,我如今已经在两千里外的南诏,怕是性命都没了。” 陈观楼闻言,不由得挑眉。 瞿老板厉害啊,不知花了多少钱,竟然能说动侯府出面替他捞人。 “瞿太太如今苦尽甘来,又觅得良人,好日子还在后头。” 瞿太太闻言,低头一笑,似乎很是欢喜,“承陈头吉言。今儿布匹全场八折,陈头随意挑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0章 突然发现京城好危险 第260章突然发现京城好危险 陈观楼一口气挑选了六匹布,两匹绸缎,三匹细棉布,一匹麻布。 他准备送两匹给大姐,剩下的都用来给自己做衣服。 马甲太多,衣服必须多准备几套才行,还得是不同材质。但不能是稀有的一查就能查到源头的新款布匹。 “陈头可有熟悉的绣娘?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布庄有现成的绣娘,都是经验丰富从业多年的人。” “行,我就在你们这里做衣服。打对门,方便。” 瞿太太抿唇一笑,从丫鬟手中接过尺子,上前两步,亲自替他量尺寸。 两人靠得很近,衣服都快贴上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从瞿太太的身上传来。 陈观楼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看双手,从小家境应该不错,没干过粗活。脖颈修长,白皙,耳根微微泛红,她在害羞。 微微垂首,鬓角的碎发垂下,勾勒出一幅美人图。 这一幕,像画一样美。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淡雅的兰花香并不醉人,可他却要醉了。 “哎呀!” 左脚打右脚,瞿太太差点将自己绊倒。陈观楼趁机搂住对方的腰身,纵然穿着厚厚的棉袄,依旧能测出对方腰身纤细,但并不干扁,瘦而有肉,堪称极品。 瞿太太呼吸变得急切,双手推拒,脸颊又红又白。轻声说道:“多谢陈头,可以放手了。” 陈观楼有些不舍的放开对方,还低头闻了闻手指尖。似乎,手指上还残留着一抹余香。 瞿太太见到这一幕,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虾子,顺手就将尺子交给丫鬟,“突然想起厨房还有一锅汤炖着。告辞!”有些慌不择路的跑了。 小丫鬟:…… 陈观楼:…… 他有些惆怅的回到家。 刘万氏,柳氏,潘娘子,瞿太太,一张张或是美艳,或是娇弱,或是柔媚,或是端庄的脸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考验他的底线? 淦! 不如练武! 半夜,他打着哈欠翻身下床。 走出卧室门,果然看见趴在墙头正要翻墙进入的齐无休。 他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提着一壶热水进了书房。 齐无休自来熟的也跟着进了书房,自个斟茶。 “你怎么总喜欢大半夜跑来?不睡觉吗?” “刚办完差事,顺路过来看看。”齐无休显得理直气壮,见篮子里放着点心,也不问一声,直接拿起来就吃。 “我就知道你这有吃的。” “锦衣卫最近很忙吗?东州都被你们祸害完了,我还以为接下来你们就没事干了。” “诶,这话我可不认。什么叫做东州被我们祸害完了,明明是教匪。” “随便吧。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里头都有一本账。”陈观楼懒得和他掰扯。 齐无休其实挺无奈的,“我没想到东州会那么惨。” 陈观楼默默翻了个白眼,身为天子鹰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就该清楚,会有无数人因他们而家破人亡。一旦扩大打击面,整个地区的百姓都会遭殃。这就是锦衣卫的力量,天子的力量。 见对方心情郁闷,提不起精神,他很好奇,“又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京城最近出现了一个过江龙,武功路数据说很诡异,只用了一招,就从九品武者手下逃走,不知所踪。我们锦衣卫奉命调查此人,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出来。” 啥玩意? 陈观楼心头惊涛骇浪。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齐无休嘴里的过江龙,就是他自己? 他真不是自恋。 除了过江龙不对,一招从九品武者手底下逃出生天,这妥妥就是前天才发生的事情。 只是…… 那个九品武者同劫持太傅的人是一伙的。 为啥又会牵扯到锦衣卫? 难道劫持太傅的人竟然是…… 他不敢深想,却又不得不深想。 他装似好奇的问道:“这事跟你们锦衣卫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去监视百官,找一个过江龙做什么,这是在浪费朝廷资源,知不知道。难不成你口中的九品武者,是你们锦衣卫内部人员?丢了面子,所以要找回来。” 齐无休喝着茶吃着饼,“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上面吩咐我们找一个实力大约在七品左右的陌生武者。” 陈观楼心头一跳,“七品?确定是七品吗?” 他竟然有七品的实力?升得也太快了吧。 “上面肯定不会出错。” “七品能从九品手底下逃走,还只用了一招。你这个牛吹得也太夸张了点。”陈观楼做出不屑的表情,认定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齐无休摊手,“我也不信。可是上面确实是这么交代的。而且,这些信息都由九品武者提供,肯定不会有假。” 陈观楼按住激烈跳动的心脏,继续套话,“你就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个九品武者,难不成你认识。” “我认识对方,对方可不认识我。我就远远见过一面,听说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陈观楼紧张到心脏都快跳出来的。 果然如此! 宫里头出来的人,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太监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九品武者貌似缺了点实战经验。如果前天遇到的是一位实战丰富的九品武者,他根本不可能靠着一招声东击西和绝佳的轻功,就能逃出生天。 谢天谢地! 命大福大! 他压着内心的激动,感叹道:“宫里头真是藏龙卧虎啊!” “宫里头何止九品武者,据说还有宗师坐镇,不过我也只是听说。” “你一个三品武者,去抓一个七品武者,不怕死吗?”陈观楼调侃道。 “我们人多势众,一旦发现那个过江龙,不消片刻,人就会到齐。蚁多咬死象。再说了,我们锦衣卫又不是没有顶尖武者,区区七品,手到擒来。” 陈观楼:…… 突然感觉自己好危险。 不愧是京城,藏龙卧虎。 “我以前一直以为高阶武者很稀少,听你这么一说,感觉遍地都是。” 齐无休哈哈一笑,“其实你的感觉没有错,高阶武者的确很稀少。有数的高阶武者,都被朝廷吸纳,民间基本上没有。” “宗门呢?世家呢?难道也没有吗?” “有,但是很少。不过,我知道有几个宗门有宗师坐镇。” “世家没有宗师?”这么好的机会,陈观楼当然要借机多打听打听,多了解一些武道信息。这一类信息,市面上不会有,天牢不会有,也就是齐无休在锦衣卫当差,方能接触到这些。 “可能有可能没有。世家在这方面都很低调,不想引起朝廷的关注。若是某个世家出了宗师,陛下一定会坐立不安,一定会采取行动。” “朝廷有多少宗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1章 果然下手很黑 第261章果然下手很黑 “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清楚!” 齐无休赌咒发誓,生怕陈观楼不信任他。 “反正宫里头肯定有宗师坐镇,其他衙门有没有我不清楚。” “你们有信心抓到那个过江龙吗?”陈观楼果断转移话题,齐无休的等级还是低了,宗师那个层面的消息他还没有资格接触。 “只要过江龙还在京城,迟早会落网。” “一个过江龙怎么会和九品武者发生冲突?不太可能吧。你们会不会被人蒙骗了。” “不可能!”齐无休掷地有声,“具体的缘由我不能告诉你,但,事情肯定是真的。” 哦! 陈观楼没滋没味的喝着茶水。 齐无休还在吹牛,顺便忽悠陈观楼跟他一起干,说是钱很多。 “钱多事多麻烦多,哪里比得上钱多事少麻烦少?”陈观楼一句话就堵住了齐无休的所有劝说。 “名声都很差,那我肯定选钱多事少的那个。不像你,半夜三更还在外面忙碌,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齐无休:…… 突然就感觉自己好惨,貌似入错了行。也就歇了继续劝陈观楼改行的心思。 陈观楼则打定主意,接下来这段时间低调,必须低调,不在外面晃荡,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保命要紧。 小范大人的酒楼开业,甲字号大牢的狱卒都去送了礼,凑个人气。 陈观楼的新衣服做好了,他去对面拿,很可惜没见到瞿太太,反倒是和瞿老板聊了聊。 瞿老板秉承和气生财,对谁都是一张笑脸相迎,更何况陈观楼还照顾他的生意。 他就特别感慨,“当初若是没有租这栋宅子,我也没机会搭上侯府的关系,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瞿老板做事大气仗义,就算没有侯府,也会有张府李府,迟早能在京城打开局面。” 瞿老板一面心中得意,一面谦虚道:“陈头谬赞了,当初来京城,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好在,运势不错,结交了几位贵人,终于打开了局面。也要多亏陈头的照顾,让我少了许多麻烦。” “瞿老板客气,都是邻居,互相帮衬应该的。” “正是如此。今儿陈头千万留下来,我已经吩咐厨房置办酒菜,还望陈头赏脸。” 陈观楼欣然答应。 喝酒的时候,瞿太太露了面敬酒。 瞿老板喝酒上头,趁机显摆。说是抄家的时候,他正好经过,正好就见到了方氏。瞿太太娘家姓方。 说见色起意也好,说一见钟情也罢,总归就是见了后便念念不忘。花了钱打听情况,又花钱让方氏的前夫写下和离书,同方氏切割关系。之后他又花费重金打通侯府的关系,靠着侯府将方氏捞了出来。 瞿太太一脸羞涩的坐在旁边,听着瞿老板吹嘘当初的事情。眉目带着情义和感激,身段也是柔柔弱弱的,始终不发一言。面对陈观楼的偷看,她仿若不曾察觉,自始至终目光都不曾朝陈观楼看一眼。 瞿老板显摆完,瞿太太这才找借口起身离去,将酒席留给两个男人。 陈观楼便打听起来,“侯府你找的哪位,帮你捞人,花了不少钱吧。” “我原本是想找二老爷。后来有人给我出主意,我便去找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听了我的事,说我有情有义。也没收多少钱,就帮我将人捞了出来。” 陈观楼心中了然,比划了手指头。 瞿老板点点头,“差不多。” 陈观楼心道,二少奶奶下手果然一如既往的黑,捞个女眷,又不是主犯,竟然收了瞿老板两千两。这价格拿到天牢,别说捞个从犯,就算是捞三五个都行。 瞿老板又说道:“可惜陈头没在京兆府当差。你若是在京兆府,这事我就找你帮忙。” 陈观楼笑了笑,“下回你还想捞什么人,只要不是主犯,同我说一声,价钱好商量。” 瞿老板闻歌知雅意,忙凑过来,小声说道:“陈头有门道?” 陈观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给他交了个底,“除了少府和大理寺,京城的牢狱,凡是数得着的,你找我,我替你勾兑门路,价钱都是市场价。只能是从犯,主犯不包。” 啊? 瞿老板忙问道:“当初我若是请你出面捞我家娘子,要花多少钱。”商人的本性,首先关心的还是价钱。 陈观楼端起酒杯,云山雾罩的说道:“这个就不好说了。” 他不会在外人面前拆二少奶奶的台。总不能说,五百两起步,最多一千两就能把人捞出来。 他也姓陈,他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他和瞿老板的关系也没亲近到那个程度。 瞿老板身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自然听出话语中未尽之言。他找侯府捞人,肯定贵了。但是转念一想,借此机会交好侯府,一切都值得。比单纯花钱买关系强多了。 他端起酒杯,“陈头,我敬你!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别的本事没有,只有几个臭钱。” “瞿老板谦虚了,多少人羡慕你有钱有家有业。”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瞿老板笑着说,他嘴上谦虚着,心里头是真高兴。一个平民百姓能在京城这地打开局面,的确很值得吹嘘。回到老家,那绝对是众星拱月的待遇。那可是侯府啊,他竟然能打通侯府的关系,说出去,谁不羡慕他。 “我主要是运气好,当初找房子的时候,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院子。”他一直坚信,他的好运气,都是这栋宅子赐给他的。如果他没有租住这栋宅子,就不可能同侯府搭上关系,没有侯府这面招牌,他就不可能在京城打开局面,同那些大布商竞争。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来,我敬瞿老板一杯,祝你财源广进。” “一起发财,大家一起发财。”瞿老板很干脆的一杯干。 两个人又唠唠叨叨的聊了许久,瞿老板终于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瞿太太带着小厮进来服侍,拖着瞿老板回房歇息。 陈观楼主动要求帮忙,被瞿太太拒绝了,“时辰不早了,陈头明儿一早还要当差。陈头早些歇息吧,家中有小厮,忙得过来。” 她埋着头,浑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陈观楼捏捏鼻子,心中苦笑,点点头,“行,我先回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2章 读书人天然就有派系 第262章读书人天然就有派系 太傅被劫,生死不明。 赵明桥内心忧愤不已,急得嘴角上火冒泡,每天都要问陈观楼最新消息。 “没有消息。” 赵明桥气得脸颊都瘦了下来。 “你操什么心啊。人家东宫都不着急。再说了,你认识太傅,太傅可不认识你。”陈观楼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赵明桥不想解释,只说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的大义,以及你所说的大局。但我知道,没了太傅,天也没有塌下来。” “可是没有了太傅,太子殿下的天却塌了。” “太子依旧是太子。” “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赵明桥气呼呼的,在牢房内走来走去,“没有太傅的扶持,太子殿下越发举步维艰,真不知将来会是什么局面。” “最差最差,无非就是废太子。有什么可怕的。”陈观楼轻描淡写的说出废太子三个字,赵明桥瞪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眼中带着冲天的怒火。 陈观楼怪自己嘴贱,明知道会刺激到对方还这么说。 “你要是不爽,就骂出来吧。” 赵明桥却突然泄了气,颓然坐下,“你说的没错,最差最差就是废太子。一年前,我刚踏入官场的时候,我绝不相信太子有一天会被废掉。但是现在,貌似离着废太子越来越近了。太傅都能下狱,被人劫走,生死不知,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就感觉,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陈观楼深感欣慰,死脑筋终于开窍了。 他再接再厉,继续忽悠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其实你该学学于照安,我是指出狱后的于照安。他在天牢进修了几年,大彻大悟。和老皇帝对着干没有用,天天上本弹劾这个那个也没有用。想干事,先讨好老皇帝。 你看于照安出狱才半年,如今已经贵为西北行省巡抚,主抓民政。从阶下囚到封疆大吏,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你这么聪明,适当改改自己的观念,学会接受官场规则,并且学会利用规则,我相信你的前途不会比于照安差,甚至比他强。” 赵明桥自嘲一笑,“怎么可能。我可没有于大人那样的身世背景。” “你错了!正因为你没有于照安的身世背景,反而更容易得到老皇帝的重用。”陈观楼郑重其事地分析道:“老皇帝为啥重用江图,仅仅是因为江图会揽财会拍马屁吗? 朝堂上懂理财懂拍马屁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为啥那些人没入老皇帝的眼?只因为江图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一介草民,同朝堂上任何官员派系都有没有牵扯,生死都在老皇帝的一念之间。以你的聪明,你完全有机会取江图而代之。” “你让我当幸进小人?”赵明桥气笑了,“你可真敢想。” “你想不想做事?”陈观楼没理会对方的嘲讽,反问道:“想不想掌权?想不想替老百姓做点实事?如果你想,那么请你放下你拿毫无意义的自尊和操守。与其让江图这等小人在朝堂上蹦跶,何不自己来?好歹,你心里头至少装着百姓,至少没那么贪婪。” 赵明桥张口结舌,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思路,没被牵着走,“按照你的说法,我是有派系的,读书人天然就有派系。” 陈观楼:…… 这下子轮到他当哑巴。 他抓抓头,悄声问了句,“你老师是什么派系?太子一党吗?” “虽不是太子一党,但肯定会一如既往的坚定支持太子的正统身份。” 言下之意,谁正统支持谁。是不是太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嫡长子的身份。进一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谁当皇帝支持谁。与其说支持的是人,不如说支持的是那张椅子的正统性,身份的正统性。 就算椅子上坐着的是一只猫一只狗,也要坚定支持。 陈观楼琢磨了一下,“其实你老师的立场很好操作啊!你们就一心一意支持老皇帝,拍老皇帝的马屁不就行了,别对着干,干不赢的。” 赵明桥不屑的冷笑,“读书多年,就为了毫无节操的拍马屁,说着违心的话,做个虚伪的人,干着一堆破烂事,恕我做不到!” 得! 文青的矫情劲又犯了。 陈观楼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很佩服你,尤其是你的坚持。换做我,我可能做不到。我这人属棉花,压一压就缩了回去,宁愿苟着,也不愿意强出头做出头鸟。” “这个世道,总要有人做出头鸟。”赵明桥朗声说道,对于自己的遭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后悔过。 陈观楼没忍住,问了他一句,“那么大明王算不算出头鸟,郭大春算不算出头鸟。” “别提那两个乱臣贼子。他们是反贼,岂能同我等朝廷官员相提并论。” “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想要一个公平公正,想要一个太平盛世。” “若有冤屈,就该告官。” “你是说台下何人状告本官吗?” “你?”赵明桥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是官,你能接触到许多真实的信息。你应该很清楚金州那地,上下沆瀣一气。百姓告官,你是在说笑吗?没钱莫进从来都不是一句笑话,而是写实。” 赵明桥闭上了嘴巴,他辩不过陈观楼,他甚至感到一阵心虚。但内心绝不承认,绝不认同对方的说法。一旦认同,就意味着二三十年坚持的三观崩塌。他承受不起,也不敢面对残酷的后果。 陈观楼见状,暗自叹息一声,“世道如此,就算那张椅子上换一个人,大环境也不会有多少改变。不是你的错,只是时代的错。” “时代是人组成的。既然发现了问题,我辈义不容辞,誓要改变这一切。”这番话,既是说给对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赵明桥攥紧了拳头,内心越发坚定。 陈观楼轻笑一声,说道:“你的办法是自上而下,难,太难,基本不可能实现。郭大春他们是自下而上,不可否认破坏性极强。但是比起政策性的作恶,他们那点破坏性又算得了什么。至少金州人还有活路,东州人连活路都没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3章 为跳槽做准备 第263章为跳槽做准备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都有自己的观点和坚持。 陈观楼希望赵明桥能圆滑处事,先把事情做了,达成了目的,再考虑操守啊信仰啊之类的问题。 赵明桥却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做事,而是做人,要坚持底线,坚持圣人之言,履行操守,坚守信仰。如果没有这些,光会做事,最终也只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 读书人何其固执,陈观楼算是见识到了。 难怪刘道闻能成为贪官,难怪于照安能‘龙场悟道’。 赵明桥太年轻,缺乏社会的毒打。还是让对方继续蹲大牢,再进修几年。 离过年将将还有一个月,大老爷以平贼大元帅的身份,带领数百亲兵,终于启程前往西北。 老皇帝终究还是妥协了。 拖延这么长时间,朝堂上没吵出什么结果,反倒是便宜了反贼。 郭大春频繁出兵,一口气吞下周边州府,如今占据四府十八县的地盘,连起来在地图上就是一条长龙,可以北上,也可南下。机动性极强。 反倒是老反贼大明王行事很保守,目前只有五县地盘,一副稳打稳扎的模样。不以地盘的得失论成败,而是要在兵力上形成压倒性的战斗力。 郭大春太嚣张,压过了大明王,以至于朝堂和地方官府都将目光瞄准了这个新出炉的反贼。 人家是专业的,以前是边军都头,十几年来一直在边关打仗,比起大明王那个半路出家的前辈,打仗这一块强多了。至于经营?他当然有经营,他知道跟基地的重要性。只不过他没有像大明王那般稳扎稳打。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跑路的错觉。 对于如此嚣张的反贼,朝廷的态度是狠狠打,一举剿灭,绝不姑息。言下之意,就算要俘虏,也只要底层反贼。反贼高层统统杀了。绝不能像上次一样,留下那么大个祸害藏在山里面,随时都能跑出来再次成为祸害。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出兵,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粮草军械准备充足,还备了一笔开拔银。 此次出征所需资源,户部承担了大部分。剩下的,户部和兵部,两个衙门联合起来,先斩后奏,直接从江图手中截留。 江图得知消息,二话没说,直接进宫告状。状告户部和兵部抢夺老皇帝的内帑。那些物资那些银两,本来是要入库,充入内帑。如今全都被户部和兵部联合抢走了。 他用的是“抢”这个字,情绪感染力极强。 老皇帝当场就炸了。 炸毛的老皇帝看起来很可怕,却又很快冷静下来。 老皇帝并没有处置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对待两位尚书也是好言相劝。但是,转眼之间,就将两位尚书的得意门生,找了个由头,打发到边远地区为官。妥妥的贬斥。 老皇帝死之前,恐怕都回不来京城。 如此小心眼! 户部尚书有些心灰意冷。他没有贪污,他只是按照惯例拿分润,这是官场规矩。他要是不拿,下面的官员自然也不敢拿。都不拿,大家都没办法进步。他自问做户部尚书这么多年,还算称职,该办的事情,或有拖延,但最终都解决了。 这回截留江图的银子,也是为了解决西北反贼,并无私心。得意门生却遭到老皇帝贬斥,被打发到边远山区当官。这一去,也不知七八年,还是十来年。人生最好的年华就被浪费了。 他心情郁闷,暗骂老皇帝刻薄歹毒,心眼太小,毫无人君胸怀气度。正好太子殿下发来友好的信号,他果断回应。 过去,他从不参与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对于太子他同情,但从不掺和。他没有派系,硬要说派系,他就是个纯臣。 但是这一回,他改变了主意。 他希望太子殿下能尽快登基,不能再让老皇帝继续祸害天下,祸害朝堂。老皇帝活得太久了,近五十年的皇帝,想想都觉着可怕。 退位让贤,理应如此! 跟他相似想法的人不少。 大家都受够了老皇帝的任性,老糊涂一个,修道宠信佞臣,典型的昏君做派,令人不耻。 这些人聚在一起,一股暗流在京城涌动,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 陈观楼走在幽深又恐怖的诏狱内,心情惴惴,略显不安。 他来诏狱,不是坐牢,而是转移两个犯人。 有两个犯人,受刑过重,命在旦夕。诏狱希望保住这两人的性命,但诏狱的环境比之天牢更加恶劣,根本不利于养伤。于是乎,有大聪明想出办法,将犯人转移到天牢养病,手续上依旧是在诏狱蹲大牢。只占用天牢两间牢房,不占用名额。 这种荒唐的事情,牛狱丞竟然答应了。 牛狱丞的解释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孙道宁就会将他赶走,他要趁机和各大衙门打好关系,为跳槽做准备。 诏狱这边,给他许诺了一些好处,因此他愿意冒险转移两个犯人。 陈观楼就问他:“万一人死在天牢,怎么办?” “生死由天,我们不用负责?” “确定吗?有书面协议吗?” “这种事情岂能留下文字协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尽管放心将犯人转移过来,让医官好生医治,一应开销走公账。就这么定了。” 上官已经决定的事情,陈观楼又有什么办法。他还指望着牛狱丞能兑现承诺,将他提拔为狱吏,好歹进步一小步。 他不喜欢诏狱,踏进这地,他就确定了这一点。 两个血糊糊的犯人趴在牢房内,生死不知。 他特嫌弃的啧了一声,还是甲字号大牢好,至少没有血糊糊的场景。 鲜血啊,人的鲜血,招各种臭虫苍蝇,即便是大冬天,那味道也足够刺鼻。若是夏天,这牢房里面的环境不敢想象,恐怕苍蝇都布满了。狱卒在这样的环境下当差,难怪十个狱卒十个变态。 “抬走抬走!先声明,人要是死在天牢,概不负责。” “最好能保命。保不住性命就算了。” “你们诏狱的医官那么牛,就没办法保命。” “转移到天牢,就是医官提出来的。医官说,这边环境不利于养伤,还是天牢干净些。” 陈观楼:…… 无法反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4章 敢找麻烦,直接弄死 第264章敢找麻烦,直接弄死 两个犯人顺利转移到天牢,命大,暂且没死。 陈观楼一面命人去请医官,一面叫人将老张头请来。 天牢内,谁对诏狱最熟悉,非老张头莫属。他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老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两个犯人什么来历?已经这副模样,就剩下一口气吊着,诏狱那边却想方设法要保住性命。” 老张头沉默着,蹲下,检查。 他直接翻开两个犯人的嘴巴,“你来看。” 陈观楼凑近了,吃了一惊,“舌头没了。” “看伤口,舌头应该是被人为剪掉的。”接着,老张头就脱掉了两个犯人的裤头。 陈观楼正想阻止,老张头就让他看。 “啊,命根也没了。宫里出来的?这伤口是陈旧伤还是新伤?” 老张头仔细观察了下,“伤口最多不超过两月。” 陈观楼一脑子浆糊,“这是什么情况?老张头你看得懂吗?又是去势,又是割舌头,偏偏又要保住性命。舌头都没了,还重刑伺候,想不通。” “这两人肯定不是宫里出来的。”老张头摆弄两个犯人的手,“你看这手,上面的伤都是最近造成的,以前应该没干过活。而且,这两人都有武脉,但武脉都被人毁了。我看啊,更像是报复折辱。诏狱这一类的事情很多,一点都不稀罕。但,又要保命,估摸着两人之前有点身份,家里出了事,落到了锦衣卫手中,被人寻机报复。至于保命,恐怕仇家还想继续折辱。” 陈观楼啧啧称叹,有些人啊,真特么变态。对同类之残忍,难以想象。 杀人不过头点地。 多大的仇恨,要做到这个地步。 穆医官来了。 检查了两个犯人的伤势,连连摇头,“难办。” “只求保命!”陈观楼说道。 穆医官还是摇头,“这两人都存了死志,保不住的。” 老张头也说道,“这种折辱手段,死了才好,死了才能解脱。” 穆医官好奇,“你们转移犯人,不问问犯人的身份?” 说起这个,陈观楼也是一肚子火气,“牛狱丞吩咐下来,我跑的腿。自始至终,诏狱那边都没给资料,也没介绍两个犯人的身份。我问,人家就说不关我事。那可是诏狱,我是天牢的狱卒,在那帮锦衣卫眼里,我就是屁。” 穆医官摇摇头,暗自感叹锦衣卫一如既往的行事霸道,遭人厌恶。 老张头则说道:“其实想查出这两人的身份也容易。” “老张,你有办法?” “我徒弟在隔壁当差,我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谢了,老张。改明儿请你喝酒。”陈观楼喜笑颜开。 “其实……”老张头心头有话,不吐不快,“这两人的身份,依着我看,还是别打听最好。打听了出来,徒增烦恼,帮又帮不上什么忙。小陈,你虽在天牢当差,却不曾被这污糟地污染,还有一丝良善。有时候无知更幸福,至少没那么难受。” “老张,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轻易下结论。这两人究竟是被冤屈还是活该,我是存了点好奇心。” 他有判断力,知道事情的底线在哪里。这两犯人落在自己的手中,他了解一下犯人的情况不过分吧。 他并没有打算要做什么。 他躲锦衣卫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去。 他只是不想做瞎子聋子罢了。 “行,你等我消息。”老张头也很干脆。 他也希望陈观楼能一直保持着这点人情味,在天牢人情味多难得啊!让灰暗的天牢,多了一抹色彩。 见惯了生死残酷的人,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彩色。否则,活成了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思。 今日,陈观楼对待两个陌生的犯人,都能释放一点点善意。他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一定是最可靠,最值得托付的那一个。 老张头很满足。 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子徒孙,以后他可以放心托付给陈观楼照顾。 穆医官同老张头差不多一样的心思,陈观楼做事有底线,尚保存一丝良善的人,这在天牢太稀罕了,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因此,他也愿意拿出看家的本事,暂且保住两个犯人的性命。 “只能是暂时保住命。最终能不能活,还得看两人的的求生意志。” “尽管施救。” “如此折辱人,必定仇深似海。你确定吗?”穆医官问道。 陈观楼点头,“先救过来。真要不想活,等锦衣卫来拿人的时候,我一刀子都给解决掉。” “得罪锦衣卫你不怕?” 陈观楼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的穆医官诶,这里是天牢。天牢死个把人,很难吗?依老张头的说法,诏狱救人,就是为了继续折辱。死了就死了嘛,是这两犯人的仇人要折辱人,又不是诏狱故意如此。诏狱不过是收钱办事,一句死了,难不成花钱的那个仇家还能将诏狱怎么着,还能冲到天牢找我麻烦不成。他要真敢来,我弄死他。” 陈观楼说到弄死他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他最厌恶虐杀。一切的凌虐,若不是为了审问需要,特么全是变态。 对待变态何须客气。 穆医官想了想,是这个理。 他施药救人,陈观楼吩咐狱卒在一旁打下手,他拉着老张头到值房喝茶。 值房烧了炉子,接了一根烟囱,穿过房顶。既可取暖,又可以烧水泡茶。于是乎,值晚班的时候,狱卒们越发喜欢在值房赌牌,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牌桌上度过。 陈观楼懒得管。输来赢去,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只要没被外人把钱赢走就行。兄弟伙嘛,没钱了,这个借点那个借点,日子就能对付着过下去。 老张头喜欢喝茶,只是没人陪着他喝。因为他的职业,大家都避着他,就连他的子女也避之唯恐不及。 今儿,陈观楼诚心陪着他喝茶,他高兴,唱起了小曲。陈观楼很捧场,还给他打拍子,一个唱一个合,气氛很融洽。 直到穆医官到来。 “你们二人倒是舒坦,躲在这里潇洒。” “穆医官喝口茶。”陈观楼取了一个干净的茶杯,重新沏茶。 大冬天喝一口热热的茶水,浑身都暖呼呼的,舒服得很。他是识货的人,“你这茶叶,不错啊!不便宜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5章 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第265章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陈观楼冲穆医官竖起大拇指,显摆道:“之前给侯府的大老爷送了一批货。大老爷很满意,送了我半斤茶叶。” “侯爷送你的茶叶,你就这么喝?”穆医官很是嫌弃,就差指着他大骂暴殄天物,一点都不懂珍惜。 “茶叶嘛,就是拿来喝的。”陈观楼不太在意的说道。 穆医官啧啧两声,嘴上却半刻没停,亲自斟茶,细细品茗。 老张头不懂茶叶,只感觉陈观楼的茶叶,比他平日喝的茶叶更香,没想到竟是侯爷赏赐。他竟然和侯爷喝同一种茶叶。 “宫里头的茶叶,差不多也就这样吧。”他说道。 穆医官正在回味茶香,听到老张头的话,很是嫌弃的啧了一声,“老张头,今儿我们都沾了陈头的光。我这么和你说吧,这茶叶,宫里头也少见。” 老张头惊了。 “你的意思是,皇帝喝的茶还没陈侯爷好?” “这话可不能乱说。”陈观楼赶紧制止两个人的胡说八道,尤其是穆医官。 穆医官却不在意,“在场就我们三人,谁会往外传。老张头你会吗?” 老张头嗤笑一声,“我疯了吧。” “我肯定也不会。”穆医官放下茶杯,“说句真心话,天子是天下间最难伺候的人。按照道理说,最好的东西肯定要留给天子。可是,好东西数量都很稀少,万一没了,偏偏天子又要,你说怎么办? 尤其是茶叶,雨水丰沛的年份同干旱年份,产量有差别,品质也会有差别。天子就认定最初那个口味,拿不出来,就是欺君,是要砍头的。换做你,你敢将最好的,但是数量稀少,且不能保证年年都能如数供应的好茶叶敬奉给天子吗?” “我明白了。”老张头端起茶杯,喝得小心翼翼。竟然能喝到比皇帝喝的更好的茶叶,那必须细品啊,可不能像之前那般牛饮。 陈观楼同样不懂茶,他着实好奇,问穆医官,“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穆医官嘿了一声,嫌弃对方没见识,“这茶叶落到你手中,真是糟蹋了。侯爷送你茶叶的时候,就没提茶叶的名字和来历?” “没有啊!我在大老爷的书房喝了一杯茶,觉着好喝,随口说了句,大老爷就吩咐管家送了半斤。” “啧啧……”穆医官又是嫌弃又是羡慕,“侯爷不提茶叶的来历,估计是你怕你有负担。算了,我也不多事。你只需知道,就算是王公贵族来了,你拿出这个茶叶招待,绝对够资格。” “要不,我卖给你。”陈观楼这个弯拐的,简直了。 穆医官被刺激得连连咳嗽,又是摆手,又是看傻子的眼神,“买不起。” 他疯了才会买这茶叶放在家里,喝又舍不得喝,看着又心痒。这又不是普洱一类的红茶,越放越香。茶叶放久了,就失了韵味。 还是留给陈观楼糟蹋吧,也算是物尽其用。大不了,他天天下天牢,蹭茶喝。一点都不心疼,还不用花钱,完美! 陈观楼很失望,“听你一阵夸,我还以为你稀罕这个茶叶。结果你却不买。” 穆医官嘿嘿一笑。有免费的茶叶喝,傻子才花钱买。 …… 用时两日,从诏狱转移到天牢的两个犯人,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两个犯人都是一脸木然,对于转移天牢一事,显得很麻木,眼神空洞洞的,显然早已经放弃了。加上舌头没了,说不出话来,基本上就是无法交流。 但陈观楼还是和两个犯人唠叨了一阵,因为他知道两个犯人的耳朵是好的,能听见。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开口说道:“我姓陈,大家都叫我一声陈头,是这一片管事的。你们二人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 我也明着告诉你们,锦衣卫那边将你们转移过来,目的就是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但你们依旧是诏狱的犯人,不在天牢名册内。我希望二位好好配合治疗,莫要生事。 你们二位如果实在是不想活,也行,我不拦着。你们吱一声,保证满足。别自个瞎捉摸,弄得血糊糊的。打扫牢房很麻烦的,血迹最难清扫干净,一到夏天苍蝇乱飞,极容易传染疫病。这里面关押上百犯官,还有上百的狱卒,绝对不能大意。听明白的话,就点个头,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两个犯人很麻木很迟钝,陈观楼以为二人不给他面子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反应,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他很满意的笑道,“听经年老手说,你们身上的伤势,应该是出于报复。你们遭遇了什么恩怨,我管不着。但若是你们想做点什么事,比如给家人带个口信什么的,给足银子,就能满足你们。” 此话一出,两人的反应可谓是迅猛,齐齐抬起头望着他,死灰麻木的双眼突然间就有了活气,活人气息。 他就说嘛,人非草木,定有所求。 陈观楼招手叫来肖金,“跟这二位好好介绍我们的服务套餐,他们有什么需要,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说罢,他出了牢房。 老张头那边也有了消息。 两人姓孟,是亲兄弟,貌似同侯府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没胡扯?真的和侯府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那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就不知道使点钱找侯府平事?” 陈观楼不敢相信啊。有侯府这门关系,竟然还沦落到被人割舌头去势的地步,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都说了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我徒弟位卑言轻,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孟家是被牵连的,这里头似乎牵涉到一桩豪门秘事。估计侯府也不好出面干涉。” “行了,知道姓什么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会找人打听。” 京城最近都忙着关注大老爷挂帅出征,太傅生死不明,太子殿下处境艰难诸般大事。豪门秘闻,没听人唠嗑,看来是封锁了消息。 不过,这事难不倒陈观楼。 他住哪? 他住在侯府后巷,周围的邻居要么侯府的下人,要么陈氏族人。 他一回家,就找春香嫂打听,“侯府有姓孟的亲戚吗?最近京城可有姓孟的人家被抄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6章 关系套关系,就是一个圈 第266章关系套关系,就是一个圈 春香嫂是侯府的家生子,在赎身之前,一直在侯府当差,还曾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过。不过,不是当大丫鬟,而是二等粗使丫鬟。 这份资历看起来不怎么样,却足够让春香嫂在侯府内院畅通无阻。侯府但凡有宴请之类的活动,临时招募帮佣,必有春香嫂。 侯府的亲朋好友陈观楼不清楚,春香嫂必定是知道的。但凡有来往的亲朋好友,登门后,都要到老太太跟前请安问好。 春香嫂细细思索了一番,摇摇头,“侯府并无姓孟的亲戚,至少我不知道有姓孟的。你要是想知道确切的消息,找陈观祥。他在侯府当差,当了门房小厮。同侯府有来往的亲朋好友,他都门清。” 得了春香嫂的指点,陈观楼托人联系族兄陈观祥,邀请对方冠美楼喝酒。 其实二人年纪差不多,陈观祥只比陈观楼大了半岁。 但是两人不熟,除了族学那两年,基本上就没来往过。 不过都姓陈,平时虽然没有来往,但中间人带个话,陈观祥依旧按时赴约。这就是身为同族的好处,亲不亲的,都姓陈,帮个忙算得了什么。当然,陈观祥赴约的关键,主要在于陈观楼有钱。 族中对陈观楼的评价就是:这小子发财了,还抱上了大老爷的大腿,年轻一辈中,除了从军那帮陈氏子弟,就数陈观楼有本事。 狱卒低贱? 呵呵! 能把低贱的工作干出一番成绩,大把银子往家里带,那不叫低贱,那叫有本事。 陈观祥就想近距离瞧瞧有本事的陈观楼究竟啥样。明明读书那会,陈观楼就是个讨人嫌的棒槌。数年未见,怎么就成了有本事的家伙。 两人在冠美楼碰面,依稀从对方脸上看到年少时的模样。 “哈哈哈……”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齐齐放声大笑起来,“你小子,大变样啊!” “祥哥越发英俊潇洒,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为你半夜难眠。” “彼此彼此!早就听说你是花街常客,青楼的姐儿怕不是都被你勾走了魂魄。” 两个人互相打趣,初见面时的陌生感瞬间就没了,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等到几杯酒下肚,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陈观楼有心捧着,陈观祥那牛逼吹的,京城有数的贵人就没他不认识的,就差接待老皇帝。 等牛逼吹得差不多了,陈观楼才说起正事。 “我手底下有两个犯人,说是跟侯府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问了一圈都说不认识。我想着,侯府的亲朋好友就没有祥哥你不知道的,因此问一问。真要是亲戚,关照一二理所当然。如果对方是打着亲戚的幌子哄骗我,那我肯定不会客气,先给对方来个三板斧,打断腿脚再说。” “你还真找对人了。只要是侯府的亲朋,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姓孟,两兄弟。祥哥可有印象?” 陈观祥皱着眉头深思,“确定姓孟?” 陈观楼点头,“肯定姓孟。” “有个姓孟的武将,曾来过侯府送礼。但是,据我所知,这位孟将军如今在南边任职,跟大少爷走得很近。其他姓孟……等等,还有一家姓孟,不过不是侯府的亲戚,而是二少奶奶娘家亲戚。” 果然找对了路子。 陈观楼给对方空了的酒杯倒满酒,“祥哥给我说说,这个孟家怎么回事,莫非是得罪了人?” “这事我还真听说了,也是顺耳那么一听。这里面有些恶心事。” “时辰还早。祥哥快说,正好打发今日。”陈观楼捧着。 陈观祥便说起事。 二少奶奶的娘家姓王,王家有一门亲戚,姓赵。 赵家最有出息的是二房,二房子嗣众多,共有六个儿子。前三个儿子都是原配嫡妻生的,后面三个儿子则是妾室所出。偏偏最有出息的一个,就是一直被忽视的妾生子老四。 老四有本事,得了差事后,一路升迁。 于是乎,赵家就给他保了一门亲事,原配嫡妻的娘家侄女,还是嫡出。嫡出配庶出,绰绰有余。 忘了说,原配嫡妻娘家姓孟。 可是赵老四不乐意啊! 他恨死了嫡母,肯定不乐意娶嫡母娘家的侄女为妻。 然而,赵老爷却逼着他娶孟家女,不娶就是不孝。 赵老四为了前程着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他的差事是靠着王家得来的,而王家又是侯府的姻亲。王家同孟家,早年也有来往。 反正就是一个圈子内的混的。只不过孟家率先败落下来,今不如昔,只能靠着祖上留下的名头,撑个脸面。 娶了妻,日子并没有好过,可谓是两看生厌。 偏偏,赵老四官越做越大,已经超过了继承家业的赵老大。他每每看到嫡母,看到妻子,心头就越发不平,一股恶气滋生。 他仗着羽翼丰满,跑到孟家恶心人。怎么恶心了,直接抢了岳父的爱妾,当晚就进了洞房。 孟家被女婿如此羞辱,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虽说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京城不少老人都还记得这桩笑话。 孟家丢了脸,从此和赵老四结下死仇。 赵家有心讲和,偏偏赵老四混不吝,不肯低头。还从家里搬出去,直接和抢来的小妾另立府邸单过。 局面就这么僵持,直到一年前僵局被彻底打破。 孟家遭难了! 赵老四则官运亨通,攀上了江图。 抢来的小妾,人称花娘,赵老四宠爱有加。她还替赵老四生了儿子。 但是,这么多年,一直进不了赵家门,儿子也上不了赵家族谱。 花娘恨赵老四的原配孟氏,恨到了骨子里。在她看来,正是孟氏的阻拦,她的儿子才上不了族谱,至今都是私生子身份,出门都被人嫌弃。 孟家遭难,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她。 这些年的委屈,让花娘妥妥憋成了一个变态。 她逼着赵老四收拾孟家,尤其是孟氏的娘家兄弟。因为她的儿子。没少遭到孟家兄弟的羞辱。她要加倍的报复回去。 赵老四背靠江图,收拾落难的孟家,不在话下。 为讨小妾欢心,不顾父亲的劝阻,不顾嫡母的脸面,不顾嫡妻和嫡子的感受,愣是寻机抓了孟家两兄弟,托关系关进诏狱,往死里弄。 至今,孟家都不清楚两兄弟在诏狱究竟遭了什么罪。只当是一般的刑罚,只要还有命在,就有希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7章 颠公颠婆 第267章颠公颠婆 听祥哥这么一说,陈观楼算是开了眼界。 他想起孟家两兄弟的遭遇,割舌头去势,果然是变态才想得出这类折辱人的办法。 “赵老四行事肆无忌惮,孟家就没点手段反击?” “孟家现在自身难保。赵老四心又黑,诬陷孟家两兄弟同教匪有来往,这谁遭得住。诶,不对啊,孟家兄弟是被锦衣卫抓走了,怎么又和天牢扯上了关系?” 陈观楼捡了能说的告诉对方。 陈观祥听完,张口结舌,简直刷新了三观,“真割舌还割了命根子?” 陈观楼点点头,“这种事情我岂能乱说。人快死了,诏狱那边环境恶劣,于是转移到天牢养伤。看样子还没折辱够,还想继续折辱。” “特么的,那女人疯了吧。”陈观祥身为男人,听到被割了命根子,产生了物伤其类的感受,对于赵老四宠信花娘如此恶毒变态的女人,完全无法接受。 “赵老四就是个疯子,他女人跟他一样也是个疯子。两个疯子,果然绝配。所有人都以为,孟家兄弟被锦衣卫抓走,肯定要受罪,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这是结了死仇啊!不死不休的死仇!” 陈观祥猛地灌酒,太恶心人了,赵老四这一把玩得这么大,已经刷新了下限。别以为攀上了江图,就能为所欲为。侯府如果想要收拾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只是,他现在很为难。“楼哥儿,你说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二少奶奶。那毕竟是二少奶奶娘家亲戚。” “孟家遭难,怎么没找侯府帮忙?” “找了。但是二老爷说了,同教匪有关的案子,侯府任何人不得插手。王家那边向来都是按照侯府的意思办事,侯府说不插手,王家自然也不会插手。” “赵老四果然会钻空子。玩了一出瞒天过海,将人折辱致死。”陈观楼嗤笑一声,为了内宅争斗,为了出一口恶气,赵老四完全成了小妾花娘手中的工具人,竟然干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说不定前程还要搭进去。 特么的,谁乐意跟一个陪着小妾一起发疯的男人共事啊!神经病! 一开始,他以为孟家兄弟定是干了欺男霸女,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情,才会遭到如此报复。 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内宅斗争,只为出一口憋在心头多年的恶气。 “这事你就当一桩闲事,找个机会告诉二少奶奶。”陈观楼给祥哥出了个主意。 陈观祥想了想,认可了这个办法。他不能特意凑上去告状,只能当做闲谈,把事情传播出去。 赵老四干的不是人事,谁乐意替他保守秘密啊。 赵老四再牛逼,也不敢跑到侯府撒野。至于和孟家的死仇,赵老四有本事一辈子牛逼,但凡哪天落了难,别怪人家报复。 “赵老四怎么会攀上江图?他当初走上仕途,走的可是侯府的门路。”陈观楼好奇地问了一句。 祥哥告诉他,“还不是因为那个花娘,王家同侯府都不怎么待见他。但他善于钻营,东边不亮西边亮,属实是个不要脸的,竟然去抱江图的大腿。” “听起来,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不待见他,那他也不用遵守底线。”陈观楼说道。 祥哥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赵家人都待见他,他跟几个兄弟,还有他老子,都打过架。就是个混不吝的混账。” “他现在在哪里当差?” “以前听说在五城兵马司,油水丰厚,捞了不少钱。后来好像调去了健锐营,手底下管着不少兵马。” “他跟锦衣卫那边关系很熟。” “应该是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时候打下的关系。五城兵马司同锦衣卫常有来往,只要钱到位,锦衣卫很乐意帮忙收拾个把人。反正孟家翻不起风浪,而且又有教匪这个罪名。” 陈观楼了解到整件事,心中很是感叹,孟家祖上也曾富贵过,这才几代啊,一个赵老四就将孟家打得伤筋动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啧! 这是一笔烂账。 但,割舌割命根子,终究是突破了底线。 之后,祥哥又讲了几桩豪门恩怨,两人喝到七八分醉,这顿酒席才算结束。 将祥哥送回家,陈观楼吹着风,脑瓜子越发清醒,他是一点醉意都没有。区区黄酒,别说一斤两斤,就算喝个三五斤,也不可能醉倒他。度数太低了,毫无挑战性。 他突然来了兴致,上了房顶,看准方向,前往赵老四的府邸。 他就想看看,那个作妖的花娘,究竟何等绝色。赵老四为了这个女人和家中翻脸,死不悔改,如今还为花娘折辱孟家兄弟,结下死仇。 赵老四的府邸很好找,大大的门匾,上书赵府。妥妥是在打脸赵家人。 赵老爷还活着,儿孙们还没正式分家,哪来的第二个赵府。 赵老四却大大方方挂着赵府的门匾,分明是个犟种,偏要对着干。 赵府上房,还亮着烛火。 花娘正在发小性子,赵老四竟然做小伏低的哄着。 “为什么不休掉孟氏?你不休她,我就要一辈子做小,多哥儿一辈子都是私生子。你是不是对孟氏还有旧情,你说啊说啊!” “哪有什么感情,你别胡思乱想。孟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原配,哪能说休就休。我的好花娘,你也体谅体谅我。休妻一事,没有父母长辈同意,这事就做不得数,官府也不会认。” “我不管。你必须休了她。你不休她,那就想办法弄死她。反正,她的两个兄弟都快死了,不如让他们三兄妹到下面团聚。好不好吗?人都得罪死了,莫非你还存了同孟家讲和的想法?你是不是要逼死我?行,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自从跟了你,我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天天被人嗤笑,被笑话了十几年。如今我人老珠黄,你也开始嫌弃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别拦着我,让我死……” 好癫! 陈观楼听了半响,就一个感觉,好一对颠公颠婆。 他透过房顶,瞧了眼花娘,是个中年美妇,能想象得出年轻那会定是个美人。就是面相很刻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8章 杀人是犯法的 第268章杀人是犯法的 一大早上班当差,大部分的狱卒,都打着哈欠。看样子,昨晚又是酣战一夜,在赌桌上熬了个通宵。 在门口碰到卢大头,随口问了一句,“输了多少?” “嘿嘿,赢了。”卢大头很是嘚瑟,显摆道。 陈观楼挑眉,“赌坊能让你赢钱?”开什么玩笑。 卢大头将他拉到墙角,悄声说道:“我帮了老朝奉一个小忙,老朝奉特意叮嘱,让庄家对我温柔些。这不,昨晚赢了十来两。晚上我请你吃饭。” “你能帮老朝奉什么忙?” “瞧你这话说的。你忘了丙字号大牢关押的都是什么人了吗?老朝奉也是混江湖的,总有几个不争气的子侄晚辈需要照顾。这事就是举手之劳。” “以老朝奉的本事,还有他捞不动的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别说我,你呢?最近没什么难伺候的大人物吧。” “自从太傅被劫,甲字号大牢就安静下来。” “太傅至今没消息?也没人追究你们的责任?” “就算要追究,也是追究东宫侍卫的责任。是他们保护不力,致使太傅被人劫走。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天牢劫人,事后连锦衣卫都查不出丝毫线索,啧……” 陈观楼感叹不已,这局做得,太粗糙。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只不过大家都装糊涂,不吭声罢了。 朝中倒是有棒槌愿意出头,只是脑瓜子没那么聪明,没看透这里面的玄机。刚刚跳出来,就被有心人给按了下去。 太傅的下落,一直有在查。 除了锦衣卫,大理寺那边也插了一手。 唯独刑部置身事外,不肯沾染这个大麻烦。 作为天牢狱卒,做好本分就行了。 和卢大头分开,下了甲字号大牢,跟石鸿碰了头,吹了几句牛。然后召集狱卒开晨会,询问辖区犯人情况。之后,散会,好生当差。 陈观楼独自巡视牢房,来到孟家两兄弟的牢门前。 “你们写的信件,已经转交孟家,相信很快就有回信。你们可有别的要求?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错过这个村可没这家店。等你们养好身体回到诏狱,这些待遇可都没了。” 孟家老大张着嘴,咿呀咿呀。舌头被割,根本说不出话来。 孟家老二干脆咬破手指头,蘸着鲜血,在墙壁上写下一个“杀”字。 “杀?你们想杀谁?” 赵四! 赵四! 杀赵四! 虽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但陈观楼还是从二人的口型上看出是杀赵四。 陈观楼郑重其事的说道:“杀人是犯法的!” 孟家两兄弟嚎啕大哭,空洞的嘴巴,看起来很骇人。 “但,外面总有不怕死的人。给足了银钱,想来有人愿意接你们单子。” 这个弯拐的…… 孟家两兄弟痴痴的望着陈观楼。 陈观楼受不了这眼神,他避开了。 打行有打行的规矩,底线之一,不杀官。多少钱都不接。 陈观楼所谓的外面有不怕死的人,此话带有忽悠性质。 但,想要让一个人死,办法多的是,不是非要动刀子。 “来,将你们的遭遇都写下来。外面的人接单,尤其是这种单子,肯定要查清楚情况。” 笔墨伺候。 孟家兄弟奋笔疾书,将事情前因后果写明。虽有夸大,虽有遮掩之处,但,大体上同他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花娘的儿子上不了族谱,绝非孟氏一人能办到。分明是赵老四的爹,想要拿捏他,一直拖着不肯给花娘的儿子上族谱,想要借此逼赵老四就范。 赵老四是头倔驴,偏不从。 花娘不敢恨公爹,于是将这一切全都算到孟氏头上。所以,她要让孟氏死。孟氏一个人死还不够,还要彻底毁掉孟家,毁掉孟家的男丁。妥妥的你死我活的局面,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性。把路走到了绝境。 赵老四也是个癫公,花娘是个妇道人家不懂道理,难道他也不懂。说到底,他的本性就是个混账,他恨嫡母,恨妻子,恨孟家所有人。花娘出主意,他是一拍即合。 这对颠公颠婆,绝配! 千万别拆散他们,必须锁死。 陈观楼收了孟家兄弟的手稿,揣在兜里。 等到了晚上,半夜,齐无休翻墙进入,他拿出手稿给对方过目。 齐无休一脸懵逼,“你让人传话叫我来,就给我看这个?” “这个难道不好看?不比你天天在外抓七品过江龙舒服?对了,你的过江龙抓得怎么样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若非九品武者亲自指认,我都怀疑是不是编造出来的人物。” “太傅的下落,你们不关心吗?看起来,七品过江龙似乎比太傅更重要。” “锦衣卫是分工合作,有其他队伍追查太傅的下落。别说我,你给我看这个,想让我做什么?” 陈观楼呵呵一笑,“割舌割命根子,这可是你们诏狱干出来的事情。就为了几个臭钱,如此折辱人,至于吗?还把人弄到天牢养伤,啧,是个人都看不过眼。” “的确有点过分。”齐无休没替诏狱辩解。 诏狱内部有很多手段收拾人,但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上官下达命令,一般不会动犯人的命根子,也不会动舌头。 比起舌头命根子,其他手段虽然更残忍,但至少还保留了最后的一点体面。 男人嘛,二两肉比性命都重要。动了命根子,就等于是夺走了男人立足世间的根本,从此再也不配称之为男人。 一个男人,却不配做男人,这伤害大了去。 “你想让我收拾诏狱那帮混账?” “非也!你也没本事收拾诏狱的人,我不为难你。这个赵老四,你看着如何?” “就不是个东西。不过,他攀上了江图,事情不太好弄。” 陈观楼嗤笑一声,“亏你还是锦衣卫。” “你是想让我公报私仇?你和孟家有亲戚关系吗,犯得着替孟家出头吗?什么时候你陈观楼这么有正义感。”齐无休想不通,调侃道。 陈观楼端着茶杯,望着天上的星星。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做人嘛,总得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让你白帮忙,孟家兄弟愿意出这么多银子,干不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69章 树立见钱眼开的人设 第269章树立见钱眼开的人设 齐无休挺穷的,相对于陈观楼。 锦衣卫并非人人都是大富翁,做一个单子,那么多人分润,分到手上也没几个钱。而且当官的要拿大头。加上人情来往,开销大,基本上攒不下什么钱。 改明儿,他想要升官送礼走人情,还得问家里要钱。靠他自己攒钱送礼走人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凑齐。 当他得知有一千两的收入,瞬间就有些心动。那帮收拾孟家兄弟的锦衣卫,其实也是收钱办事。 都是收钱办事,互相咬一口,没关系吧。 转念,他又有些迟疑,“这事我一个人办不下来。一千两,分润下去,落到每个人手里头不算多。怕是不好办。” “没让你把人弄死,更没让你把人弄残。赵老四攀上江图,这是对侯府的背叛。他当初走上仕途,靠的是侯府。你只需找他麻烦。赵老四行事这般粗暴,官场上定有许多仇家。锦衣卫上门找麻烦,你都不用做什么,他的仇家自会闻着味开始行动。” “你是想让他丢官去职?这事恐怕不容易。江图通过赵老四,好不容易把手伸向了军营,岂能轻易放手。” 陈观楼呵呵一笑,“江图放弃赵老四最好。不放弃,也挺好,不耽误事。” 齐无休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侯府让你搞赵老四?表面是搞赵老四,实则剑指江图?怎么,勋贵终于坐不住了,要对江图动手?” 陈观楼嘴角抽抽,心中感叹,真会脑补啊! 他含糊其辞的说道:“你要这么想也行。” “不对。”齐无休当场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平江侯不在京城,他这个时候动江图,似乎不合理。你不会是在蒙我吧。” 陈观楼嘿嘿一笑,“你应该这么想,你我就是线头,线头的后面串着朝廷诸公。江图染指兵权,他们能忍吗?不能忍。老皇帝放心吗?估摸不会放心。你这个线头只需稍微一动弹,江图企图染指兵权的想法就得胎死腹中,你可是大功臣。” 齐无休指着自己的脑袋,“你看我傻吗?” “那你到底想不想赚钱?” “要不多给点。没有足够的好处,我没办法说服上官立案调查赵老四。” “你傻啊!赵老四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足够让你们吃撑。至于立案的由头,那更简单。赵老四这些年手就没干净过。我给你出个主意,就从他小妾的娘家兄弟身上入手,保证一查一个准。赵老四屁股不干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查实了,你能借机发一大笔横财。” 齐无休明显心动了。 小官巨贪,这话用在赵老四身上,太恰当不过。赵老四当年靠着侯府的举荐进入五城兵马司,就没少捞钱。而且他负责的还是商家最多最有钱的东城。每个商户,每个月都要给兵马司交份子钱,单这一份收入,就让他荷包鼓了起来。外加三节两寿的孝敬,几年下来绝对是天文数字。 这还只是正常途径的收入。桌子下面的收入,至少多出几倍。 这些钱全在小妾花娘手中,赵家以及赵老四的妻子孟氏,一文钱都没有。 “如果赵老四太有钱,我担心局面会失去控制。”齐无休的潜台词是,一旦涉案金额巨大,案子就由不得他,上面肯定会横加干涉。 几千两银子的案子,跟几万两,十万两的案子,待遇绝对不同。 “无所谓。反正你肯定有钱落袋。我说了,我们只是线头,后续案子如何发展,我们不干涉。赵老四如果能脱身,也是他的本事。如不能脱身,那就是他命中注定有此劫难。” 陈观楼循循善诱,让齐无休放下有的没的。 齐无休是个很好的执行者,但他不是合格的策划者。正经的说,他就没主导过任何一起案子,基本上都是奉命行事。 因此,他会犹豫纠结。他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办不好这件事。又担心事情闹大了,自己收不了场。 陈观楼一再给他吃定心丸,此案无需他出面收场。他只需盯死了赵老四的小舅子,后续的事情,无需他来操心。以锦衣卫的尿性,肯定会跟进调查,只要调查,赵老四就跑不掉。 齐无休被说动了,“行,这事我办了。一千两银子,记得及时交上来。没钱,下面的兄弟就没动力。” “知道了。过两天就把钱给你。孟家好歹祖上阔过,肯定有不少积攒。大不了变卖祖产。” “孟家两兄弟,将来怎么办?”齐无休随口问了一句。 “要么死要么生。我瞧着,死的意图很强烈。没脸见人,承受不起流言蜚语,还给家族丢脸,不如一死了之。”陈观楼说的是实话。别看孟家两兄弟很激烈的表示要报仇,但是死志依旧。 两人甚至不愿意见一见亲人,生怕亲人看见现在的模样。他们更愿意,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留在亲人心中,用以纪念。 “不就是没了舌头,没了命根子,好死不如赖活着。”齐无休很鄙视。 陈观楼呵呵一笑,“你说得轻松。换你,你若是没了命根子,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就算活着,你会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 “我……”齐无休怂了,代入一下,自己肯定无法接受变成一个哑巴和太监。除非隐姓埋名,离开京城,跑到没人认识的山沟沟里面躲起来。可是,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想象一下,自己的下半辈子只能蹲着尿尿…… 刚想了一个开头,已经无法继续。 齐无休搓了一把脸,“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赵老四,他是真不当人啊!” “别!我可没有针对谁。我只是收钱办事。天牢自有情况,犯人给了钱,力所能及我替犯人分忧。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陈观楼坚决不承认。坚定的树立见钱眼开的人设。他就是爱钱,他就是小人,他就是个收钱办事的狱卒。千万别将他往其他方面联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0章 跨不过的年关 第270章跨不过的年关 隔几天,陈观楼下一趟牢房,告诉孟家兄弟,赵老四的小舅子被抓了。过几天,又告诉对方,小舅子的案子牵扯到赵老四。又过几天,新消息,锦衣卫请赵老四喝茶。 孟家两兄弟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也不嫌地面太硬。 陈观楼轻咳一声,说道:“不必如此。你们给了钱的。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但是,两兄弟依旧跪在地上磕头,张着嘴咿咿呀呀,似乎是在说感激的话。接着,孟老二就朝墙壁撞去,一副心愿已了,就此了结自身的态度。 陈观楼忙叫住,“干什么,干什么?都和你们说了,要死死远点,别把牢房搞得血糊糊的。很难打扫干净,知不知道。天牢不是诏狱,在我的地盘,大家都要尽可能的爱干净。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离去。 他很清楚,孟家兄弟并没有打消求死的心,他也没想过阻止二人寻死。但是,不一定非要头破血流的死。死法那么多,选一个干净体面的死法不难吧。 腊月二十三这天,赵老四被请到锦衣卫至今过去五天,还不曾脱身。显然是要大出血,说不定要到刑房走一趟。 陈观楼一大早上班当差,带着手底下的狱卒巡视牢房。 来到孟家兄弟二人的牢门口,就有狱卒大呼一声,“陈头,你看!” 死了! 两兄弟都死了! 没有头破血流,只是将衣服撕成一条条的,绑成两根绳子,挂在牢门上,上吊死了。因为高度不够,二人的脚都能触到地面,只要二人放下脚,就能活。可是为了死,二人却将脚卷缩起来,死活不肯落地。直到死,双脚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尸体已经僵硬,蜷缩的双脚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打直。 这一幕,刺痛了每个人的五感神经。 求死的心何等坚决,才会如此。 “何至于如此。”陈观楼暗自叹息一声,“派人去隔壁诏狱通知一声,犯人是他们的,如今人死了,让他们安排医官过来验尸,安排杂役搬运尸体。钱富贵,将账单整理出来,晚点给隔壁诏狱送去。”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两家还不是兄弟。只能算是同行。大家都盼着死同行,绝不会让对方占一文钱的便宜。 牛狱丞得了消息,说了句,“死了也好!赶紧让诏狱的人善后,安排人好生打扫,洒点生石灰,去去晦气。” “大人说的没错,隔壁诏狱就是晦气,就连他们的犯人也晦气。”陈观楼附和道。 牛狱丞哈哈一乐,先是夸了陈观楼两句,接着说起正事,“过完年,我可能就要调往别的衙门。你放心,我已经往上面打了报告,提拔你为狱吏。你在孙大人跟前留下那么深的印象,想来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陈观楼闻言,心中大喜,“多谢大人!大人再造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最近你做得不错,大家互相帮衬嘛。”牛狱丞心情很美。有陈观楼配合他,收钱收到手软。他拿钱开道,已经打通了人脉关系,只等过了年,就离开天牢。 这地啊,水深。难怪天牢狱丞,没有谁能长久干下去。 陈观楼盼着升官发财,今年的春节他过得格外开心,给大姐置办了一份厚礼送去,堵住了苏婆子唠唠叨叨的嘴。给杜夫子一份春节年礼,也给侯府送了一份年礼。 大老爷对他颇为照顾,他是知好歹的。虽说大老爷不在京城,礼物还是要送去。走的是后门,告诉门房,直接点明送给大房。 二房那边,他没招惹,也没接触,年礼送不送都不合适。干脆假装不清楚。 春香嫂平日里帮助甚多,也有一份年礼。春香嫂收到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高高兴兴的收下礼物,留他吃了一顿饭。 对面的瞿老板,今年赚到钱,给每个邻居都准备了一份心意。礼物并不贵重,胜在这份心意。 陈观楼回了一份礼,就是传统几样:糕点,五斤猪肉,外加一壶酒。 瞿太太接待了他。 陈观楼随意问道:“瞿老板最近很忙吧。” “年底忙着结账,是比平日忙一些。陈头过年不忙吗?” “忙!都忙!天牢也要过年,事情多得很。这不,我还要赶回天牢,做一些扫尾工作。不聊了,告辞!” 陈观楼果断离去,瞿太太亲自将他送出门,直到他进了院门才收回目光。 正常来说,过年期间,各大衙门只求一个平安。朝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大案抓人。老皇帝也得讲究个吉利,不会在大过年的时候抓人下狱。 不管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天牢刑房在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封了刀,等过完正月十五,才会再次开刀。 卢大头就抱怨,“好歹再拷几个,搞点钱好过年啊。” “你不会连过年钱都输光了吧。” “没有,不至于。”卢大头心虚的扭头,避开陈观楼逼迫的目光。 陈观楼一脚踢过去,“迟早死在赌桌上。过年怎么办?” “嘿嘿……”卢大头只能尬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家都知道他是赌鬼,大过年的都不肯借钱给他。就连外面的钱庄,也不乐意大过年的借钱给赌棍,嫌晦气。要借钱,也要等过完正月十五。 这么一来,等于是将他往死里逼。 家里的母老虎,已经开始发威了。昨晚上两口子才打了一架。孩子老师那里的年礼,也没准备。哎呀,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陈观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陈头,陈头……” 卢大头急忙叫唤。他如今能指望的人就只有陈观楼。 陈观楼却对他说道:“以后我只借钱给嫂子,你休想从我手里拿到一文钱。” “别啊!我一个大老爷们,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多尴尬。” 活该! 陈观楼脸色一垮,以眼神威压,“别跟着我。还想做兄弟,过年期间你给我老实点。” 当天晚上,他去了一趟卢家,给卢大嫂留下十两银子,充作过年开销。 卢大嫂又是感激又是手足无措,“还不起。” “还钱的事情,无需大嫂操心。我自会找大头哥要。我已经跟账房打过招呼,以后每月发钱的日子,让账房将大头哥的钱扣下一笔,这笔钱就由大嫂去领。” “这,这能行吗?”卢大嫂有些慌,别看她膀大腰圆,是个泼妇,其实并没有和衙门打过交道。天然就对衙门心存畏惧。 “大嫂放心,事情已经说好了。发钱的次日,你拿着户牌直接去领钱就行。” “谢谢,谢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1章 冤枉!你们竟然敢冤枉我! 第271章冤枉!你们竟然敢冤枉我! 侯府刘管事派人请陈观楼过府喝酒,说是许久没见了,聚一聚。 陈观楼:…… 有啥好聚的啊。 不过想到有免费的酒水喝,他还是去了。提着一包酱牛肉,一壶酒来到刘府。 门房小厮刘小川开的门,依旧是一副死人脸。 陈观楼跨进大门,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被打过。” 刘小川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告诉他,“下个月我成亲,记得来喝喜酒。” “你,成亲?新娘子谁啊?能看上你?”陈观楼嬉笑道。 “我跟秀娟成亲。”刘小川说完,嘚瑟一笑,显得特别讨打。 陈观楼嗯了一声,刘万氏身边的丫鬟秀娟。艳福不浅啊! “你也惦记秀娟,没机会啦!”刘小川嘲讽技能点满。 “什么惦记不惦记,你别污蔑我。”陈观楼坚决否认。 刘小川嘿嘿的笑,脸上分明写着:你编!你继续编!我看你能不能编出一朵花来。 陈观楼气急,不和对方一般见识,拂袖穿过照壁,进入刘府。 刘管事见到陈观楼,极为热情,“小楼来了,快坐快坐。你可是稀客啊。我不请你,你是不是就不肯登门?” “你说笑了。你贵为侯府管事,日理万机,我岂能随意上门叨扰。不过,只要你招呼一声,我肯定来。这不,今儿我一下差就急匆匆赶了过来。”陈观楼送上礼物,在客座上落座。 刘管事哈哈一笑,他很满意陈观楼的态度,“人来了就行,带什么礼物。”然后吩咐下人将酱牛肉和酒水拿下去加热。 “小楼,我们先喝一杯。” “我敬你!”陈观楼端起酒杯,“当初多亏你帮忙,我才有今天。我干了,你随意。” 刘管事没有随意,而是跟着一起干了。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家常,大老爷不在,侯府跟着就热闹起来。 瞧这话说的,好似大老爷是洪水猛兽似的。 事实就是,大老爷若是在家,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不敢肆意玩乐。很多没必要的宴请都被取消了。大老爷一走,二房又支棱起来,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的日子都安排好了,天天都有宴请。腊月里头也没闲着,每天都在请客吃酒。 陈观楼越发好奇,侯府这么忙,刘管事却有空请他吃酒。 他不动声色,陪着瞎聊。 他酒量太好,刘管事有点撑不住,主动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小楼,孟家你知道吧。” “哪个孟家?”陈观楼装傻。心中了然,刘管事请他喝酒,原来是为了赵老四。啧…… “就是之前转移到天牢的两个犯人。” “哦!”陈观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两人已经死了,自寻短见,拦都拦不住。说真的,两兄弟真的好惨,不仅被割了舌头,还被割了命根子。好好的男人都做不成,难怪会寻了短见。亏我一开始还让医官尽心医治。” 刘管事蹙眉,“当真割了舌头和命根子?” “尸体孟家领了回去,孟家人没说吗?” 刘管事端起酒杯,“没亲眼看见,不敢相信啊。” “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看见。” 刘管事眼珠子乱转,似乎是在思索其中利弊。 陈观楼顺着嘴就问了句,“我听人说,这事跟赵老四有关联?孟家没找赵老四报仇?” 刘管事突然醒过神来,“孟家想报仇,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不过,听说有人在背后算计赵老四,锦衣卫都动了。”他死死的盯着陈观楼。 陈观楼一脸懵,接着嗤笑一声,“你不会认为是我在算计赵老四吧。支使锦衣卫,你也太看得起我。刘管事,刘叔,究竟是谁跟你吹耳边风,你竟然会怀疑我。我诶,一个小小的狱卒,屁本事没有。” “小楼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本事大着呢。虽为狱卒,甲字号大牢却是你说了算,那地就是你的地盘。你想做什么,谁又拦得住。” “别,千万别捧杀我。我不知道你从哪来的消息,我只说一句,赵老四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跟锦衣卫不熟。”陈观楼板着脸,显得极为严肃。 刘管事微微眯起双眼。 陈观楼冷哼一声,“怎么着,侯府要替赵老四出头?” 刘管事突然笑起来,“拐着弯的亲戚,人家求到侯府,总不能视而不见。二少奶奶要脸!” “那也不能冤枉我。” “我听人说,孟家交了一笔钱给天牢。” “你消息倒是灵通。的确交了一笔钱给天牢,但那是规矩。进入甲字号大牢,别管什么身份都得给钱。看在孟家两兄弟遭难的份上,我特意打了个折。刘叔就因为这个怀疑我?” “可是据我所知,这笔钱没有入公账。” 陈观楼瞬间眯起眼睛。 天牢有内鬼。 钱入没入公账,只有少数人清楚。刘管事却准确的说出此事,消息够灵通的。天牢果然是个筛子。 他呵呵冷笑,“入没入公账,关你屁事。你又不是刑部的官员,没有资格过问天牢的账目。” 他干脆翻脸,撕下伪善的面孔。 刘管事果然被震惊,似乎难以接受陈观楼在他面前竟如此嚣张,半点面子都不给。脸色也随之一沉,“年轻人,热血冲动是难免的。只是,有些人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做事要懂分寸。” “你在教我做事。”陈观楼轻轻叩击桌面,嗤笑一声,“第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在算计赵老四?赵老四得罪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想到我。第二,我姓陈,而你是陈家的管事。你替外人构陷陈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你认为大老爷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大老爷不在京城。” “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区区一个赵老四,给了二少奶奶多少银子,让你们卖命帮他,还妄想构陷我。”陈观楼的表情似笑非笑,“就不怕银子烫手。” “年轻人,莫要以为有了点成绩就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二少奶奶,你得罪不起。如果这事有你的份,我希望你尽快撒手。如果没你的份,就当是一个误会。” 陈观楼呵呵冷笑,站起身,“这酒看来是没法继续喝了。你老人家的教诲我记住了。请你转告二少奶奶还有赵家,这事跟我没关系。赵老四自己不当人,还不许有人收拾他,他算老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2章 背叛者必须滚 第272章背叛者必须滚 一大早,陈观楼坐在值房办公桌前,面目肃然。任谁进来看一眼,腿肚子都要抖两抖。 平日里大家随意开玩笑,今儿全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别管有事没事,统统都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总之,就是要避开值房。 就连向来跟陈观楼不太对付的石鸿,罕见的没招惹他。 “陈头,你找我。”陈观新有些惴惴。 陈观楼眯起眼睛盯着他,“把门关上,坐下说话。” 陈观新听命行事,显得小心翼翼,心头发毛。 “你说说,我待你怎么样?”陈观楼像是在唠家常,只是语气特别森冷,听起来像是质问。 “挺,挺好的。”陈观新小声说道,“多亏陈头提携,我才有钱买房,我爹还打算给我开个铺子,专卖南北杂货。” “是吗,恭喜你。我对你这般好,为何你要恩将仇报?” “陈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恩将仇报了。你可以骂我偷奸耍滑,可不能指责我恩将仇报啊!”陈观新很是激动的叫嚣。 陈观楼呵呵一笑,“孟家兄弟交的钱没有入公账,这事是你说出去的吧,是你告诉侯府二少奶奶,我没冤枉你吧。” 啊! 陈观新大惊失色,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慌乱不已。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楼哥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从今日起,以后你都不用来了。放心,这个月的工钱会算给你,就当好聚好散。” “楼哥儿,你别赶我走啊,这事真的是意外。当时大家闲聊,说起赵老四,又提到孟家。我就随口说了几句。我没想到,竟然会传到二少奶奶那里。楼哥儿,你相信我,我绝无害你的心思,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信你没有害我的心思。但是,这里不再适合你。你走吧,别逼我翻脸。肖金,进来。你带着黎新去办手续,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天牢的人,记得通知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陈观楼一声令下,意味着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可以接受身边人是个赌鬼,是个烂货,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但他唯独不能接受背叛。别管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不容置疑。 陈观新显然也数看明白了,他一脸颓丧,“非要如此吗?” 陈观楼呵呵一笑,“我说了,别逼我翻脸。” 陈观新咬咬牙,“好,我走!不过我要说清楚,我从没有主动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有对不起任何兄弟。我问心无愧。” 陈观楼懒得听他辩解,挥挥手,示意肖金赶紧把人带走。 肖金站着没动,左右看看,真要把人赶出去? 陈观楼抄起一支笔朝肖金头上扔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他出去。” “哦!” 肖金捡起地上的笔,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说道:“阿新,走吧。我送你出天牢。” “放心,我不会带走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陈观新咬咬牙,扭头离开。 肖金跟在后面,回头又看了眼陈观楼,见对方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只能暗叹一声,接下这个得罪人的差事。 送走了陈观新,陈观楼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可是所有狱卒都不敢近前,也没人敢出言相劝。他越是笑呵呵的,大家越是恐慌。还不如阴沉着一张脸,至少情绪和表情是一致的。 笑呵呵的模样,让人把握不住啊。 陈观楼骂了一句,“全都是怂货!” 年三十这天,赵老四被放了出来,回家过年。 齐无休赶在年夜饭之前,亲自将消息带给陈观楼。 “赵老四走通了侯府的门路,又给了一笔钱赎身,我也没办法,只能放人。” “知道了!”陈观楼就说了这么一句。 齐无休有点不放心,“你没事吧。我听说孟家兄弟双双上吊自尽,走得很干脆。” “的确走得很干脆。” “事情虽然没办成,钱可不能退给你。”原来齐无休是在担心陈观楼问他要钱。 陈观楼白了他一眼,“没问你要钱。你快回去过年吧,我也要过年。” “你一个人怎么过?” “你管我。”陈观楼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 大过年的,他在磨刀。磨刀能让他沉静下来,思绪变得特别的敏锐。 连躺了三天,初四上班。 新春佳节,人人都忙着过年,天牢没什么大事。牛狱丞要休到正月十五才会上班,小范大人自从太傅那事后,就没露过面。 他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今年过年天气好,天天都是大太阳,只要不吹风一点都不冷。 他瞧见刘小川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窥,招了招手,让狱卒将他带进来。 “你跑来做什么?” “来看看。” “看完了,你可以滚了。”陈观楼一点都不客气。 刘小川龇牙,不情不愿地说道:“赵老四死了!” “啥玩意?”陈观楼一脸惊诧莫名,“他死了?他死了关我什么事。怎么着,刘管事怀疑是我做的?”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 陈观楼呵呵冷笑,“你信吗?” 刘小川不说话。 陈观楼嘴角微微一扯,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前儿晚上。说是被他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的。” “喝酒呕吐,下人没给他收拾吗?” “下人都睡着了。他是半夜吐的,没人发现。等早晨起来,人都已经硬了。”刘小川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观楼哦了一声,“行,这事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刘管事派你来,不可能只为了告诉我赵老四死了的消息。直接说吧,别吞吞吐吐。” “老爷让我来问一问,这事你清楚吗?” “清楚个屁!”陈观楼当场骂起来,“我天天在家睡大觉,门都没出过。他要是有证据,就带官来抓我。要是没证据,就别妄图构陷我。胳膊肘往外拐,联合外人欺负陈家人,他好大的胆子。他要是再拎不清,我可要到族里告状,让大管家评评理。” 刘小川木呆呆的,好一会才说了句,“我也觉着不是你,你没那本事。” 陈观楼大笑起来,“还是你有眼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3章 陈观楼肯定是凶手。问,就是直觉 第273章陈观楼肯定是凶手。问,就是直觉 “这事跟陈观楼脱不了关系。” 刘管事拍着桌子狂怒。 刘万氏吃着茶,“老爷为何这般肯定此事同陈观楼有关系?赵老四明明是被他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的,要怪就怪他身边的小厮当差不力。” “你知道什么。天下间怎么会如此巧合的事情,赵老四刚出狱两天,结果就死在家里。你信吗?” “有什么不信的。走了一趟锦衣卫,平安脱身,喜极而泣,多喝了几杯酒是有的。不胜酒力,半夜呕吐也是有的。大过年,小厮丫鬟也想歇歇,当差时偷懒也是有的。全都凑在一起,发生意外,谁也不希望。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老爷岂能随意冤枉他人。别忘了,他好歹姓陈,在大老爷跟前挂了号的。” 刘万氏是在提醒刘管事,别节外生枝。 赵老四出钱,只是让侯府捞人。人捞出来了,事情就算办成,钱货两讫。结果人死了,那就跟侯府没关系,跟刘管事更没关系。犯不着替赵老四打抱不平。只能说他命中有此劫难,没死在诏狱,结果死于饮酒呕吐,那就是命。 呵呵! 刘管事连连冷笑,笑刘万氏天真。 刘万氏不服气,“那你说,陈观楼哪来的本事,能人不知鬼不觉让赵老四半夜死在家中?” “陈观楼的确没这本事,可他手里不差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刘管事掷地有声,他就认定了陈观楼,不做他想。 刘万氏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记得赵府有几个护卫,全都是二三品的武者。那你说说,陈观楼从哪里能找来能人,不仅能避开二三品的护卫,还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京城数得着的打行,可曾有这般能人?真有这本事,谁还混打行,早就被世家大族招揽,或是进了军营谋前程。” 刘管事顿时无话可说,无言反驳。 打行吃的是人多势众的饭,单打独斗他们不行。就算有武者充当门面,多是一二品。三品以上的武者,早就被人招揽,奔前程去了。没有傻子会守着打行这份没前途的差事。 刘管事咬着牙,脑袋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别忘了,陈观楼在天牢当狱卒。天牢里面关押着一群汪洋大盗,江湖败类。他要找个能人暗杀赵老四,对别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他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 刘万氏:…… 这下子轮到刘万氏无言以对。 “他有什么理由杀赵老四,两个人根本没打过交道。” “哼!年轻人,热血冲动,或许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或许是看不过眼,或许是收钱办事。管他什么理由,陈观楼这厮不是个东西。明知道赵老四是侯府保下的人,他还敢拆台,反了他了。”刘管事大骂出声。 刘万氏琢磨了一会,还是劝道,“这事没证据,你可不能到二少奶奶跟前乱说啊。要我说,别管和陈观楼有没有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家又不是侯府正经亲戚,只是拐着弯的关系罢了,犯不着替赵老四出头。再说了,赵老四就是个混账,死了也好,免得他继续祸害人。” “你懂个屁!” 刘管事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 “赵老四混进京营,又搭上了江图。如今他一死,这条线算是断了。”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不安。这事怎么又牵扯上江图?江图都不肯保赵老四,算什么搭上关系。” “你懂个屁!江图他是不敢替赵老四出头。他插手兵权,已经犯了老皇帝的忌讳。他洗脱关系都来不及,怎敢替赵老四出头。要不然,赵老四也不会花一大笔钱,请侯府出面保下他。此事是大管家亲自吩咐办的。大管家就代表了大老爷的意志。你可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刘万氏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刘管事叹了一声,“你不懂就算了。如今赵老四死了,后续的安排全部作废。陈观楼坏了大事,岂能不追究。” “这事你得请教大管家。大管家不发话,你操哪门子心。”刘万氏说了句实话,这事如果真有那么严重,大管家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还是那句话,没证据的事情你可不能到外面乱说。我瞧着陈观楼挺老实的一个人,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哪来的胆子,还敢买凶杀人。而且还是跟他无关的赵老四。” 刘万氏想着陈观楼那张脸,多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可能那般凶残。 五官决定了三观。 刘万氏坚定的站在陈观楼这边,一力替他辩护。她坚信,长得帅的男孩子,心眼定是良善的。纵然干着狱卒这份低贱的职业,性情也不会坏掉。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会看错人。至于老公刘管事,分明是先入为主,狗眼看人低。心生嫉妒,因此非要给陈观楼安插一个罪名。 她最讨厌这样的男人。 “他胆子大得很。他爹在天牢多年,一直坐冷板凳,钱没挣几个,尽受气了。换成他,这才几年时间,就在天牢混得风生水起,没少挣钱,还开辟了古玩字画买卖,趁机搭上大老爷的关系。” 刘管事越想,越发认定陈观楼此人不简单,感觉所有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刘万氏白了一眼,“哪有你想得那般奸诈。就不许人家有真本事吗?” “屁的真本事。天牢狱卒这份差事,需要什么真本事。要的是眼力见,会来事,能替上官分忧。你啊你,别被陈观楼的外表给蒙蔽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刘万氏有些不服气,好在她懂分寸。 刘管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捋着胡须,眉头微蹙,心里头烦躁得上火。一口残茶喝下去,心里头越发不舒坦。 “就算你把你的猜测告诉别人,估摸着赵家也不会领你的情。除了那个小妾花娘。再说了,孟家兄弟人死了,死得那么惨,连全尸都没有。赵老四好歹有个全尸。” 刘管事愣了一下,“孟家兄弟当真没有全尸?” 刘万氏冷哼一声,“我去吊唁,偷偷问了,的确不曾全尸。命根子找不到了,诏狱那边早就当废料给扔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4章 升官啦 第274章升官啦 到底要不要追究此事,刘管事也没决定,他只说道:“再想想,再想想。” 这一想,正月十五转眼就过去了。衙门开门营业,官员们上朝操持国家大事。侯府大管家一直没动静,刘管事心头就有了主张。 赵老四已经死了,人死万事消。大管家不想节外生枝,他便顺杆子往下爬。只是,从今以后,对陈观楼多了一份警惕心。 京城的正月很冷,天牢更冷。 但,陈观楼的心是火热的。 因为,他正式被提拔为狱吏。当初,他老子的狱吏位置被人占了,如今,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又抢了回来。 牛狱丞力排众议,提拔他为甲字号大牢管事狱吏,同小范大人平起平坐。一个管钱,一个管人。 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陈观楼感激啊! 他就喜欢牛狱丞这样的上官,事少,重承诺,能办事。丁是丁卯是卯,不玩虚的。 被提拔后,他第一时间前往公事房道谢,并且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以表心意。 牛狱丞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陈观楼,连忙招手让他近前,“甲字号大牢以后就交给你了。本官相信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压服那些杂音。一会,你和范狱吏好生聊聊,争取达成共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叔在刑部当差,你不可折辱范狱吏。路要走宽,才有前程。” “大人的教诲,小的铭记在心。大人的恩情,小的无以为报。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陈观楼送上礼单。 为了送这份礼,他还特意请教了杜夫子,让杜夫子执笔写下礼单。 杜夫子的字很正,有种被岁月洗涤的正。比起他的粗狂,显然更适合礼单这一类书写。 牛狱丞翻看礼单,眉眼微微上挑。接着,他合上礼单,笑呵呵地说道:“本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枉本官对你的提携。整个天牢几百号人,本官唯独看重你,你切莫辜负了本官的期望。好生当差,莫要行差踏错。” “小的谨记大人的教诲,一定用心当差,绝不给大人抹黑。” “如此甚好!另有,本官即将调离天牢,此事你知道就行,莫要外传。”牛狱丞笑眯眯的说道。 陈观楼闻言,心头大感可惜,又要换狱丞,忒麻烦。他和牛狱丞相处得挺好,双方已经达成了默契,转眼又得想法子讨好新来的狱丞。 人在职场,这类事情难以避免,唯有接受。 “不知大人将调往哪个衙门?小的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听从大人的差遣?”陈观楼问道。 牛狱丞心情极好,“告诉你也无妨,本官即将调往京兆府衙门,依旧是从事刑房差事。不过,这一次荣升两级。” 啊! 陈观楼赶忙恭喜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祝大人前程似锦!” “哈哈哈……” 牛狱丞笑开怀,“本官也是运气好。遇到多年前一个熟人,得知京兆府正好出缺,我赶忙找关系托人情,花了一笔不菲的钱,总算将差事拿了下来。估摸还有几天,上面就会有正式的公文。公文下来之前,你可不能透露半个字。免得外面人说本官轻浮浪荡。” “小的明白,小的保证管好嘴巴,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小的打心眼里替大人感到高兴。说起来,这间公事房还挺旺人,前面的范狱丞顺利升官,如今牛大人你也升官,运势看涨。” “哦,真的吗?”牛狱丞打量起身下的椅子,“果真很旺?” “很旺!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没能牵连到天牢,就是运气使然。这份运气如今应在大人身上,大人到了新衙门,定能事事顺心如意,官运亨通。” “哈哈哈……有道理。教匪作乱劫狱,太傅被劫持,都没有牵连到天牢,你说的没错,果然运势很旺。” 牛狱丞一边说着,一边琢磨要不要摆个香案,多借点好运,助他在新衙门有个好开端。这事他不太懂,打算去请教专业人士。若有必要,干脆请道士来做一场法事。 陈观楼却劝道,“天牢自有情况,自有气场。外人进来强行搅动天牢的气运,小的担心会影响到这份运势,甚至影响到大人的气运。不如顺其自然,自有好运相伴。” 牛狱丞仔细琢磨,“你说的有点道理。天牢这地,旁人看来,此处大凶。但是我等身在其中,方能领会这里面的真义。凶不凶另论,至少财运一直不错。财运旺盛,运势就旺盛。若是让外人来搅动风水,就怕适得其反。行,就听你的,一切顺其自然。” 牛狱丞一番论述,算是说服了自己,放弃了请道士做法事的打算,也放弃了摆香案的想法。 天牢自有情况在,想来风水也跟外面大不同。不年不节的摆香案,万一坏了天牢的风水可是大不妙。 陈观楼辞了牛狱丞,就去见小范大人。 范狱吏大白天的喝闷酒。 任谁也没想到,一觉醒来,变天了。本归他一人管事的甲字号大牢,多了一个人分了他一半的权利。 昔日手下小弟,摇身一变,与他平起平坐。 悔不该放权,悔不该重用陈观楼,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有机会接触讨好牛狱丞。两人狼狈为奸,将他彻底架空,分他的权还要分他的钱。 气煞人也。 越想越气! 越想越是不忿。 因此,当陈观楼走进公事房的时候,就看见小范大人阴沉着一张脸,满腹怨气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 范狱吏回过神来,见到他,立马眯起了双眼,一副要开战的模样。 陈观楼拱拱手,“范大人新年好!” 范狱吏挑挑眉,阴阳怪气地吼了句,“恭喜陈狱吏。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话果然没错。” 陈观楼笑了笑,没和对方计较。而是径直上前,坐在桌案的另一边,正好是个平起平坐的位置。 范狱吏当即冷哼一声,“过去,你只有站着说话的份。我不让你坐,这屋里就没有你的位置。” “范大人说的是。这些年多亏你的关照和信任,才有我的今天。正在当差,不便喝酒。我以茶代酒,先敬大人一杯。” 陈观楼摆出和善的态度,以后还要共事,他不想一上来撕破脸。更何况,范狱吏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多用点心,他有信心说服对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5章 一起发财 第275章一起发财 陈观楼端起茶杯,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先一干二净,表明了交好的态度。 范狱吏呵呵冷笑,“莫非你以为一杯茶,就能让本官放过你?” 陈观楼放下茶杯,垂首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抬起头,展颜一笑,“敢问范大人,我这人如何?可有头生反骨,可有背后捅刀子,可有贪财抠门,可有对不起兄弟?” 范狱吏语塞,却依旧板着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没用! “不想升官的狱卒不是好狱卒!”陈观楼重重拍着桌面,当场将对面的范狱吏惊了一跳,“牛狱丞助我升官,我高兴,我感激。相信其他兄弟也会替我高兴。我唯独担心的人,就是你,范狱吏。来之前,我一直在思考,以后我们之间要如何相处。思来想去,还是那个字,敬!我敬你,也希望你能敬我。彼此尊敬,一起发财!” “你……” “天牢的钱赚不完,只要有我在,将来你的收入只多不少。”陈观楼抢先,继续说道。 范狱吏眯起双眼,似乎不相信他,“多了你分润钱财,我的收入只会减少,怎会增多。” 陈观楼当即笑了起来,“你认为我会分润你的收入,致使你的收入锐减。你有这个想法,我不怪你。只因为你对天牢了解得太浅薄,对那些犯官了解得太浅薄。 我在甲字号大牢干了将近四年,四年来,跟无数犯官打交道。他们有什么需求,为此愿意付出多少,我比谁都清楚。为什么我制定的套餐能得到犯官的支持,石鸿制定的套餐,却遭到批判甚至被取消。这里头的门道很深,钱也是赚不完的。 这么说吧,我可以保证,你的收入不会减少。如何,我们要不要通力合作?你继续弄你的酒楼,天牢这边凡事由我顶着。除了我的身份变了外,其他一切都保持原样。” 范狱吏蹙眉深思,又偷看了陈观楼几眼,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 陈观楼一副笃定的模样,他的方案属于最优,不破坏原本的利益分配,同僚不倾轧,大家轻轻松松就把钱给赚了。如果非要翻脸,一是会牵扯精力,二是未必能赢,三是收入肯定会受到影响。 怎么算合作都是最优选择。 范狱吏端起酒杯闷了一口,“你给了牛狱丞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提拔你?” 陈观楼挑眉,看样子对方心动了,还差一口气就能下定决心。 他说道:“当初太傅关押天牢,牛狱丞惶恐不安,深感大难临头。我帮着出主意分忧,牛狱丞感激我,于是承诺此案了结,定要提拔我。我本以为牛狱丞说过就忘,没想到对方是信人,这么快就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我愿以牛大人为榜样,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今日承诺,必当兑现。” 这是妥妥的画饼。 不过,以他揽财的本事,也并非全是画饼。只要他力度大一点,心稍微黑一点,天牢的钱赚不完。能关进天牢的官员,就没差钱的。纵然偶尔有几个穷京官关进来,也不影响大局。 官员们都很懂事,想要安稳度过在天牢的日子,完成天牢进修这门课程,就要好好配合狱卒。 狱卒们也很敞亮,只要钱到位,方方面面都给伺候好,绝不做过桥抽板,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双方都守着规矩,彼此合作愉快。这才是天牢能长久运转的秘诀。 隔壁诏狱就不行,经常干一些过河拆桥的勾当,收了钱不干事。说好了不上刑,转眼又把人提到刑房一顿拷问。完全不守信用。难怪,诏狱的名声那么臭,凡有人提起,必定是一顿唾骂。 范狱吏纠纠缠缠,犹犹豫豫。心里认可陈观楼的说法,可是面子上过不去。曾经的属下,一朝得势,和他平起平坐,心里头怎么想都不得劲。 陈观楼看出他的心结,当即表态,“甲字号大牢,依旧以你为首。我嘛,初任狱吏,一切以你为马首是瞻,一切照旧。你看如何?” 甚好! 有了这句话,范狱吏心头终于舒坦了,至少面子上很好看,维持住了体面。就算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事后陈观楼抢班夺权,至少这一刻他的面子有了。 他咬咬牙,“我早就知道,以你的本事早晚能升上来。当初,族叔没提拔你,你可有怨恨?” “你说笑了。老范大人将我从丙字号大牢调到甲字号大牢,还任命我为班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若是没有这份履历,牛狱丞也不可能提拔我。老范大人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一直铭记在心。” 陈观楼说得情真意切。 范狱吏听到这番表白,心里头很舒坦。只要陈观楼还认当初的恩情,那么他的地位就稳稳当当的。陈观楼不敢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夺他的权柄。 “你的事,我会亲自告诉族叔。得知你升职,想来族叔也会高兴。以后,甲字号大牢需要你多费心。” 陈观楼连连点头,确认了一句,“一切照旧?” “对,一切照旧。”范狱吏依旧摆着上官的谱。 陈观楼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升官了,得到了实惠。对于范狱吏那点矫情劲,毫不在意。人总得有所求,对方求名,那就给名。总比什么都不求,非要死磕到底强多了。 搞定了范狱吏,他走马上任这事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他让肖金传话,下午他要召开甲字号大牢扩大会议,所有人,不管是否当差,都要出席会议。谁敢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 至于范狱吏,他嫌天牢这地太阴,怕坏了自身的气运,同陈观楼谈完事情后,去牛狱丞那里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他得忙自家酒楼生意。 牛狱丞特嫌弃他,私下里同心腹小徐唠叨,“姓范的迟早会被陈观楼架空。等新任狱丞到来,姓范的就会被边缘化。” “小范大人的族叔如今就在刑部当差,新来的狱丞不会这么不懂事吧。” “是否懂事,得看大家的利益是否一致。你看姓范的,会做人吗?本官在天牢这两年,他给本官请过几次安,问过几次好,送过几次礼。他那族叔,不可能次次都好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6章 召开甲字号大牢扩大会议 第276章召开甲字号大牢扩大会议 扩大会议,上百号狱卒将甲字号大牢空旷地填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几个班头靠墙坐着,心里头都不得劲。 陈观楼资历最浅,年纪最小,偏偏就他越过所有人,悄无声息就升了狱吏,狠狠压在所有人头顶上。 虽说,以前陈观楼也压大家一头。但是,身份上大家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谁低。每个人心头还是存着心理上的优势:老子比他资历深,他无非就是仗着多读了两年书,会来事。 语气上,心理上,完全不输。 此刻,天塌了。 心理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人家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狱吏,名正言顺地压自己一头。以后大家都得老老实实叫一声陈狱吏,而不是陈头,小陈混叫。 呵呵! 武班头率先笑了笑,“年轻人,冲劲就是足。” 王班头拿着烟杆在墙头上敲了两下,将淤塞的烟灰敲出来,裹上新的烟叶,却没有点燃,只说了句,“他当狱吏,我是服气的。至少没那么多烂事。” 嗯? 武班头扭头瞥了眼,“你还真想得开。” 王班头半耷着眼,“以陈狱吏的性子,如果有事,他自个就扛下来,不会找我们背黑锅。单就这一点,难道不比以前强?而且,陈狱吏肯定不会找各种理由乱摊派,不会从各位的口袋里面掏钱。 武班头捏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别忘了范狱吏还在。” “范狱吏不管事,不认钱。你难道不希望有个能扛事的管事狱吏?”王班头反问了一句。 武班头没做声,心里头始终不太服气。就一句话:凭什么? 他们这群老资历都没升,偏偏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家伙升了上去,光明正大骑在所有人头上。他能想通才怪。他没有王班头那般豁达。 石鸿今儿一直都板着一张棺材脸,表情拽拽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武班头瞧他这副样子,当即笑了起来,“鸿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啥!” “你也是的,你表妹是范大人的宠妾,但凡你多努努力,说不定就是你当狱吏。” 石鸿没接话。 当了几年班头,好歹有了点长进。能分辨武班头是在调侃他,自不会将对方的话当真。 “县官不如现管。”石鸿嘟囔了一句。 哎呀!武班头很是惊讶,没想到石鸿嘴里能说出这般有哲理的话。他好奇极了,“读书了?有长进啊!” 石鸿哼了一声,鼻孔朝天,不想搭理对方。 武班头呵呵冷笑两声,腹诽了一句:棒槌! 王班头则小声点了武班头一句,“你安静点。” 武班头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众狱卒表情各异,有高兴,有茫然,有糊涂,有兴奋,有稀奇,不一而足。 最兴奋的一群人,莫过于陈观楼的老班底,一群人从大早上得知消息后,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尤其是最初跟在陈观楼身边的四个人:肖金,钱富贵,陈全,刘涉。 这四人就是陈观楼的元老,打手,心腹。 如今老大升职,他们跟着鸡犬升天。空出来的班头位置,是不是从他们四个人当中选出来?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突然有了火花,有了竞争。 谁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班头的位置四个人都想争一争。 四人以眼神交流,很快达成默契:公平竞争,不许搞小动作。若是谁背着人下黑手,那别怪大家联合起来排挤。 肖金眨巴眨巴眼睛:老钱,你说谁最有希望? 钱富贵摸着胖脸,嘿嘿一笑。他一直帮着老大管账,论机会,肯定事他啊。 肖金:呵呵! 他完全不认同钱富贵的想法,完全就是自以为是。用老大的话说:自我意识过剩,没有逼数。 论关系,他和老大才是最亲近的。论重要性,最重要的差事,老大都交给他去办,这是信任。这份信任,别的人都没有。班头这位置,舍他其谁。至于陈全和刘涉,完全不构成威胁。 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陈观楼姗姗来迟。 瞬间,闹哄哄的大牢就安静了下来。 陈观楼站在值房门口,望着黑压压的人头。本就不甚明亮的大牢,此刻就像是被一块块暗红色的碎布给围了起来,光线昏暗中透着一抹红,一抹干涸的血色红。压抑着透着股燥热。 狱卒的制服就是暗红色,似乎是方便沾染血迹后好遮掩。 “都来了吧。” 肖金率先站出来,“启禀陈大人,所有人已经到齐。” “很好!” 肖金昂首挺胸退回队伍,钱富贵暗暗吐槽:又让他给装到了。同时懊恼,为啥自己反应慢了半拍,为啥自己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陈观楼轻咳一声,“大家想必都已经知道,承蒙牛狱丞提携,今日本人正式升任狱吏,差使是同范狱吏一起,共同管理甲字号大牢。” “鼓掌!”肖金再次拔得头筹。不愧是老油条,表面功夫比谁都会做。他一带头,所有人都跟着鼓掌,就连最不情愿的武班头和石鸿,也跟着啪啪啪。 这会敢唱反调,将来就等着穿小鞋吧。谁让对方升官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纵然不甘心,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 陈观楼特意扫了眼肖金:这个老油条,今儿带气氛带得很好,有赏! 肖金捕捉到陈观楼的眼神,越发精神,全神贯注听着老大讲话,确保不漏掉一个字。 其他狱卒:又叫他装到了。 钱富贵被恶心坏了,绝不承认服气对方的反应力。只怪自己不够灵醒,总是慢半拍。 陈全和刘涉这一对,完全毫无竞争之力。看样子已经提前出局。 陈观楼继续开大会,“开这个会,一是大家见见面,重新认识一下。二是给大家吃一枚定心丸,一切照旧。我出任狱吏,于这份差事,就是个新丁,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都能给我一个面子,努力配合我。你们给我面子,我自然不会委屈大家。明儿,冠美楼,安排好值班的人,所有人都去。都不许送礼金,只管带着嘴去。谁要是送礼金,我就翻脸了!” 轰! 狱卒们沸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7章 胜利的大会,和谐的同僚 第277章胜利的大会,和谐的同僚 狱卒们已经散了。 陈观楼招呼三个班头到值房内说话,门一关,将吵闹声都挡在了门外。 三个人都很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王班头抽着旱烟,垂首耷眉,不像狱卒,更像个老农。 武班头喝着茶,眼神嗖嗖的,就跟毒蛇似的,这瞄一下那瞄一下,随时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石鸿依旧是一张棺材脸。 陈观楼瞧着这一幕,突然笑出声来,“怎么着,没一个人替我高兴?” “陈头……陈狱吏说笑了。”武班头张了嘴,“这事吧,来得太突然,一时间还没适应身份上的变化。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全力配合。” 陈观楼满意地点点头,别管心里头怎么想,至少态度上面子上是做足了功夫。总不能管着身体还得管着心,那也太贪了。 他朝王班头看去。 过去的日子,王班头是最配合他的人。今儿稀奇,竟然一直不吭声。 “王班头,今儿还没听你说过话。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 王班头将烟杆往桌上一放,缓缓说道:“甲字号大牢如今两位管事的狱吏,这在过去从未有过。说实话,我有点糊涂。以后究竟该听谁的。” “过去你听谁的吩咐,将来还听谁的吩咐。”陈观楼含糊说道。 王班头一张脸越发苦了,“陈狱吏的意思是,小范大人那边照旧?” 陈观楼点点头,“对,照旧。我已经和小范大人谈过,他不插手甲字号大牢的事情,他只负责拿钱。具体的事情,我来办,我来扛。三位,如何?” 哦! 武班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石鸿没反应,仿佛石化了。 王班头琢磨了一会,“你升了,空出来一个班头的位置。不知如何安排?” “暂时还是由我顶着。过两天等我确定了人选,会正式公布。” “是在肖金他们四个人里面选吗?” “有可能。”陈观楼含糊其辞。 “有没有想过从别处选人?”王班头问了句。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你有合适人的推荐?” “呵呵……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王班头笑着揭过此话。 陈观楼又朝另外两人看去,“你们二人可有建议。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武班头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们的收入会有影响吗?” 多了一个狱吏,就多了一个人分钱。狱吏分的钱肯定比班头多。陈观楼能说服小范大人,不用想,肯定是从钱财方面下手。比如,承诺维持对方的收入。如此一来,他们的收入是不是就会相对减少。 “不会有影响。”陈观楼郑重承诺。 “如何能做到?”武班头好奇。 陈观楼端起茶杯饮茶,“我决定,在规矩之外,每个犯人另收一成的卫生费。拿出一部分给杂役,让他们多用点心,维持好天牢的卫生和防疫。再拿出一部分,更换一批被褥。相信,犯官们会同意的。这笔收入不入公账,只入天牢私账。你们意下如何?” “一成不算多,应该能行。” “牛狱丞能答应吗?” “牛狱丞很支持这个方案,希望能尽快落实。” 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牛狱丞想在调职之前,再捞一笔。捞钱还得数天牢,其他大牢都比不上。而且,天牢捞钱特别安全,基本上就没什么风险,前提是拿钱办事,别干过河拆桥的事情。 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说心里话,牛狱丞舍不得离开天牢。但是,他已经得罪了孙道宁,与其被人抓马脚一撸到底,不如自觉点麻溜滚蛋,腾出位置来。而且,他这回是升职,连升两级。就算前面是个粪坑,他也会往里面跳。谁不跳,谁就是王八蛋。 “既然牛狱丞也同意这个方案,我们肯定没意见,肯定执行。”武班头率先表态。 王班头和石鸿也跟着纷纷表态,坚定了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陈观楼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甚好!我就知道你们三位一定会支持我。甲字号大牢一切照旧,大家通力合作,有我吃的,自然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是,如果谁拖我后腿,暗地里使坏,背后搞小动作,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一次内部谈话,在和谐的气氛中落幕。 卢大头见到他,都不敢上前,眼神举止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走,我请你喝酒。” 卢大头站着没敢动弹。 陈观楼微微眯起眼睛,“大头哥看我不顺眼?” “哪能呢。我这不是,得适应适应。你这身份变化得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说着说着,卢大头自个也放开了,一如既往的贱兮兮的模样。 陈观楼搂着他的肩膀,“走吧,今晚醉香楼,我请客。听说新来了一批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 “你请客,我肯定要去啊。不过,今日你升官,请我一个合适吗?” “明天正式宴请。今儿属于朋友吃喝的时间。” 卢大头一时间很感动,心头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豪气,“陈大……楼哥儿,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赴汤蹈火我也替你办。” “两兄弟不说这些。”陈观楼带着卢大头,施施然出了天牢,直奔醉香楼。叫上最漂亮的姐儿喝酒听曲。 以他的收入完全可以去更高级的地方,比如朱雀湖上的画舫。 可他就爱来醉香楼,他喜欢这里不矫情不高傲不当不立踏实的氛围。那些个拿腔拿调的花魁娘子,读书人很乐意去捧臭脚,他不乐意。他花钱就是来享受的,享受当爷的滋味。醉香楼这一点做得特别好,姑娘个个温柔如水,不玩花里花哨公子追小姐那一套。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达官贵人不稀罕来醉香楼,世家公子也很少来醉香楼。醉香楼最贴合的群体,其实就是京城的中层,比如像他这一类高收入,亦或是隔壁房间的六品小京官,对面那个外地土豪。 在这种环境中,大家都很自在舒坦,能玩得尽兴。 有吃有喝,卢大头完全放开了。 “哥,你是我亲哥!哥,我祝你前程似锦。那破天牢,迟早是你的。” 陈观楼直接一杯酒堵住对方的嘴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8章 暗探无处不在 第278章暗探无处不在 过了两天,陈观楼正式宣布,提拔肖金为了班头。 这个决定在预料之内,没超出大家的猜想。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众狱卒都跑到肖金跟前贺喜。 肖金咧着嘴巴笑,脸都快笑烂了,承诺了过两天请客。 紧接着,陈观楼又公布了第二个人事任命,提拔钱富贵为账房先生,专职负责甲字号大牢的账目。 别说狱卒,钱富贵自个都惊呆了,晕头晕脑,万万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肖金被提拔班头,他只当自己没了指望,正心灰意冷。还认真思考,要不要调班,他不想在肖金手底下当差,太尴尬。别人怎么想他管不了,反正他自己有点接受不了。相信肖金和他一样的想法,换他当班头,肖金肯定也会调班。 完全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陈老大竟然将他调职为账房先生。 一张胖脸,激动得抖啊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众狱卒:…… 这是高兴傻了吧!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该请客吃饭。 最为失落的人,就只剩下陈全和刘涉。 陈观楼将肖金还有钱富贵叫到公事房说话。如今,他升为狱吏,也有资格进入公事房办公,有了自己的办公桌,无需窝在阴暗的值房。 “肖金,你处事稳重,脑子灵醒,你当班头我是放心。那些犯官就交给你管理,好好干,别让人比下去。” “老大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脸。”肖金一脸意气风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以前是个天天摸鱼的老油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当了班头,瞬间生出一股责任感,精神焕发,看起来顺眼多了。 工作是男人最好的春药,此言不虚! 陈观楼又对钱富贵说道:“钱富贵,我让你干账房先生,就是看重你会写会算的本事。希望你能干好这份差事,别整出烂账坏账账实不符的烂事出来。另外,有空多读点书。做账房,不仅要能写会算,还要懂文章懂上意。” “我我我……老大放心,我明儿,不,我今日就去书斋买书。”钱富贵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表忠心,表上进。 陈观楼嗯了一声,“我对你们二人寄予厚望,希望你们都不负所托。天牢这地,终究是吃公家饭的地方。既然是吃公家饭,就尽量守着公家的规矩,少跟外面的人勾三搭四。 下面的狱卒,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但是你们二人,我希望你们能管住手脚,别缠缠绵绵,惹出麻烦。 那些犯官,表面看起来好似人人有冤屈,可是他们背后究竟牵涉到谁,暗藏了多少风险,我们根本捉摸不透。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贪心葬送了卿卿性命。明白吗?” “明白!” “行了,解散。” “老大……”肖金犹犹豫豫的,“陈全和刘涉两人,他们该如何安置?”他斗胆问道。 钱富贵稀奇,没想到肖金竟然是个有良心的人,会惦记老伙计。 他站在门口没动,也想听听陈老大的安排。 陈观楼沉默了片刻,“他们两人,你先带着。之后,我再看看能不能给他们两也找个体面的差事。你替我开解开解他们,别钻牛角尖,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老大放心,我肯定安抚好他们。”肖金放心下来,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打发了两个属下,陈观楼揉揉眉心。他之前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将卢大头调过来。后来深思一番,放弃了这个想法。两个人还是做朋友最合适。 族中大伯得知他升任狱吏,要为他摆酒庆贺。陈观楼明言拒绝。 他很清楚,大伯是想替陈观新求情,想让陈观新继续回天牢,最好取肖金而代之,当个班头。 陈观新这几年在天牢当差,跟在他身后,攒了不少钱。买了栋一进小宅院,他父母又给他添了点钱开了个专卖南北杂货的店铺。 铺子生意很一般,远远比不上天牢的收入,也比不上在天牢自在。 天牢狱卒名声虽不好,但是,只要自己不在乎那所谓低贱的名声,日子过得特舒坦。走出去,市井小民们都得敬三分。 狱卒再烂,那也是公家人,真要找麻烦,肯定有办法。不说别的,狱卒同衙门里面的衙役都很熟悉,托衙役为难几个小商户不在话下。同理,让衙役们照顾几个小商户,同样不在话下。 陈观新如今没了狱卒这层皮,瞬间就失去了一半的底气。同衙役攀不上关系,就只能扯侯府这张皮。 侯府这张皮好使是好使,可是带不来收入啊! 他又是跳脱的性子,让他天天守在铺子里,一坐就是七八个时辰,他受不了。 他甚至怀念起天牢的生活。明明,都不敢用真名在天牢当差。 陈观楼拒绝了宴请,他越发灰心丧气。 谁能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对方竟然升了狱吏,还管着甲子号大牢。在天牢两年时间,他早就摸清了,甲字号大牢就是天牢的财神爷。天牢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来自于甲字号大牢。 身为甲字号大牢管事狱吏,一年的收入,啧……他激动得浑身发颤。 为何自己偏偏错过? 他好几次登门,想求陈观楼原谅,却次次都错过。 陈观楼刚升职,天天忙着应酬,不是他请客,就是别人请他。他发现,自从升了狱吏,应酬多了十倍不止。好似一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凑上来亲近一二。 那个家,就成了旅馆,每日就只有睡觉的时候用用。天一亮,又得忙活一天。月亮不睡,他就回不到家。 好几次,遇到宵禁巡查,幸亏他天牢的身份,免了许多麻烦事。 有一次他还遇到萧锦程。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还入了对方的眼,对方竟然还记得他。 “你似乎很喜欢吃花酒?你不知道最近宵禁吗?” “知道,知道。下次保证不敢了。”陈观楼做足了姿态,很是配合。 萧锦程骑着一匹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说你升官了?” 陈观楼:…… 妈呀,他这么一个小人物,一点小事,竟然能传到萧锦程耳朵里。还是说,锦衣卫无处不在,连天牢都安插有探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79章 天牢保命 第279章天牢保命 “承蒙上官看得起,给我肩膀上加了点担子。”陈观楼很谨慎。面对锦衣卫的人,如何小心应对都不会错。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被人打入黑名单,请到诏狱喝茶。 项上人头要紧,不可大意。 萧锦程微微眯起眼睛,“升官了也好。以你的本事,当个狱卒,有些屈才。” 陈观楼更惶恐了,这哥们真记得自己啊!于照安转监那事,对方不会还记恨着吧。 他只能谦虚赔笑,心头盼着瘟神赶紧走。他现在可是真身上阵,没披马甲,不宜多生事端。但凡今儿披上了马甲,嘿嘿,非得教训姓萧的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萧锦程终于肯放过他,偏偏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转头盯着他看,“最近少在外面闲逛。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他目送对方离去,揣摩对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警告还是提醒?总让他感觉意味不明,似乎藏有深意。 于是乎,他借着升官,请齐无休到家喝酒,询问锦衣卫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行动。 齐无休一脸懵逼,“没有啊!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了吗? 陈观楼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京城暗潮涌动,怕不是有大事发生。 他又问对方,“太傅还没下落吗?” “太傅的案子,是另外一队人马在负责,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神神秘秘,没听说有什么进展。我估摸着,太傅恐怕凶多吉少。” “你们内部有没有讨论过,究竟谁的嫌疑最大?” “不好说。”齐无休表情严肃,“这事牵扯太大,没人敢胡说,也不敢往深处想。你最好也别打听。反正这个案子同你们天牢已经没关系,你可别主动跳进去。” “我知道。那你呢,还在追那个七品过江龙,有线索吗?” “追什么追啊,早放弃了。查来查去都进了死胡同,世上根本就没这号人。就跟当初查无名大侠一样,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观楼心头一惊,“你们还查过无名大侠?” “查,肯定要查。凡是出现在京城的武者,无论品级高低,只要露过脸,都要登记在册,做到人人有数。不过那一次,只是走了个过场。” 陈观楼:…… 他要是再搞几个马甲出来,会不会露馅?会不会被人识破,将这些查不到的武者,联想在一起。世上的事情没有巧合,隔三差五,京城就冒出一个无名过江龙,武道修为,总体走势是往高走。把所有线索集合在一起,很明显指向一个方向:这是一个人,不同时期的一个人。 那完蛋了。 线索到了这里,锦衣卫想要继续往下查可就容易了。尤其是无名大侠第一次出现那回,破绽太多,毕竟那回丫丫被拐走,他是当事人。偏偏就是那一回,无名大侠出现了。 别忘了,还有个老朝奉,他也是线索之一。锦衣卫只要想,肯定能撬开老朝奉的嘴巴。如此一来,锦衣卫就会知道他咨询过老朝奉,进而联想到……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心头却百转千回。 若非必要,他不想招惹锦衣卫。个人力量终究有限,他也没修炼到天下第一的境界。与其幻想有人给面子,不如好好想想万一被人发现身上的秘密,被绑在桌子上做解剖时该怎么办。 天牢保命! 他抹了一把脸,拿出酒量,三两下就将齐无休给灌醉。只可惜,齐无休醉了后没有唠唠叨叨的毛病,就特安静,安静睡觉。 他琢磨了一下,最近不能再披着马甲外出活动,安分守己当好差事,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色。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武道高手,会甘愿窝在天牢那腌臜的地方当狱卒,还甘之如饴。 这叫什么? 这就是扫地僧!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充当一回扫地僧,他还挺嘚瑟,特有成就感。一个人独自嘚瑟闷骚爽感,无需同任何人分享,自个慢慢品尝其中滋味。很满足! 想明白之后,心思变得笃定。 第二天一早上班当差,精神格外饱满,完全没有宿醉的迹象。众人都佩服他的酒量,人称千杯不倒。 陈观楼哈哈一乐,就那一二十度的破黄酒,想把他干醉,想多了。他上辈子可是天天泡在酒罐子里面,是酒精考验的斗士。 过完正月,牛狱丞调离天牢的公文,终于下发。 天牢众人这才知道牛狱丞即将前往京兆府当差。这个消息,比陈观楼升任狱吏,更令人猝不及防。 人人都羡慕陈观楼的狗屎运,赶在牛狱丞调走之前升官,坐实了狱吏的身份。新来的狱丞纵然对他有意见,看在他工作能力强的份上,暂时也不会动甲字号大牢。 “你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赶在牛狱丞调离之前升职?牛狱丞对你真好,临走前还惦记着你,替你扫平道路。” 吃中午饭的时候,许富贵跑到陈观楼跟前,啰嗦了几句。 他心态逐渐扭转过来,试着将陈观楼当做平起平坐的同僚对待。只是说话的时候,难免还有点别扭,透着点纠结。嫉妒什么的,肯定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失智。他守着丙字号大牢,够他吃的。不惦记甲字号大牢。 “牛狱丞是个好官!”陈观楼如此说道。 许富贵啧啧两声,“如今牛狱丞调走,上面很快就会任命新的狱丞。你打算怎么办?” “好好当差。”陈观楼一本正经的说道。 许富贵嫌他虚伪,一句实话都没有,“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防着我,一句真话都没有。我又不会跑到新任狱丞面前打小报告,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不会打小报告,你只会夸大其词,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陈观楼暗暗吐槽。 眼下是新旧交替的时候,他绝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新任狱丞的人选上面还没定,问牛狱丞,牛狱丞也不清楚。 陈观楼则默默开始准备银子,并且提醒下面四个班头,最近节省点花,狱丞到任,大家都要孝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0章 天牢来了一位稀客 第280章天牢来了一位稀客 牛狱丞正式离任,带着心腹小徐前往京兆府当差。 新任狱丞迟迟没有就位,据小道消息说,甚至连人选都还没有定。太多人盯着这个位置,名副其实的位卑而钱多,大家都想插一脚,安排自己人接替牛狱丞。多方竞争,才造成了局面僵持。 于是乎,天牢罕见出现了权力真空的现象。 好在,大家都适应了狱丞不在的日子,平日里大家也不会往狱丞跟前凑。工作都是固定的,每天都是那些内容,按部就班肯定不会出错。 甲字号大牢,小范大人不出现,陈观楼就是一言堂。只要他在,狱卒们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该巡牢的巡牢,该摸鱼的摸鱼,该赌牌的则继续赌牌。日常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是,最近大家都有点节省,赌钱也赌得小。 新任狱丞即将上任,大家都要留着钱孝敬,不敢敞开了玩。 今儿,天牢迎来了一位稀客。 赵明桥的老师,鲁明川。 鲁明川第一次来天牢探望学生赵明桥,而且是在赵明桥下狱近一年后的今天。来得既突然又古怪。 人突然就出现在天牢门口,事先没有派人来通知,没有派人打点。他就带个老仆,连马车都是租的,穿的却是市面上极为昂贵的江南细棉衣衫,既舒服又不彰显。 富贵的穿戴,破旧的租赁马车,两者之间很矛盾很不融洽。 陈观楼眯起眼睛,迎接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儒,细细的打量,不动声色的评估。 必须承认,于照安嘴巴虽然臭,但他看人很准。 陈观楼很确定,他不喜欢鲁明川。此人突然前来,绝非惦记师生情谊。真要惦记,当初赵明桥刚下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探望,怎么不见他出钱打点。就算他忙,没有空,也可以派个人作为代表出面安抚惶恐不安的学生。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仿佛不曾有赵明桥这个学生。直到一年后的今天,突然就出现在天牢外。 “鲁先生先到公事房喝杯茶。眼下,狱丞空缺,招待不周,还望先生见谅。” “客气!老夫今儿来,只为看望学生赵明桥。应酬就算了。” “好歹喝杯茶,暖暖。天牢阴暗潮湿,先生得保证身体啊!”陈观楼半强迫的将鲁明川请进公事房,拿出天牢招待外客的上等茶叶,冲了一壶茶水,双手端着茶杯放在对方手边。 “先生今儿怎么有空来看赵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老夫近日偶有所得,就想来跟明桥探讨一番。他学问极好,又学得扎实。哎,可惜老夫无能,致使他身陷囹圄,不得脱身。” “先生言重了。世人皆知先生醉心学问,官场上的事情终究和学问不一样。” “没想到陈狱吏竟然也有这番见识。” “我也是吃公家饭的人,也遇到过身不由己的时候。喝茶,喝茶!”陈观楼热情招呼着,试图通过聊天,摸清楚对方的真正来意。 但,鲁明川显然是一头老狐狸,无论怎么套话,都不肯吐露真相。咬死了是来交流学问。 一杯茶接着一杯茶,无奈之下,陈观楼只能让肖金先带着人下天牢,带着去见赵明桥。 “派人守着,说了什么都记下来。” “好!”肖金心领神会。 赵明桥在天牢见到老师,兴奋得眼眶泛红,真情流露。 鲁明川一边关心,一边闲扯。 陈观楼坐在公事房喝茶,手捧一本话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当了狱吏,他的应酬多了,但是具体的工作内容却少了。但凡有什么事,吩咐一声,自有人办好。他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就行,比如人事和钱财。 正看到激动处,狱卒急匆匆来报,“陈大人,不好了,那个……” “慢点说,别急,天塌不下来。” “那个鲁先生突然倒在地上,犯病了。” “犯什么病?他有什么病,怎么会突然犯病?”陈观楼一连三问,狱卒一脸懵逼,啥也不知道。 陈观楼吩咐狱卒,“赶紧去请医官,我下去看看。” 他径直下了天牢,赵明桥的牢门前,已经围了一圈人。赵明桥更是怒吼,“快救救我老师,快救救我老师,你们别看着啊,快救人!” “喉什么喉!”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陈观楼一声怒斥,镇住了赵明桥,“在场没人会医术。鲁先生突然犯病,不知道具体情况,冒然搬动他,万一加重了病情如何是好。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请医官,很快就到。都散开些,拿一杯热水来。” 他一出现,众狱卒就有了主心骨,有条不紊的忙起来。 肖金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刚上任当班头,就遇到这种事,他真的有点抓瞎。关键是,对方身份不一般,乃是天下知名的大儒,万一死在天牢,他真是百口莫辩。 陈观楼蹲下,一边尝试查探脉象,一边询问肖金,“什么情况?” 肖金瞄了眼赵明桥,才说道:“两人正说着话,鲁先生突然捂着胸口倒下。” 陈观楼又朝赵明桥看去,“是这么一回事吗?” 赵明桥频频点头,“陈,陈大人,你快救救我老师,千万不能有事啊。定是天牢环境腌臜,老师身体不好受不了,才会发病。” “你知道鲁先生有什么病吗?” “好像是心脏不太好。” 陈观楼当机立断,“去搞一副担架来,把人抬出去。这里空气不流通,又过于阴冷,不利于病人。去把那个老仆叫来,让他回鲁家通知一声,安排马车把人接走。” 肖金一一领命,安排狱卒做事。 将鲁先生转移到公事房,穆医官提着医药箱赶来,又是施针又是用药。正忙着,肖金却把鲁明川的老仆带到他面前。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他回鲁家叫人吗?” 肖金很为难,“老大,你问他吧。”说完,朝老仆方向努了努嘴,一副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陈观楼蹙眉,来到老仆面前,“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鲁家叫人。鲁先生病重,天牢阴气重,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老仆一脸为难,“不是小的不肯回去叫人,而是家里没人。” “什么玩意?”陈观楼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1章 好一个老贼 第281章好一个老贼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没人。” 陈观楼逼问老仆。 鲁明川今儿突然来访,他就感觉处处透着古怪。现在猛地一听鲁家没人,古怪的感觉更加强烈。 老菜帮子,果然老奸巨猾,不是个好人。 虽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却不妨碍他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过完正月十五,府中从夫人到公子,到小郎君,全都回祖籍祭祖。只有老爷还留在京城。” “仆人呢?” “仆人也跟着回去了。只留下一个门房和一个厨房婆子,都当不了事。而且,府中也没有马车,马车都跟着夫人回祖籍去了。” 陈观楼闻言,连声冷笑,“没有马车,你不会租一个吗?” “可是,我家老爷这情况,不能轻易搬动啊!还望陈大人体谅一二,先让老爷在天牢养养身体。”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里是天牢,是养身体的地方吗?万一死在天牢,我可担不起责任。”陈观楼厉声呵斥对方,简直乱弹琴。 老仆瑟缩着,不敢言语。然而,却始终站着没动,不肯去租马车。 陈观楼当机立断,就当是舍财免灾,吩咐狱卒去外面租个马车,赶紧将鲁明川送走。管他死不死,怎么死都成,就是不能死在天牢。 他可不想在新任狱丞就任之前,捅出大篓子。更不想留下把柄,让新任狱丞有借口撤他的职。好不容易爬到甲字号大牢管事狱吏的位置,任谁都别想将他拉下去。 他以最浅的资历,年纪轻轻打破了天牢的记录,多少人眼红,都盼着他倒霉,随时盯着他想要抓他的小辫子。 天牢有没有比他更年轻的狱吏? 有! 但是,天牢从来没有像他这般年纪,就能坐到甲字号大牢管事的位置。那可是天牢的财神。 试问,谁不眼红气短?谁不盼着他出点事,最好能一撸到底。 鲁明川这个大麻烦必须尽快弄走。 死也要死在天牢大门外。 他问医官,“如何?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好。鲁先生这几天,恐怕没怎么休息好,吃也没吃好,才会突然发病。” 穆医官收起银针。 “现在他需要涉静养,不可轻易移动。否则,病情随时反复,甚至加重。” “那可不行。必须尽快将他弄走。”陈观楼的态度很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穆医官微微挑眉,“出了什么事,这么紧张?这可不像你。你现在是狱吏,要稳重。” 稳重个屁。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鲁先生突然到来,让我很不安。所以,必须尽快把他弄走。你只需要保证离开天牢之前,他是活的就行。死也要给我死在外头。” 陈观楼的语气,透着一股狠辣。若有必要,他肯定会采取非常手段。 穆医官皱起眉头,“你的感觉会不会出错?外面风平浪静,没你说的那么吓人。” “我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相信这位鲁先生。” 穆医官貌似理解了,“说的也是。名满京城的大儒,在学生入狱一年后,突然到访天牢,怎么看都觉着诡异。小心无大错。既然要保他活着离开天牢,我再扎一次针。说真的,他要是死在外头,真不会牵连到你我,牵连天牢。” “天牢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来捏一捏。你以为人人都是隔壁锦衣卫啊!” 至今为止,也只有隔壁锦衣卫能轻易拿捏天牢,让天牢上下都没有脾气。别的衙门,都不爱搭理,滚一边去。 穆医官听到这番话,终于放下心来。 一切都顺顺当当,只等马车到来,就能把人送走。 结果,去租马车的狱卒空着手回来。 陈观楼眼一瞪,狱卒委委屈屈的解释,“小的跑了三个车马行,全都关着门。大街上,莫名其妙,突然就没了人。但是,城门那边,听说有官兵入城。小的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没敢打听,急匆匆赶回来禀报。” 此言一出,陈观楼同穆医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齐齐朝昏迷不醒的鲁明川看去。 好一个老贼! “京城出事了!” 两个人基本上是异口同声。 虽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却不妨碍陈观楼做出最坏的打算。能让鲁明川这个大儒躲到天牢避祸,必定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他对穆医官说道:“别回去了,就留在天牢。姓鲁的选择了天牢,很明显,眼下天牢就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来人,召集所有狱吏开会。吩咐下去,关闭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让后勤盘点物资,统计人口,算一算粮油能支撑多少时间。大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随着他的吩咐,整个天牢都动了起来。狱卒们惶惶然。 其他狱吏,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不想鸟陈观楼。 他算个毛。一个刚升职的狱吏,有什么资格召集大家开会,又有什么资格当老大。 但,当大家得知外面出事,官兵入城,瞬间就跟失了主心骨似的。自觉的团结到陈观楼身边,听从他的吩咐。 关闭天牢这是必须的,盘点物资更有必要。 “还有很多兄弟轮班休假,这会都在家里,要不要通知他们到天牢避难。” “现在谁都不清楚外面什么情况,我认为还是先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还打听什么啊!鲁明川,你不认识没关系,京城知名大儒,你总该明白这几个字的份量吧。这个人借口探访,不惜装病躲到天牢,你想想那得是多大的事情。” “肯定和宫里有关联。” “只有宫里头的事情,才能让当世大儒不顾颜面躲进天牢避祸。” “大家都少说两句。”陈观楼虚虚一抬手,“我的意见是,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首先,两个炮楼要清理出来,安排人巡视。” 天牢东西两头,各有一个炮楼。废弃多年,只当摆设。本以为一百年两百年都用不上的废弃建筑,没想到今儿重新派上了用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2章 京城乱了,有人造反 第282章京城乱了,有人造反 “老大,后勤做了统计,按照现在的人口,粮食至少能支撑半年。” 钱富贵来到陈观楼身边汇报情况。 会已经开完,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关门闭户,不当差的狱卒自求多福,排班执勤,每天按人头定量供给伙食,犯人的伙食从一天两顿减为一天一顿,饿不死就成。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还要想办法打听清楚外面的情况,想办法同隔壁诏狱沟通。诏狱的消息应该比天牢更灵通。还要想办法联系刑部。 乱糟糟的。 轰! 一声炮响,仿佛就在耳边。 原本还怀揣着侥幸心理,认为陈观楼夸大其词的人,此刻纷纷傻眼。京城里开炮,京城竟然开炮。 几十年,不,至少百年没见过甚至没听过这类事情。 太吓人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造反了吗? 炮声一响接着一响。 原本很冷清的天牢外大街上,跑过一队队的官兵,个个满身煞气,血染衣衫。 官兵们砸门,一道门一道门的砸。 狱卒们死死抵着大门,一个个全都感到后怕。谢天谢地,感谢陈狱吏英明领导,及时下令关闭了天牢大门,组织起大家。 否则,这帮官兵冲杀进来,不知会死多少人。 砸不开门,官兵们就去砸下一道大门,一道门一道门的砸。 终于砸开了一道,转眼就传来了惨呼声,救命声,怒骂声。 陈观楼和众狱吏站在跑楼上,居高望远,每个人都是一张透着后怕的脸。 许富贵哆嗦着问道:“这是哪里的兵,你们谁认得?” “好像是京营?” “神武营?” “分明是位于海门的神器营!” “海门离京城多远?” “怎么着也有小二百里。” “这么远的距离来到京城,事先没点动静。周围的驻军就眼睁睁看着神器营耀武扬威进京?” 太不可思议。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天子脚下,怎么可能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 近万官兵调动,中途就没遇到半点阻碍,守城门那帮人事先就没得到消息,竟然把人给放了进来。 太荒谬! 这还是圣人临朝的太平盛世吗? 怕是乱世都没这么荒唐吧。 “别猜了。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有人造反!”陈观楼一锤定音,“这是一场里应外合有组织有预谋的造反。”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狱吏们全都慌了神。 陈观楼继续说道:“这场造反,不管是谁发起,三五天之内都不可能完全平息。伤害最大的时候,往往是在黎明之前。所以大家要做好准备,半月一月内,别妄想能出去。就算外面平静下来,我们也要坚守天牢继续观望,以防出现反复。” “真有人造反?”终归是不太相信。为什么造反啊! 大家都是小人物,理解不了大人物的操作,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认识: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好日子怕是到头了。不管结果如何,经历了造反祸乱的京城,朝堂,天下,恐怕都好不了。 这份阵痛,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彻底消散,遗忘。 今日之事,绝非大明王郭大春之流能比的。他们只是疥癣之疾,京城的造反直捣黄龙,才是真正的危害。对整个天下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 “看样子的确是造反。” “难道是太子殿下造反?” “嘘!这话可不兴乱说。万一是某个王爷想不开……” “都少说几句。什么王爷太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严肃沉闷的气氛下,陈观楼突然说了一句‘俏皮话’,“说不定是皇帝造反。”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所有人都以看智障的目光看向他:你在说什么屁话?皇帝造自己的反,疯了吗? 陈观楼却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小两百里的路程,神器营近万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杀京城。中途没有半个人出来阻拦,到了京城,貌似也没遇到像样的阻挡。试问,这样的行动,哪个王爷能做到?太子殿下莫非能做到?天下间,除了老皇帝,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做到。” “这这这……陈老弟,话可不乱说啊!” “是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就当你吓疯了,胡言乱语,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管他谁造反,只要别杀进天牢就行。就是不知道,外面的兄弟们怎么样,千万别出事啊!”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实在是没办法通知他们。希望他们灵醒一点,能及时躲起来。” 陈观楼下了炮楼,来到公事房,等鲁明川醒来。 这个老贼,肯定事先得到了消息,鬼鬼祟祟躲进天牢。必须得承认,老贼很机敏,选的地方很强大。 反贼进京,无人能幸免,唯有牢狱。 隔壁诏狱,不是你想进就能进。 少府大牢,嗯,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战场,死了一片片。京兆府大牢,配置有限,不够天牢坚固,人员也没天牢多。大理寺大牢,那地啊,就跟大理寺一个德行,嘴巴比谁都厉害,防御比谁都渣。至于下面的县衙大牢,全当是个摆设吧。 数来数去,还得是天牢,地理位置好,够坚固,人够多,物资够多,守个半年都不成问题。外加学生就关押在天牢,简直是名正言顺的避祸处。 陈观楼盯着床榻上的鲁明川,嗤笑一声,“鲁先生,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 在他面前装睡,就如同秃头上的虱子。 对方气息的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五感。 鲁明川缓缓睁开眼,有些尴尬。纵然脸皮厚实如他,此刻也有些脸红。但,做戏做全套,鲁明川四下张望,“老夫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清楚吗。巴巴的跑到天牢避祸,赶都赶不走。老先生,你想避祸直说啊,何必如此迂回曲折,让大家跟着担心。若非医官医术了得,今儿你就死了。将你的尸体往外一扔,事后报个乱兵砍死,谁又能追究。”陈观楼不惯着他,直接拆穿。 鲁明川啧啧两声,“扶老夫起来。” 陈观楼坐着没动。 鲁明川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努努力,坐起来。 他很真诚的说道:“老夫曾听明桥提起你,说你是狱卒中少有的有见识之人,若是肯静下心来做学问,定会有所成就。明桥还说,你是厚道人。老夫无可奈何之下,选择借贵宝地躲一躲,还请陈小哥见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3章 一个满嘴谎言的懦夫 第283章一个满嘴谎言的懦夫 鲁明川能忽悠那么多聪明的读书人跟着他混,的确有两把刷子。 单单是这份情真意切,那语气那神态,那份上位者的真诚,但凡意志力稍微弱一点,就会生出满腹愧疚:自己不是个人啊,怎么能如此对待老先生。老先生是大儒,跑到天牢避祸,那是看得起天牢。怎么能斤斤计较,显得太没度量。 偏偏他遇到了陈观楼,一个上辈子被社会反复毒打的社畜,喝鸡汤都喝得想吐。搁这表演温情攻势,白瞎眼了眼。 有钱什么都好谈,没钱有多远滚多远。 见陈观楼不上套,鲁明川暗自叹了一声,人心不古,世道艰难。难怪只配当狱卒,不尊重大儒,不尊重知识,活该一辈子在泥潭里挣扎。 陈观楼笑眯眯的,“鲁先生心里头是否在骂我不知好歹?” “陈小哥误会了。老夫对陈小哥唯有感激,绝无任何偏见。” 陈观楼嗤笑一声,“现在外面已经乱起来了,别的事晚点再说。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造反?神器营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正如陈小哥所说,神器营出现在京城,必有人造反。只是,究竟是谁调动了神器营,老夫也不清楚。” “鲁先生不厚道啊!一大早你就往天牢跑,你敢说你不清楚。我还听说,刚过完正月十五,你就以祭祖的名义,让家人离开的京城。鲁先生如此敏锐的嗅觉,如此果断的行动力,你告诉我什么都不清楚,你猜我会信吗?” 陈观楼没有迂回,而是以最直接的方式,揭开对方的底牌。 鲁明川微蹙眉头,他不满。不满陈观楼的态度,不满对方说话的语气,不满对方自以为是的态度。 他可是名满京城的大儒,学生遍布天下。其声望更是如日中天。任谁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说话斟酌再三。 没有人会像陈观楼这般,一点体面都没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吐,将他逼到角落里。斯文扫地,有辱声誉。 “鲁先生不想说吗?那我只能请鲁先生离开天牢。” “你不能这么做。” “我当然可以这么做。天牢不留外人,这是规矩。我照着规矩做事,谁敢指责我做得不对。” 陈观楼占据主动权,天牢这地,他说了算。一个外来者,就算是大儒又如何,到了他的地盘,也得趴着。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反正,眼下的局面,死个把人,根本没人会追究。 事后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 “行行行,老夫权且告诉你。”鲁明川被逼的没法子,心头对陈观楼越发厌恶,低贱的狱卒,果真不堪入目。 “老夫得知消息,神器营奉命调动进京。命令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就这么多。具体是谁下的命令,你可以猜。” 猜个屁! 陈观楼冷笑连连,他认定对方没说实话,“鲁先生不说实话,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 说罢,他起身离开。 鲁明川有点慌,“喂,你想做什么?” 陈观楼站在门外,吩咐狱卒,“看好门户,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出。天牢只有犯人,没有大儒,明白了吗?” “明白!”狱卒高声呐喊,中气十足。 “陈小哥,你什么意思?”鲁明川身体虚弱,下不了床,只能扯着嗓子喊。 陈观楼不鸟他,径直离去。 “陈观楼你回来,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陈观楼……姓陈的……” 陈观楼下了天牢,去看望赵明桥,并告诉对方,外面有人造反。 天牢众犯官,也听见了炮轰声,都意识到出事了。 联想到鲁明川今儿突然出现,以赵明桥的聪明才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师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陈狱吏,烦请你看在我的面上,能否妥善照顾老师?明桥感激不尽。” “你还信他?” “为何不信?”赵明桥义无反顾,他的信仰是坚定的,他的政治主张也是坚定的。纵然别人负他,可他不能负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人活着,必须有所追求,他能坚持到今天而没有垮下,只因为他心中有一团火。为了这团火能燃烧起来,纵然有一二瑕疵,都能容忍。 “今日你能容忍他的欺骗和小人行径,下次你是否也能容忍他杀人,容忍他出卖,容忍他苟且?” “你不该这么说老师。”赵明桥语气并不激烈,反而有种通透,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你用假设逼迫此刻的我,本身就不对。陈狱吏,人总得有所坚持。” 陈观楼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其实我没打算说服你。你们这些当官的,道理一套一套,总显得特别高大上,处处都要和底层百姓区分开。不如此,似乎显不出自己的本事。 可是,底层百姓所求,不过一日三餐而已。你们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资格谈坚持,谈理想。人家大明王和郭大春,好歹还知道喊口号,喊完口号还知道打地盘,别管是不是做戏,别管能坚持多久,好歹信他们的人,真的得到了一点实惠。 你们呢,折腾了一代又一代,除了你们自己,底层百姓可有得到实惠?要我说,你们就是一群沽名钓誉,自以为是的蠢货。蠢就罢了,还要奉一个伪君子为头领,还不许旁人说三道四。 既固执又霸道又排外,既无进步思想又无实际行动,全靠嘴炮的一群懦夫,指的就是你们这群人。真令人失望!” 赵明桥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表情少见的扭曲,眼神压抑着怒火。 他很愤怒,他很想撕烂对方的嘴:胡说,胡说,胡说! “我人在天牢,何来懦夫?” “你人在天牢,只怪你蠢。跟你是否有勇气,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你只是你们这群懦夫的牺牲品,马前卒而已。” “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你凭什么针对我,针对老师?我们只是求一个安身之所。” “因为你们都不老实,一个个嘴里全是谎言,一边利用我们一边把我等狱卒当傻子耍。鲁明川说,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谁在造反,你信吗?你如果说信,那我只怪自己看错了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4章 兵变废太子,开了眼 第284章兵变废太子,开了眼 赵明桥就像困兽一样,左突右撞。 “先生也是逼不得已。” “其实你们想做什么,都和我们狱卒没关系。可是你们一边利用天牢当避难所,一边戏耍我等,我很不爽。我们狱卒也是有脾气的。赵大人,我当你是朋友,显然是我自作多情。” 陈观楼自嘲一笑,果断滚蛋。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真没必要凑上去,显得下贱。 “陈观楼,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谁调兵造反吗,我可以告诉你。” 赵明桥突然喊出声。 陈观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对方,“你知道?还是说,你们这群犯官早就达成了默契?” “没有所谓的默契,只不过我的确知道一点。我告诉你,造反的人是太子殿下!” 陈观楼先是了然,果然是太子。转念一想,不对啊! “你骗谁啊!太子哪来的本事调动神器营,你当我傻吗?”陈观楼嗤笑一声,太子要是有本事染指兵权,何至于窝囊到今日。 “谁告诉你神器营进京,是为了造反。难道就不能是平叛。” “啥玩意?” 陈观楼懵了。 这回他是真的受到了刺激,这帮人玩得好大啊! 他三步并做一步,重新回到牢门前,“还请赵大人将话说清楚。天牢保你们平安,我希望大家能通力合作。否则,天牢狱卒发起疯来,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你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吧。” 赵明桥叹息了一声,听着陈观楼嘴里一口一个赵大人,他心情难免有些惆怅。在他心目中,陈观楼的定位,朋友差了一点,算是一个能聊天的熟人,一个有趣的人。在天牢这一年,承蒙对方关照,他没受什么苦。 如今,双方都在刻意的保持距离,熟人感全没了,唯有公事公办:一个犯人,一个狱卒。 有点遗憾。 却并没有想要挽回的想法。 就凭对方骂他是懦夫,是蠢货,他就要一直记恨。或许恨意过三五天就没了,但这事,那些话,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终究立场不同,理念不通,不必强求。 “神器营的出现,你一定感到很不可思议吧。圣主在朝,盛世当下,谁能调动神器营,除了那个人不做第二个人想。” 赵明桥缓缓说着。 陈观楼就问了一句,“太子真的造反了吗?” “现在这个情况,你认为太子有没有造反,还重要吗?” 陈观楼皱起眉头,“你不是说,你老师支持正统,你们都是坚定的支持太子殿下。如今外面乱了,太子危在旦夕,你老师偷偷躲进天牢,你的立场呢?性命当前,果然无所谓立场是吗?” 赵明桥脸色晦暗,“老师说了什么?” “鲁明川就是个老狐狸,一句实话都没有,还想忽悠我给他做牛做马。”说完,陈观楼笑了起来,“莫非你们就是被他那副真诚的模样给欺骗了?你们可真好骗。” 赵明桥没有和他争论,而是将话题撤了回来,“这一回,太子凶多吉少。老皇帝他疯了,他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老皇帝自己造自己的反,你们可真敢想。”陈观楼吐槽。之前在炮楼,他说这话,纯当开个玩笑。谁能想到,事情真就发生了。 “并非我们敢想,而是……” “朝中就无人能制?无人能阻止?无人能反抗吗?你老师好歹也是大儒,就不能出一份力?” “按照老师的说法,敢阻挡者,死!”说完,赵明桥痛苦的捂着脸,他没脸见人,没脸再强调所谓的坚持。 陈观楼说得对,他们就是一群懦夫。 “废太子,需要祸乱京城吗?不就是一道旨意的事。” “你不懂。朝堂上一半以上的文武官员都支持太子的正统身份。靠一道旨意废太子,呵呵,根本不可能。旨意根本出不了太极宫,不会有人认同。” “所以只能兵变废太子?”陈观楼啧啧感叹,“我只在史书上见过兵变杀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兵变废太子。真是看了眼!” 残酷的真相似乎已经将赵明桥彻底压垮,他毫无形象的坐在地板上,“太子已经完了,太子一党也随之完了。这一场兵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老师他也是不得已,还请见谅。” “我有安排狱卒偷听你和鲁明川的谈话,狱卒说,你们只是交流学问。敢问,你们的学问里头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赵明桥闻言,痴痴笑起来,他嘲弄道,“一群不学无术的狱卒,大字不识几个,当然听不懂我和老师之间的对话,误当做交流学问。” 陈观楼:…… 还是吃了没读书的亏。 瞧瞧,人人都欺负狱卒,都当狱卒是傻子,当面玩耍手段。事后,还狠狠嘲笑,活该听不懂,谁让你不读书。 “敢问赵大人,你们是否清楚,老皇帝为何突然下定决心,不惜兵变废太子?制造一出太子造反的假象?还有,既然鲁明川能事先得到消息,没道理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何太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明桥暗叹一声,“这段时间,宫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师也不清楚。他就记得,大年初一,众臣进宫朝贺,陛下迟到了半个时辰,且脸色阴沉。之后,宫门紧闭,内外隔绝。 过完正月十五,老师察觉到异常,以防万一,以祭祖的名义,安排家人离开京城。今儿凌晨,老师突然得知神器营调动,离京仅剩二十里。同时得知,宫门洞开,守卫宫门的侍卫不见踪影,心知不妙。 进宫肯定是不行的,进去肯定就是死。那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老师名气大,无法确保置身事外,只能来到天牢避祸。这一切都是不得已。太子那边……哎,只求老皇帝还能顾念父子情分,莫要将事情做绝。” 说完这一切,赵明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精气神瞬间被抽干,平白老了十岁。他很是迷茫,颓丧,整个人的状态离着求死就差一步之遥。若是逼他一逼,说不定真会生出一死了之的想法,并果断自尽。 陈观楼没有逼迫他,而是说道:“这些只是你和鲁明川的一家之言。我会想尽办法了解真实的情况。” “务必打听到太子的现状,若有消息,烦请告知。”赵明桥眼中多了一丝希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5章 宗师武者出现 第285章宗师武者出现 夜晚,京城的秩序并没有恢复,反而有越发混乱的趋势。 陈观楼靠在炮楼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大火,耳边是忽远忽近的喊杀声。他曾想过要不要出去探探情况,后来放弃了。 他这点实力,放在江湖上,跟那群汪洋大盗,江湖侠士比起来那是够够的,绝对处于碾压地位。 但是,出事的地方是皇宫。谁也不知道皇宫内究竟藏了多少老妖怪,同那些老妖怪比起来,他这点微末实力还不够给人塞牙缝,出去就是炮灰。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夜里凉飕飕的。 狱卒们裹着棉被躺在炮楼上,半睡半醒,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过来。 老张头抽着旱烟,“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京城这么多高门大户,够他们祸害的。小老百姓手里头没几个钱,抢小老百姓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到大户人家发一笔横财。”陈观楼语气淡漠的说道。 老张头好奇,“你就不担心你大姐一家吗?” 陈观楼哈了一口气,他并不冷,但他不能表现得过分特立独行。 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说道:“没啥可担心的。苏大诚是城门吏,他肯定比我更早得到消息,老江湖一个,应该已经带着全家躲起来。 大不了,就到侯府后巷,到我家里躲起来。侯府一帮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护卫不够,田庄那边还有人。只要能出城将消息递送出去,就能及时把人召集起进城保护侯府。” “为啥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老张头皱起眉头,犹如深深的沟壑,每一道皱纹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带着浓浓的煞气,鬼神莫近。 陈观楼微微眯起眼睛,看似没有焦距,实则他一直留意北边,留意皇城方向。 他随口说道:“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大老爷领兵在外,勋贵群龙无首,太傅生死不明,太子孤立无援。神器营突然进京,杀朝臣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大老爷在京城,或许还能靠着威望调遣京营,逼迫神器营退出京城。可惜,其他勋贵既无这样的威望,也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万一……万一老皇帝秋后算账,并非人人都是大老爷,只断了一条腿。” “可是两位相爷都在京城,他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们就不能调动京营?” “左相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右相肯定不敢出面调动京营,他是晋王殿下的老丈人,他一动弹,就洗脱不了嫌疑。除非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陈观楼随口说着自己的分析。这一切都建立在老皇帝自个调兵,以兵变废太子的前提下。 万一,事情并非如此呢? 万一是太子在闹宫变呢?可不能听信赵明桥的一面之词。他们支持正统,支持太子,肯定处处替太子说话。这场混乱究竟怎么发生的,眼下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一知半解,难以窥探全局。 “躺下!赶紧躺下!” 陈观楼突然怒吼一声。 所有狱卒纵然有怀疑,但都听话的躺了下来。 刚刚躺下,空气突然变得干燥稀薄,时空仿佛被扭曲,令人窒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半空中划过,咻的一下便没了踪迹。 陈观楼猛地爬起来,追着那两道身影,那是皇宫方向。两道身影追逐着去了皇宫。 “咳咳咳……” “怎么回事?” “刚才是怎么了?” “我以为我快要死了!” “陈老大,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小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刚才有两个九品武者,不不不,肯定不止九品。宗师,一定是宗师,有两个宗师从我们头顶上过去。” 所到之处,宗师的气场,能撕碎一切。犹如一团火,瞬间燃烧掉一切阻碍物。 “宗师?” “这世上真的有宗师?” “宗师不是传说吗?” “陈狱吏,你能分辨宗师?” “我哪有本事分辨宗师。但是,那股力量,除了传说中的宗师,还有谁?” 此话一出,无人反驳。 那股要命的令人窒息的力量,是啊,除了宗师还能有谁。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看见宗师了吗?” “我也没看见。” “宗师岂是凡人能看见的。” “唯有死亡,能让我等凡人看见宗师。你们最好盼着一辈子都见不到宗师。” 狱卒们吵吵闹闹。 陈观楼却已经下了炮楼。 他冲进公事房,目光肃然,死死盯着坐在靠在床榻上满腹心事的鲁明川。 “鲁先生歇得可好?” “好!就是有点饿。陈小哥可否开恩,给老夫一点吃的。” “医官说,你的身体不宜饮食,需得饿个三五天。”陈观楼不咸不淡地说道,完全没有不给饭吃的愧疚。 这老头一辈子锦衣玉食,花言巧语哄骗世人,沽名钓誉,肆意践踏他人。区区饥饿,又算得了什么。比起老头子所做所为,三天饿九顿,根本称不上惩罚。最多算是清清肠胃。 鲁明川叹了一声,“陈小哥对老夫有很大成见啊。” “你这是何必。赵明桥把一切都告诉我,你继续假模假样装下去,就没意思了。”陈观楼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 公事房的床榻,只是暂时歇息之所,不讲究舒服,只讲究方便。因此,床榻很是狭小,也就一米二的宽度,硬邦邦的。一帮狱吏,也不是什么爱干净的人,被褥有股子味道。比不上大户人家真丝棉被那般舒服柔软。 鲁明川一直忍受着,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既然陈小哥已经知道了一切,你又何必继续为难老夫。” “就在刚才,有两个宗师,从天牢上空过去,看样子是去皇宫。” 鲁明川的反应很大,原本弯曲的背脊,突然挺直,语气也显得很急切,“当真是宗师?” “我们在炮楼,差点死掉。不是宗师还能是什么。”陈观楼如此说道。 鲁明川的身体瞬间又塌了下来,一副缺乏精气神的样子,“看样子,事情超出了掌控。太子殿下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陈观楼就问了一句,“你不想让太子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6章 这就是一个局 第286章这就是一个局 “赢?拿什么赢?”鲁明川一句反问,让陈观楼闭上了嘴巴。 “老夫甚至盼着太子能识趣一点,干脆利落束手就擒,负荆请罪,以求保住性命,尽快结束这场混乱。而不是双方杀个你死我活。 你知不知道,太子的负隅顽抗,会死多少人?不说别的,单是三千东宫侍卫就得全部陪葬。外加东宫属官,部分朝臣,以及家属,这一场乱子,就算能在最短时间内平息,死的人也是以万计。甚至是几万人。 几万个人头啊,全都是朝廷栋梁,天下精英,多年积攒下来的人才,何其残忍。陈小哥,你是否忍心见到这一幕? 经此一乱,不说毁其根本,至少也是伤筋动骨。若是太平盛世,花个几十年慢慢舔舐伤口,迟早能恢复。 可是眼下,外有乱臣贼子,内有野心家伺机而动,老夫已经不敢想象之后的世道会变得如此残酷。你看不起老夫,鄙视老夫苟且偷生。但是老夫绝不后悔。老夫要保全有用之身,为朝廷为天下保全人才。”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鲁先生,其言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难怪赵明桥纵然看透了一切,也依旧坚定的追随。 这就是个伪君子和真小人的结合体。何时小人何时君子,全凭需要。 “听先生的意思,似乎有本事力挽狂澜?”陈观楼正儿八经的请教,绝无嘲讽戏耍之意。这帮大儒,背后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力量。说不定人家真的有砥定乾坤的本事。不可小觑天下人啊,尤其是成名已久的大儒。 “老夫就算拼上性命,也要阻止陛下大开杀戒,能救一人是一人。故而,老夫现在苟且偷生,只等外面乱子平息,老夫绝不甘落于人后。届时,陈小哥你才会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 陈观楼:…… 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小丑,内心极度丑陋,不知好歹,不识大儒名士风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恶心! 他郁闷坏了。 能让他郁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毕竟,像他这般三观正常,没有大志向,没有反社会倾向,很容易就满足的人,都感到极度不适,鲁明川绝对是个大奸大恶之辈,才会引起他生理性的不适。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出去阻止陛下?宫门洞开,你可以随时进宫劝解陛下,请陛下下令收兵,早早结束这场乱子。” “哎!陛下此刻正处于极度愤怒中,任何人的劝说都不管用。老夫这个时候去,不仅无济于事,甚至适得其反,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怕死就直说,何必找那么多借口。”陈观楼吐槽道。 鲁明川一张脸都扭曲了,从未有人胆敢如此羞辱他,纵然是老皇帝和太子殿下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他压着内心的怒火,“陈小哥,你不理解我辈读书人,老夫原谅你,不和你计较。但是,请你口下留德。”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你说老皇帝兵变废太子,你有证据吗?万一是太子殿下兵变逼宫……” “不可能,绝不可能。能调动神器营的人,只有陛下。你听听外面的动静,神器营正在肆意祸害京城,祸害官员大户,这等残暴之事,绝不会是太子的手笔。若是太子,他一定会想办法约束官兵。” 陈观楼认同这个说法,他也觉着太子应该没本事调动神器营。 不过他多问了一句,“敢问先生,陛下还在太极宫吗?” “你什么意思?” 陈观楼指了指皇宫方向,“有宗师进入皇宫,皇宫生乱,为保陛下安危,你认为陛下还在太极宫吗?或者说,陛下真的在皇宫吗?” “老夫不知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自正月十五,老夫就没有进过宫,也不曾听闻陛下出宫的消息。” “难道陛下要在皇宫大开杀戒。” “有何不可。”鲁明川厉声说道,“不就是死几个太监宫女,死几个侍卫嫔妃而已。放心吧,宫里头的乱子很快就会平息。有宗师坐镇,没有人敢乱来。” “宫里头有几个宗师?” “这是大内秘密,除了陛下无人知晓。” “按理说有宗师在,太子殿下应该没有反抗之力。这会乱子该结束了吧。可是,听外面的动静,情况是越来糟糕,越来越混乱。先生可否教我?”陈观楼很是真诚的请教。 鲁明川冷哼一声,“这帮官兵,一旦放出笼,不抢一波是不会收手的。不过,老夫相信,天亮后,宫里头肯定会有动静。相信,很快我们就出去。” “但愿如此!” 陈观楼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对方就没几句实话,不如赵明桥坦诚。所谓的真诚,全都是装出来的。 有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在狱卒中间传播,人人都提着心。只过去一日,却仿佛过了一年。 当中最冷静的人,莫过于穆医官,还有心思搞夜宵吃。 “晚饭吃了个半饱,刚躺下就感到饿。吃点?”穆医官很热情的招呼陈观楼。 空荡荡的食堂,两人面对面坐下。 穆医官亲自下厨,两碗面,一人一碗。 “那帮厨子,鬼精鬼精的,吃的全锁起来了。只找到一点面粉,刚好够我们俩,一人一碗。” “是我下令让厨子统计物资,按人头供给。”陈观楼如此说道。 “你认为乱子会持续很长时间?” “不知道,不确定。总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发生了,好歹还有吃的。” 穆医官点点头,认同他的看法,“鲁先生有吐露真相吗?” “嘴巴就跟蚌壳似的,东扯西扯,就没一句真话。表面看,他站队太子,替太子焦虑担心。可我总觉着,他内心希望太子垮台,甚至盼着太子死。” “不是吧。”穆医官明显吃了一惊,“鲁明川可是大儒,曾公开支持太子,支持太子正统身份。他若是出尔反尔,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所以我说这个人虚伪,一肚子坏水。” “会不会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不是我吹,至今我还没有看错过一个人。感觉,这就是一场针对太子的局,一个恶毒的局。这个局,从太傅被劫持就开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7章 这事很荒唐 第287章这事很荒唐 天亮了,京城却如同死了一般,久久不肯醒来。 家家关门闭户,不分大户还是小户。人人躲在门缝后面观察动静,街上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连收夜香的人也躲在了家中。以至于,城里某些环境卫生糟糕的地段,弥漫着一股人畜粪便味。那味刺激得,就连神器营的官兵都不乐意踏近一步。 天牢的卫生的状况还能维持。 但是,再过十天半月,天牢也会沦落成粪坑。 几百人吃喝拉撒,那个数量,没人敢深想。掏粪工一天不上班,天牢迟早会面临被大粪包围的恐怖局面。 陈观楼受不了各种味道串在一起的刺激,为了鼻子着想,他早早封闭了五感,当个迟钝的人。 更多的官兵走上了街头,通过制服辨认,有禁卫军,有神锐营。锦衣卫也上了街头,唯独不见武城兵马司的官兵,也不见城防营的官兵。 一群狱吏躲在炮楼,望着远处。大家都弄不清外面的局势,这么多官兵上街,也没见到一个当官的出面,任由这群兵痞祸害,到底怎么回事嘛。 总不能当官的都死绝了吧。 “要不要派人出去打听打听?” “去哪打听?” “隔壁锦衣卫。” “当心被当成探子给杀了。这个时候,锦衣卫杀人可不管律法,死了也是白死。” “找个熟面孔去。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等着。就算造反,我们也得知道究竟是谁在造反。” “是该派个人出去打探一下。反正诏狱就在隔壁,他们消息灵通。” 但是该派谁去? 众人面面相觑。 你看我我看你,人人惜命,没人肯主动站出来。 “我去吧。” 沉默良久,陈观楼站了出来。他想借机去外面透个气,不想被蒙在鼓里。他还想去大姐家看一眼,心里头一直牵挂着。他还想回家一趟,洗个澡,拿两件换洗的衣服。他甚至还想摸进皇宫偷偷瞄一眼,又担心被宗师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小陈,你确定?”许富贵很意外,刚升官的人,按理说最惜命。还没来得及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怎舍得以身犯险。要是死在外面,就太亏了。 按照许富贵的想法,派个狱卒出去就行了,比如卢大头,还是卢大头,必须是卢大头。这个刺头,若是能借机解决掉,倒是省却了许多事。 陈观楼肯定道:“没人比我更合适。至少我还有点自保能力。万一遇到情况,凭我陈家人的身份,还有一线生机。其他人可没有这道护身符。” 许富贵:…… 他根本无法反驳。 论家世,的确无人能和陈观楼相比。京城陈氏族人,平江侯府族亲。就凭平江侯在军中的威望,那么多武将曾承蒙侯府的关照,陈观楼只要亮明身份,相信应该没人会为难他。 “小陈,事情就拜托你。如是事不可为,不必强求。”许富贵难得真诚了一回。 其他狱吏也纷纷送上鼓舞和祝福。 唯独肖金几个人坚决反对。 他们属于陈观楼的嫡系,陈观楼的安危,关系到大家的安危和前程。岂能让他出去冒险。 “老大,让我去吧,我命贱!”刘涉第一个请缨。 “说什么废话!我姓陈,单就我这个姓,就能保住我的性命。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个衙门抓捕陈氏族人,并定罪杀头的先例。就算是造反,不管造反的人是谁,他们都得好好笼络住勋贵。 更何况,我家大老爷这会正领兵在外,随时都可以调兵回京。所以,我的脑袋坚固得很,任谁都拿不走。那帮官兵也拿不走。而且,我天天练武,好歹还有自保之力。你们有什么?除了一条贱命,啥都没有,死了就死了,多亏啊!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 陈观楼换了一身常服,带上腰刀身份牌,坐着吊篮离开天牢。 天牢的大门一旦关闭,不到太平的那一天,绝不开启。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因此,陈观楼进出,只能靠吊篮。 走出吊篮,踩在地上,罕见的竟然有种踏实感。 以前从不觉着下班回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很平常嘛,天天都如此。可是在天牢关了一天一夜后,突然领悟到幸福的真谛,就是能正常下班回家。 提心吊胆的守着几百号犯人,虽只过去了一天一夜,却足以让人内心煎熬。 他四下张望,沿着墙根,迅速地朝隔壁诏狱跑去。还不能跑得太快,不能展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他现在可没披马甲,可不能将自己暴露了。 跑到诏狱大门口,砰砰拍响门环。 “隔壁的,我,陈观楼,刚升狱吏,跟卢大头是好兄弟。快开门,让我进去。” “不认识!”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怒吼,“滚!” “老子姓陈,平江侯那个陈,读过书的那个陈观楼。”陈观楼扯着嗓子喊,还不能大喊,还得压着嗓门。 半晌都没动静。 陈观楼等得不耐烦,正要再次拍门的时候,上面落下一个吊篮。 陈观楼:…… 还得是平江侯府的名头好使,读书人当狱卒这种八卦,看来传播甚远,比他的名字好使多了。 可以不认识他陈观楼,但大家都知道天牢有个家伙读过书,侯府族人,自甘堕落当狱卒。这事早就传遍了同行,甚至京城各大衙门。 提起陈观楼,不认识。但一提起自甘堕落当狱卒这事,那必须知道啊!少见的八卦,再过十年二十年都记得。 陈观楼坐上吊篮,缓缓上升,终于进入了诏狱。 同样形式的炮楼,一群诏狱狱卒外加锦衣卫番子,就跟看稀奇似的,围着他大量。 “你就是那个陈氏族人?” “真读过书?” “丢祖宗脸面,侯府没将你除名?” “长得像个小白脸,为啥想不开去当狱卒。随便找个富婆一辈子吃香喝辣多好啊!” 陈观楼嘴角抽抽,“各位,我来是想问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消息灵通,听说锦衣卫已经上街,能否告知一二?” “还能是什么事,造反呗。” “谁造反?” “可能是太子,也有可能是别人。” “锦衣卫也不清楚?你们不觉着荒唐吗,人人都在说造反,可是究竟谁在造反都没弄清楚,京城已经大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8章 没人造反,纯属发疯 第288章没人造反,纯属发疯 陈观楼坐在诏狱公事房内,手边一杯清茶,心情却很沮丧。 这帮锦衣卫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一会说太子造反,一会说晋王造反,一会又说太傅造反。 但是,从他们的态度中,他可以确定这帮人肯定知道点内情。只因为级别低,知道的内情也不多。 并非每一个锦衣卫都有资格参与到大事件中。这帮留在诏狱的锦衣卫,纯属内务人员,基本不出外勤,能接触到的机密有限。 “这场动乱什么时候能结束?天牢几百号人,都快疯了。” “什么时候结束啊,要看宫里头的态度。宫里头说今儿结束,今儿就能结束。宫里不发话,京城就会一直乱下去。” “京城动乱,就不怕动摇根基吗?”陈观楼其实想说,老皇帝疯了吧,自掘坟墓,莫非还以为多高明。纯纯的傻逼玩意! “我可不清楚贵人们的想法。” 陪着他说话的人,是锦衣卫杨百户,典型的番子做派,皮笑肉不笑,看着瘆人。 他看着对方,“敢问杨百户,能否给句实话,真的有人造反吗?” 杨百户似笑非笑,“上面说有就有。陈老弟莫非怀疑贵人的决定?” 陈观楼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他果然不喜欢锦衣卫这个组织。这帮人就没有一个能好好说话,全都夹枪带棒,随时准备给人戴帽子,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不知是哪位贵人的决定?京城这么乱下去,人心惶惶啊!” “哈哈……没想到陈老弟还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不愧是平江侯府那个陈。陈家人好啊,侯爷是国之栋梁,陈老弟也是一心为公。杨某佩服。” 这话听着,堵心眼子,难受得紧。 陈观楼就问了一句,“能不能说人话?” 然后…… 他就被赶出了诏狱。 他如果不姓陈,杨百户砍了他的心都有。 陈观楼往刑部赶去。 结果到了刑部,大门紧闭。他翻墙入内,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刑部没粮食,没有人会傻到躲在衙门里头,还容易遭到官兵祸害。 离开刑部,他又跑到隔壁户部,同样没人。 回天牢不着急。 他知道孙道宁的府邸,急匆匆来到孙府拍门,结果门房告诉他,孙道宁进宫去了,已经两天没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来。眼下,孙府上下人人惶恐不安。 门房还告诉他,“小哥若是见到我家老爷,烦请转告一声,请老爷务必派个人回来报声平安,好让大家放心。” 陈观楼摆摆手,果断离开。 他径直回家。 一路上兵荒马乱,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进入侯府的地盘,就像是进入了新天地,仿若世外桃源,完全没受到影响。 陈观楼拍响春香嫂家的门,“官兵没来?” “哎呀,楼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我一直担心你。官兵没来我们这。听说侯府同官兵有交涉,官兵就退了出去。” “谁出面交涉?” “当然是大管家。大管家拿着大老爷的令牌,官兵见了,都客客气气。双方交涉了一阵,据说侯府答应送一笔物资,官兵就退走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听说有大户被官兵洗劫,还死了人,女眷都被人糟蹋了,可惨了。楼哥儿,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家里有吃有喝,就算十天半月不出门也没事。” “我还有事,必须出去一趟。” 告辞了春香嫂,陈观楼直奔刘管事家。 开门的是门房小厮刘小川,依旧是一副欠揍的模样,见到他,就问了一句,“你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刘管事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老爷不在家。眼下兵荒马乱的,侯府那边事多得不行,一会我也要去侯府集合。” “集合做什么?” “集合训练,做护卫。”刘小川觑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侯府单靠大老爷的的一面令牌,就能让官兵退去吧。你要是想去,我替你报名,一天有五十文钱,包吃喝。族里的青壮基本都去了。你要是不去,太过显眼。” “我是天牢狱吏,我得守在天牢。侯府那里我就不去了。” “天牢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分清楚轻重。现在没有比族里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你要是不去,当心被人记恨,以后有了好处可轮不到你。” 陈观楼懒得跟他掰扯,就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在造反?” “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刘小川啧啧两声,“根本没人造反。这话你千万别传出去。” 陈观楼内心大惊,“细说。”他一把将刘小川推进房里,并将房门关起来。 刘小川的表情特嫌弃,“你在天牢,看样子消息很不灵通,还不如我。” “少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没人造反,官兵进城,自然是因为有调令。老皇帝发疯,认定有人还暗害他,先下手为强,铲除异己。” “这么荒唐?”陈观楼不敢置信,“就没人阻拦?” “谁敢阻拦。正月里头,老皇帝说他中毒,谁敢反对谁就是幕后真凶。” 这这这……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一个门房小厮怎么可能知道。人家名满京城的大儒都不知道这些内情。” 刘小川呵呵一笑,“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这是平江侯府的地盘。整个京城,有谁能比勋贵的消息更灵通?名满京城的大儒,他在宫里头有眼线吗,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吗,有往上数三代的姻亲古旧吗?比消息来源,满京城,没人敢和勋贵比。” 这话倒是真的。 宫里头随便拎个人出来,就有可能和勋贵扯上关系。这是文官大儒们努力一百年都达不到的成就。 “这么隐秘的事,竟然会传到你小子耳朵里。”陈观楼还是抱着怀疑,总觉着刘小川这小子不太靠谱。 刘小川呵呵冷笑,“我家老爷在二老爷跟前当差,我家太太则帮着打理后院,时不时到老太太跟前奉承陪着说话。我是老爷的干儿子,替老爷分忧,我知道宫里的消息很正常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89章 离死最近的一次 第289章离死最近的一次 “你要是不姓陈,我都懒得跟你说一个字。” 刘小川嘚瑟的模样,陈观楼恨不得在对方脸上来一拳。 “你确定没人造反?消息来源可靠?” “骗你做什么。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告诉你,没人造反,一切都是老皇帝臆想。” 刘小川非常笃定,陈观楼半信半疑。 “老皇帝真有中毒?” 刘小川明显迟疑了一下,“貌似,好像,差一点中毒。反正,太极宫内肯定发现了毒物。听说,老皇帝一直憋着,憋着憋着人家疯癫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调兵进京。” “太子如何?” “太子是最大的嫌疑人。就算太子没有造反,这一回也会被屈打成招,背负造反的罪名。没救了!从太傅下狱,太子就没救了。你到底要不要去侯府集合?” “不去!侯府什么态度,支持太子?” “怎么支持?大老爷不在京城,手里没兵,拿命支持吗?”刘小川鄙视陈观楼,竟然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陈观楼捏了捏拳头,“这些你都是听刘管事说的?” “嗯,有些是我自己想的。”刘小川嘚瑟一笑。 陈观楼呵呵冷笑,果断离开。迷雾剥开,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他去看望了大姐。大姐一家都很平安,苏大诚果然消息灵通,早早安排全家人躲起来,避开了兵祸。如此,他便安心了。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天牢,而是回家吃了口热饭,换了一身衣衫,坐在院子里备上酒水静静等待。 等到下半夜,齐无休拖着疲惫的身体翻墙入内,“累死了。”端起茶水咕咕往嘴里灌。 陈观楼瞧着他,问道:“熬了几天?” 齐无休比划了三根手指头,“整整熬了三天,一会借我一张床。有什么事你快问。”说完,打了个哈欠,眼泪都下来了,困得随时都能睡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外面依旧乱糟糟的,神器营的人还在大街上乱晃,随意杀人。就没人管管?” “管不了。” “你们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呵呵!”齐无休又灌了一杯茶水,这才说道:“我们现在也很为难,没有宫里头的命令,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谁在造反?”这个问题陈观楼问过好多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辞。 齐无休愣住,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我只能告诉你,太子被囚禁在东宫。” “东宫侍卫呢?” “就守在东宫宫门内外。” “还有别的情况吗?” “神锐营将整个东宫包围了起来。” “没打起来?” “太子制止了东宫侍卫。但是,最终会不会打起来,谁都说不准。” 陈观楼垂眸深思,心情难以言喻。 如此疯癫的皇帝,为啥朝臣不干脆趁此机会,将其拉下马来。难道朝臣当中,就没有一个人能说服那帮官兵反正?就没有一个人有威望调动大军? “朝臣什么态度?就眼睁睁看着,继续纵容神器营祸乱京城?这是在动摇根基,他们难道不清楚。”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朝臣们现在就在宫里头,就在太极宫宫门外。陛下一意孤行,一口气砍了七八个臣子的头。哎……” 说完,他一口闷了一杯酒,心情郁闷得不行。 “老皇帝到底想做什么?”陈观楼问道。 “废太子!” 齐无休一声哀叹,表情麻木,眼神绝望地令人想哭。 “再耗下去,我担心太子一党的人能被陛下杀光。”他悲痛地说道,不忍直视。这差当得身心俱疲,却又无能为力。 “何至于如此?太子殿下难道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非要废掉?” “我不知道。很多内情,我也只听说了只言片语。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情,估计永远都不可能大白于天下。” 齐无休睡着了,睡梦中还皱着眉头。 陈观楼望着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就在黎明前的黑暗,他犹如一只蝙蝠,悄无声息的来到皇宫外围,蹲在房顶上,不敢动弹。 他感受不到一丝半毫宗师的气息,但他确定,宫里头不止一个宗师。齐无休明确告诉他,东宫就有宗师,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危。东宫外也有宗师,负责看守太子。老皇帝身边肯定也有宗师。 老皇帝那么怕死的一个人,没有宗师在身边守着,心中难安。 他朝太极宫方向望去,那边跪了不下百个文武百官,都在恳请老皇帝收回成命,不要执迷不悟。看样子,效果很烂,适得其反。因为,他闻到了从太极宫方向传来的尸臭味。 臣子被砍了头,尸体却没有处理,就大喇喇的摆放在太极宫门外,震慑群臣。的确有臣子受不了那个场面,当场昏死过去,默默退出了这场逼宫行动。 “好看吗?”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陈观楼只觉汗毛倒竖,额头冷汗就跟瀑布似的,浑身都湿透了。 宗师! 他果然不该来皇宫,他果然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人无声无息就到了身边,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心跳如雷,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咽喉似生锈的金属一般嘎吱嘎吱,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感觉很悲!” “悲?是啊,的确很悲!却又无能为力。” 声音飘忽不定,前一秒还在身后,下一秒又仿佛在头顶。 陈观楼维持着僵硬的身姿,此刻,他是真的不敢动弹。纵然汗水如同大雨落下,眉头瘙痒得很,他也不敢伸手擦拭。 “你很紧张?” “晚辈冲动,冲撞了前辈,内心恐惧不安。” “怕我杀你?” “是!” “你倒是坦诚。你这人,好生奇怪,莫非有奇遇,还是修炼功法特殊?不像是隐脉。” 陈观楼如临大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 “你如此紧张,是在恐惧本座会觊觎你的功法吗?荒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变得粘稠,似有实质,令人呼吸不畅。 陈观楼飞快说道:“非也!晚辈是怕自己说错话,触怒前辈。” “你倒是有急智。” “前辈谬赞!” 陈观楼大汗淋漓,额前瓦片上已经多出了一片水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0章 奸猾老贼真面目 第290章奸猾老贼真面目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时间流淌的速度,慢得像蜗牛。 没有动静。 陈观楼斗胆扭动着脖子,就像是扭动年久失修的破烂机器,极为费力的往后看去。 没人! 天上,没人! 前方,没人! 环顾四周,没有人! 宗师前辈走了,正如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陈观楼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他活了下来。 天快亮了,果断离开。 以后他要是再来皇宫,他就是狗。 这次逃过一劫,是他命大。下次?再也没有下次。 改头换面,恢复原貌,顶着一张憔悴的脸,他回到了天牢。 众人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陈老弟,你没事吧?” “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老大,大家都很担心你。” “陈狱吏,有没有打听到消息,你倒是说话啊。” 陈观楼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唠叨。 “都听我说,据我打听到的可靠消息,神器营和神锐营,都是陛下下令调入京城。另外,朝臣们都在宫里头,就跪在太极宫宫门外。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尸体都没有人收殓。太子就在东宫,有东宫侍卫保护。就这些。” “我怎么没听懂。” “我也没听懂。” “陈狱吏,那到底有没有人造反?” “不知道,不清楚。上面说有人造反,那就是造反。上面没说造反,那就是没人造反。一切都按照上面的要求理解。” 陈观楼并没有抛出所有的真相,有些事情自个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给大家增加负担,增加死亡的概率。 祸从口出,老祖宗诚不欺人。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快了,快了。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神器营肆意妄为,就没人管管?” “文武百官都在宫里头,没人管啊。” “当官的全都是废物。” “太子也是废物!” “怎么能骂太子是废物。” “太子如果不是废物,能当三十年太子?早就干……” “闭嘴!这种话也敢乱说,不要命了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公家的地盘。你在公家的地盘胡说八道,是嫌大家命长吗?” 陈观楼喝止住众人的胡说八道。他清楚,大家关了这么多天,情绪都很暴躁。尤其是眼下局面,看不到平息的迹象,有点火星子,人就会爆炸。并非真要做什么,只是图个痛快,发泄心中的慌乱不安。 “大家都放心吧,我们有吃有喝,外面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危及到天牢。就算整个京城都毁了,天牢也不会乱。大家要对自己有信心。” “陈老弟,你说句实话,十天半月能结束吗?” “应该能!” “有你这句话就行。大家都听见了,十天半月内肯定有结果。都散了都散了,该睡觉的睡觉,该当差的当差。管好各自的犯人,不许他们聒噪。” 众人带着一肚子情绪缓缓散去。 陈观楼回到公事房休息,瞧了眼已经能下床的鲁明川。 “鲁先生若是想出去,我现在就安排。放心,外面太平得很。” “老夫身体不适,不宜活动。只能厚颜继续留在天牢,万望陈小哥体谅。” 陈观楼喝着热茶,呵呵一笑,“赵明桥总说先生是大儒,秉持公义,一辈子的追求就是将圣人之言遍撒天下。敢问先生,圣人可有教人投机取巧,沽名钓誉,背信弃义,见风使舵?”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好以整暇,等待着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鲁明川面色不曾改变,甚至连眉眼都没动一下,“圣人教人向善,追求真善美,自不会教人投机取巧,沽名钓誉,背信弃义,更不会教导见风使舵。这些都是人性中的恶,人生而有之的劣根性。这样的人,必然缺乏圣人教诲。若是肯入老夫门下,老夫必当竭尽全力教导,使其成为一个正值的人。” “听先生的意思,人本性恶?” “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是事情。” “为何世人都说人本性善。” “那是虚伪者替自己辩解的借口,将一切都怪罪于环境,怪罪于他人。简直荒唐!陈小哥,你似乎也入了性本善的错误道路,回头是岸。你现在回头,老夫定全力帮助你。” 陈观楼笑了起来,“若是拜在先生门下,先生收我多少束脩?我先声明,我是个穷光蛋,全部家当就几两银子。” 鲁明川嘴角抽搐,“陈小哥说笑了,世人皆知狱卒贪婪,钱财如流水一般入袋。陈小哥莫要戏弄老夫。” “哎,果然先生和外界传言不一致。总之就是,我要没钱给束脩,先生万万不肯免费教导我。你可是大儒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配当大儒吗?” “老夫不配,难道你配?”鲁明川破防,“你这小子,明明有家产万贯,却故意装穷,戏弄老夫,你究竟是何居心?你一个狱卒,也曾读过圣人言,却胆敢质疑老夫,质疑圣人言,好大的胆子。” “别给我戴帽子!”陈观楼突然沉下脸,“我这辈子,最讨厌有人给我戴帽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鲁明川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一场戏,让我见识到先生的功力何等深厚,令人刮目相看。先生的如意算盘,也令人叹为观止。”陈观楼突然一改态度,笑嘻嘻的。 鲁明川却皱起了眉头,警惕的看着他,远比之前紧张。脑袋飞快思考复盘,自己莫非着了这小子的道。 “先生总是忘记,我姓陈,别人打听不到的事情,我却有办法打听到真相。我也知道先生为什么会躲进天牢,你不是在躲避官兵,你是在躲避进宫,你在逃避你的立场你的使命,却又不想背负临阵退缩,奸猾老贼的骂名,故而借口探监躲在天牢避开宫里的暴风雨。啧啧……” 陈观楼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讥笑。 “真该让世人都见见你的丑陋嘴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1章 送先生进宫 第291章送先生进宫 “你血口喷人!” “你怎能平白污人清白!” “你肆意诋毁老夫,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陈观楼冷眼看着对方唱作俱佳的愤怒,嘶吼,只说了一句,“来人,送老先生去皇宫,完成他的使命!” “你你你,陈观楼,谁准你这么做。你不许这么做。老夫不走,老夫哪都不去。谁敢动老夫,老夫死给他看。”鲁明川急了,真的急了。 他为了逃避去皇宫,才会躲进天牢。陈观楼送他去皇宫,等于是一切都前功尽弃。 不不不,谁都不能送他去皇宫。 “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方显死得其所!” 陈观楼不容置疑,一挥手,狱卒们冲进公事房,抬手抬脚,抬着鲁明川出门。 这动静闹腾得够大,众狱卒纷纷出门看热闹。 陈观楼站在屋檐下,趁机扯着嗓子对众人说道:“鲁先生乃当世大儒,有感于眼下的局面,内心十分焦灼。身为大儒,名满京城的大儒,岂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缺席。使命感不容许老先生继续在天牢苟且。因此,我决定帮先生一把,送先生入宫。大家说好不好?” “好!”这是不明真相的。 “先生仁义!”这是捧哏的。 “先生一定要劝劝陛下,赶紧收了神通吧。”这是看热闹的。 “先生一定要告诉陛下我等的难处,京城不能再乱下去了。”这是还怀揣着一丝理想的。 “送先生入宫,送先生入宫!” 狱卒们齐声叫起来,此时此刻,鲁明川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名满京城的大儒,突然就在狱卒心中具象化,有了具体的模样。就是鲁先生这样的,忧国忧民,舍我其谁,慷慨赴死! 不死不足以成为大儒! 仁义! 好胆量! 不愧是大儒! 这才是大儒该有的操行! 鲁先生刚能下地走动,就惦记着朝廷大事,执意进宫,太令人感动。 别管事情是真是假,架秧子起哄,大家都是专业的。 狱卒们纷纷主动请缨,要亲自送鲁先生进宫。 陈观楼最终点了肖金和卢大头的名,让他们二人领头,送鲁明川进宫。此乃大事,不容半点有失。 “路上若是遇到官兵,尽管道明去意。官兵们都懂大道理,都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定不会阻拦尔等。” 肖金半信半疑,这话纯是忽悠吧。 卢大头嘿嘿嘿的笑,笑得格外猥琐,他悄声问了句,“姓鲁的怎么得罪你了?” “胡说!你看我像是公报私仇的人吗?”陈观楼义正辞严。 卢大头连连点头,看着就像是。 陈观楼冷哼一声,“你把人送到宫门口就行,这事不难。” 卢大头偷偷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半路将他?” “不可!我们天牢狱卒,吃公家饭,就得守着公家的规矩,岂能知法犯法。你可别乱来。你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鲁先生行大义,哪能脏了自己的手。卢大头,你可别给我添乱。” “明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人送进宫里。”卢大头拍着胸脯,特嘚瑟。 肖金龇牙咧嘴。 陈观楼招手让他近前,“路上确保鲁先生的安危,千万别让他脱离你的视线,别让他跑了。” 肖金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人放心,我拿眼镜盯死他。” “去吧!” 鲁明川有苦难言。面对着群情汹涌的狱卒,他根本拒绝不了。 陈观楼以民意绑架他,令他骑虎难下。 他愤恨,他内心在嘶吼。 他被送入吊篮,回头,死死盯着陈观楼:这事情没完。 陈观楼嘿嘿嘿,冲对方笑着,并且挥舞着手臂,“先生一路走好,我会在天牢替你祈福。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放心,天牢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呸! 鲁明川终于被送走了。 陈观楼心情舒坦,他下天牢巡视牢房。 一天一顿,让犯官们全都蔫了吧唧,一个个都提不起精神来。双眼倒是发亮,饿得发亮。 “陈狱吏,外面怎么样了?” “究竟是谁在造反?” “太子殿下还好吗?” “多给点吃的,一天一顿不够啊。” “乱了才好。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等都能出去了。” “赶紧打进天牢,解救我等冤屈者吧。” 他一路走,一路都是犯官们的嚎叫。有人想从他嘴里获知最新消息,有人想要吃的,有人则巴不得天下大乱。 最后,他来到赵明桥的的牢门前,“赵大人,有个事必须告诉你。鲁先生大义,执意要离开天牢前往皇宫规劝陛下。我拦不住,唯有成全。就在刚刚,把人送走。你放心,我派了足够多的狱卒护送,一定确保鲁先生能平安抵达皇宫。” 赵明桥恍惚了一下,深深看了眼陈观楼,紧接着叹了一声,“多谢成全。” 咦? 他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你不意外?” 赵明桥却笑了起来,“从一开始,我就反对老师躲进天牢避祸,此非君子所为。然而,老师执意如此,我身为学生也不好说什么。多谢陈狱吏,终于让老师踏出天牢,去做他最该做的事情。” 说罢,他深深一鞠躬,表达了感谢之意。 陈观楼:…… 感觉自己枉做小人。 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不介意就行。我还以为,你会担心鲁先生的安危。” “个人安危岂能和国家朝廷的安危相比。眼下,太子殿下危在旦夕,陛下一意孤行,必须有人站出来规劝陛下不可继续错下去。我辈义不容辞。我若是还在朝堂上,宫里头必定也有我的身影。纵然死,也是死得其所。” “好!”陈观楼真心佩服,“鲁先生能收你做弟子,他不亏,他赚大了。只可惜,当老师的德行有亏,他不配!” 赵明桥垂眸,全当没听见这些诋毁的话。 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轻声自言自语,“这天下还有救吗?” “当然有救。只要人没有死绝,天下就还有救。” “谁来救?” “不是你,不是我,那肯定是别人。”陈观楼显得很轻松。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于太子,寄托于老皇帝幡然醒悟。而他则想,大不了不干了,掀翻这天下,重铸江山。 这天下又不是非老皇帝不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2章 身份被彻底抹除 第292章身份被彻底抹除 闲着没事干,陈观楼多年来第一次踏足甲字号大牢最深处。这里关押着一位整整三十几年的犯人。 没有档案,没有名册,据说是遗失了。 每日只有年纪最大的杂役会深入暗无天日不见五指的最深处,打扫,送饭。 手中的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 陈观楼顺着火光,往深处看去。 突如其来的火光,刺激着牢房里面的犯官,以手臂遮挡双眼。 黑! 白! 这是陈观楼看见对方的第一印象。 黑,是浑身上下漆黑如墨,囚衣早就看不出原来的色泽。 白,头发胡子全都白了。露出来皮肤,也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灰白。 “我是新上任的狱吏,请问大人怎么称呼?” “大人?”对方的发音很正常,可能平日杂役会和他说话,也有可能自言自语。总之,语言能力保持得很好。 “你称呼我为大人?” “难道不该这么称呼?”陈观楼反问对方。 “当然不应该。我是犯人,你是狱吏,你怎么能称呼一个犯人为大人。” 陈观楼微蹙眉头,“敢问尊姓大名,我该如何称呼?” “今年是哪一年?”对方始终靠在墙角,不肯走出来。似乎是惧怕光明,又像是恐惧改变。 “你不知道吗?今年是泰兴四十九年。” “已经四十九年了吗?这么说,他快当了五十年皇帝。” “是啊,挺久的。” “嘿嘿……”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关押在天牢,一关就是三十几年?” “我是谁?哈哈,我是谁!哈哈哈……”对方放声大笑。 陈观楼冷眼瞧着对方的做派。 “恐怕世人都已经将我遗忘。你们小年轻肯定没听说过老夫。哈哈哈,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莫非你自己都忘了身份?” “不不不,我当然记得。” “那你为何不说。” 对方突然就开始沉默。 陈观楼有些不满,“虽说你还活着,可是在世人眼中,你已经死去。人都会经历两个死亡阶段,一个是肉身的死亡,一个是被所有人遗忘。你肉身还在,你却已经死了。告诉我你的身份,你还能活过来。” 话音落下,对方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能感觉他不堪重负,内心正在遭受煎熬。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 “是!我身为狱吏,必须清楚甲字号大牢每一个犯官的情况,你也不例外。若有可能,我甚至可以让你转监,去到外面条件更好的牢房,至少每天能见到阳光。” “阳光!?”对方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当朝鲁阳公主驸马,提督五城兵马司,一等将军汪奇仁。” 陈观楼:…… 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太陌生,朝堂上根本没有鲁阳公主这号人物,听都没听过。 他皱眉想了想,“我不记得有鲁阳公主这人。你别是胡说八道吧。” “哈哈哈……果不其然。这事他做得出来。他从根本上抹杀了我等的存在。正如你所说,被世人所遗忘,纵然肉身不死,人却已经死了。呜呜……” “你果真是鲁阳公主驸马?” “如假包换?” “何至于沦落至此?杀人不过头点地。” “杀人对他来说很难吗?”汪齐仁突然冲到牢门前,显得无比激动,无比的愤慨,“天下间的事情,对他而言,杀人是最简单的一件小事。只需皱个眉头,嗯了一声,或是一句话,就会有无数人因此而肉身死亡。他怎么可能如此便宜我等。他要我等生不如死,像臭虫一样活着。我们活得越凄惨,他就越满足。他就是个疯子。世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呸,他分明就是个暴君。” 陈观楼轻咳一声,“如果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老皇帝,名声已经改了。他现在不再英明神武,朝臣都骂他是昏君。” “我一点都不意外,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哈哈哈……” 汪齐仁看似正常,又很疯癫。 任谁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天牢深处,都会疯癫。他还能保持活跃的思维,语言功能没有退化,已经是非常难得。 陈观楼默默离开了天牢深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对方疯狂的笑声。 天牢的档案,根本没这号人。 三十几年前的事情,只能找侯府询问。或许杜夫子听说过。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不会冒然将其转监。他得先确定,这世上是否还有人记得汪齐仁这厮。 他叫来钱富贵,“京城可有姓汪的世家大族?” “姓汪,不是王,好像没有吧。”钱富贵不太确定。 陈观楼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事他问错了人,应该问卢大头,而不是钱富贵。 卢大头结交三教九流,京城数得着的大户,他都门清。人家大门朝着哪个方向开,他都能如数家珍。 卢大头就是活生生的京城百事通,坐地户,土著,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卢大头送鲁明川进宫,风光了一把,路上还认识了几个神器营的兵卒,和对方鬼扯了半个时辰,已经开始互称兄弟,相约改天一起去赌坊赌钱。肖金都暗自佩服,就卢大头这交际能力,将他丢进人渣堆里,保证如鱼得水。 事后,陈观楼给了这批狱卒一笔赏赐。 卢大头罕见得有了点存款,不能去赌坊赌钱,天牢眼下气氛紧张,只许小赌怡情。他口袋里的钱,暂时算是保住了。 估摸等到天牢大门一开,他第一件事,就是冲进赌坊大赌三日夜。 回家? 根本不存在! 家哪里有赌钱来得重要。 真是没救了。 陈观楼叫他到公事房喝茶,顺口就问道:“京城可有姓汪的大户人家?” “多大?” “嗯,跟侯府差不多大。” “那没有。”卢大头肯定的说道。 “小一点的有吗?” “也没有。姓汪的,据我所知,最富的一家,也就十几间店铺,一两百顷土地。放在京城,就是个普通的富户。”卢大头吃着花生米,没有酒,稍显美中不足。 “你确定?” “嘿!京城这地,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要是不信,改明儿你去户部找人打听,看看我有没有说错。你要是打听某个大户内宅阴私,我肯定不知道。但你打听某个大户人家住哪里,大致有多少产业,我告诉你,我门清。” “那你说说侯府有多少产业?” “这个说不清楚。侯府的产业,很多都挂在七大姑八大姨名下,没有账本,估计侯府的主子都弄不清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3章 陛下何故造反 第293章陛下何故造反 “朝廷可有姓汪的大官。” “有是有,不过都是来自南方的豪族子弟。跟京城的汪姓不是一个祖宗。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纯粹就是闲的无聊。”陈观楼随口一说,就将事情糊弄过去。 “京城以前有汪姓大族吗?比如说三十五年前?” 卢大头有点懵,“三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我上哪知道啊。应该没有吧。京城真要有姓汪的大族,我肯定听说过。” 陈观楼了然地点点头。此事不急,他可以慢慢打听。 他望着皇宫方向,也不知老皇帝要疯到什么时候。朝中竟无一个男儿敢振臂高呼,清君侧,效仿霍光,行废立之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兵权。 …… 太极宫。 宫门外,尸体已经搬走,地面上的血迹也已经清洗干净。或许是小黄门们做事时太过紧张,墙角暗红色的痕迹竟然没发现,事后恐怕要掉脑袋。 朝臣们依旧跪在宫门外,多了垫子,可以坐着,也可以躺下。 有朝臣体力不支,干脆摆烂,躺在垫子上,吹着早春的寒风,蜷缩着身体,只靠一床薄薄的被褥抵挡寒风。 老皇帝开恩,给朝臣们提供了垫子被褥,御医等候在一旁,随时给病倒的朝臣提供救治。 有些垫子空了,并非临阵退缩,而是病倒了,被移到偏殿休养。等身体稍微好转,他们还会继续战斗。 太极宫内,老皇帝坐在软垫上打坐修道求长生,看起来十分平和,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邱德福从小黄门口中得知了最新的消息,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小黄门退下去。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老皇帝身边,弯着腰,轻声说了句,“太子殿下今儿依旧没有进食,还断了饮水。” “他想干什么?”原本平静的老皇帝,突然爆发,愤怒得像一头困兽。 “他是想逼迫朕,还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朕?让世人都看到皇室亲情的笑话吗?” 老皇帝愤怒到无法继续打坐,他站起来,暴躁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这个时候,他要是看谁不顺眼,谁就得死。 因此,大殿内,除邱德福之外,所有宫女太监包括道士,全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一个个都惊恐不安,还不能表现出来。身体但凡抖动一下,引起了暴怒的老皇帝的关注,意味着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没有人想死。 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保护自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朕可没有逼迫他绝食,他做给谁看?示威吗?” 老皇帝狂怒。 宫门外的朝臣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太子已经绝食三日。 这场父子之间的博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等老皇帝发泄到中场休息的时候,邱德福再次说道:“东宫上本,太子殿下自请废太子!”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皇帝似乎很震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一个荒谬的方向发展。 邱德福双手递上奏本,“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说德行有亏,下不能友爱兄弟,上不能为陛下分忧,时常惹怒陛下,实在是大不孝。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不配继续为东宫太子。故而,自请废太子。” “荒谬!天大的荒谬!他是不是以为朕要废了他?朕从未这么想过,朕从未想过要废太子。他完全误解了朕的一番苦心啊!” 老皇帝以手抚面,貌似内心十分痛苦,身为一个老父亲不被子女理解的痛苦。 邱德福面无表情,保持着弯腰躬身双手递上奏疏的姿势。这是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可以一直保持数个时辰不动,这就是身为大内总管的功力。没有这份功力,就没资格到老皇帝跟前伺候。 “荒谬,着实荒谬!朕像是在逼迫他吗?朕有想过废太子吗?为什么朝臣不理解朕,误会朕,如今连太子也误会朕。太子乃是过本,朕岂能废了他。更何况他并无大错。虽有过失,尚可原谅。哎!” “陛下既然没有废太子的打算,为何陈兵京城,为何围困东宫?” 终有不怕死的朝臣站出来,站在宫门外,怒声质问。 “放肆,放肆!”老皇帝气急败坏,“究竟是谁在污蔑朕,抓起来,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就算陛下砍我的头,我也要质问一句,陛下究竟意欲何为?陛下何故造反?”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老皇帝拔下墙上的利剑,作势就要冲出去,当场砍杀。 邱德福见状,哪里敢迟疑,赶忙上前阻拦,“陛下,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朝臣只是逞口舌之利,陛下如果真的动了刀剑砍杀臣子,必定会被天下人怒骂,会被记载在史书,被后世人唾骂啊!” “谁敢记载!” “臣身为史官,当记载陛下的一言一行。” “砍了,砍了,统统都砍了。”老皇帝状似疯癫,行为极为癫狂。 邱德福死死的抱住老皇帝的双腿,拼死阻拦,一边吩咐小黄门,“快去请两位相爷。快去!陛下息怒啊!陛下不可冲动啊!” “你个老废物,赶紧让开。朕要去砍了乱臣贼子,胆敢污蔑朕,此乃大不敬,统统都该死。” 正吵闹着,病倒的两位相爷急匆匆赶来。这二人就在偏殿休养,得知太子自请废去东宫太子身份,全都惊了一跳,皆是不敢置信。 紧接着又得知老皇帝矢口否认有废太子的打算,说太子误解了他,更是惊诧莫名,不由得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老皇帝搞出这么多动静,不就是为了废太子。这会扯犊子说没有这个意思,简直是信口开河,将所有人当傻子戏弄。 难怪跪在宫门外的臣子会忍不住跳出来怒骂。 堂堂一国之君,心口不一,整日里胡说八道,虚伪得令人恶心,此乃大乾王朝的不幸,也是天下人的噩梦。 “陛下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剑放下,万一伤着了,又是一场动乱。” 还是左相李良程有能耐,张口就是教训小辈的语气,偏偏老皇帝还发作不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4章 又当又立,还不让人说 第294章又当又立,还不让人说 “还是先论一论废太子一事吧。” 右相吴大寿试探着说了一句。 左相李良程瞥了对方一眼,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以及嘲讽。 “吴相莫非以为,没了太子,晋王殿下就能如愿?” “李相莫要血口喷人。事到如今,既然太子自请废拙,难道我等朝臣能视而不见,任由局面继续僵持下去吗?” “荒谬!陛下亲口说了,并无废太子的想法,皆是世人的误解。” 老皇帝:…… 他就是随口说一说,还真信啊。 右相吴大寿很难过,他不能当面拆穿老皇帝虚伪。瞧瞧这事办的,已经秩马砺兵,不惜兵变逼迫朝臣同意废太子。偏偏嘴上又不肯承认,就是为了糊弄天下人,维持一下可怜的面子,免得被人骂得太狠。 哎!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又当又立,还不让人说。 吴大寿轻咳一声,望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老皇帝,“请陛下明示,可是要废太子?” 老皇帝没吭声,邱德福还抱着他的双腿。 邱德福仰着头,正在小心翼翼观察老皇帝的反应,似乎还没到放手的时候,必须做足姿态,好让老皇帝糊住脸面顺着台阶下来。 于是乎,邱德福主动替老皇帝说道,“陛下从未透露过这个意思。只是……太子殿下言行有失当之处,若是不加以惩戒,怕是难以服众。陛下也很为难。难得的是,太子殿下竟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自请废拙。此事,还需两位相爷与诸位重臣共同商议,拿出一个方案,不可让京城继续混乱下去。听闻,最近有许多人家都遭了劫难,哎,京城一日不宁,大家一日难安!” 臭不要脸! 左相李良程都快被这对主仆给气笑了,连最起码的脸面底线都不要了。颠倒黑白,调兵进城威胁,图穷匕见,事到如今还咬死了不承认有废太子的想法。非得将这个锅背负在朝臣头上,自己挥挥衣袖,不沾染丝毫因果。 简直是刷新了无耻的新记录。 自古没有哪个皇帝,像泰兴帝这般下作,下贱。单是调兵进京废太子,相信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唯一。 右相吴大寿轻咳一声,“的确该商议出一个方案,不可让京城继续混乱下去。” “请陛下下旨,让神器营神锐营收兵回营,不可继续逗留京城。纵兵祸乱京城,此举损害的是国本,是朝廷的根基,是天下的人心。” 左相李良程厉声恳请。 老皇帝终于动了,邱德福趁机放开老皇帝的双腿,扶着对方朝皇位上走去。 “自新春以来,朕寝食难安,多次被噩梦惊醒。调兵进京,实乃为了朕的安全着想,有这些官兵在京城,朕才能睡几个安稳觉。你们就是见不得朕过得舒坦。放心,朕会让人约束那些官兵,不许他们乱来。两位相爷,还是赶紧议一议废太子一事。事到如今,事情不可再拖延下去。太子能否继续继承大统,相信大家心里头都有一本账。” 老皇帝说完,适时在龙椅上坐下。一杯温度刚合适的茶水送到手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头总算舒坦了些。 “陛下旨意要废太子?”左相李良程质问道。 “非也!朕是替江山社稷着想,要为天下着想。若是太子不适合继承大统,朕岂能因为父子亲情而置江山不顾。望诸位臣工,皆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因为私人情感而蒙蔽了双眼,做出错误的判断。” 老皇帝冠冕堂皇,说什么也不肯背负废太子的骂名。这个骂名,必须由朝臣来背负,尽管此举乃是掩耳盗铃,但是老皇帝乐意这么干。他坚信,以他的手段,能让废太子一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能让自己片叶不沾身脱离这个事件。 太子无能,废了就废了。 若是朝臣们不愿意背负骂名,那就让太子背负吧。 一个无能的太子,理应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他身为天子,调兵进京,也是被太子逼迫所致,绝非他的本意。 此次若有损伤,或有死亡,都要算在太子头上。 太子果然是个完美的背锅侠。 左相李良程暗自叹了一声,右相吴大寿内心暗自窃喜。 “开会吧!” 事到如今,废太子一事必须提上议程,不可拖延下去。尽管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然而老皇帝疯癫至此,若是不顺着他的意,局面将继续僵持下去,京城永无宁日,不知还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场混乱中。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事情总算有所推进,没有枉费他这么多天的坚持。 重臣进殿,议题废太子。 此言一出,左右两位相爷,当场遭到众臣的辱骂,唾沫直接往脸上喷。 老皇帝则作壁上观看戏。 若非他机智,朝臣的唾沫就该喷在他的脸上。 废个太子,咋就这么难呢!僵持了快半个月了,大部分的朝臣依旧不肯妥协,杀头都不能恐吓他们,真是令人烦恼。 太子真就那么得人心? 越得人心,他越要废了太子。不容任何人质疑! 宫里在开大会,京城的秩序稍稍恢复了一些,官兵一部分退出京城驻扎,一部分继续留在城内负责巡防,震慑宵小。 原本该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全被这群官兵夺了去。 有百姓试着出门打工挣钱。手停口停,不出门就得饿死。与其饿死不如出门试探一番。见官兵不曾为难,出门的人越来越多,市井逐渐恢复人气,街上也多了行人。 陈观楼和其他狱吏聚在炮楼上,商量着要不要开大门,恢复秩序。 “百姓都出来了,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可是官兵还在城里,宫里头也没有消息。万一再乱起来怎么办?” “隔壁诏狱都没有开大门,我们也没必要吧。” “要不请示刑部,听上官吩咐。” “你又不是不知道,刑部这会一个人都没有,要么躲在家里,要么进宫请愿。” “到底要不要开大门,大家表个态吧。” “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如何?” “陈狱吏,你支不支持开大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5章 都是一群软蛋 第295章都是一群软蛋 “等太子被废,再开大门也不迟。”陈观楼轻描淡写地说道。 “话可不能乱说啊!” “太子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废掉。” “别管太子,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关在天牢半个月,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赶紧举手表决,究竟要不要开大门?” 怀揣美好,渴求正常生活的人终究占据了上风,根据举手表决,大部分人赞同开大门,恢复秩序。 天牢又不是京城重要所在,那帮官兵没道理盯着天牢,更没道理跑来打劫天牢。 “真想打劫,早就打劫了。” “眼下京城秩序恢复,宫里头肯定是有了进展。” “废不废太子,与我等狱卒何干。” “不说别的,天牢也该清理了。否则,迟早爆发疫病。” 最后一个理由,说到众人的心坎上。天牢卫生状况堪忧,并非懒惰,而是没有多余的地方处理垃圾和粪便。几百人吃喝拉撒,一天下来产生的垃圾粪便,绝非小数目。再不清理掉,随着天气转暖,发生疫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再一个,虽说狱卒们没有饿肚子,可是天天馒头酱菜,连吃半月,连口新鲜肉菜都没有,难受啊! 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改善一下伙食,后勤也需要采购物资。 轰隆隆! 封闭半月的大门,终于开了。 狱卒们欢声笑语,终于可以回家,可以正常轮班,可以去赌坊青楼潇洒。 陈观楼阻止不了大家,也不想阻止。他只提醒甲字号大牢的众人,“事情还没有结束,大家出门在外都要多个心眼,晚上不要在外逗留。这期间,谁要是被官兵砍了,都是活该,没有地方伸冤。” “大人放心,我等都很惜命。” “知道惜命就好!” 陈观楼沿着街道回了家。 秩序恢复,五城兵马司再次上街,维持偌大城市的清洁卫生,商铺经营。他亲眼目睹,五城兵马司同官兵对峙的场面,最后还是兵马司主动退了一步。官兵们耀武扬威,扬长而去。 陈观楼坐在小吃摊前解决了我一顿,回家换洗。躺了半日,提着肉菜酒水前往杜夫子家打平伙。 杜家老仆见到他,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赶紧接过他手中的肉菜,指了指书房方向,自去厨房忙活。 “杜夫子,我来看你了。” “小陈来啦!还没恭喜你升官,你如今也是堂堂狱吏,了不起啊!” “区区狱吏,有什么了不起的。” “单靠自己的本事升任狱吏,你知道这事放在任何一个衙门,有多难吗?多少人干了一辈子的狱卒,也没摸到狱吏的边。你才干几年,就能升上去,可见你的本事。” 杜夫子毫不吝啬言语夸赞,将陈观楼夸了又夸,说他天生就适合混官场。如今升任狱吏,努努力,将来当个狱丞也不是没可能。若是有心,抽时间考个功名。有了功名,就有机会正式进入刑部官员序列。凭借姓陈这个优势,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陈观楼张口结舌,哭笑不得,“我才升任狱吏,杜夫子你想得可够远的,竟然已经想到我去刑部当差。” “想远一点,做事才会有目标。有了目标才会有计划。你有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背靠侯府。相信侯府也很愿意扶持一个有能力的族人。关键你得主动开口,不能凡事都指望别人主动。” 杜夫子一颗功名利禄心,多少年来都没有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陈观楼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想那么远,有吃有喝有钱赚就行。我这人怕麻烦,天牢钱多事少,强过不少地方。除了名声差点,办公环境差点,没别的毛病。” “你可真不挑。”杜夫子吐槽道,对他的消极懈怠很是不满。 陈观楼摊手,“我以前很挑的,挑到最后,差点连饭都吃不上。做人还是现实一点好,有钱赚就别嫌弃办公环境差名声臭。我不是士林中人,不是官场上的人,名声与我并无多大影响。” “你啊,还是太年轻,见识浅薄。生前身后名,人活一世,图什么?不就图个名声。” 陈观楼也不辩解。现在的社会结构,社会现实,的确是名声大于一切。小到乡野村夫,上到朝廷权贵,大家都要图个名。 你看那皇帝,折腾来折腾去,其实还是想要脸。只肯做,不许人说,掩耳盗铃的想要糊住一张脸,闹得天怒人怨。 “我在天牢关了这么多天,侯府现在什么情况?还在集训吗?” “训!天天都在操练,一天至少操练半天,好多人吃不了苦头,借口生病缺席。二老爷发了两回怒火,也无济于事。别看二老爷平日里风光,其实你们族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服他。若是大老爷在这里,一声令下,没人敢不听,也没人敢偷懒。” “身份,威望,缺一不可。二老爷除了一个身份,屁都没有,大家当然不服他,我也不服。”陈观楼如此说道。 “不过,二老爷昨日进宫,到今儿还没回来。估摸着废太子一事快有结果了。” 废太子一事,已经不是秘密。半个多月的遮遮掩掩,私下传播,足以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都看明白京城这场动乱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没人敢公开讨论罢了。至于京城之外,消息所到之处,已经将老皇帝骂出了翔! 昏君都不足以形容老皇帝的癫狂。 根本就是祸国殃民之君,就不配坐在龙椅上。以至于,北边平叛战事,打得三心二意,心不在焉,刀子都软了一截。 “老皇帝执意废太子,朝臣们斗争了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得到实际的转机。看样子废太子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政事堂那帮人就是废物。”杜夫子骂了一句,“历代帝王,没有哪个政事堂比如今这个政事堂更软弱。若是先帝临朝那会,别说调兵进京,调兵旨意根本出不了京城。还想废太子,政事堂就能让皇帝躲在后宫不敢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6章 太子被废 第296章太子被废 “老皇帝临朝五十年,岂是先帝能比。先帝是公认的耳朵软,善于纳谏,其实就是容易被臣子左右。老皇帝完全相反,乾纲独断,一意孤行,老顽固一个。” 父子两人,两个极端。朝臣们也是苦啊,遇到这么一个固执不听劝的皇帝,偏偏皇权在握,并且手握兵权。上一次兵制改革,是泰兴二十年的事情。 瞧瞧,老皇帝这棋下的,绝对是当世高手。三十年前,就有意识到要将兵权死死握在手中,而不是臣子的手中。虽有制度限制,却也留了空子。如此这般,才有了如今私自调兵进京,兵变废太子的举动。 一切都在三十年前埋下了伏笔。 杜夫子灌了一口酒,“说到底,还是臣子们无能,没本事限制皇权,坐视皇权碾压相权,以至于天下百姓受难。”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些朝堂大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操心。来来来,喝酒。”陈观楼想得开。 时代一粒沙,落在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那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进宫刺杀皇帝吗? 宗师坐镇皇宫,没人敢乱来。 上百位文武百官的力量,都不能扭转局势。身为小人物就该有小人物的自觉,广积粮,多储钱,争取能度过之后的每一个难熬的日子。 杜夫子叹了一声,“我也是白操心。” “别说那些烦人的事情。夫子可曾听说过鲁阳公主这人?朝中好像没有这位人物吧。” “鲁阳公主?鲁阳公主!我想想。” 杜夫子皱起眉头,深思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翻箱倒柜,终于从书柜中找出一本杂记。 “我听你说鲁阳公主,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终于叫我想起来,曾在大老爷那里听过,还曾在一本杂记上见过。喏,就是这本杂记。国朝曾经应该有过一位鲁阳公主,后来犯了事,被老皇帝下旨抹去一切存在痕迹,包括文字记载。得亏大老爷身份显赫,方能保存当年的文字记录。” “鲁阳公主犯了什么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会我还没有进京,对于京城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鲁阳公主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传到老夫的家乡。至少老夫在家乡的时候不曾听人提起过。” 陈观楼翻开杂记。 名为杂记,顾名思义,就是一些随笔,记录日常见闻。其中有两篇提到了鲁阳公主,一是鲁阳公主在会馆饮茶,考教才子。二是鲁阳公主烧香祈福。旁的再没了。 且,杂记的内容发生在四十年前,距离现在实在是太过久远。 “鲁阳公主同老皇帝的关系,夫子可清楚?” 究竟是父女,兄妹,还是姑侄?不同的身份,意味着不同的影响力。若是父女,处置就处置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估摸着连求情的人都很少。 若是兄妹,肯定会有人站出反对,那些王爷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姑侄,那更不得了,宗亲都得出来说几句。 杜夫子摇摇头,“老夫真不清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鲁阳公主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关在天牢没事干,天天把档案当话本小说看。看到鲁阳公主的名号,有些好奇,故而问一问。” “这种事情你还是少打听。既然被抹去一切痕迹,必然犯了天大的事情。这类案子,不可沾染。” “说得对!我以后得收收自己的好奇心。”陈观楼附和着说道。 陈观楼在家里修整了几日,到青楼散发了一轮金钱魅力,等他三月初五这一日,到天牢上班的时候,可谓容光焕发,精神矍铄。 结果一声惊雷,将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太子被废了! 近四十年的太子被废了。 虽说,废太子的传闻沸沸扬扬,大家私下里都在非议此事。然而,每个人心目中都存了一丝幻想,一切都是假象,太子不可能被废。 因此,当太子正式被废的旨意传出来,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仿若天塌了,地陷了,国朝的根基被挖了,太平盛世就此结束了,乱世即将到来。 怎么办? 每个人脑袋上空都飘着三个字:怎么办? 太子被废了,该怎么办? “不是开玩笑吧。” 许富贵一屁股坐在公事房椅子上,破旧的椅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岂能有假。” “等消息传遍天下,必然引起天下非议。” “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一朝被废,会是什么结果?” “太子最正统不过,他都不配当太子,谁有资格当太子?” “到底干什么吃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天牢狱卒,人称贱业,人人都显得很低贱。可是,当废太子一事成真,每个人都生出了忧国忧民之心,甚至露出了惶恐之色。 大家既是在替太子打抱不平,其实也是在维护太子的正统身份,维护朝廷的体面。维护衙门的体面。 什么是体面! 正统即为体面! 论正统,谁能比太子的身份更正统。原配皇后所出,嫡长子,母族乃是勋贵,正统得无与伦比,贵重得无与伦比。且这么多年太子当下来,并无大错,德行不亏。纵然偶有小错,也在情理之中,并非不可饶恕。 且,太子贤明,心存仁义,擅纳谏,尊师长! 废掉太子,等于是废掉了正统,撕毁了朝廷的体面,撕掉了衙门的体面。连正统都被废掉,这朝廷的体面和衙门的体面,谁来维持? 乱套了! 大家的三观受到强烈的冲击。 一个没有大错,且颇得人心的太子被废掉,就好似废掉了人们背后的脊梁骨,废掉了大家心中曾坚持的底线。 那是太子吗?那分明是大乾百姓的三观,是精神支柱。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皇权传承,传承有序,一直以来,所有事情都有规矩都有秩序。人们有秩序的生活,家庭有规有矩,社会良性循环。 废掉太子,等于乱了人心,乱了社会秩序和规矩,激发了人们心中的恶,让藏在暗处的野心家再也按耐不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7章 一个激进一个摆烂 第297章一个激进一个摆烂 甲字号大牢哭声一片。 当牢狱中的犯官得知太子被废的消息,当场就有人嚎啕大哭起来。一人哭,两人哭,三人哭…… 哭声仿佛会传染。 到最后,每一个人都在哭泣。 有声嘶力竭之辈,也有无声流泪的人。 所有犯官都在替太子哀悼。 太子虽未死,但是在太子身上寄托精神期待理想,却在今天彻底死去。太子被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时代那么猝不及防的死去,连给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忠诚仁孝,读了几十年的书,结果就是这么废太子。 太子何错之有? 凭什么废拙? 就因为老皇帝不喜欢? 老皇帝喜不喜欢有屁用,太子不是玩具,太子是国本,是秩序,是传承,是理想,是希望。不管老皇帝喜不喜欢,太子作为一个人,作为王朝的精神象征,就该稳稳当当坐在东宫,而不是凭老皇帝一己之私将其废掉。 “乱了!彻底乱了!” “昏君当政,大乾的天要亡啊!” “太子罪不至此,老皇帝该死!就算诛杀我的九族,我也要说,泰兴帝该死!” “当朝文武百官统统该死。他们怎么可以允许废太子,这道旨意怎么可以通过政事堂明发天下?” “所有人都是罪人!当朝百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罪人!” “兵变又如何。老皇帝再疯癫,总不能将所有当官的都杀掉。拼着死一百死一千的魄力,我就不信老皇帝敢坚持废太子。” “呜呜呜……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为什么短短数日就选择了妥协。” “从李良程以下,统统都该死,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赵明桥,你的老师呢,你的老师为什么没有死,太子为什么会被废?” 犯官们扯着嗓门嘶吼,怒骂鲁明川,赵明桥躺枪。 赵明桥此刻毫无形象的躺在稻草堆上,想象自己是一条脱水的鱼儿,濒临死亡。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恨不得去死,死了便能一了百了,不用承受这些痛苦。 可他还不能死! 太子被废,人心涣散,北边不宁,反贼四起……朝堂上下,内忧外患。这天下,怕是离着大乱不远了。 身为读书人,我辈义不容辞。 他握紧了拳头,他要出去,他要施展自己的抱负。 当陈观楼来到牢门前,他看见了赵明桥眼中的愤怒和仇恨,那是孤注一掷的仇恨。 他很好奇。 于是问道:“你在恨谁?” “恨该恨之人,他们都该死。” 谁该死? 这不是赵明桥昔日的风格。 赵大人一向都很正义,要以理服人。然而,此刻,陈观楼却看到了一个像武夫一般的赵大人。 “陈狱吏,我想出去,该怎么操作?” 陈观楼盯着他看,“你没事吧。若是身体不适,我让医官给你检查检查。” “我没事,我好得很!我必须出去,有没有什么办法?” “太子被废,接下来,估计会有大批官员下狱。牢房有限,刑部肯定会酌情释放一部分犯官。我会争取将你的名字放在释放名单内,但是还需要你老师那里出力,该掏钱就别吝啬,该走的关系就要走到位。不过,我之前得罪了你老师,你老师未必肯见我。” “无妨,我写几封信,你帮我送出去即可。能不能出去,听天由命。” 赵明桥变得果断,做事利落。 陈观楼虽疑惑,还是吩咐人送来文房四宝。 赵明桥一连书写了四封书信,装入信封封口,然后交给陈观楼,“麻烦陈狱吏帮忙送一送。” “小事情。你……确定没事?” “我没事。继续留在天牢,是在浪费青春。我辈理应去朝堂上发光。” 陈观楼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赵明桥,永远都将大义理想挂在嘴边,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之前,他还以为赵明桥转性了,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 本性难移,此话乃是至理名言。 太子被废,改封为忠王,责令半月内搬出东宫,搬入城中的忠王府。 说是忠王府,其实就是一栋三路三进宅院,过去一直放在少府名下,没住人。院子略显破败。宅子突然变成了忠王府,少府急匆匆派人收拾出来,先做好表面功夫,细节什么的以后再说。 这栋宅邸,跟正儿八经的王府府邸比起来,寒酸得令人不忍直视。 就连右相吴大寿都在老皇帝面前嘀咕了几句,“太过苛待,恐引起非议!” “然而,现在并无合适的宅邸。眼下只是过渡而已。之后,陛下自会拨款给忠王另外修建一座符合规制的王府宅邸。”邱德福成了传声筒,替老皇帝解释道。 有些事,老皇帝做了,他自己心里头也明白做得不地道,羞于启齿。只能邱德福这位大内总管替他发声,找补,糊弄住脸面。 李良程冷哼一声,“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苛待忠王。据老夫所知,少府名下还有好几栋大宅院,皆是抄家所得。只需稍稍改一改,就能当做现成的王府居住。陛下,你已经废了他,就莫要在物质上苛待他,以免寒了天下人的心。他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是你的嫡长子。再大的过错,废了太子尊位足够了,不该如此委屈他。” “你以为朕想这么做吗?” 老皇帝突然暴怒,直接扔了手中的拂尘。 “你们可知,这个逆子他在干什么?他还在绝食!他是在以绝食逼迫朕,要朕背负上弑子的骂名。朕自问,不曾苛待过他。可他呢,却一再逼迫君父。这岂是为人子的本分。” “忠王并无大错,却遭到废拙,陛下要他怎么样?难道兴高采烈的接受被废的事实吗?他当了三四十年的太子,几乎从他懂事起,他就是太子。一朝被废,无所适从,惶恐不安,陛下就不能体谅一二?虎毒尚不食子,陛下何其残忍。” 左相李良程直接摆烂了,可谓是逮着什么说什么。 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身为当朝左相,肯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天下人唾骂,被后世人唾骂。他是国朝三百年最无能的左相,既不能阻止老皇帝兵变,又不能阻止老皇帝废太子。 他这个左相,当得何其失败。 反正,太子已经被废,他已经没什么可在意的。 老皇帝若是看不惯,大不了罢免他。还不解恨,那就砍他的头。反正老皇帝没少砍官员的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8章 容一人杀一人 第298章容一人杀一人 李良程口不择言,当场摆烂,惊呆了一旁的右相吴大寿。 邱德福同样惊疑不已,看看李良程,又瞄一眼老皇帝。生怕老皇帝暴怒。 “朕没想让他怎么样,朕只想让他当个人子。”老皇帝罕见的没有发怒,竟然还很耐心的解释道。 李良程面色肃然,“他当得还不够格吗?他哪一点不配做人子?是陛下一再逼迫他,他为了保命,为了保住东宫上万人的性命,不得已才会采取绝食这个手段。但凡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能看见希望,谁愿意寻死。陛下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却始终视而不见。 以前你敌视他就算了,如今他都已经被废了,对皇权彻底没了威胁,陛下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还要在区区物质上面苛待他。 若是为了羞辱,何必如此下作,直接下旨将他废为庶人,再加以囚禁,不就得了。 若不是为了羞辱,就请陛下端正态度,给予忠王应得的尊重和待遇。他是废太子,但他依旧是皇子,是王爷,是皇室宗亲,不该是这样的待遇。请陛下收回成命。” 好敢! 右相吴大寿暗道,李良程一定是不想要命了吧。太子被废,等于抽走了他的脊梁骨。若是太子被废之前,他这么敢,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吴大寿仔细想了想,不能,事情不可能有转机。就算李良程拼着性命不要,也不可能改变老皇帝一心废太子的决定。 那么,此刻的勇,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赌的就是老皇帝的亏欠。 老皇帝明明已经暴怒,胡子都在一抖一抖,却罕见的没有爆发出来。 “滚!都给朕滚出去!” “请陛下收回成命!” “滚出去!”老皇帝一脚踢翻一旁的茶几,“全都滚出去!” 李良程不怕死,还想再说。吴大寿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人往大殿门外拖,“李相莫要冲动!走走走,去政事堂喝杯茶冷静冷静。” 一直把人拖到宫门外,才放手。 李良程怒视吴大寿,“太子被废,晋王高兴疯了吧!” “你骂我做什么。这事又不是我挑起的,是那位一意孤行,我能怎么办?至于晋王,这会正惶恐着。连太子都能被废,他们这些皇子,谁敢说比太子更受重视。看似好像有了机会,谁知道这是不是催命符。” 吴大寿连连叹气,他也很委屈啊。 他指了指太极宫,“那位正在气头上,你激怒他解决不了问题。干脆将少府家令叫来,让他给忠王体面。他若是不肯,我们政事堂就不给少府体面。阻止不了废太子,政事堂无能。但是,不让少府体面政事堂还是有办法。” 这才像个人话。 李良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怒气冲冲走在前面,他要为忠王保驾护航。至少眼下,他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忠王。忠王他只是被废去东宫太子尊位,又没死。谁敢欺负忠王,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老皇帝颓然地坐在台阶上,显得很沮丧。 邱德福小声劝道:“陛下,地上凉!” 老皇帝疲惫的摆摆手,不想动弹。 “陛下何必同李相一般见识。他也是急怒攻心,替忠王打抱不平,故而一时言语失当。不如,奴婢去政事堂提点他两句,让他知道分寸,恪守君臣之道。” “不必。李良程是真心替老三着想,朕能容他。” 废太子行三,上面两个哥哥皆是庶出,且早早夭折。他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身份地位正统到,国朝三百年所有帝王加起来,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比。 如此正统的身份都能被废,还是没有大错,且名声极好的情况下,难怪李良程要发疯。 邱德福小心翼翼揣摩着老皇帝的心思,“少府那边,需不需要提点一二?” 恰在此时,小黄门禀报,说是江图求见。 江图这厮,这些日子春风得意。朝臣们如丧考妣,而他却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西瓜水,爽到全身通透。太子终于被废,哈哈哈哈…… 凡是和他江图做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废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此次进宫,是来替老皇帝分忧。 君臣相得,老皇帝被他哄得心情高兴了点,江图突然话锋一转,“臣听闻东宫废人依旧存了不臣之心,给陛下添堵,令陛下心生不快。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原本君臣相得的气氛,突然就变了有些凝固。 老皇帝微微眯起双眼,“你刚说,愿意替朕分忧?” 江图心头嘚瑟不已,“正是!陛下什么都不用说,只需给微臣一个暗示即可。” “你想怎么替朕分忧?”老皇帝的语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一旁的邱德福,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江图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陛下想如何就如何?总归,要让东宫废人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让他从此再也没机会给陛下添堵。任何胆敢忤逆陛下的人,都如同东宫废人一般,不得好死!” “你倒是真心替朕分忧啊!”老皇帝感慨连连。 江图笑道:“微臣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为陛下分忧,乃是微臣的本分。” “不错!不错!好一个替朕分忧。” 话音一落,老皇帝竟然翻脸,抬起脚,直接将江图踢翻。 江图还在懵逼中,新一轮的打击接连而下。 “分忧?朕有让你分忧吗?朕是不是还要感激你能想得这么长远?” 一问一踢,专门往脸上踢,往胸口踢。 抄起一旁的红木椅子,重重的砸在江图的身上。 江图趴在地上根本不敢反抗,也回不过神来,只能惨呼叫道:“陛下,微臣是真心的啊!” “朕稀罕你的真心,稀罕得不得了!”一脚踩下,直接踩断了江图的鼻梁骨,“朕叫你分忧,叫你分忧,叫你分忧……滚!给朕滚!” 话音一落,直接抽出墙壁上的利剑,作势要砍。 邱德福假模假样阻拦了一下,“陛下不可以啊!”然后,装似阻拦不及,跌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江图见老皇帝竟然动起了刀子,哪敢迟疑,不顾伤势,也不敢找补,更不敢求情,屁滚尿的滚出了太极宫。迟一步,就得命丧当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299章 大家都失去了信心 第299章大家都失去了信心 “陛下息怒啊!” 江图一滚,邱德福终于担负起身为皇帝身边第一得用太监的职责,抱住老皇帝的双腿,确保老皇帝不会被手中的利剑伤害。 哐当! 剑落地。 邱德福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皇帝神情颓废的坐在台阶上,“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想替朕分忧,你可清楚?” 邱德福心头一咯噔,埋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没人敢这么想吧。”除了江图那个贼子。 老皇帝哼哼两声,嘲讽道:“朕执意废太子,是不是在世人眼中,朕就恨不得让老三去死?朕有那么狠毒吗?” 没有吗? 邱德福弯腰躬身,“陛下息怒,朝臣愚钝,不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但是奴婢明白,陛下对忠王殿下只是怒其不争,怕他走向歧途。” “哎!若是世人都如同你一般,能够理解朕的苦心,朕又何必如此苦恼。” “陛下千万保重身体,切莫为了一二人的行径伤了自身。”邱德福始终不忘给江图上眼药,其实也是试探老皇帝对江图的态度。若是依旧宠信,那便罢了。若是生了嫌隙,他肯定得落井下石。 老皇帝摆摆手,似乎不想谈论江图此人。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少府那边……” 邱德福赶忙接话,“少府那里,奴婢要不要去提点一番?” “很有必要。”老皇帝终于点了头,“告诉少府,忠王乃是亲王,一切必须符合亲王规制。所用之物,必须用最好的。罢了,准许忠王将东宫的用具摆设一并带走,不可阻拦。让少府尽量配合。” “诺!” 邱德福就知道,老皇帝对废太子还是存了一丝父子之情,加上一丝亏欠,就想在物质上尽量弥补。至于之前的所做所为,给忠王一个三进的宅院,那是在气头上做出的决定。被李良程一通责骂,反而醒悟了过来。 至尊的太子之位都被废了,还要在物质上苛待,传出去的确不好听,有损名声。夺了太子之位,那就在物质上补偿,如此一来,想必世人也能谅解。 老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李良程忠心可嘉。至于吴大寿,你去暗示他,让他主动上本致仕。” 嗯? 竟然如此突然? 吴大寿是晋王的老丈人,致仕,就意味着要剪除晋王殿下的羽翼。这是不看好晋王殿下,要打压晋王殿下的信号吗? “诺!”邱德福一边应声,一边揣测老皇帝的心意。夸赞李良程,这是良心发现了,对忠王残存的亏欠起作用了?吴大寿被迫致仕的话,谁能接任吴大寿的位置?中立派? 这可是大事,他能在其中捞取什么好处呢? 老皇帝的态度一天三变,无数人都在揣摩其中深意,莫非废太子还有机会? 江图挨打,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颊出宫,消息很快传遍朝堂内外。无数人都在猜测,莫非失宠了吗? …… 神器营和神锐营终于彻底退出京城,秩序恢复,百姓们再次走上街头劳作赚钱,看似一切都没改变,京城还是以前的京城。 然而,事实上,身处其中,才会切身感受,经此一事,市井萧条,百姓口袋里没钱了。原本小有积蓄的家庭,积蓄耗尽,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原本日子还能过下去的家庭,陷入赤贫。原本就贫困的家庭,则是负债累累。 对朝廷官员来说,这一个多月,是一场艰难的斗争。斗争结束,一切回归。除了太子被废,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这一个来月,足以改变他们的人生,生活陷入了煎熬。 连带反应就是,工价低了,钱更加难挣。偏偏这个时候,粮价开始上涨,一日一个价格,逼得市井百姓们喘不过气来。 这日子是越发难熬了! 走进侯府后巷,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外面的风风雨雨都飘不进来。物价上涨,对这里居住的人有影响吗?影响很小。 居住在后巷的人,基本上都是靠侯府吃饭,侯府不倒,大家的饭碗就稳稳的。粮价上涨,那就去族里买低价粮,比市场价便宜个两三成。只供应陈氏族人。这是陈氏一族的福利,是侯府仅有的几个照顾族人的福利措施之一。 陈观楼拿着布袋,也去买了十斤福利粮。原价转卖了五斤给春香嫂。 春香嫂家里人口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偏偏她老公是外人,并不是侯府家生子,连带着几个孩子也不能享受福利粮的优惠,弄得一家子人天天都吃不饱,得省着粮食。 春香嫂很是感激,又有些过意不去,“你把粮食分给我,你自己够吃吗?” “我天天在天牢吃食堂,五斤粮食够我吃半个月的。吃完了,我再去买。” “楼哥儿,太谢谢你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粮价涨得有多夸张,上午去和下午去都是两个价。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之前官兵肆虐的时候,粮价都没有这么疯狂。官兵退走了,粮食反而疯涨。” 春香嫂最近憔悴了许多。他们家本来算是小有积蓄,背靠侯府,日子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近粮价疯涨,积蓄肉眼可见的减少,虽说还不至于借钱度日,可她内心却避免不了惶恐不安。算了又算,自家那点积蓄支撑不了多久。她现在就盼着孩子们能少吃点,别一整天都叫饿,盼着朝廷赶紧想办法将粮价打压下去,盼着夏收赶紧到来。每年夏粮入库,粮价就会应声而跌。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上涨难免。” “但也不能涨得这么疯吧。” “人心乱了,粮商们精明得很。” 人心乱,物价就会跟着乱。大家对朝廷没信心,最直观的反应就是粮价。 春香嫂唉声叹息,“那你说我们普通小老百姓该怎么办?” “等夏粮入库,你们还是多存点粮食,别存钱了。”陈观楼提醒了一句。 春香嫂顿时就急了,“楼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你可别瞒着啊!” “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不过有的事情,还是能猜到一点。太子被废,其他皇子都有了机会,朝臣们也将开始站队拉帮结派。朝堂混乱,地方上肯定也会跟着乱起来。只要一个环节乱了,粮价就会跟着上涨。总之,多存点粮食肯定没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0章 赵明桥竟然是反骨仔 第300章赵明桥竟然是反骨仔 孙道宁亲自来到天牢,今儿他要提审犯官赵明桥。涉 陈观楼一边命人通知赵明桥,一边将孙道宁请进狱丞公事房歇息喝茶。 “大人,小的想问问,新任狱丞何时能就任?没有狱丞,大家伙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心里头慌乱得不行。” 孙道宁端着茶杯,扫了眼陈观楼,“没有狱丞管着你们,你们难道不高兴?” “大人说笑了。狱丞既是管着我们,也是在指导我等的工作,查漏补缺,让我们少走弯路,少犯错。没有狱丞,大家就跟无头苍蝇似的,犯了错都不知道。长此以往,大家不安啊!” 陈观楼情真意切,充分表达了众狱卒对新任狱丞的期盼,狱丞这个位置万万不能空缺啊。空缺得越久,就意味着上面的人为这个位置争抢得越发厉害,所花费的资金也会成倍增加。 如此一来,平摊到每个狱卒头上的礼金也会成倍增加。 最好的情况是,上任狱丞今天上午离职,新任狱丞当天下午就来履任。这样的狱丞,花费少,没有经过多轮厮杀就来赴任,那么收取的礼金也会少很多,后续也不会过分贪婪。 孙道宁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之前因为官兵祸害京城,狱丞一职便一直空缺,不曾定下人选。如今,各大衙门恢复正常,狱丞一职的确不该继续空缺下去。关于狱丞一职,本官已经有了人选。” “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新任狱丞是谁?” “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大人明鉴,小的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陈观楼解释道。 孙道宁似笑非笑,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在琢磨,要给新任狱丞送多少钱,对吗?你放心吧,你升任狱吏,本官亲自点了头,没人能罢免你。” 啊!? 真是个意外惊喜。没想到他升官,其中还有孙道宁的功劳。他还以为全靠牛狱丞一己之力将他提拔。 他当机立断,行了个大礼,“承蒙大人看重,小的一定用心当差,绝不给大人添乱。” 孙道宁赞许道:“如此就好。用心当差,比什么都强,别整日惦记着送钱走关系,那是小道,并非正途。以你的本事,区区狱吏,不是你的终点。你若有心,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 “多谢大人提点,小的回去后,就把封箱的书籍翻出来,努力苦读。” 陈观楼私心里,升不升都无所谓。当个狱吏挺好,接触的人不是狱卒就是犯官,这两个群体于他而言,都很安全。 他不太想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心眼太多。他那点秘密,保不准就被某个大聪明给看穿了。 再说了,天天坐班哪里比得上天牢自在。瞧瞧小范大人,坐在狱吏的位置上,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衙门里坐班的差事,每天点卯是少不了的。 当然,如果孙道宁非要给他升官,也不是不行。混日子嘛,换个地方他一样能混下去。只不过可能或许需要多花费一点心思应付同僚关系。 他心里头还惦记着孙道宁提审赵明桥这事,又不能问,有点着急。等到六扇门的衙役将赵明桥从牢里提出来,他自觉的退出狱丞公事房,去了东厢公事房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谈话。 听着听着,果然是和鲁明川这个老家伙有关系。 太子被废,这只是前奏。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清算,站队,划分敌我,围剿对手,哄抬皇子们的身价,给有资格竞争皇位的皇子们增加砝码,朝臣们忙得不可开交。 鲁明川这回,属于被清算的第一波人物。 别看太子被废,太子一党的人反而得到了老皇帝的重视。对于那些当初对太子落井下石的人,置身事外的人,老皇帝的疑心病再次犯了,开始怀疑这帮人是在阴谋谋算着什么,比如试图颠覆皇权,试图离间父子亲情,试图将废太子弄死。 老皇帝甚至疯癫颠的认为,他之所以坚持废太子,定是受了其中某些人的蛊惑。 这甩锅甩的,简直太不要脸了。 舆论已经在全天下开始发酵,太子被废,影响远超一开始的估算。弹劾朝臣,弹劾政事堂,弹劾其他皇子,甚至辱骂老皇帝的奏疏就像是雪片一样飞入宫中。 无论立场身份,地方官员,皇室宗亲,全都反对废太子。称此事为国朝三百年来,最为昏庸的举动。若是有一天大乾王朝亡了,必定是亡于泰兴四十九年,亡于废太子。 泰兴帝妥妥背负上昏君的名声,昏君二字已经钉在了他身上,甩不掉了。 老皇帝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初于照安骂他一句昏君,他愣是将于照安投入大牢,折辱了好几年。 如今,天下官员,有名望的当世大儒,各地宗亲王爷,都在骂他。太子好好的,好学上进尊师长能纳谏,处理政务的水平也是在皇帝平均线以上,这么好的太子,培养了三十几年的太子,说废就废。为了废太子,甚至不惜发动兵变。 这不是昏君所为,又是什么。 老皇帝绝不接受昏君这顶帽子,他自认英明神武,天下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绝不允许舆论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所以,朝堂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清算。必须有人站出来背锅,名声越响亮的人越合适背锅。 废太子乃是朝臣们的坚持,他身为天子,必须尊重朝臣们的决定。 嗯,这就是事实! 老皇帝自欺欺人,试图扭转局面。 然而,世人自有眼睛,自会判断真伪。 鲁明川在兵变发生的第一天,恰巧出现在天牢,躲过了第一波风暴,未免太过巧合。此人必定是个奸贼,说不定废太子一事,他就有在其中出力。谁让他名满京城,正是皇帝所需要的有名望的背锅侠。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包括陈观楼在内,都认定赵明桥一定会替鲁明川辩解。他们是师生,赵明桥一直坚定的支持信仰着鲁明川。 谁都没想到,赵明桥一开口就是王炸。 “没错!老师明面上一直支持太子,其实一直在偷偷计划废太子!” 啥? 啥玩意? 赵明桥竟然反水了鲁明川?学生背叛了老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1章 上赶着找死 第301章上赶着找死 陈观楼恨不得冲进狱丞公事房,摇晃赵明桥的脑袋,怒吼一句:“醒醒啊!别张嘴胡说八道,当心砍脑袋!” 什么话都敢说,他是真不怕被连坐,真不怕上刑场吗? 平日里的尊师重道,难道都是假的吗?所谓的信仰,难道已经坍塌了吗? 孙道宁摆明了是来抓他们师生的把柄,他还一个劲的往前冲,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死吗? 他之前感觉赵明桥因为废太子一事,内心发生了转变,果然不是错觉。莫非这是破罐子破摔。 “赵明桥,你确定要这么说?你清楚这么说的后果吗?” “我对自己说的话完全负责。废太子身边围绕着太多人,且这些人的才华并不比老师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废太子一直很尊重老师,但是并没有重用老师的打算,我知道老师他内心很失望,进而对太子生出了不满。他日,废太子若是继承皇位,老师也得不到重用。老师表面淡泊名利,实则有一颗功名利禄富贵心。不能得到重用,意味着仕途无望。若是能换一个继承人,或许就能改变现状。” 赵明桥说完这番话后,起身,一个鞠躬,“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编造。我身为学生,却不能替老师挽回颜面,实在是该死。请孙大人上书,判我斩立决,我拿性命回报师恩!” 孙道宁又是皱眉,又是感慨,忙说道:“不至于,你不必如此。你的事罪不至死,你仗义执言,一心为公,大家都看得到。本官会将你的情况如实上报。只是,关于鲁明川的事,你身为学生,还需谨言慎行。现在改变证词还来得及。” “不,我不会改,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虽然我不知道老师究竟做了什么,但我很清楚,太子被废,他肯定出了力。” 赵明桥这是要将鲁明川钉死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爱生恨?之前有多尊重多敬仰,如今就有多恨,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 读书人狠起来,真的很吓人啊! “赵明桥,你要清楚,你这么说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太子被废,局势混乱不明,你就不要添乱了。” “学生并非添乱,学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孙大人,太子被废,难道就没人承担责任吗?你既然有能力有权利,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太子被废,事情看似已经无法挽回,正因为如此,我辈更应该披荆斩棘,肃清队伍。对于一些墙头草,一些阴谋家,狠狠打击。别以为太子被废,他们就能从中取利。想要取利,也得先问问我等答不答应!” 赵明桥一脸杀气腾腾。没有说一个“杀”,却字字都在杀,句句都在杀。心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其他太子一党成员,自从太子被废之后,就变得萎靡不振,彻底放弃。赵明桥却是越挫越勇,且越挫杀心越重。以前他坚信以理服人,以道理治理天下。而今,他则坚信以刀剑以血治理,方能起效。对付敌人,绝不能优柔寡断,绝不能有丝毫的同情软弱,必须施以雷霆打击,从身体上彻底消灭对方。 他从谦谦君子,变成了一个杀心极重的人。若他出狱,官复原职,必定会是个酷吏。 孙道宁张口结舌,他是来提审犯人,结果反倒被犯人教育了一顿。 他能明白赵明桥的改变,太子被废,此番打击对许多人来说是致命的,无数人变得无所适从,变得愤怒暴躁。 “赵明桥,你可不能意气用事。眼下局势混乱,我们不能火上浇油,这对忠王并无好处。我等应该想办法稳定局势,让朝廷恢复秩序。” 赵明桥冷哼一声,出声反驳道:“稳定了局势,恢复了秩序难道就对忠王殿下有好处吗?都已经这个时候,孙大人何必自欺欺人。稳定的秩序只会便宜其他阴谋野心家。而且,我所做一切,并不是为了忠王殿下。” “你不为忠王,那又是为什么?” 赵明桥侧头,望着门外,望着苍茫天穹,“我是为了正义,为了理想,为了无数读书人的信仰。忠王只是一个符号,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破坏了我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世俗价值观,我们必须予以强力的反击。必须将对方从肉体上灭亡。唯有死亡,能够洗刷他们的罪孽!” “你这是走火入魔,癫狂如魔!赵明桥,你的路走窄了。”孙道宁痛心疾首的呵斥,妄图将对方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赵明桥听闻此言,当即嗤笑,“我走火入魔,那你又是什么?懦弱的接受现实,继续埋着头替那个老东西卖命,继续同那些虚伪的同僚同朝为官。明知道他们在破坏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却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你放肆!你最好管管你的嘴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什么老东西,本官就当没听见。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谁也保不住你。” 孙道宁气急败坏,气得差点当场暴走。 他以前认为愣头青虽冲动,但胜在血未冷,有志气,还算可爱。此刻,他只感觉愣头青太特么讨厌了,简直不堪入目。 愣头青愣起来,那是不分敌我,谁都喷。 关键是讲道理没有用啊!人家根本不听。 气煞人也! 孙道宁感觉今年一定是犯太岁,以至于从开年后,一直都不顺。改日一定要到庙里烧个香,好歹让他顺心几日。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赵明桥眼神轻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孙道宁真想打死他。 “你就这么恨鲁明川?” “恨!我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他根本没资格当我的老师,他根本不配大儒的身份,他就是个内心肮脏的虚伪小人。我已经单方面和他断绝了师生关系,烦请孙大人替我告知天下。 我这一生,若有幸还能活着,我将用毕生的精力去拆穿朝中的伪君子。我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容不得他人肆意破坏。他们不仅破坏了秩序,他们更是破坏了人心,破坏了天下人的信仰。等着瞧吧,这天下就要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2章 房顶不让拆,开个窗总行吧 第302章房顶不让拆,开个窗总行吧 赵明桥仿若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无畏无惧,大义凛然。 孙道宁内心深处其实很佩服对方,因为他沉迷于权利,早已经失去了这份热血。 我辈读书人为何能铸造世间的秩序,我辈读书人为何会被世人尊重,正因为有像赵明桥这样热血的人存在,一代接一代,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废太子一事,确实是从根本上破坏了这天下的秩序,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如此正统且无大错的太子都能被废,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还有什么是可以坚持的。书中的内容,从小被教导深入骨血的信仰,还值得坚持吗? 人心产生了疑问,有了疑问就会有改变,改变过程带来了混乱,混乱之后有可能更好,更有可能变得更差。 反正,读书人不会接受第二套秩序。 赵明桥的恨,孙道宁完全能理解。他甚至能理解对方为什么想杀了鲁明川。 只是,年轻人啊,终究还是太年轻,此事的后果绝非死个把人。此事牵连甚广,岂能单凭意气做事。 “赵明桥,你身为一个官员,应该懂得权衡利弊,从大局出发。” “何为大局?太子都已经被废了,你们还在考虑大局。就是因为你们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才会导致太子被废。你们继续权衡下去,我敢说,忠王殿下一定会被你们害死。你们这群猪队友!” “你放肆!” “难道我有说错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么大的优势,都能输掉,你凭什么拿你的经验来指导我。你的经验,只配让你混吃等死。” “赵明桥,你要造反吗?” “我手头若有兵马,早在神器营进京之前,我特么就已经反了,太子也不会被废掉。被废掉的只会是那个老东西。” “你给我闭嘴!”孙道宁都被吓死了。赵明桥不要命,是真敢说啊。他脸色煞白,赶紧走到窗户边瞧了眼,幸好没有人。 殊不知,二人的谈话全都落进了陈观楼的耳朵。 陈观楼在反思,他真的了解赵明桥吗?今天,他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赵明桥,愤青喷子都不足以形容。赵明桥就是战士,一个为信仰为理想而战的斗士。 其实,从始至终,赵明桥都没有变,变得是人心是世道。世道逼得赵明桥成为一个愤怒的人,成为一个坚信必须杀杀杀的人。 “赵明桥,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你能不能别牵连无辜的人。本官差点被你害死。” 孙道宁内心苦啊!这是什么人啊,说好的提审,尽整事。幸好,今日只是预审,不用过堂。若是在堂上,赵明桥胆敢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他一定提前把人给弄死。 “大人何必恐惧,只要心中无畏,纵然就是诛九族又能如何。” “你想诛九族尽管去,本官不拦着你。可你也别想拖人下水。我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总之,今天我就当没来过,你说的那些话就当是胡言乱语。” 赵明桥眼一瞪,目光喷火,“孙大人执意要保下鲁明川吗?” “我不是在保鲁先生,我是在保无数无辜的人。你这么聪明,就该明白,鲁明川不是一个人,他若出事,无数人都会受到牵连。其中就有你的师兄师弟。你何其残忍,何其忍心。不为你自己着想,你总该为无辜的人想一想吧。”孙道宁可谓苦口婆心,恨不得将道理掰烂了揉碎了灌入赵明桥的脑子里。 赵明桥讥讽一笑,“官官相护何时了。罢了,罢了,随便你吧。不过,有个请求,望孙大人能答应我。” “你说!” “我想出去,我还想官复原职。望孙大人成全。” 孙道宁嘴角抽抽,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貌似又奸又忠。这是升华了吗? 于照安戏称天牢悟道,莫非天牢真有这作用?一个两个进了天牢,全都发生了蜕变,变得又凶又恶,不择手段。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揉揉眉头,说道:“行!本官会尽力替你争取。你的事不严重,出去还是很容易的。能不能官复原职,就看你的运气。” “我的运气应该还不错。”赵明桥笑了笑。 孙道宁摆摆手,还是那句话,“管好你的嘴,别胡说八道。” “我一定管好嘴巴。” 谈话结束,赵明桥被送回牢房。 陈观楼来到狱丞公事房,“大人可有吩咐?” 孙道宁回过神来,“哦,小陈来了。那个赵明桥,你派人好生看着,不可有任何意外。他如果说了什么,但凡有要紧的,都要记录下来。” “小的明白了,一定会重点关注赵明桥。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孙道宁摆摆手,他现在烦得很,被赵明桥的话弄得心态失衡,烦躁不安,“新任狱丞就任之前,你好生看着天牢。有什么事派人到刑部说一声。” “大人,新任狱丞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上任?我等狱卒等待太久了,还望大人能够体谅一二。” “放心,很快就会上任。本官事忙,走了。” “小的送大人。” 陈观楼一直送到大门外,目送孙道宁乘坐马车离去,才返回甲字号大牢。 他来到赵明桥牢门前,好奇地打量对方,目光充满了探究,疑惑,新奇,还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兴奋。 他其实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更多人像赵明桥一样站起来反抗,赶紧将老皇帝干下去。谁来当皇帝都行,就是老皇帝不行。老家伙,竟然搞出兵变废太子如此荒唐的举动,绝对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 “你盯着我做甚?有事说事!”赵明桥这会还残留着同孙道宁斗法的强横气质,说话的语气极不客气。 “你吃错药了吗?”陈观楼随口问了句。 赵明桥微微挑眉,“孙道宁跟你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往对方可能偷听这个方向去想。 孙道宁本身就是武者,陈观楼一介普通人,若是偷听肯定瞒不过孙道宁。他没往偷听方向想很正常。 陈观楼微微摇头,“他让我好好看着你,别让你乱说话。” 赵明桥嗤笑一声,“你告诉他,我做事有分寸,绝不乱来。” 不乱来才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3章 真正的牛人 第303章真正的牛人 因为废太子,朝堂究竟有多混乱,陈观楼并不清楚。他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诏狱最近挺忙的。 人在天牢,仿佛都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惨叫声,瘆人得很。 有一次外出,遇到隔壁诏狱的杨百户,对方衣服上都是血,丝毫不遮掩,咧着嘴冲他发笑。陈观楼嫌对方身上发臭,做了个皱鼻子的动作,对方差点暴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观楼冲对方咧嘴一乐呵,见血太多,人都跟着变态了。 “姓陈的,别以为仗着家世,就能嚣张。京城这地,还轮不到你们陈家说了算。”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们除了大刑伺候外,愣是没有其他手段套话,对吧。整天血糊糊的,你吓唬谁呢。” “姓陈的,你是真不怕锦衣卫啊!” “你们锦衣卫时常跑到侯府的地盘上踩点,这么多年有踩出点什么内容吗?有本事,你们让陛下将侯爷召回来,我就承认你们锦衣卫牛逼坏了。” “你……”杨百户着实没想到陈观楼如此硬气,面对锦衣卫竟然丝毫不惧。就因为姓陈?真以为锦衣卫拿陈家没办法吗? “你最好别落在我们锦衣卫手里。到时候我会亲自大刑伺候,让你见识见识锦衣卫的千般手段。” “彼此彼此!” 双方不欢而散。 这场小冲突,怎么发生的,怎么结束的,都是一笔糊涂账。双方互相看不惯,都成了习俗。只不过陈观楼不像其他天牢狱卒那般,会忍耐。不是一个衙门系统的人,彼此管不着对方,凭啥给面子。有本事,锦衣卫就骑到刑部头上,拿下天牢,那才是真牛逼。 区区一个百户,陈观楼还没放在眼里。 赵明桥牛起来是真牛,很快就收到刑部下发的释放文书。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恭喜他,“恭喜,马上就能出去了。” 狱卒开了牢门,请他出去。 赵明桥站起来,身姿挺拔。一年多的牢狱生活,没有夺走他的精气神,反而让他越发坚定,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看到他,就看到了无穷的力量,看到了永不言败的精神。跟他一比,狱卒浑身懒癌发作,混吃等死的模样,狱卒的精神面貌简直不堪入目。 读书人受人尊重,是有原因的。 狱卒被人鄙视,也是有原因的。 “我甚至想在天牢多待几日,好生修整一番,将混乱的思路理清楚。然而,外面更需要我。尽管我还没有做好出去的完全准备,依旧会坚定的踏上我该走的道路。” 赵明桥像是一个即将献祭的斗士,语气虽然很克制,可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热血。 陈观楼嗯了一声,“保重自己。别早早就死了!” “哈哈哈……我不会轻易死的。”赵明桥朗声一笑,笑得特别自信,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他走出牢房,被请到值房耳室清理身体,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既然出去了,就要干干净净的出去,莫要叫人看轻了。 整理了仪表,他又恢复了仪表堂堂,一表人才,青年才俊的风范。除了身体略显消瘦外,牢狱生涯并没有在他身上刻上不可磨灭的痕迹。他终究是个意志坚定者,不受环境的左右,始终坚持着信仰和理想。 他焕然一新走出耳室,来到陈观楼面前,重重拍着对方的肩膀,“这一年来,多谢照顾。” “好说!” 他突然压低嗓音,说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麻烦你帮我收尸。” 陈观楼皱起眉头,“你别发疯,肯定死不了。多学学你的前辈于照安,做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只有掌握了权柄,你才能实现抱负。” 赵明桥闻言,却笑了起来,“我和于照安是两类人。他要的是权,而我……” 他没有说,陈观楼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他没有继续劝解,只是承诺道:“如果你死的时候,家人不在身边,而我还在的话,我肯定帮你收尸。希望你能活到七老八十,那个时候天下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无所谓能活多少年,只要不虚度光阴就行。”赵明桥笑着,不畏死的笑容。 陈观楼有种预感,这厮出去后,怕是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这厮绝不是一个能安守本分的人。守规矩的时候,他比谁都守规矩。当规则遭到破坏后,他比谁都具有破坏力。 这一类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鲁明川的危险在于擅长阴谋诡计,擅长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此乃慢工出细活。 而,想赵明桥的危险,他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谁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炸,在谁的身边的炸开。 “我送你出去!” “好!” 走出甲字号大牢。今儿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四月的阳光不算太热,刚刚好,舒服得很。 赵明桥贪婪的享受着阳光,仰着头,忍着双眼流泪,望着太阳的方向。 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回头看着陈观楼,“走了!” 陈观楼递给他一个包袱,“保重!” 他提着包袱,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借给你的钱,还有借条。” “我可没打过借条。” “我帮你打的。你认账就行。” “哈哈哈,肯定认账。等我有钱就还你。”赵明桥没有矫情,提着包袱走出了天牢。包袱里面,除了银子外,还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里面的内容,过分惊世骇俗。何为封建主义,封建主义的局限性有哪些,家天下的本质…… 陈观楼深思熟虑,有选择了写了小册子。他相信以赵明桥的脾气,肯定不会透露风声,说不定看完后就会毁掉。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赵明桥当天晚上,用一个通宵看完小册子,一边看一边思考一边做笔记。待到天亮后,他将一切全都烧掉掩埋。 心潮澎湃,却依旧不改志向。 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特意朝天牢方向看了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大踏步的朝着皇宫方向走去,他的战斗从今日开始,他的第一个敌人,正是昔日的恩师鲁明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4章 新来的雷狱丞 第304章新来的雷狱丞 空缺许久的狱丞一职,终于有了结果。 新任狱丞姓雷,四十出头的年纪。在众多竞选者当中脱颖而出,据说是因为此人的小姨曾是某个大户的奶妈,表妹又做了大户的妾。 大户在刑部说得上话,吩咐下人打点了一番,狱丞这个油水颇丰的位置就落到了姓雷的头上。 雷狱丞尚未正式就任,关于此人的来历,过往经历,都已经被天牢的能人们打听得一清二楚。 “……早年就是个泼皮,后来靠着他小姨的关系,在大户帮闲,属于既能打又有脑子的人。逐渐得到重用,当了个田庄管事。期间犯了几回事,都平了下去。后来在衙门帮闲,当了捕快,又充当胥吏,干了不少脏活。 原本狱丞的差事轮不到他,是个姓黄的家伙。偏偏,姓黄的家伙有个恶习,赌博。在名单公布之前,在赌坊惹了是非官司。大家都怀疑,姓黄的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只是没有证据。” “天牢狱丞这位置,油水丰厚,无数人惦记着。姓黄的自己行为不端,给了别人做局的机会,怨不得人。” “姓雷的家伙,据我所知,一开始并没有争狱丞的想法。但他背后的那个大户,希望他出来争。” “大户还能看得上狱丞这差事?” “为啥看不上。一年少说几千两收入,换你你能不稀罕。就算是大户,也不会视几千两为粪土。” “钱是小事,关键是天牢关押着许多犯官。这些犯官才值得大户惦记。” 此话一出,人人都朝陈观楼看去。他是甲字号大牢的狱吏,嘿嘿,等雷狱丞上任,肯定会重点盯着甲字号大牢。 不少人心中存了幸灾乐祸的念头。 “姓雷的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心黑手辣得很,不像范大人读过书,更不像牛狱丞官场老油子懂规矩。姓雷的恐怕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陈观楼听的。 陈观楼神情淡定,“大家还是议一议,明儿雷狱丞正式上任,我们要如何接待。” “当然是老规矩。莫非陈狱吏有新想法?” “我没有新想法。我就想知道,雷狱丞的胃口大不大。” “大不大要试探之后才知道。陈狱吏,你是读书人,不如就由你来挑这个头。我们这帮粗人,容易说错话得罪人。” “行!”陈观楼没有拒绝。三个大牢,属甲字号大牢收益最高。无论谁来就任狱丞,都会死盯着甲字号大牢。 他身为甲字号大牢的狱吏,责无旁贷,必须挑这个头,掂一掂雷狱丞的斤两,找到相处的平衡点。 至于小范大人,陈观楼派人通知了对方。 小范大人忙着酒楼生意,明言甲字号一切事情都由他代为处理。至于迎接新任雷狱丞,他肯定会出面,肯定会奉上一份礼金。但他不想和雷狱丞打交道,希望陈观楼无论什么事都能将他摘出去。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他只占用一个位置,按照位置拿他的那份钱。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制服,精神饱满的站在院子里,为迎接雷狱丞做准备。 日头高照,雷狱丞并没有按时出现。 大家难免议论纷纷。 许富贵凑在陈观楼耳边唠叨,“你猜姓雷的是故意迟到,给我们下马威,还是另有隐情?” 陈观楼却说道:“明儿刑部那边会有一批犯人送过来。无论如何,雷狱丞今天一定会上任。除非他不想当天牢狱丞。” “他要是不想当,有的是人愿意。要是上面看得上我,我巴不得坐上狱丞的位置。”许富贵嘿嘿一笑,显得很嘚瑟。 许富贵和后勤那帮人这两年关系处得不错。他的粮油生意,顺利打进了后勤部门,虽然没有通吃,但以天牢的体量,纵然只是一部分生意,也足以让他吃饱。 因生意红火,他整个人也越发富态,肚子越来越壮硕,看起来得有六七个月。下巴快没了,下颌骨已经消失,整张脸都被肥腻的肥肉包围,妥妥的中年油腻男。 “听闻许狱吏新讨了一房小妾,什么时候请喝酒?”陈观楼随意闲聊。 许富贵一脸嘚瑟,“乡下丫头,除了年轻水嫩,什么都不懂。先调教调教,等学会了规矩,我请大家喝酒,让她出来见见诸位。” “那敢情好!”陈观楼笑着附和。 “小陈啊,你年纪不小了,就没想过娶一个?莫非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跟叔说,叔替你保媒。” “不劳许狱吏费心。”陈观楼一句拒绝,许富贵微微变了脸色,很是不满。 “以前一口一个叔叫着,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连叔也不肯叫。这人心啊,果真是人心不古。” 陈观楼嗤笑一声,“同为狱吏,又是工作时间,我叫你叔,你好意思应吗?许狱吏想要公私不分,我可不行。咱们还是公是公,私是私。我承你的情,也请你给我几分薄面。大家互相尊重,和睦相处,比什么都强。你若是不肯给我脸面,非要摆叔的架子,哼……” “你要如何?”许富贵感觉很丢脸,但又没有胆子当场翻脸,只能压低嗓音质问,希望陈观楼先低头。 陈观楼正要回他,这个时候,打听动静的狱卒回报,说雷狱丞到了。 于是乎,瞬间,所有人动起来,纷纷来到大门口迎接。 雷狱丞很意外的,竟然是个中年斯文帅哥,跟他的履历比起来,真的很不匹配。转念一想,这厮能得到大户的重用和支持,除了有手段够聪明外,理应有一张让人看着顺眼的脸蛋。若是长得面貌丑恶,想来大户也不乐意提拔他。 就连朝中当官都要看脸,大户用人肯定也不能免俗。 好比侯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丑人,至少也是五官端正。 “拜见狱丞大人?”由狱吏们带头,众人齐齐躬身行礼,齐声迎接新任狱丞上任。做足了礼数,场面也足够隆重,给足了面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5章 吃相一个比一个难看 第305章吃相一个比一个难看 公事房内,雷狱丞同诸位狱吏见面,认识,全程笑呵呵的,态度极为和善。 来就任之前,雷狱丞显然已经了解过诸位狱吏的履历,也明白当天牢狱丞只需要抓紧甲乙丙三座大牢足矣。至于后勤那块,他前前任,前任,都没资格插手,他更没资格插手,他也不打算插手。萧规曹随,一切照老规矩办事。这是混官场的智慧。 除非有足够的依仗,足够贪心,才会打破原有的游戏规则。显然,他虽有依仗,却没到能改游戏规则的地步。 狱吏们也都很懂规矩的送上丰厚见面礼。 雷狱丞带来的师爷,替他收下了礼金。只需用手掂量一番,就知份量十足,心意十足。 难怪都说天牢狱丞是个肥差,难怪这个位置争抢得如此厉害,难怪每过两三年就要换一茬狱丞。 雷狱丞琢磨着,他在狱丞的位置上,也就干个两三年左右。得抓紧时间捞钱啊!上要对得起提拔栽培他的恩主,下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一番客套勉励的话,送走了诸位狱吏,却单独留下陈观楼说话。 陈观楼严阵以待,端正姿态,一副恭听上官训示的态度。别管内心怎么想,至少他这副态度,明显取悦了雷狱丞。 雷狱丞暗暗点头,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如此甚好! “甲字号大牢关押的都是朝廷犯官,此乃天牢重中之重。本官就任之前,刑部主官曾训示,要求本官务必确保甲字号大牢的稳定。像是去年那样的事情,不希望再发生。” “大人说的是。去年一年,甲字号大牢颇多意外,是我等工作没做到位。之前市面上不太平,大家也都是心生惶恐。如今大人终于来了,甲字号大牢上上下下犹如久旱逢甘霖。从今以后,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下,甲字号大牢一定会改变风貌,更加用心的当差,不辜负上峰的期待。” 陈观楼坚决果断的表态,不动声色的拍雷狱丞的马屁。 雷狱丞顿感浑身通透。他本人没读过几天书,只比大部分狱卒多认识几个字罢了。在他过去的经历中,极少同读书人打交道。像今日这般含蓄又斯文的拍马屁功夫,说实在的,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过去他享受到的拍马屁,那直接得,他听着都觉着害臊。还是读书人说话好听,真好听,又舒服。 他哈哈一笑,对陈观楼的第一印象极好,“来之前,许多人都说,你是天牢的能人。无论多麻烦的事情只要交给你办,就一定能办好。原本,本官还有些疑问,今日一见,才知道大家没瞎说。” “大人谬赞。小的只是尽到本分,一切全靠诸位大人英明领导,教诲有方。” 陈观楼不动声色,顺带也夸了夸前面两位狱丞。不能老上司一走,就当着新上司的面吐槽老上司,此乃职场大忌,同样也是官场大忌。夸,都得夸。除非前后两任上司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需要另外的策略。 “如此甚好!”雷狱丞笑容一收,“你先介绍一下甲字号大牢的情况。” 陈观楼眉眼微微一动,“不知大人想听哪个方面的,人事还是财务?” “哦?”雷狱丞心头一动,瞬间就有了默契,“嗯,不如就先从财务开始。如今各个衙门都在叫穷,户部那边拨款一年比一年慢。不知道天牢是个什么情况,是否有支出不足的情况发生?” 陈观楼心中了然,这又是一位来捞钱的主。 捞钱好啊! 捞钱的主,是最好应付的。换一个不图钱,只想干点成绩出来的狱丞,那才是天牢众狱卒的大不幸,疲于应付不说,恐怕收入也会跟着锐减。 于是乎,陈观楼开始介绍起甲字号大牢的财务情况。 与此同时,其他狱吏做事全都三心二意,随便到大牢看了眼,就跑到东厢公事房喝茶,眼睛却瞄着狱丞公事房,揣测两个人的谈话。 待陈观楼同累狱丞谈完话,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他刚走进东厢公事房,所有狱吏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身上,就跟猫儿见到鱼儿似的,眼睛发亮。 “什么情况?” “雷狱丞是什么路数?” “试探出来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既急切却又不得不压着嗓子,尽量表现得淡定些。都是老油子,不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一样沉不住气。 陈观楼在办公桌前坐下,想喝茶,茶杯就到了手边。 这帮狱吏,伺候人个个都很贴心,前提是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否则,就得防备吃的喝的里面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陈观楼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扫了眼众人,在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说道:“放心吧,照老规矩来。” “哈哈,照着老规矩就好。”众狱吏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捞钱好啊!捞钱的狱丞才是好狱丞。 “胃口大不大?” “我和雷狱丞聊了聊,又和他身边的师爷勾兑了几句。雷狱丞似乎背着债,所以前期大家要多包容些。分成比例照老规矩,但是金额,希望能多一些。” “你的意思是,增加犯人的摊派。” 陈观楼笑着说道:“这对我们也有好处,不是吗?我们甲字号大牢增加了一部分摊派,同时改善了牢房的居住环境,犯官们反应基本都很满意。大家收钱的时候,顺手做一做改变,相信犯人们都会理解也会配合。” “不配合的就送去刑房见血。”狱吏们对于压榨犯人,并没有心理负担。只要能应付好上官,大家的差事就能稳稳当当。 对犯人上刑,这是规矩。至于甲字号大牢,不在大家操心的范围内,反正陈观楼总有办法通过不见血的手段达成目的。读书人就是阴险! “具体要增加多少金额,可有说法?”许富贵问道。 陈观楼郑重说道:“最好能增加一成。” “这么多?会不会太贪了点?”狱吏们略感不满,开始怀念起范大人当狱丞的日子。范大人是正经的读书人,拿钱还会讲究个体面。牛狱丞好歹是官场老油子,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到了雷狱丞这里,一个泼皮出身的家伙,没读过几天书,吃相果然最难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6章 做人不能太一厢情愿 第306章做人不能太一厢情愿 刑部一口气送来二三十名犯官,多多少少都和废太子一事有牵扯。 太子被废,朝局人事更迭,局面一片混乱。 在这群犯官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东宫左庶子谢长陵谢大人。此人,当年以状元身份名满天下,后续仕途略有蹉跎,整体还算平稳。因才学出众,被点为东宫属官,作为太子未来继承皇位后的官员班底培养,等到太子继承皇位后,就要被大用。 谁能想到,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步,却在最后十步栽了跟头。未来的丞相储备人才,如今沦落为阶下囚。 陈观楼提笔划分人员,将谢长陵划在肖金的地盘,并叮嘱肖金好生照顾。 “谢大人有大才,又是东宫属官,不可折辱。你和谢家人联系,叫他们赶紧送银子来。雷狱丞上任,他们是第一批犯官,我不希望出现拖欠债务的情况,不能给雷狱丞留下把柄。明白吗?” “小的明白!不过,小的有一事不明,这位谢大人,因何事下狱?就因为太子被废了?” 陈观楼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讥讽,“谢大人的罪名是当差不利,致使忠王殿下行差踏错,造成国朝三百年来最惨痛的废太子事故。” “啊?”以肖金的脑袋,显然无法理解这个罪名,“意思就是莫须有,随便安插一个罪名?” 陈观楼点点头,的确是莫须有。兵变期间,东宫发生的事情,正在被有心人逐渐披露。太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要造反的迹象,甚至从一开始就在尽力约束东宫侍卫,约束东宫属官。以至于几千东宫侍卫被包围数日,却没有动一刀一枪,避免了最惨烈的情况发生。 太子做到这个份上,对得起老皇帝,对得起父子情分。唯独对不起他的‘太子’身份,对不起东宫一干人员,对不起支持他的的朝臣。若是当初,废太子肯下定决心,拉起三千东宫侍卫反了不定这会坐在龙椅上的人就是他本人,而不是老不死的泰兴帝。 可惜啊! 一念之差。 废太子尽力周全,想要保全东宫所有人。 奈何,瞧瞧,昔日东宫属官被下大狱,啧…… 做人不能太一厢情愿。 肖金有些犹犹豫豫,琢磨了一下,悄声问道,“大人,朝中开始清洗东宫人员了吗?” 陈观楼沉默,他也说不准。 要说清洗,目前东宫侍卫被打散重新安排,但并没有被下令处死。甚至还留了一部分东宫侍卫,继续保护废太子忠王殿下。 要说没清洗,可是昔日的东宫属官,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压。估摸着,下狱是迟早的事情。 典型的钝刀子割肉。 一次性砍了,固然惨烈,却也能让世人铭记,记住老皇帝的残暴,永远记录在史书上,钉在耻辱柱上。 钝刀子割肉可就不一样了,东宫属官后续的遭遇,有几人会被记录在史书上?后世之人恐怕都不清楚太子被废后,这些人都遭遇了什么。 老皇帝残暴,却也要脸。他要脸的手段,就是又当又立。当朝臣们以为老皇帝良心发现的时候,转过头老皇帝开始来个大清洗。朝臣们一次一次被虐得惨兮兮,却依旧不长记性,依旧有很多官员对老皇帝还抱有期待。 就比如这次废太子,不少老臣子痛哭流涕,跪在太极宫门外,恳请老皇帝改弦易撤,认定老皇帝是修道入了歧途才会如此昏庸,改过来就好了。 像赵明桥就不一样,他是看透了老皇帝的本性,改不了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既然改不了,那就毁灭吧。 陈观楼亲自见了谢长陵。 谢长陵长了一张标准的官员脸。 何为标准的官员脸,端正,严肃,大气。看到此人,就仿佛看到了浩然正气。但他双眼却格外灵动,并非呆板的书呆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思维活跃的人。年纪也不大,三十出头。 再算算他当官的年头。 得! 又是个天才。 二十出头就能考中状元,妥妥的学神,智商顶顶的高。放在全是聪明人的朝堂上,也是属于最聪明得那一小撮,属于智商碾压的存在。 如果,忠王没有被废,此人在未来,极大概率成为丞相,执掌天下。 “谢大人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能满足的我们会尽量满足。” 谢长陵很坦然的接受自己下大狱的结果,神情淡然,他朝陈观楼看去,好奇问了句,“天牢狱卒如今都这么彬彬有礼吗?” “总有例外的时候。”陈观楼如此说道。 谢长陵哦了一声,“多谢!能否给我几本书,漫漫时光,没有书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可以!还有别的要求吗?” 谢长陵摇摇头,“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的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照规矩该交的银子,你找我府上管家,他会配合你们。让他给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再来一床我睡惯的被褥。这些没问题吧。” “这些都是小事,没问题。我们天牢讲究人性化管理,只要你们不给我们添麻烦,我们都是很好说话。”陈观楼笑笑。 谢长陵点点头,“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没被关进诏狱,而是来了天牢。会动刑吗?” “谢大人有犯罪事实要交代吗?”陈观楼反问了一句。 谢长陵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犯罪事实?哈哈,我哪有什么犯罪事实啊!要不你们帮我编一个。” “这个可不是我们的工作内容,我们是狱卒,只负责看守犯人。” 谢长陵笑着点头,“说的对,我差点误会了。让你们编造,也是为难你们。多谢陈狱吏。对了,我好像听说过你。” “啊?我小小一个狱吏,也能入大人的耳朵?”陈观楼很是诧异。他何德何能能入东宫属官的耳朵,他有那么大的名气吗? “去年太傅下狱,东宫侍卫负责安保。我就是在东宫侍卫的嘴里听说过你。”谢长陵记忆力很好。 不要怀疑学神的记忆力,一个小小的点,他们就串联起来,回忆起整件事。 “崔侍卫对你似乎颇有意见。我很少看到他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当时你还是个狱卒,却能让东宫侍卫吃瘪,很了不起。” “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何德何能,何曾让崔侍卫吃瘪。崔侍卫对我是有天大的误会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看样子也是解释不清了。”陈观楼显得很委屈。 去年的事,今年还有人提起。 这帮学神难道就不懂什么叫做失忆大法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7章 柳氏登门 第307章柳氏登门 随着第一批夏粮入库,粮价略有下降,却没有降到去年同期的水平。对于普通人来说,价格还是高了。 尤其是今年京城遭遇兵乱,工价随之降低的情况下,粮价的每一次涨跌,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街头包子铺的生意差了很多,汤面铺的生意明显萧条。陈观楼最爱吃的卤肉摊的生意,也有点半死不活。 生活好与坏,市井商业反应准确又迅速。 他身处天牢,收入基本不受影响,甚至还增加了不少。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员下狱,他的荷包也是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买了几个肉包子,提着一斤卤肉,一壶酒回了家。切了半斤给春香嫂送去,春香嫂说什么也不肯收,陈观楼就提议,让她包几天面疙瘩汤。他喜欢吃春香嫂做的面疙瘩汤,别家都做不出那味道,总感觉差了点。 春香嫂考虑到家里几个孩子,好长时间没吃肉了,于是点头答应。 陈观楼施施然离开春香嫂家,然后就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分明是在等他。 他走上前,敲了敲马车。 紧接着,马车车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柳氏那张绝美的脸,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双眼含情。 柳氏,最初是东宫侍女,后来是李大宏的遗孀,如今是忠王殿下的妾室。 陈观楼把人请进家里,扫了眼柳氏身边的漂亮丫鬟,一杯茶放在对方手边,“你怎么出来的?这个时候,你可以乱走动吗?” 柳氏出行,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车夫。车夫这会在门外守着马车,她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照顾。 柳氏如今是忠王身边有名分的妾室,自从有了孩子后,她的处境好了许多。按理说,身为忠王府内院女眷,眼下这个局势,应该没机会单独出门。 柳氏神情略显凄苦,“自从殿下被废后,所有人整日都哀哀戚戚。后来搬到王府,王妃又病倒了,不怎么管事。后院管得不算严,我借口说出门烧香祈福,殿下点了头,于是就出来了。出来后,就不着急回去。想到许久不曾见你,趁着时辰还早,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上。” “喝茶吧!”陈观楼点了点桌面,“这些日子,王府上上下下还好吧。” “不太好。”柳氏捧着茶杯,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内打转,“殿下心情抑郁,瘦了许多,脾气也变得暴躁。不过,殿下在属臣面前,脾气还是很好的。大家心情都很低沉,内心也非常惶恐,生怕有一天锦衣卫突然上门,大家都会没命。” “你们太担心了。目前没看出陛下有取忠王殿下性命的迹象。” “可是,大家都说,自古废太子就没有一个能善终。迟早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就连孩子们也保不住。斩草要除根,就算陛下不清算,新皇继位后也会清算。” 柳氏一副惊恐的模样,浑身都在抖。她身边的丫鬟跟她一样恐惧。 “不会的。”陈观楼的安慰苍白无力,因为他找不出一个有力的证据去说服柳氏。自古以来,废太子不得善终,这已经是一条硬道理,基本没有例外。 “你不用安慰我,死,其实我并不怕。可是孩子还那么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他们……你能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忠王府的每一个人,包括丫鬟都登记在册,少一个人就是天大的事情,更何况是王府公子。” “那我怎么办?只能带着孩子等死吗?”柳氏无声抽泣,丫鬟陪着她落泪,“我娘家人都没了,我自幼就在东宫当差,嫁给李大宏那两年也是深居简出,并不认识什么人。除了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 柳氏说着自己的情况,无助又弱小。 陈观楼暗暗叹了一口气,“情况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坏。” 柳氏弱弱说道:“可是,自古废太子就没有例外,不可能活着,死是迟早的事。” “忠王殿下的处境我们不论,但是孩子,他们不会做那么绝。” “我真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没那么狠心,多多少少也该给殿下留下一丝血脉。可是,怕就怕万一呢?”柳氏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盯着陈观楼。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在拼命的哀求,一张柔弱的脸,叫人心生怜惜。 陈观楼却硬着心肠,说道:“我只是一个狱卒。” “我知道,这一切都太为难你。我只是,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人,只能厚颜求到你面前。是我不该,不该拿要命的事情为难你。” 柳氏飞快的擦拭着眼泪,很努力的振作,表情既哀伤又要故作坚强。 陈观楼差点没克制住,就要将对方揽入怀中。好在,他还记得,柳氏是忠王的女人。忠王眼下正是京城的焦点。 柳氏出门,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 “殿下看上了碧绿。”柳氏将身边的丫鬟拉到跟前,“陈头,我将碧绿送给你,可好?” 啊? 这弯拐得令人猝不及防。 丫鬟碧绿猛地跪下来,“主子,不要赶我走,我哪都不去,奴婢只想伺候在主子身边。” “可是殿下看上了你,我怎么舍得。”柳氏哭泣道。 “奴婢,奴婢……”碧绿慌乱得语无伦次。 “我拒绝。”身为当事人,陈观楼没有沉默,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碧绿姑娘很明显是愿意伺候忠王殿下,你又何必强迫她跟着我。我这里有什么好,既无锦衣玉食,也无显赫身份地位。就一个臭狱卒,旁人嫌弃得不行。” 人家碧绿明显是想攀高枝,纵然忠王是落败的凤凰,可是在碧绿眼中依旧是一棵枝繁叶茂的高枝。 陈观楼可没有当接盘侠的嗜好。 “真的吗?”柳氏神情痛苦的看着碧绿,“你真的愿意伺候殿下?” 碧绿不做声。然而沉默就是肯定。 柳氏有些懊恼,有些生气,生气自己竟然没有看穿贴身丫鬟的心思。 “你真傻!”她继续对碧绿说道,“忠王府已经是一艘即将下沉的破船,随时一个大浪打来,全船的人都得死。我安排你出府,是想着你伺候我一场,我尽力保住你的性命。却没想到,你并不领情。” “主子,奴婢不是不领情。奴婢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们若是都不在了,我就能独活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8章 有人想逼死忠王殿下 第308章有人想逼死忠王殿下 “你跟着陈头,陈头自会保住你的性命。”柳氏如此说道。 陈观楼还没来得及反驳,碧绿已经开始拼命摇头,哭着说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主子不能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打发给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就算死,我也愿意跟在主子身边。主子,让我继续伺候你吧,还有小主子。” 碧绿眼巴巴的望着柳氏。 柳氏低声抽泣,她连哭泣,都那么美。破碎的美令人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毫无反抗力的脆弱美,仿佛伸手一捏,就能将其捏碎。 陈观楼想了想,拿住一张干净的手绢递给对方。 柳氏接过手绢,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你真傻啊!跟了殿下,你就被打上了殿下的记号,从今以后你就逃不掉了。若是有一日殿下没了,身为殿下的女人,都要跟着陪葬,没人可以独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奴婢已经打定了主意,请主子成全。”碧绿神情坚定的说道。 “真是傻瓜。”柳氏又是嫌弃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陈观楼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是看不得这一幕,果断出门,在院子里劈柴火,发泄浑身使不完的精力。 半刻钟过去,丫鬟碧绿搀扶着柳氏走出房门。 柳氏有些过意不去,“让陈头见笑了。” “无妨!你更惨的样子我都见过。” 此话一出,双方都有些尴尬。更惨的时候,自然是李大宏刚去世那会,柳氏一个寡妇孤苦无依。若非天牢狱卒们帮忙,李大宏的丧事都办不下来。 柳氏擦了擦略显红肿的双眼,微微垂首,“今日就当我没来过。给你添了太多麻烦,还请见谅。” “你不要那么悲观!”陈观楼看着对方,“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你何不尝试着做一些努力,做一些准备。” 柳氏凄苦一笑,“都是在名册上的人,纵然努力,也逃不掉的。连殿下都败了,我们女眷又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非人力可为。” 陈观楼想了想,突然出声问道:“殿下身边可有武者保护?” “自然有的。”柳氏不太明白,还是如实回答道。 “可有宗师?”陈观楼的内心有一丝丝的紧张。 柳氏愣了愣神,“我没见过宗师。但我知道,宫变那会,殿下身边有一位陌生的太监寸步不离。虽不见其身影,但我知道,那位太监就在殿下左右。” “为何你认为那位太监会是一位宗师?” “因为殿下曾说过,没人能杀他,除非是宗师亲自动手。以前,殿下偶尔也会微服外出,每次出宫身边只有两三人伺候。但是,似乎从未有人担忧过殿下的安危。”柳氏说完自己掌握的情况后,轻声一叹,“若是有一天,宫里下了旨意,宗师还会保护殿下吗?” “我不知道,我连宗师都没见过。”陈观楼想了想又说道,“既然殿下身边有宗师保护,你应该更放心才对。正如殿下所说,能杀他的人只有宗师。” “可要是陛下下了旨意……” “那又如何。人被逼到绝境,总不能还是忍气吞声,依来顺受吧。总得反一反,对吧。” “若反,就要牵连所有人。” “不反,难道其他人就不被牵连了吗?你认识谢长陵吗?他被关进了天牢。针对东宫的清洗这才刚开始,后续肯定还有更多的人被关进大牢。” 柳氏一听,瞬间捂紧了胸口,“谢大人被关了吗?” “是的!” 柳氏无声落泪,“谢大人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殿下一直很依仗他,曾数次说过谢爱卿将来必为朝廷肱骨。没想到,一夕之间,竟然就成了阶下囚。” “所以……你可以试着劝劝殿下,多做一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柳氏含泪点头,“你说的对,不求别的,好歹保住一丝血脉。我的丫鬟碧绿你认识了,若是有一日,她一个人找来,还望你帮她一帮。” “主子……”碧绿急了。 “行!”陈观楼果断答应,“如果有一天,你们遭难,能帮我尽量帮。” 柳氏主仆离开了,陈观楼一个人吃着肉喝着酒,无滋无味。 忠王府处境不妙啊! 否则柳氏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跑到他面前哭诉。显然,有人正在对忠王府施加压力。只要忠王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借口继续打压,直至将忠王府彻底铲除。 今儿很热闹。 大半夜,消失许久的齐无休翻墙进来,胡子拉碴,一副落魄没有片瓦遮身的败落样。 陈观楼打趣他:“破产了吗?房子也没了吗?” 齐无休仿佛行尸走肉,喝酒,不吭声。 陈观楼伸手在对方耳边弹了一个响指,“喂,回魂了。” “今天我跟着上官去了忠王府。”齐无休终于肯开口说话。 “然后?” “忠王府上上下下,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忠王殿下更是一脸煞白。你没看见那个场面,就像是随时准备喝下毒酒,甚至连遗表都写好了。” “所以?”陈观楼像是个捧哏,不做评价,只是单纯的听着对方诉说。 “我从未见过那样绝望的他。”齐无休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显得很抑郁,“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把人废了还不够,非得把人逼死吗?” “你们锦衣卫内部怎么讨论的?你们今儿上忠王府做什么?”陈观楼试探着问道。 “锦衣卫奉命去忠王府,只是看一看,确保忠王府的安全。没想到,他们会受到那样的惊吓。” “你们锦衣卫名声在外,受到惊吓很正常。”陈观楼喝着茶水,思绪是越发清晰。 “我感觉宫里头有人想要逼死忠王。” “你何不直说老皇帝想要逼死忠王。” “不不不……”齐无休拼命摇头,“锦衣卫最近在查一些人,显然是要替忠王殿下声张。陛下得多矛盾,一边替忠王殿下撑腰,一边又要把人逼死。不可能。一定是另有其人。 而且,我有确切的消息,吴相即将致仕,李相位置没动。这么明显的信号,陛下留下李相,就是要借李相的手保护忠王殿下。吴相致仕,晋王殿下情况不妙,这就是警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09章 陈观楼就是一个反骨仔 第309章陈观楼就是一个反骨仔 吴大寿罢相,致仕退休,轰动天下! 李良程位置没动,还加封太傅。 传递出来的信号非常明显,老皇帝对废太子暂时有所亏欠,所以通过此举弥补。同时也是警告某些人,比如某些王爷,某些皇子,不要有非分之想。别以为太子被废,自己就有了机会。 老皇帝废太子的真实目的,就是不希望皇权有掣肘。他不可能第二次跳进同一个坑里面,不会再册立一个太子来掣肘自己。 偏偏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总觉着自己有机会。 忠王这艘破船,除了原本就在船上的人,没人上船。就连原本在船上的人,也在想方设法下船。 如果下不了船怎么办?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之前兵变,错过了机会,如今老皇帝释放出善意,就必须把握住机会。 如何把握? 做一个没有权势的,纯粹的孝子! 忠王殿下听从了属臣的建议,开始学习道家经书,学写清词,试着接触一些道士,甚至还在王府辟出一个院子,改建为道观模样。还要求王妃跟着他一起学习道家文化。 此番折腾,外界褒贬不一,大部分人都存了看好戏的心,认定忠王贼心不死,妄图卷土重来,纯粹就是痴人说梦。 偏偏老皇帝很吃这一套。 老皇帝那么聪明,他难道看不透忠王是在讨好他吗? 老皇帝当然清楚忠王是在讨好他。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讨好他,忠王的讨好,令他格外满意。 私下里,他甚至对邱德福说道:“老三终于开窍了,没有枉费朕的一番苦心。” “陛下辛苦了。” “世人都骂朕昏庸,不该废太子。可是,老三在太子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久到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朕很担心啊,将天下交给老三,不知道老三会被那帮朝臣蛊惑成什么样的傻子。他这把年纪,是该吃点苦头,好叫他知道人心险恶,莫要凡事都听下面人的。” “忠王殿下一定能领悟陛下的良苦用心。” “他不恨朕,朕就知足了。”老皇帝像是一个慈爱的老父亲,仿佛废太子一事是迫不得已,只是为了让忠王吃点苦头,并非真的夺走忠王继承皇位的机会。 他这个行为,典型的往脸上贴金,又当又立的典型表现。 邱德福自然明白老皇帝的心结,不服气被天下人唾骂,要用忠王殿下信奉道家的行为打天下的脸,要扭转舆论方向。 可是,天下人,主要是读书人,以及朝臣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别玩聊斋,谁不知道谁啊! 论聪明才智,朝中那些大臣,个个都是学霸学神,从万千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老皇帝的一举一动,他们顷刻间都能解读出一百零八种概念,总有一种概念能精准击中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极不要脸,同时又极为要脸。 他做尽恶事的同时,又要粉饰太平,不许人们议论评价。 奈何,这次废太子一事,影响太过深远,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老皇帝急了,开始想办法找补,像个裱糊匠似的糊弄脸面,下面的人还只能配合。 不配合? 行啊。 要么下诏狱,要么下天牢。总有一款适合这帮骨头硬的官员。 骨头没那么硬的官员,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张御史家的二公子张文赋,侯府大少奶奶表亲叶公子的好基友,前年托关系在太仆寺得了一个差事,最近因为逼良为奴,纵奴行凶,被人告了。 按理说,这类案子,一般情况下在第一阶段就会压下去,最终不了了之。但是,偏偏遇上废太子这件上百年难遇的大事,他爹张御史过往没少得罪人,自然就有人想借案子收拾张家。于是挖出张文赋当差期间贪墨一事。 贪墨就贪墨,当官的有几个不贪墨。 偏偏贪墨一事牵扯到东宫,那就不得了了。小案子也得办成大案子,刑部亲自督办,最后张文赋被六扇门的番子请去喝茶,不出意外被关进了天牢。 叶公子得知好基友被下天牢,于是携手两三好友,亲自到天牢探望。 来之前,他还派人给陈观楼打了一声招呼。想着大家勉强算是七拐八弯的亲友关系,想让陈观楼给点方便。 陈观楼不介意给人方便,但他看不顺眼叶公子此人。又不好明着为难,于是吩咐肖金一切照着规矩办。 言下之意,收钱办事! 叶公子刚进天牢,就遭到当头棒喝,没钱免进。想探监,必须给钱。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可是在朋友面前打了包票,说天牢这边早已经打点好。谁能想到,陈观楼如此不给面子,叫一个狱卒来羞辱他。 叶公子气得差一点就要拂袖而去。 以他的脾气,若是在老家遇到如此不开眼的人,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能让对方在乡里混不下去。 偏偏这地是京城,一个看门的大爷背后都有可能几门富贵亲戚。更何况陈观楼姓陈,侯府那个陈。 这些年叶公子在京城,仗着侯府的势,混得风生水起,要名声有名声,要官职有官职,要前程有前程。 他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和陈观楼撕破脸。他可以不给陈观楼脸面,但他不能不给侯府脸面,不能不给陈氏一族脸面。 总之,这口气他得忍着。 带着一股郁闷,认栽交了钱,如愿见到了张文赋。 张文赋,张二公子,何曾吃过这个苦。才关进来几天,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衣衫酸臭,说不出的狼狈难堪。 双方见面,都有些意气用事,说了一些犯忌讳的话。狱卒知道叶公子的来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计较。 真要计较,直接上报,这帮公子哥都得喝一壶。 叶公子大包大揽的承诺,一定帮张文赋出去。自己没能耐,但是有侯府啊!有侯府这面招牌,想来肯定能起到作用。 叶公子回到侯府后,见了表姐大少奶奶卢氏,希望卢氏能想想办法,能不能帮帮张文赋。顺便告了陈观楼的状,说陈观楼不给他面子,戏耍他,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卢氏,看不起大房。 陈观楼靠大房吃饭,却背刺大房的亲戚,这是妥妥的二五仔,头生反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0章 做人不能太小气 第310章做人不能太小气 陈观楼第一次从侧门进入侯府,还挺新奇。 突然接到通知,侯府大少奶奶卢氏要见他,他就知道叶公子这个小人,肯定在大少奶奶面前打了小报告。 不是个男人!找女人打小报告算什么本事。 更令他诧异的是,这点小事情,大少奶奶卢氏竟然决定亲自出面找他谈。至于吗?何至于如此? 还是说侯府的女人闲得没事干,给自己找点事情消遣。 进了侧门,由小厮领着一路穿廊走巷,就跟进了迷宫似的,好半天才来到二门。接着由婆子领路,带着他进入后院花厅。 亏得他姓陈,本家人,否则都没资格进入后院。 花厅落座,丫鬟奉上茶水点心。 别的不说,侯府的丫鬟个顶个的漂亮,点心也是极好吃的,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待客礼数也很周全,让人感觉处处妥帖,并无欺客的情况。 看样子,大老爷将侯府整治了一番,还是有明显的效果。至少侯府的下人,少了眼高于顶臭架子。纵然是看人下菜,做得也很含蓄。 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大少奶奶卢氏终于露面。 卢氏是一个成熟的妇人,美得很端庄,很有气派,眉目之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当家少奶奶。什么柳氏,潘娘子,在卢氏面前,妥妥就是妾室做派,上不得台面。 看到卢氏,就仿佛看见了国泰民安,看见了家业兴旺。 陈观楼突然明悟,大户人家娶妻的要诀,卢氏就是最好的模板。 既美又威又柔又贤,好一个当家少奶奶,叫人不敢轻视。 “见过大少奶奶。”陈观楼率先行礼。 “自家兄弟,何必多礼。” “礼不可废。”陈观楼一本正经,保持应有的距离。绝不因为自己姓陈,就眼巴巴的贴上去。 卢氏微微抿唇,“今儿冒昧请楼哥儿过府,还望见谅。” “大少奶奶客气了。” “你和夫君是族兄弟,若是不介意,可叫我一声大嫂。”卢氏释放着善意。 陈观楼可不敢贴上去,只能赔个憨厚的笑,并不应这一茬。 出了五服,算个屁的兄弟。除非陈观复亲自认可他这个兄弟,他才会改口叫卢氏为嫂嫂。否则,断不会坏了规矩。 卢氏见他不应,也不强求。心道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没有顺杆子爬,想来是个要脸面的人。 “今儿请你过府,是有一事,还望你能帮个忙。” “大少奶奶请说。” 陈观楼嘴上说着,心头想着,如果对方提叶公子的事,那没什么好谈的。他和叶公子非亲非故,也没有利益冲突,照着规矩办事而不是派人刻意刁难,就算是给足了面子。换做其他看不顺眼的人来天牢,不将对方折腾一番绝不罢休。 “张文赋下狱,张御史心急如焚。张御史嫉恶如仇,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担心有人会对张文赋不利,得知你管着甲字号大牢,于是请托到侯府这边,想请你看在侯府的面上,对张文赋关照一二,莫要叫他被人害了。” 咦? 竟然是这事。 他就说嘛,卢氏得有多闲,多想不开,才会替叶公子出头。 能当当家大少奶奶的人,果然有几把刷子,分得清轻重。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少奶奶解惑。”陈观楼如此说道。 卢氏含笑鼓励,“你请说。” “事关张家,为何是大少奶奶出面,而不是府上的管家,亦或是某位公子少爷?” 按理说,这类事应该由爷们出面,而不是女眷出面。女眷对女眷,爷们对爷们,才是这个社会社交的常态。 卢氏轻咳一声,她没想到陈观楼如此直接。 “我也不瞒你,张家找的是大房,而非侯府,你可明白?” 陈观楼恍然大悟。 大房有点惨,人丁稀少。 卢氏和世子陈观复只有两个孩子,且年纪都还小,还不到独当一面的时候。陈观复常年在外,倒是纳了几房妾,生了几个庶子庶女,同样年纪都还小。 陈观复的几个庶出兄弟,都不在家中,都被大老爷打发出去当差。这才让二房捡了大便宜,拿下了管家权柄。 如今张御史请托侯府大房帮忙,大房连个正经能当事的男丁都没有。大管家倒是可以出面。奈何,大管家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人都见不到。 于是乎,卢氏只能硬着头皮出面,见一见陈观楼。反正都是本家人,不算外男,没有坏了规矩。 “关照张文赋,此事简单。只是,张御史为什么会担心有人会对张文赋不利?我在甲字号大牢当差几年,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听说过。甲字号大牢,整体来说,上上下下还算守规矩,大家都不希望闹出人命。张御史可有具体的怀疑目标?” “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既然张御史有这方面的担心,想来不是无的放矢。楼哥儿,此事就麻烦你了。” “大少奶奶放心,区区小事,回去后我就安排人多加关照张文赋,确保他的安危。” “如此甚好!此事过后,张家也会承你的情。” “我是帮大房的忙。”陈观楼表明态度,他和大房是站在一条道上的,张家跟他没关系。 卢氏很满意陈观楼的回答,心想大老爷没有看错人。 正事谈完,卢氏不经意的提起叶公子,“我那表弟,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养成了目下无尘的脾气。他若是有言语不当之处,我替他赔个不是,楼哥儿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观楼连忙起身,避开了卢氏的礼,忙说道:“大少奶奶折煞我。我和叶公子并无矛盾。也是怪我,没把话交代清楚。下面的人就按照规矩办事。大家都知道,天牢那地,认钱不认人。 请大少奶奶放心,他下次来探监,我肯定交代清楚,不让狱卒们乱来。狱卒们不懂礼数,难免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少奶奶转告叶公子,别和狱卒们一般见识,显得不够大气。” 卢氏眼神微微一变,之前她以为对方很好说话,如今看来她下结论太早了。这软刀子,分明是在说叶公子做事不够大气,堂堂公子哥竟然和狱卒一般见识,丢脸。 此事说到底,还是叶公子小气。 卢氏无可反驳,最终郁郁而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1章 凭什么坐皇位 第311章凭什么坐皇位 张文赋平日里耀武扬威,恣意飞扬,舍我其谁。 下了天牢,却变成了惊弓之鸟,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紧张半天。狱卒们嘲笑他,还是官老爷,真是丢官老爷的脸。 看看其他犯官,掉脑袋都不怕。 人和人大不同啊! 陈观楼巡视牢房,巡视到张文赋的牢门前,“张大人住得可习惯?” 张文赋一边抠着皮肤,一边走到牢门前,“好痒,我浑身都被虫子咬,皮都被抠烂了。能不能开点药?” “皮痒这事呢,只能靠你慢慢习惯。等你皮糙肉厚,虫子就不咬你了。你刚来,皮肤娇嫩,虫子最喜欢。克服克服,下个月就好了。现在涂药,不管用的,反而让你受更多罪。” “可我真的受不了了。”张文赋伸出两条胳膊,都被抠烂了,一片一片的。看起来的确很严重。 陈观楼微微挑眉,看在张家送钱痛快的份上,“行吧,我叫人给你送药。最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克服。天牢就这个条件,你的案子一时半会估计也出不去,你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要不然后面越来越热,你可要受大罪。” “能不能给我换一间条件好点的牢房?”张文赋一听说要受大罪,整个人都慌了,“我听说天牢有贵宾牢房,能不能安排我住进去。” 陈观楼似笑非笑,“你知道能住进天牢贵宾牢房的人都有谁吗?一个是晋王府二公子,一位是庄太傅。你确定你要住?” 张文赋当即语塞。他何德何能,胆敢和王府公子,当朝太傅比待遇。这要是传出去,说一句轻狂,那是自己人。说一句阴蓄大志,这是官场敌人。 他顿时就歇了换牢房的心思,面色有些尴尬,“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陈观楼赞许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比你官职高,身份高,家世好的人,都没挑剔牢房环境。你初来乍到,就要求换牢房,很容易引起公愤。 这牢里的犯官,别看都是阶下囚,其实能量大得很。他们想要算计你,不是什么难事。你别觉着我的话刺耳。 若非你们张家托关系到侯府,我不可能跟你掏心窝子说这些话。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触犯众怒,最后被小聪明害死,我不用担负半点责任。事后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感谢费。” 张文赋被一席话惊得脸色煞白,“陈狱吏,你可要帮我啊!” 陈观楼笑了笑,安抚道:“我既然答应了侯府要照看你,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就跟狱卒提,只要是合理的,通常都会满足。 以后不要再说换牢房这类不合规矩的事情,也别提一些非分之想。吃吃喝喝方面的要求是没有限制的,但是要给足银两。 狱卒们跑腿办事不容易,还要养家,你给点银子不过分。也别嫌天牢物价高,这地就是这么个行情,就算是太傅他老人家住牢房的时候,也是按照规矩交了钱。” “难不成晋王府二公子住天牢也交了钱?”张文赋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很好奇的打听起八卦。 陈观楼发现,张文赋这小子或许有一身毛病,但真没多少心机。官场两年还没历练出来,主要还是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没经历过风浪。 “不相干的事,少打听。记住,这是天牢第一条规矩。” 张文赋有点不服气,加上浑身发痒,心情暴躁得很。好在,他还有理智,不敢冲陈观楼发火,只抱怨道:“能不能快点把药送来,我真的痒得受不了。” 他捞起裤腿,掀开衣摆,浑身一片一片一条一条的红肿痕迹,有的是虫子咬出来的,有的是手贱抠出来的。 “行了行了,一会就有人过来给你送药。记住,想要不痒,尽快将自己养得皮糙肉厚,多吃点糙粮,少吃精细食物。精细食物把你养的皮滑肉嫩,虫子不咬你咬谁。” 叮嘱完,陈观楼施施然离去。 他又来到谢长陵的牢门前。 学神就是学神,身处牢狱,处变不惊,拿着一本话本传奇,正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忘点评两句。若有弹幕,想来他也是个疯狂弹幕人,口吐莲花,喷人无数。 “谢大人住得习惯吗?可有什么要求?” “真没见过像你这般闲的狱吏。”谢长陵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陈观楼不甘示弱,回击道:“谢大人貌似第一次坐牢。可听你的口气,似乎坐牢经验丰富,见过许多狱吏,” “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天牢环境如此腌臜,陈狱吏也不嫌弃?”谢长陵调侃道。 陈观楼哈哈一乐,“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岂能嫌弃自己的地盘腌臜。” “那你能不能把地盘弄干净点。” “已经够干净了。若是去年你来天牢,比现在更差。好歹你现在盖的被褥都是今年新换的,运气好,叫你赶上了。”陈观楼嬉笑道。 谢长陵瞧了眼身下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这,竟然是今年新换的。那以前的老的被褥,得是什么模样?难以想象。 “谢大人慢慢看书,我继续巡视地盘。” “忠王殿下可好?”谢长陵突然问道。 陈观楼摇头,“你这个问题超纲了。我一个小小狱卒,何德何能,上哪里了解忠王殿下的情况。不过,我听说吴相被罢相,已经致仕退休。李相加封太傅,依旧总领政事堂。” 他以为,对方听了这个消息,会如释重负。却不料,对方竟然皱起了眉头。 “你不满意?”陈观楼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谢长陵叹了一声,“忠王殿下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此话从何说起?”陈观楼虚心请教。 “我问你,忠王殿下要如何做,才能让陛下满意,才配得上这份安排?” 陈观楼瞬间语塞。 仔细想了想,真不如“无视”。至少忠王可以选择摆烂。 而今,老皇帝罢吴大寿,继续重用李良程。而李良程是公认的太子一党成员。这般情况下,忠王他好意思摆烂吗?必须得好好表现,努力取悦老皇帝,才对得起老皇帝这番“爱护”! 累! 妥妥的心累! 先把人给废了,如今又假模假样释放善意,有个屁用。 好好表现又能怎么样,废了就废了,不可能再次被立为太子。甚至连继承皇位的资格,在被废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废太子继承皇位的先例。因为世人不认可! 一个被废的人,等于是被剥夺了继承资格,凭什么能坐皇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2章 以为人人都想往上爬 第312章以为人人都想往上爬 谢长陵显得有忧郁,但并不急躁。 这家伙情绪相当稳定。 陈观楼发现,能在天牢悟道的犯官,基本都有一共同特征:情绪稳定。少有激动的时候,很擅长在苦闷的日子里寻找乐子。 于照安是这样,赵明桥是这样,谢长陵同样如此。 像张文赋那样的犯官,才是大多数,中人之姿而已。靠着家世,或是背景,或是靠山,总之不是自身的才学,或是才学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他们惜命,怕死,四处拉关系走人脉,试图脱离牢狱生活。永远都不可能学会火中取栗,从危险中寻找关系,靠自身谋划走出牢狱。 谁能相信没啥背景也没多少钱财的赵明桥,靠着言语蛊惑几封书信,就能走出天牢,还升官了。孙到宁毫不掩饰对赵明桥的欣赏,虽然嘴上一个劲的否认,但那喜欢劲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畜生的差距还要大。 牛狱丞顶撞孙道宁,只能选择灰溜溜主动离开天牢,另谋差事。 赵明桥顶撞孙道宁,反而得到了各种关照,出狱速度堪比坐火箭。这里面没有孙道宁的运作,陈观楼打死都不相信。 “谢大人别操心忠王殿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忠王殿下身边不缺人出谋划策。” 谢长陵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本官身为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听闻陈狱吏喜看过期邸报,可否与谢某分享?” “区区小事,一会就让人把过期邸报给你送来。不过,你别搞事哦。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朝中乌烟瘴气,我不希望天牢尤其是甲字号大牢出任何事。” “陈狱吏小看谢某,谢某并非不懂规矩的人。眼下忠王结局已定,我纵然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 陈观楼点点头,不搞事就好。他喜欢配合度高的犯官,管理起来轻松有序。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很好奇的问了句,“兵变的时候,谢大人在东宫吗?” “在的。陈狱吏问这个做什么?” 陈观楼四下看了看,有点不太理解,“你们如此聪明的一帮人围在忠王身边,还有三千全副武装的东宫侍卫,竟然能输?束手就擒?” 真是不可思议啊! 泥人还有三分尿性,忠王竟然选择引颈受戮。哪怕稍微反抗一下下的行动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谢长陵的表情,在陈观楼说出竟然能输那一刻,凝固了。 长久的沉默。 陈观楼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正打算离开之际,不料对方开口了。 谢长陵连连苦笑,“我们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一步错步步错。平日里我们看不起莽夫,然而,关键时刻,正因为我们缺少了莽夫那股勇劲,错失良机。机会一旦丧失,之后全程被动。再想做点什么,已然来不及了。” 他一副懊恼,悔不当初的模样。 显然他们这群东宫属官早就复盘过无数次,总结了无数的经验。归根结底一句话,他们太高估老皇帝的节操,高估了忠王殿下的优势。但凡有个人,拥有莽夫的勇劲,在关键时刻振臂一呼,或许结局完全不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没人敢振臂一呼,因为没人能承担失败的后果,更背负不了造反宫变的罪名。 大家都惜命!缺少拼命的勇气。聪明才智在拼命面前,貌似毫无胜算。 反过来说,老皇帝就舍得拼,不惜赌上一切,名誉,天下,根基,国本,也要废太子。最后他成功了。 “以前本官认为擅于纳谏的君王,才是一个优秀的君王。而今,本官恍然大悟,优秀的君王不仅仅擅于纳谏,更擅长在关键时刻能果断的做出决定,且不惜一切达成目的。忠王他,恰恰缺乏了果敢,缺乏了豁出一切的勇气。” “这跟忠王关系貌似不大啊,他从小被你们这群聪明人包围忽悠,他那是你们的对手。自然是你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你们说保持镇定,不易动武,他自然下不了决定。”陈观楼认为自己有必要替忠王说一句公道话。 谢长陵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赞同陈观楼的说法,“你说的对。东宫教育是失败的,谦谦君子绝不是合格的君王。” “可是所有人都喜欢谦谦君子。君子多好欺负啊!不像小人,还得斗心眼。你们这群人,从来都看不起真小人,然而这个世道真小人才能活得如鱼得水。”陈观楼说了一句大实话。 让他选,他肯定选择当真小人,而不是谦谦君子。君子虽好,却不如躺平摆烂好。但凡忠王躺平摆烂的心,或许结局又不一样。 谢长陵无话可说。 整件事,复盘到最后,全体东宫属官都无话可说。指责忠王?良心过不去啊!忠王完全是按照儒家君子要求成长起来,纵然私德有亏,但是在公事上,在学业上,大家对忠王是极为满意的。这是众人心目中,最标准的君王形象。谦逊,博识,纳谏,处理公务会从民生百姓出发,愿意分享权利。 好得叫人想哭。 这么好的太子,竟然被废了。废拙的理由荒唐又可笑,甚至连个正式的能哄骗世人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谢长陵长叹一声,“太子被废,陛下责任六成,我等责任三成,殿下一成。你认可吗?” 陈观楼愣了愣,“差不多吧!很意外,你们竟然会意识到自己有错。我以为你们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老皇帝身上。” “正因为我们高傲,更不允许自己犯错。这回的教训足够深刻,深刻到要命。纵然大家嘴上叫着无辜,心里头其实都清楚,没有人无辜,大家都是罪人。”谢长陵哀叹一声,有些意兴阑珊。 他背靠墙壁,望着漆黑的房顶。 “陈狱吏,你既然出身陈家,又读过书,谈吐也不错,颇有能力。为何不谋求更大的前程,甘愿窝在天牢这腌臜之地?” “当然是图钱多事少麻烦少。还有比天牢更适合我这等不思进取的懒人的衙门吗?” 陈观楼的态度理所当然,理由也很强大。 谢长陵哑然失笑,他果然是一叶障目,以为人人都想往上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3章 老大,要女人吗? 第313章老大,要女人吗? 时隔许久,陈观楼第二次来到甲字号大牢最深处。 漆黑的甬道,多年不曾流通的湿冷空气,阴冷的环境,气氛自带诡异阴森。 最深处那间牢房,汪齐仁看着由远及近的火光,泪流满面。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看着对方,脸上有肉了。他私下里嘱咐老杂役,偷偷改善汪齐仁的伙食,三五天能见到一点油性。有肉蛋吃,就是不一样,虽然依旧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至少浑身多了二两肉,像个人样。 “京城没有姓汪的大户人家。” “哈哈哈……死光了,全都死光了。” “莫非你干了造反的买卖,才会牵连家人?” “他要杀人,何须造反。就算是说错了一句话,也能成为诛九族的理由。”汪齐仁嘿嘿发笑,“听说他废了太子,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太子正值壮年,他心生嫉妒。凡是他看不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鲁阳公主作为他的亲妹子,何至于如此?”陈观楼好奇地问道。旁敲侧击,多方探寻,他终于知道点鲁阳公主的消息。老皇帝的妹妹,不是一个妈生的,却是一个妈养大的,跟一母同胞的感情差不多,十分亲厚。 “你是想问,公主为何会和老不死的反目,对吗?当然是因为老不死的心狠手辣,公主她不忍看着兄弟相残,多次劝解无果,背着老不死的接济了一下其他兄弟,就被记恨上了。” “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汪齐仁讥讽地笑着,花白的头发像一丛乱草,随着他大幅度的摇摆脑袋而晃动。 陈观楼眯起双眼,“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唯独你还活着?” “你在怀疑什么?”汪齐仁猛地冲到牢门前,冲到陈观楼面前,双手抓紧栏杆,“你什么都不懂。” “老皇帝虽说疯癫,但他留着你的性命,让你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同时又诛杀汪氏全族,你定是犯了他的忌讳,犯了比鲁阳公主更严重的错误。”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我能犯什么错,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被公主牵连。我是无辜的啊!” 汪齐仁激动的辩解,伸出双手要去抓陈观楼。 陈观楼微微一侧身,让对方落空 他越来越怀疑对方的说辞。把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深处,几十年如一日,只有一个送饭的杂役能接触。全族被诛杀被抹除,不见于人言,不见于文字,不见于野史传说。 这分明是一种生不如死的酷刑。 老皇帝得多恨眼前之人,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算算时间,出事的时候,老皇帝正值壮年,年富力强,英明神武,国力稳步增长。如此恨一个人,此人必定犯了天大的事,触及到了老皇帝的底线。 三十几年前,老皇帝的底线是什么? 鲁阳公主因何而死? 这里面有大秘密啊! 汪齐仁绝不无辜,至少没有他说的那么无辜。 “你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你凭什么不信我?帮我换个牢房好不好,让我见见阳光,只要一眼就行了,好不好?你是好人啊,我看得出来你和别的狱卒不一样,你是有良心的,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已经过去三十几年,老东西早就忘了我,你偷偷给我换个牢房不会被发现的。你做做好事,行不行?你说话啊!到底什么意思?你戏耍我,你不得好死!” 汪齐仁情绪激动,状若癫狂,挥舞着双手,拿脑袋拼命撞击着栏杆。 “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相信我。你们都该死!你和其他人没有区别,都想趴在我身上吸血。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哈哈哈,统统都得死,全都要死,谁也逃不掉。哈哈哈……你帮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说真的。” 陈观楼没有理会对方,转身离开。 “不要走啊,我真的有秘密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天牢下面还有一层,我没胡说啊!” 陈观楼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迈出离开的步伐。 “我没骗你,真的还有一层,里面还关着人,能直接通往隔壁诏狱。你回来,我就告诉你入口在哪里。” 陈观楼离开了天牢最深处。汪齐仁最后的一番话,他入了耳,也入了心。 天牢下面还有一层,关着人,还能通往隔壁诏狱? 有这么神吗? 这事他不敢问,提都没提一句。有些东西,不适合去打听。默默记住有这么一个‘传闻’即可。 “老大,要女人吗?” 肖金的话刚出口,就遭到陈观楼一脚踢。 “不好好当差,惦记女人,脑子生锈了吗?你家婆娘几天没揍你了,皮痒了是不是。” “老大误会了,怪我没把话说清楚。”肖金打打嘴巴,“钟御史,老大记得吧。” “那个河道御史?” “就是那家伙。他家有个大闺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家缝大难,被人退婚。接下来有可能被流放,女眷甚至有可能被充入教坊司。钟御史心疼宝贝闺女,就问我有没有办法救一救他闺女。” 钟御史这人,官运其实很不错,进士出身,一路升官,官至河道御史,银子大把的。但,最终还是坏在了银子上面。 去年,河道坍塌,淹没附近数个县,受灾百姓几十万,死伤不计其数,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朝廷论罪,钟御史跳得最欢。他原本想拿当地官员顶罪,拿工部顶罪,却不料因他闹得太欢,反而被那群官员联合起来反击。最终大家都没落到好下场。 地方官员已经有一部分被砍头,还有一部分进了诏狱,有一部分已经在流放途中。钟御史,好歹是御史,多少给点体面,一直关押在天牢。 今年,他的案子即将判决。钟御史提前得到消息,恐怕难逃砍头流放的下场,唯独担心家中女眷被充入教坊司。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办法保住家里人。只可惜全都吃了闭门羹。昔日同僚同窗同乡,都避他如蛇蝎。 思来想去,于是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陈观楼身上。盼着小小狱吏也能办大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4章 长得帅,肚子里有墨水,通杀! 第314章长得帅,肚子里有墨水,通杀! 钟狱吏年轻时候据说是个大帅哥,帅到惨绝人寰那种。 靠着一张脸,迎娶了现在的妻子,御史家的嫡女。 后来,靠着老丈人,一路官运亨通,很快就坐上了河道御史的位置。他在河道御史上一干就是一二十年,多次升官的机会他都放弃了。 河道御史油水之丰厚,凡是跟河运河道河工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其中的油水,已经不能用十万做单位,必须用百万做单位。 当初的刘道闻是个大贪官,就刘道闻贪污的那点钱,跟河道比起来,真的只配提鞋。 江图为何一直赖在工部不肯挪窝,什么吏部户部礼部都不稀罕,除了各种大小工程外,他还能借机插手河道,进而插手河运。 河,就是财神爷,是金饭碗。只要河运在,银子源源不断。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河运停摆三五天,得损失多少银子。多少大商人想找门路给江图送银子啊! 河面上的一切,都逃不了河道御史的一双招子。钟御史不待见江图,却不介意同对方一起赚钱。 表面上,他和其他御史一样,对江图喊打喊杀,时不时上本弹劾江图。私下里,却和江图眉来眼去,双方人马联合,几乎可以垄断河运。 他以为自己干的事没人知道,实则,若非老丈人保驾护航,他的事早就发了。 直到去年河道坍塌,事情再难隐瞒。加上他为了脱罪,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同朝为官的其他御史开始落井下石,加上地方官员联合反击,加上他和江图眉来眼去的事实被翻出来,最后,他彻底栽了。 老丈人也保不住他,还受到了牵连,被罢官,如今赋闲在家。 如今的情况是,老丈人尽全力,能将他妻子捞出去。但是他的子女,老丈人表示爱莫能助。就算妻子恳求,老丈人也是严词拒绝。 没追究钟御史的责任,没将钟御史一榔头锤死,老丈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指望他保住钟家老老少少,做梦吧! 想都别想。 钟御史这些年吃得脑满肠肥,老帅哥的风采是没有的,只剩下一身油腻。在天牢关押了小一年,瘦了两圈,好歹能看见昔日的帅哥风采。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必须承认,瘦下来的钟御史,虽说眼神很猥琐油腻,但五官端正,看着还是很顺眼。若是再瘦两圈,想来能看见年轻时帅到惨绝人寰的风采,差一点就能和他比一比帅气值。 “听说钟大人找我?” “陈狱吏,我闺女很美的,你信我。我闺女长得像我,堪称绝色。” 陈观楼微微挑眉,钟御史够直接的。 “别家都惦记着儿子,你却惦记着闺女,倒是少见。你就不担心你的儿子吗?传宗接代可是指望着儿子。” “怎能不担心了。然而,闺女还有一线生机,儿子是万万逃不了的。陈狱吏,你信我,我闺女又有才情又温柔,绝对是个贤妻良母。你若是嫌弃她犯官家眷的身份,做个妾也使得。只求你能救她一救,老夫定有重谢。” “你家都抄了,你哪来的重谢?”陈观楼嬉笑道。 钟御史四下看了看,招手让陈观楼靠近,然后小声说道:“这事我只告诉你,关进天牢之前,我还偷偷藏了一笔。陈狱吏若能救下我闺女,我就将藏钱的地方告诉你。如何?” 陈观楼微微眯双眼,打量钟御史。对方是个贪财好色五毒俱全的人,手上还沾染着人命。最好的结果就是流放,其次就是斩立决砍头。藏银子的事,肯定干的出来。 只是,为什么? 真有那么稀罕宝贝闺女? 他怎么不信呢。 儿子放一边,想方设法保全闺女,这事放在后世可信,放在现在何止是稀罕,简直是茅坑里的黄金,独一份。 “这事我得考虑考虑。” “请陈狱吏务必快一些,我的案子很快就要判了。一旦判决下来,再想浑水摸鱼那真是千难万难。趁着没判,还有操作的空间。” “你怎么认定我能帮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吏。” “陈狱吏谦虚了。你是陈家人,背靠侯府,肯定有别人无法企及的人脉和关系。你屈居天牢,那是因为你志向远大,不同于其他俗人。老夫相信陈狱吏有解危助困之能!” 陈观楼笑了起来,说话还怪好听的。单靠一张脸,就能娶到御史家的小姐做妻子,果然有几分本事。 忘了说,钟御史家境一般,娶妻发家之前,家里也就百来亩土地,算是小地主。以他的家世,纵然有进士功名,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得到御史老爷的青睐。 御史老爷有大把门当户对的选择。 说到底,还是靠一张脸,外加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长得帅,肚子里有墨水,通杀! 陈观楼之所以暂且答应对方,当然不是因为对方说话好听。他就是想看看钟御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出于好奇心,他偷偷去看了钟家女,果然长得花容月貌,堪称绝色。 钟家已经遣散了大部分仆人,只留下两个老仆伺候。房子被封了,全家二十多口人,蜗居在后院偏厢,挨着后门,统共只有七八间房舍。居住十分拥挤。 多亏了老丈人,一家子才能被监视居住,而不是全家下天牢关押。 钟御史的妻子,御史老爷的闺女,已经被接回娘家。有个有能耐的爹,就意味着多一条命。 钟夫人放心不下子女,偶尔派人接济点粮油肉菜。更多的也做不了,她自个都被娘家人关起来,不许她出门。 要么陪着钟家死,要么留在娘家下半辈子还能享福,钟夫人很果断的选择了后者。反正年纪不算大,三十几岁,还有机会改嫁生孩子。 钟御史儿子很多,但是嫡出的儿子只有两个,都没有成年。他的宝贝闺女,并不是钟夫人所出,而是小妾生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莫非钟御史对小妾是真爱,如此费心的替闺女寻找下家,以求脱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5章 好一个漂亮聪慧的小姑娘 第315章好一个漂亮聪慧的小姑娘 风和日丽的日子,陈观楼坐在茶楼二楼喝茶,要了一桌子点心。 二楼隔窗就是大街。 一个戴着围帽的女子走进茶楼。 不一会,女子上了二楼,敲门推开了包间的房门,在看清楚窗户边男子的模样后,取下围帽,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陈观楼看着对方,不动声色的邀请道:“钟姑娘,请坐。” “你知道我会来?就没担心过我出不了门?”钟素素在陈观楼的对面坐下。 陈观楼轻声一笑,“钟御史不顾传宗接代的儿子,不顾家中长辈,独独替你安排后路。我想,你除了美貌,应该还有别的本事。否则,说不通啊!” 今日这场见面,是他安排的。 他给钟素素送了消息,约对方在茶楼碰面。他笃定对方会来,也有本事避开家人以及监视的衙役。 果不其然,他等来了对方。 他不相信钟御史只是单纯因为大闺女长得貌美,就费心巴力的替大闺女准备退路。美貌是稀缺资源,但是对一个落难家族来说,并非必不可少的稀缺资源。儿子,保命,传宗接代,甚至钱财,都比美貌更重要。 那么为什么是钟素素?她肯定有过人之处。 小小试探,验证了他的猜测。 “见过陈狱吏!”钟素素微微弯腰行礼,“我已经通过家父,了解到基本情况。不知陈狱吏想了解什么?” 陈观楼捏着下巴,很好奇的看着对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吏,钟御史慌不择路找到我,想将你托付给我,你就不意外吗?一个狱吏,又能做得了什么。” 钟素素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来之前稍微打听了一下。陈狱吏刚才一番话,着实太过谦虚,你姓陈,背靠侯府,这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背景人脉。想来,家父也是看重这一点,才会托付你。” “你信我能帮你?”陈观楼问了一句。 钟素素沉默片刻,说道:“我信家父。” 陈观楼笑了笑,“回归正题,钟御史为何独独替你谋划脱身一事。难道亲儿子不重要吗?家族的传承不重要吗?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我可不敢答应钟御史的请托。再多的钱也不行。” “陈狱吏做事,都要求个因果吗?”对方反问了一句。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以防万一,知道原因对大家都好。钟御史的案子不是小案子,贪墨数量极大,死亡人数众多,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你虽是女子,但你姓钟,突然将你从名单上划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没有隐患,就得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堵住所有漏洞。我想,你也不希望这件事有什么隐患,影响到你将来的生活。” “这么说你的确有办法将我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钟素素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且无辜的双眼,显得单纯又美好。 陈观楼不吃她这一套,却也难免心情美妙。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说话,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你就当我有这个本事吧。”他没有明确表态,总得给自己留一手。万万不能因为美色耽误了正事。 钟素素的眼睫毛很长,又黑又密。睫毛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有神采,里面藏着太多的情绪,似乎还藏着秘密。 她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不愧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顶级且严苛的闺阁教育,一举一动都透着美感和大气。 她似乎是在斟酌考虑。 陈观楼不着急。 如今他身为狱吏,随时可以翘班,没人管。雷狱丞通常初一十五开会,平日里基本不露面,要么就关在公事房忙私事。 “家父不相信外人。” 钟素素突然出声缓缓说起事情的原委。 “我们钟家发家太晚,没有家生子。府中的奴仆都是半途买来的,要么就是外聘。家父信不过这些人,更信不过外聘的账房先生。而我,自幼聪慧,学什么都很快,还能举一反三,算账更不在话下。父亲知道后,很是高兴,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替父亲做账。” 说到这里,钟素素自得一笑。 她接着说道:“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做一本公账的同时,再做一本私账。案发后,公账被六扇门拿走了。但是私账我藏了起来,天下间只有我知道账本藏在什么地方。眼看着父亲的案子即将判决,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全家流放,要么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无论哪个结果,我都不能接受。” 钟素素猛地抬起头,“我今年十六,年轻貌美。若是流放,我恐怕活不到目的地,就算活到了目的地,迟早也会被当地官员糟蹋,沦落为玩物。若是充入教坊司,结果不言而喻,很快京城就会多出一名化名花啊鸟的花魁娘子。我身为女子,如何甘愿落入这样的境地。” 说起未来可能遇到的遭遇,钟素素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我不甘心!我绝不接受!所以我给父亲传话,让他务必想办法帮我脱身,将我从无论是流放还是充入教坊司的名单中划去。否则,我就交出私账。私账一旦上交,届时,全家都得陪葬。诛九族啊!死了总比被折辱好吧。只可惜,钟家就没后了。呵呵……” 钟素素就像是个顽皮的少年,露出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父亲怕了!父亲怕死,我一直都知道。但凡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而我,就是他的一线生机。现在,你知道了原因,还愿意帮我脱身吗?” 陈观楼听完她的话,心中连连感叹。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别的女子,比如潘娘子,完完全全利用身为女人的优势,美貌加上柔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放下戒心,甘愿帮忙。 然而钟素素偏不,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流露出丝毫要利用美貌达成目的的意思。她靠真诚,靠才华,靠聪明,把玩着这场生死较量。充分利用钟御史怕死的特点,利用世人传宗接代的执念,于绝境中寻找一条生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6章 这个看脸的世界 第316章这个看脸的世界 理由说得通。 陈观楼默默复盘,钟素素给的理由逻辑链完整,事实清晰。钟御史这样的人,肯定会有阴阳两套账本。 联想到钟御史的发家史,他不相信身边人,账房管家师爷,在他眼里统统都是外人,也说得过去。 钟素素是他的亲闺女,顶顶聪明又会做账。钟御史让她做账,也说得过去。那些见不得人的账目,当然要由信得过的人经手。还有谁能比血缘关系更值得信任。而且还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一个完全依附于他的闺女。 只是钟御史都没想到,闺女聪明过头了,竟然偷偷藏了一本私账。 这些年干了多少恶事,贪墨了多少钱,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没有人比钟御史本人更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明白一旦私账公开,他的命五马分尸都是开恩。 无论如何,私账都不能曝光。 “钟御史有告诉你具体交易吗?” “你是说给你做女人的事?” 咳咳咳…… 陈观楼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言语如此大胆直接。 “来之前我心里是不愿意的,你毕竟是女子,而我……虽说家道中落,可过去受过的教育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见到你之后,做你的女人貌似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钟素素说完,自个先笑了起来。 陈观楼喝了口茶,掩盖自己的尴尬,“你看脸?” “世人谁不看脸。”钟素素微微仰着头,一副好奇的模样,“难道陈狱吏不看脸?” 陈观楼:…… 他被驳得哑口无言。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为难住了。 “心甘情愿吗?” 钟素素琢磨了一下,“要说心甘情愿,肯定违心。但是,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脱身之后,我没有亲戚可以投靠,没有去处,也无自保之力。跟在你身边,好歹有个落脚之地。我听人说,你读过书,想来也是知礼之人,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对吗?实在不行,我可以给钱。只要你不嫌弃我手头的钱脏。” “我从不嫌弃钱脏。”陈观楼说了句大实话,他只嫌弃人,肮脏的人。 “你应该清楚,想划去你的名字,难度很大,牵连甚广,需要很多钱打点关系。” “这么说,你愿意帮我,对吗?多谢!” 钟素素笑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笑容纯真美好。 陈观楼轻咳一声,“具体的价钱,我会找钟御史谈。” “不用。钱,我带来了。” 不愧是管账的账房小娘子。 钟素素从怀中拿出两个信封,放在桌上,往他面前一推。 “一个是你的辛苦费。一个是打点关系的费用。若是不够,你告诉我一声,我会尽力筹措。” 陈观楼微微挑眉,拿起信封看了眼,好大的手笔。 他的辛苦费,足有两千两。打点关系的费用足有一万两。 一个小姑娘出手就是一万二千两,管账管得很厉害嘛。 “莫非钟家的钱,如今都在你手中?”他问了一句。 钟素素本想否认,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承认道:“家中被炒了,公账上的钱也都充了公。剩下的一点私房钱,是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我说过,我很聪明。父亲做的那些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迟早会出事。因此,从我接手账本后,一直在做准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你放心,给你的钱都很干净,和那些钱没有关系。” 陈观楼心头感叹,富婆啊! 自己那点钱,跟对面的富婆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六扇门的庸才,抄个家都抄不干净。 那么大的贪官,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有私账,也不知道搜一搜审一审。还是说,公账上的钱已经让六扇门吃饱喝足,也就不在乎私账。 “你对我如此坦诚,就不怕将来反悔,逼问你钱财下落?天牢有很多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世人都说诏狱可怕,其实天牢的刑房不比诏狱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天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非常手段。” “你都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非常手段。敢问陈狱吏,你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吗?再说了,我若是做了你的女人,我的便是你的。届时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咦?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得了一个漂亮妹子,还能得一大笔钱财? 钟御史,老丈人,你贪墨的钱,小婿就收下了。老丈人放心,小婿一定照顾好你的宝贝闺女。 只是,幸福来得未免太不真实。 “你别哄我!”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他是经验丰富的老贼。 钟素素轻咬薄唇,“其实,我也不敢完全信任你。我怕你卖了我邀功,利用我升官发财。男人都一心求功名。陈狱吏,我能信任你吗?” “我不可能卖女人邀功,我也不是一心求功名的人。我有自己的坚持。”陈观楼义正辞严,就差赌咒发誓。 钟素素展颜一笑,笑得开心明媚,“真好!父亲没有看错人,他说陈狱吏和其他人不一样,是有底线的人。果不其然!陈狱吏,我的未来就靠你了!” 说罢,她起身,行了个大礼。 陈观楼心情还挺好,改变一个小姑娘的命运,貌似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尤其是,美貌小姑娘即将成为自己的女人,还带来大笔嫁妆,美得哦,做梦都能笑醒。 “要不我们两……”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迟了,恐被人发现,将来再想出来就难了。” 钟素素戴上围帽,急匆匆要走。 陈观楼忙说道:“要不我送你。” “不用!天子脚下,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再见,陈狱吏,希望能早日听到好消息。” “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妥此事。”陈观楼保证道。 “我信你!” 钟素素留下这话,急匆匆离去。 陈观楼捏着两个信封,手心有点发烫。第一次生出,要为一个姑娘做点什么的想法。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聪慧的小姑娘,落入教坊司,被一群脑肥肠满的家伙糟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7章 只要找对人,捞人很简单 第317章只要找对人,捞人很简单 想要将钟素素捞出来,此事说难很难,说易其实也很难。 难就难在,钟御史的案子翻不了,他的罪名板上钉钉。区别无非就是要么死,要么活。反正不可能被赦免。 钟素素作为犯官家眷,钟御史都不可能被赦免,她自然也不在赦免范围内。 找孙道宁? 陈观楼跟孙道宁的交情没到那份上,钱送出去,恐怕对方根本不会收,甚至适得其反,引来孙道宁的厌恶:一个狱卒不好好当差,尽钻研歪门邪道。真以为仗着姓陈,就敢包揽诉讼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时间,陈观楼就放弃了走孙道宁这条路子的想法。 走不通! 找侯府? 就要跟侯府二房打交道,不仅要给钱,甚至会欠下人情债。侯府大房二房不睦,表面上大家似乎没有分派系,族中也不见站队的行为。但是,实际上,族中的每一桩事情,都是在站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以前,而房独大。 如今,大老爷站起来了,大房又稳稳压在了二房的头上。 他跑去找二房,说不定要受一番奚落。 找大房,找大管家? 一个钟素素,还不至于让他押上最大的宝。大管家,乃至背后的大老爷,那是用来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关系,不可轻易动用。尽管钟素素长得很美,又有钱,还聪明,也犯不着动用这份关系。没到那地步,所谓的女人,还停留在口头上。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用钱买通的人物。而且,此人若可帮忙,所有的后患都将消除,从此后顾无忧。 此人就是女囚管事胡狱吏。 胡狱吏很牛吗?别人办不成的事,他竟然能办成? 单说身份,胡狱吏微不足道。 但是论来历,必须得掂量掂量。从宫里头出来的,为皇宫选拔宫女,安置犯官女眷,享有女囚的生杀大权。宫里头也有一席之地。 别人没有能耐从刑部划掉某个名字,但是胡狱吏一定有这个能耐。他只需说一句:这个女子咱家看上了,要带走。刑部岂敢阻拦。麻溜的就把手续办妥,钟素素的名字就能从教坊司亦或是流放名单中划掉。 至于钟素素有没有进宫当差,刑部根本不会过问。手续一办,钟素素就是胡狱吏的人。胡狱吏要她生要她死,都跟刑部无关。 说到底,女囚名义上是刑部的,其实是胡狱吏的,再往深处论一论,其实是宫里的。 这就叫位卑而权重。 陈观楼颇废了一点功夫,打听到胡狱吏爱喝茶。 他厚着脸皮从侯府要来二两上等茶叶,外面根本买不到的好茶叶。茶叶一出来,就被权贵们分了,根本到不了市场。 多亏了这几年跟侯府大房打下的关系,跟大管家打下的关系,才能要来二两好茶叶。 提着茶叶点心,他再次来到女囚面见胡狱吏。 胡狱吏还是老样子,一张脸看起来又苦又刻薄。 陈观楼将礼物送上,一开始胡狱吏还不在意。陈观楼稍微显摆了一下,“茶叶是从侯府拿的,我不懂茶叶,还请胡公公品鉴品鉴。” 一听是从侯府拿的茶叶,胡狱吏顿时来了兴趣。当即命跑腿的小黄门烧水泡茶,期间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茶水冲泡好,胡狱吏稍稍抿了一口,唇齿回味,细细品鉴,才说了第一句话,“好茶!” “胡公公喜欢就好!” “背靠侯府,果然是别人无法企及的背景靠山。”单单从二两茶叶,就能看出陈观楼的能耐。一个无能的族人,绝不可能从侯府要来上等好茶。 “说吧,找咱家何事?” 见对方如此直接,陈观楼也不藏着掖着,直明来意,“我想捞一个女子。” “谁啊?”胡狱吏端着茶杯,享受着茶水的清香,回味悠长。语气罕见的透着两分亲近之意。 就连一旁伺候的小黄门,都特意多看了陈观楼两眼,心想:这等容貌,若肯去了子孙根到宫里头当差,只需三五月就能出头。宫里头的娘娘们,对容貌上佳的年轻内侍,稀罕得紧。 陈观楼不知道小黄门如何脑补他去势进宫伺候娘娘的画面,他要是知道,高低得让对方见识一下花儿为啥这么红。 他将钟素素的情况说了说。 胡狱吏微微挑眉,“这姓钟的女子,莫非绝色?” “正是绝色。胡公公也知道,我年纪一大把,还没成亲。一般的大姑娘,我真看不上,过于粗鄙。大家闺秀又看不上我,嫌我身份低微。钟素素正好,家道中落,又是正经的闺阁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又好,人也聪慧,是个贤内助。还望胡公公成全。当然,此事不让胡公公白帮忙。” 说罢,他递上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两银票。 陈观楼绝不是成心贪墨钟素素给的银子。 只能说,贪官家的小姐对物价的认知,和正常人不一样。贪官家里,任何东西自动涨价两倍到十倍不止。 这桩请托,重要的不是钱,而是找对人。人找对了,五千两就是天价。 胡狱吏就是那个对的人,五千两绝对是这行的天价。毕竟,钟素素的身份,只是犯官家眷,而非从犯更不是主犯。 捞一个犯官家眷,行情价从几百两到一两千两都有。比如钟夫人的娘家人捞她,花费并不多,千把两足矣。主要靠人情,找对人。 捞钟素素,其实给个两三千两也行,行情价嘛。但他担心打动不了胡狱吏,毕竟钟御史的案子很快就要判了,捞人的时间严重不足,必须走快速通道。 于是他做足了预算,加了一倍,给足五千两。 求的就是尽快,在案子判决之前赶紧把人捞出来。别等到案子判决后,届时捞人就难多了,手续更麻烦。 胡狱吏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很诧异陈观楼的大手笔,“你倒是真舍得。” 陈观楼做出一副难为情又很急切的模样,“男大当婚,还望胡公公帮个忙,能否将人尽快捞出来。” “捞人不难。但是,人不能马上送给你,需得让她在咱家这边停留几天,等到钟御史的案子判下来,才能把人给你。这是规矩。否则咱家也不好对上面的人交道。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你说是不是。” “一切就依胡公公的主意办。”陈观楼很干脆。 捞人是结果,中间的过程也不能省略。他是公家人,这道理他懂。 就跟四通的李掌柜倒卖宫中珍藏,非得从他这里走个账,其实是一个道理。很多时候,人们只看到结果,其实过程也很重要,省略不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8章 女婿,救救老丈人 第318章女婿,救救老丈人 胡狱吏得了茶叶又得了一大笔辛苦费,办事也很给力。 三天后,陈观楼得到通知,钟素素的名字已经从钟家名册中划掉。接下来,就要请钟素素到女囚住几天。 之前陈观楼已经通知了钟素素,钟素素也做好了准备。加上陈观楼暗中打点,到了女囚,她直接住进了贵宾房,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外,跟在闺阁时并无多大区别。 女囚的贵宾房,等同于大户人家的厢房,一应摆设齐全,主要是为了照顾一些身份尊贵的犯官女眷。 天牢这边的贵宾房跟人家一比,好比茅厕,不堪入目。 钟御史得知宝贝闺女顺利脱身,如释重负。 命终于保住了。 这个死女子,胆敢威胁他,等他将来东山再起,他非得狠狠教训不可。 面对陈观楼,他又笑起来,“早知道陈狱吏有这等本事,当初我又何必低声下气去求其他人。被人糟践侮辱不说,事情也没办成。还是陈狱吏专业对口,短短时日,就解决了老夫的心事。请受我一拜。” 钟御史还挺讲礼数,躬身一拜,陈观楼心安理得受了他的礼。尽管对方是未来老丈人。 钟御史见陈观楼没有推辞也没有避让,大喇喇的受他的礼,心头暗暗吐槽:好个狂妄无知的小贼。老夫的礼也敢受,不怕折寿吗?老夫好歹也是老丈人,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活该一辈子当狱卒。 又想到私账在钟素素手中,抄家后,未来的行动资金也都被钟素素掌握着,钟御史这心头啊是又恨又慌又急又是胸有成竹。 小姑娘家家,再多的算计,也逃不出家族的羁绊。 等他出去,他会找机会同闺女好生聊聊。女子这一生,离不开家族的爱护和支持。就比如钟夫人,若非背后有娘家依靠,岂能顺利脱身。 钟素素聪明是聪明,但终归是女子,相信她一定明白家族的重要性。男人是靠不住的,男人都喜新厌旧。更何况,陈观楼还是一个花丛老手,青楼常客,挣的钱据说大部分都进了青楼姐儿的裤腰带里面。 钟御史这辈子为银子生为银子死,真是操碎了心。 很快,钟御史的案子判了。 跟之前预料的一样,全家流放三千里,到军中效力。这是最苦的流放,军中只看实力不讲规矩。 钟御史得知判决结果,恨不得死了算了。 那帮兵痞一定会狠狠折辱他,他连找人说情一时半会都找不到。他更担心几个儿子被充作炮灰,上战场当前锋。他还指望着儿子们传宗接代。 钱! 大把的钱! 找不到人说情,就只能拿钱砸,砸出一条活路来。 眼下,还关押在天牢,过两天就要启程流放。 钟御史落下痛苦的泪水。 过去他嫌弃天牢这破地方,如今才知道这破地方有多好有多遭人稀罕。 他扒拉着牢房栏杆,哭着同陈观楼说道,一开口就惊了,“女婿啊!” 陈观楼直接表演了一个原地跳起来,“钟大人,你可不能乱喊啊!哪来的女婿。你女儿如今还在隔壁女囚关着。我连手都没摸过。” “没关系,没关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现在就写下婚事,你就是我的女婿啊!” 陈观楼当即翻了个白眼,“钟大人,你别开口闭口女婿的乱叫。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能不能让我和素素见一面?此去,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见面。老夫实在是,舍不得啊!”钟御史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十足的慈父,想念宝贝女儿想疯了。 陈观楼见识过各种官员,全都具备了一个共同的特质:演戏! 所有的官员,都是天生的演员。 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各种流派晃花了眼。 对于犯官们的表演,他早已免疫,可谓铁石心肠。 “钟大人先别急着哭。你要见素素,这不合规矩。但是,谁让你是我的未来老丈人,这样吧,我争取给你们安排半个时辰见一面。有什么话尽快说,有事也尽快交代清楚。” “女婿啊,你人是真的好啊!” “别叫女婿,小心我翻脸。” 陈观楼哼哼两声,他都还没做好当人女婿的准备,心理建设都没做完。叫叫叫,叫魂啊! 等他睡了钟素素,再叫女婿也不迟。 “是是是,不叫女婿,那就叫小陈?” 陈观楼很想将钟御史暴打一顿,蹬鼻子上脸是吧。转念想到对方好歹是钟素素的亲爹,他忍了。钟素素长得美,一是亲娘生得好,二是钟御史大帅哥的基因。 钟家其他姑娘就不如钟素素幸运,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之姿。毕竟不是每个孩子的娘都是大美人。有的是人情妾,有的是小家碧玉妾,有的是优点缺点一样多的风格妾 不同的妾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各不相同。并非每个孩子都能幸运的遗传父母双方的优点。有的孩子作孽,全挑父母的缺点遗传,那是真没办法。 钟素素是最大的幸运儿,不仅有美貌,还有智慧。 眼看着钟御史即将踏上流放的征途,陈观楼就没拖延,抓紧时间给父女两人安排了见面。见面地点就在公事房。 若非钟御史是自己的老丈人,他绝不会如此上心。 其他狱吏纷纷打趣他,最近大家的乐子都从陈观楼身上找的,害得陈观楼又出血,请大家到冠美楼潇洒了一顿。就一个要求,少拿他开玩笑,尤其是黄色玩笑。 钟家父女见面,如何父女情深,就不赘述。 陈观楼关上门,将空间留给父女二人。他就在隔壁喝茶。 怪只怪他耳聪目明,父女两人一开始还温情脉脉,细声细语说话。后来,话不投机,父女两人就吵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钟御史单方面吵架,钟素素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一旦开口,直击要害,能将钟御史气死。 “别的我不管,明儿为父就要流放三千里,先给我一笔钱。可以让陈狱吏转交。” “我现在被关押在女囚,如何拿钱。” “少说废话。真当为父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吗?你在女囚就是做样子,只需让陈观楼打一声招呼,你就能出去。你也不希望全家人跟着我喝风吃沙吧。你如今脱离了困境,好歹也给家里人一条活路。这么多年,家里待你不薄,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曾亏待你。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19章 未来岳父,请受小婿一拜 第319章未来岳父,请受小婿一拜 “要多少钱?”钟素素选择妥协。 “十万!”钟御史开口就是天价。 “父亲,你疯了吗?一次性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就不怕半路上被人当做肥羊给宰了?不行不行,这么多钱就是祸害,全家人都要被你牵连。” 钟御史仔细考虑了一下,闺女说的貌似有道理。他现在身处官场的边缘地带,总体来说,周围的人还算守规矩。 等离开了京城,就等于是离开了规则控制地带,指望别人守规矩,就显得天真了。 人心是疯狂的,也是恶毒的。钱财当面,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忠孝节义,什么道理规矩统统都不管用,只有刀子管用。 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招灾惹祸的根源。一刀将钟家人都宰了,报个疫病死亡,再花点银子堵嘴,就能将事情蒙混过去。 他是河道御史,见识过太多的人性黑暗面。 京城还算好的,毕竟是天子脚下,要维护天子的体面,稍许忌惮一下锦衣卫,大家讲究一个吃相,基本还算守规矩。乱来的事情也有,但不会明目张胆的乱来,好歹讲究个规矩体面。 就比如陈观楼救钟素素,好歹胡狱吏也会做个样子,将钟素素‘关押’在女囚,堵住其他人的嘴。等走完所有程序后,才会把人放出来。 京城之外的地方,那真的是龙蛇混杂,要钱不要命。各种不守规矩,各种乱来的事情也更多。各种荒诞的事情,越是偏僻的地方,发生的概率越大。 世人骂他心黑手辣,害无数人家破人亡,沾染无数人命。殊不知,其中不少人命,是苦主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钱改变家人的处境。 他真不是替自己辩解,这就是事实。荒诞的现实。身处京城难以想象,但是在地方上,尤其是穷困地方,各种突破底线的荒诞现实每天都在上演。 他不要苦主的性命,人家苦主反而失望得哭天喊地,自己的命不值钱啊!但凡官老爷多给个眼神,就意味着自己的命值钱,能换钱。 在很多人眼里,命值钱比活着更重要! 京城的官员不明白地方上的百姓为什么造反。钟御史常年在地方上,常年和河道打交道,他太明白老百姓为什么造反。 如今只是个别州府有反贼。 再这么下去,全天下百姓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京城是天下唯一的例外。老皇帝讲究,平日里不祸害京城,京城百姓的日子比地方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百倍。 唯一一次祸害,就是废太子兵变,给京城百姓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物价上涨,粮价上涨。京城百姓为此嗷嗷大叫,大骂老皇帝昏君。 这才哪到哪啊! 到地方上去看看,这点物价和地方百姓的穷困比起来,实属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次流放,三千里路,不知道会遇上多少危险。钱必不可少,但又不能太多。 钟御史咬咬牙,“先给一万两,剩下的等我安顿下来后,你派人送过去。你该明白,全家能不能活命,能不能避免当前锋炮灰,就看能拿出多大的诚意。 如果你故意拖延,全家人都会被你害死,你的姐妹会被人糟蹋,像破烂似的被丢在阴沟里。你的兄弟会被人砍头,连个全尸都没有。钟家从此绝后。你是钟家女,你可不能没良心啊!” 流放只是开胃菜,真正的考验是到了流放地之后。对付那帮兵痞,钟御史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只有银子能打通关系。 “一万两多了。父亲富贵多年,貌似对普通人的物价有极大的额误解。” 隔壁陈观楼听到这句话,茶水直接喷出。不了解真实物价的钟素素,怎么有脸教训钟御史不了解物价。 “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五六口过一整年,这才是真实的物价。一万两,别说衙役要动杀心,路过的村落,那些村民都会动杀心。为了全家的安全,五百两足矣。” “五百两喝风啊!”钟御史气坏了,“你别扯物价不物价。至少五千两。少于这个金额,为父心头不安。” 钱壮人胆。 钟御史的安全底线就是五千两。少于五千两,感觉破产似的,慌得不行。 钟素素很是不满:“要不这样,一部分换成珠宝携带,藏在身上也不打眼。而且,很多人对珠宝的价值并不清楚,完全可以糊弄。再准备一千两小面额银票,几十两碎银子,十几两铜钱。如何?” “还是闺女想得周到。是不能带太多银票在身上。就照你的方案办。抓紧时间,今天就办妥。明儿全家就要流放,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钟御史说到动情处,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树立起慈父形象。 钟素素迟疑了一下,“父亲放心,等我自由后,我定会想办法给你们送钱送物,务必保住全家人的性命。等到将来大赦天下,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难啊!”钟御史抹着眼泪,心有戚戚,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有太多人看为父不顺眼,恨不得为父死在流放路上。别忘了,找打行要几个好手,暗中护送我们。 以后你就跟在陈观楼身边,好生过日子,别想有的没的。纵然心头不甘,可这就是你的命,比起你的姐妹,你已经是幸运儿。 陈观楼虽说身份低微,好歹读过书也算知礼。他背后还有侯府。等你进了陈家门,记得多往侯府走动,和侯府的夫人少奶奶们打好交道。将来,全家说不定还要指望侯府的关系脱身。” 隔壁屋里的陈观楼,这会心情极好。便宜老丈人虽说各种毛病,但是教导闺女这一块还是很负责的。至于同侯府打好关系,为钟家所用一类的话,他自动屏蔽,全当没听见。 这么好的老丈人,教导出来的闺女,想来差不到哪里去,肯定是个贤惠的。 他心头这欢喜劲啊! 原本只想纳个妾,如今却生出了正式娶妻的想法。钟素素做大妇,还是很合适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0章 颁发好人卡 第320章颁发好人卡 有陈观楼配合,取钱换钱,购买金银首饰,委托打行保护,所有的事情半天搞定。 一部分钱交给钟御史,剩下的则给钟家人送去。 钟家二十几号人,每个人身上藏一点,很快分配完毕。 之前钟家还稀里糊涂,并不清楚钟素素的情况。这两天才得知真相,钟素素被保下了,不用跟着全家一起流放。不过理由肯定不是私账,而是因为美貌。 钟家的姑娘们气得眼都红了,钟家的儿郎只恨自己不是女子。此去三千里,大家怕啊,怕死在半路上。大家抱着钟素素狠狠哭了一场,既是嫉妒也是离别时的伤心。 “素素,你一定要写信来啊!” “全家人就指望你了,素素,你不会辜负大家吧。” “素素,照顾好自己。京城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写信。” “能不能再换点干粮,我担心负责押送的衙役会克扣大家的口粮。小宝那么小,受不得饿,真担心他走不到目的地。” 于是乎,陈观楼又担起跑腿的任务,替钟家人准备了干粮,全都是便于携带且能长期保存的粮食。 之后,送钟素素回女囚。 钟素素或是想到从今再难见到家人,趴在陈观楼身上哭了一会。陈观楼趁机伸手将人抱住,安慰了几句。 只可惜,钟素素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停止了哭泣,抽身离开他的怀抱。 陈观楼还挺遗憾。小姑娘抱在怀里,香香的。两个人的身高也很配,她的头刚好可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妥妥的神仙眷侣。 嘿嘿嘿! 他挺美! 等到正式流放这天,身为未来女婿,陈观楼亲自送钟御史出天牢,亲自打点押送的衙役,给足了钱,让衙役照看一二,好歹确保钟家人都能活着到达流放地,千万别死在半路上。 衙役拿了钱,满口保证。 “陈哥放心,你的老丈人就是我的老丈人!” 呸! 会不会说话。 “陈狱吏放一百个心,这活我们常干,保证把人全须全尾带到流放地。” 押送流放犯人,其实也是个苦差事,三千里啊,用脚走过去,还要走回来。来回就是六千里,大半年的时间都在路上赶路。这活一般人真干不了。得是年轻体壮身体好,还要经验丰富,还得是衙门不受重视的边缘人物。啧啧,buff叠满了。 但凡有门路有钱有靠山的人,都不会接押送流放犯人的差事。 这差事太痛苦。 因此,负责押送的衙役,基本都是穷哈哈。用钱是最好收买的。 陈观楼能收买,其他人自然也能收买。所以很有必要请打行的高手暗中护送。 他拉着钟御史到边上,给了对方几个名字和一封信,“我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能否帮得上你们。他们比你们早流放几年,是同一个流放地,如果活着的话肯定已经安顿下来。到了目的地,有个熟人领路也是好的。” 他给的名字是罗敬天的家属和同门,巧得很,两家是同一个流放地。就算具体的地点有差别,距离肯定也不远。有熟人领路,会少走许多弯路。 钟御史又哭了,拉着陈观楼不撒手,“女婿啊……” 就跟嚎丧似的。 陈观楼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你可不能忘了老夫啊!老夫在这世上能指望的人就只剩下你和素素。女婿啊,你待素素好些,她是个懂事的姑娘。” 慈父啊!这会都不忘替闺女打算。 陈观楼还没来得及答应,钟御史继续嚎丧道:“女婿,你可要记得提醒素素,全家人可都指望着她。” 说罢,钟御史凑到陈观楼耳边,悄声说道:“提醒素素打钱,钟家人不能死。” 陈观楼嘴角抽抽,“钟大人,你安心走吧。我和素素会在京城想念你们的。” 钟素素的兄弟也眼巴巴的望着他,“姐夫……” 陈观楼:…… 他真的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感觉钟家人,除了钟御史外,一家老少没个靠得上的。 好在,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时间。 衙役们也有KPI要完成,可不敢耽误时间,催促着上路。 陈观楼挥挥手,目送钟家人踏上流放的道路。 当天,钟素素就被放了出来。 胡狱吏办事那叫一个妥帖,一切手续办妥,没有任何隐患。任谁来查,都查不出问题。 身份上,钟素素已经是个良民,从宫女到良民,就一个时辰的功夫。放宫女出宫,这是宫中一直以来的规矩,谁敢说胡狱吏做得不对?年纪小不适合出宫?谁说的?宫里可没有这个规矩。钟素素‘出宫’,是因为身体有疾,上面开恩,特准放出宫。 陈观楼领着钟素素回家了。 不是侯府后巷那个家。 他提前置办了一栋二进宅院,小巧玲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后院,外加一个小花园。宅院闹中取静,周围住的都是经济条件差不多的城市中产,多是些商贾,偶有一两家读书人。总体来说,周围环境很好。多是自住,少有外来租房的,确保了知根知底,足够安全安静。 陈观楼问对方对宅子满不满意。 钟素素的心思似乎不在宅院上,有些心不在焉。 陈观楼提议过两天,请大姐一家过府,双方正式见个面,商量一下婚事。既然是娶妻,好歹得有个仪式。还要临时找个媒人。不能因为钟素素是孤女,就欺负人家,又不差钱,而且对方还带着丰厚的嫁妆。 钟素素数次欲言又止,可是每当陈观楼问她,她又摇头什么都没说。 陈观楼自个忙活着,两辈子第一次成亲,难免激动了些。没关注到一些细节,在所难免。 晚上,从外面酒楼叫了一桌席面,两人的第一餐。 陈观楼亲自斟酒,“素素,来,先庆祝你脱离牢狱,终获自由。” 钟素素端起酒杯,一口闷,“这一杯我敬陈大哥,这些日子多亏你帮忙,我铭记在心。” 接着,她又自斟自饮,主动喝了第二杯,“这一杯敬你我相识,敬陈大哥人品。你是好人!” 说完,又是一口闷。 啥玩意! 无缘无故给他发好人卡。瞬间,陈观楼就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好人卡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1章 瓜太多,一口吃不完 第321章瓜太多,一口吃不完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是好人?” 陈观楼放下酒杯,眯着眼睛盯着对方。清新得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脸颊,此刻竟然有些陌生。 多亏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好感滤镜,没有因为一句话就变得面目可憎。换一个人给他发好人卡,他非得当场掀桌子翻脸不可。 “我……”正当钟素素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冲到屋外。 陈观楼跟着冲出去。 宗师! 有宗师驾临! 宗师驾临他的小宅院,冲他还是冲着钟素素? 瞬间,陈观楼看不懂了。 “徒儿拜见师尊!”只见钟素素走上前,朝站在房顶上的貌美女子躬身一拜,行了个大礼。 “俗事处理完了吗?”女子高高在上,不染丝毫红尘俗世,一张绝美的脸只让人感到冰冷以及遥不可及的距离。 女子看不出真实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似乎能和钟素素做姐妹。可那方圆百米的气场,绝不是一个二十来岁小女子能拥有的。 “师尊?”陈观楼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钟素素,“她是你师尊?” “师尊,徒儿还有点俗务需要料理。”钟素素先请示了师尊。 高傲的女子冷哼一声,“尽快!” 钟素素得到首肯,这才回头看着陈观楼,“陈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 陈观楼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的师尊,你既然有这么厉害的师尊,何须托我帮忙,何须跟我演戏。真是委屈你了。”陈观楼心头很不爽,何止是欺骗,分明是将他当成了傻子戏弄。有一个宗师当师尊,世间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别说脱身,就是让钟御史官复原职都行。 他心头憋着一股气,真想原地爆炸。 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骗得如此凄惨。潘娘子那回不算。最丢人的是,骗他的人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漂亮的女人果然不可信。别管八岁,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统统都不能信。女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女人天生就是谎话精!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惨!惨!惨!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何须麻烦师尊她老人家。”钟素素理所当然的说道。 陈观楼气得差点吐血,偏偏还找不到理由反驳。 是啊,人家就是小小试一试身手,打怪升级。这点小事无需麻烦师尊出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能用美貌和智慧解决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应付。 “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对吗?” “对不起陈大哥。欺骗你,我很过意不去。你真的是好人,人品好,本事强,你以后肯定能找到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同你结伴一生。而我……”她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师尊,眼中满是敬仰和钦慕之色,“我将追随师尊的脚步,踏上武道。我这一生,早已注定要走什么路。” 陈观楼望着对方,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你会武?” “当然!”话音一落,钟素素轻飘飘的上了墙头,接着又落到地面,“之前骗了你,很抱歉。希望陈大哥能原谅我。你对钟家的恩情,钟家人都记在心中,将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你……”陈观楼心情激荡不已。就在刚才,对方跃上墙头之时,他明显察觉到对方气息的波动,那绝不是普通的武者,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是隐脉?” 竟然是个活生生隐脉。 “你看出来了。”钟素素没有否认,她很大方的承认自己是隐脉,“我很小的时候,大约五六岁,承蒙师尊看重,收我为徒。师尊悄悄传授我功法武艺,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得很好,家中无人知晓。没想到你一眼就看穿了,果然见多识广。” 说着说着她还笑了起来,似乎被人看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和师尊商量,等我年满十六,就上山跟随师尊清修。没想到,父亲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我想着,这么点小事,无需麻烦师尊她老人家出面。故而,我一直瞒着。 今日事情了结,我也该随师尊上山。陈大哥,这些日子多亏你忙前忙后,替我分忧。素素感激不尽。他日你若有难,这枚香果,你只需点燃,我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定会来帮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钟素素拿出一枚绿油油的看不出品种拇指大小的果子,递给陈观楼。 陈观楼叹了一声,默默接过。 他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当着宗师的面,将人家徒弟暴打一顿吧。更不可能强行拉着钟素素,逼着对方嫁给自己。强扭的瓜不甜,他没有强迫女人上床的嗜好。 睡觉这事,必须讲究个你情我愿。过日子更是如此! 最关键的是,钟素素修为不低。根据之前气息波动判断,至少也有七品。 才十六岁,就已经是七品修为,堪称天才! 难怪年幼的她,能被宗师看中,偷偷收为徒弟,偷偷传授功法武艺。他抬头望着房顶上绝世孤立的宗师,看得出来,她很宠爱钟素素。 “聊完了吗?聊完了就走吧!”师尊清冷的声音,突然就在耳边炸响。 钟素素点点头,“陈大哥,我该走了!希望陈大哥前程似锦。我在屋里留了样礼物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你……你家里人将来问起,我该怎么说?”陈观楼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一个话题,很合理的话题。 “麻烦陈大哥转告我家夫人,这些年感谢她的照顾。父亲那边,我已经有安排。等将来朝廷大赦天下,他们就可以回京。” “钟夫人只是你的嫡母,并非你的亲娘,你为何独独要感谢她。” “因为她待我好,从无苛待。给我请名师教导,该给的待遇一样不少,出手也很大方。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若非夫人护着我,恐怕我人早就没了。你只需将这番话转告夫人,夫人自会明白。我爹那里,你不用操心,夫人会想办法解释的。” “程灵子,难得来一趟京城,为何急着离开?上一回见面,还是五十年前。老夫想你的紧!” 又一位宗师,突然驾临小宅院。 陈观楼顿感头皮发麻。 危险!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2章 她竟然是先帝的妃子 第322章她竟然是先帝的妃子 熟悉的清冷嗓音,正是兵变废太子期间,陈观楼在皇宫遇到的那位宗师。当时,对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半条命差点没了。 那一刻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细节,他都牢牢记在心中,片刻不敢忘。 万万没想到,会在今日,会在此刻,会在自己为成亲准备的小宅院里面,再次遇到这位脾气不定的宗师。 他下意识就想跑,脚步微微一动,就被人锁定。一时间,他不敢轻易动弹。 “咦,还有位熟悉的小家伙。”宗师嬉笑一声。 “程灵子,钟家小丫头是你的关门弟子,早说啊。早说,钟家的案子我替你平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周墨白,你当太监当久了,真把自己当成太监了吗?” 程灵子一开口,直捅对方肺管子。 看样子,两位宗师不对付啊! 不过,陈观楼这个时候脑子稍微跑偏了一点点。他突然想起,周墨白说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五十年前。 那么,眼前两位宗师,究竟多大年纪? 他先是偷偷瞥了眼钟素素的师尊程灵子,说她二十岁估计都有人相信。不过眼神气质,更贴合三十来岁的年纪。 再看周墨白,一身青色锦衣,面白无须,五官柔和,未语先笑,看起来很有亲和力。观其身姿面貌,分明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帅哥。 这两个老家伙,驻颜有术。明明一大把年纪,偏偏顶着一张年轻的面孔欺骗世人。 宗师的本事,单从驻颜有术,就可窥见一斑。 “程灵子,你什么都好,可惜生了一张嘴。当年,我不该放你走。” “凭你就想留下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改不自量力的毛病,活该一辈子伺候人。”程灵子果然长了嘴,她显然很了解对方,知道如何让对方破防。 周墨白貌似修养很好,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程灵子,亏你还是宗师。下面那个小家伙,身怀玄机,你难道没看出来?” 程灵子的目光随之落在陈观楼的身上,冷哼一声,显得很是不屑,“那又如何?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哪个人身上没有玄机。当年,你拍马都追不上我,后来却突飞猛进。我可曾问过你有何奇遇?其他人可曾追问过你的底细?武道一途,本就是各凭本事,各有机缘。打破砂锅问到底,莫非你想当着我的面杀人夺宝?” 好样的,程灵子宗师。 各有各的玄机,各有各的机缘,凭什么要追根究底。 钟素素却悄声问了一句,“陈大哥,难道你也是隐脉。” “他不是隐脉。”程灵子一眼看穿真相,“他是另有玄机,暂且还看不透。” “既然看不透,何不试探一番。”话音刚落下,周墨白致命一掌,直接拍向陈观楼。 滔天的杀意,绝对的力量。 陈观楼都不明白,为啥两个宗师吵着吵着,身为旁观者的他却沦为了炮灰。 这就好比老大和老二打架,死的却是老三。 挡! 必须抵挡! 否则就是死! 随手一根竹棍,化竹为刀,劈向那致命的一掌。 “陈大哥小心!” “你敢动我徒儿。周墨白,你找死!” 周墨白的一掌,被程灵子打散。两位宗师突然打起来,身影早已经飞走,不知踪影。 钟素素捂着心口,一声痛苦的呻吟。 陈观楼听闻动静,急忙上前将人扶住。 对方是为了救他才受伤,这份情义他记下了。 “素素,要不要紧?伤到哪里?我有上好的伤药,你不要担心。” “我没事!”钟素素从自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一颗药丸,直接吞服。“我要炼化药力,还请陈大哥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厢房,多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刚才,你不该冲出来的。那可是宗师!”陈观楼后怕不已。 钟素素吃了药丸,脸色明显好了些。 她郑重说道:“正因为对方是宗师,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人欺负。我出手,师尊定不会袖手旁观。对付宗师,只能是宗师。 单靠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深的修为,但我知道,宗师之下,皆是蝼蚁,在宗师手中过不了一招。周墨白表面是冲你而来,实则是冲着师尊。既然迟早要打,不如我出把力,让师尊早点出手,顺便化解你的危机。” 好个聪慧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半秒钟都不到的功夫,脑子已经转了这么多弯,并且果断出手。拼着受伤的代价,让程灵子不得不提前出手制止周墨白。 “陈大哥,你没受伤吗?”钟素素好奇问了句。 “我?我没有!”陈观楼总不能说,自己身怀长生道果,身体若是受伤,只要不死,就会被瞬间修复。 周墨白那一掌,让他内腹受伤出血,不过转眼就被长生道果修复治愈。现在他又是活蹦乱跳小小狱卒一枚。 “你竟然没受伤?”钟素素不敢置信,“你的修为究竟有多高?竟然能在宗师手下撑住一招还不受伤。可是你分明没有达到宗师的境界。你……难怪他会说你身上另有玄机。” 陈观楼:…… 他是不是该吐两口血糊弄一下。 奈何身体已经被修复。想要吐血,他得自己咬破嘴唇。就怕装的不够像,被人看穿。跟那群当官的比,他的演技还是太差了。有必要在甲字号大牢进修,提升一下自身的演技水平。 吸取教训。下次受了伤,记得及时吐血,挡住旁人的猜疑。 “不,其实我还是受了点伤!”陈观楼试着找补,捂着胸口和腹部,“但我能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们狱卒,只要不是威胁性命的伤势,都是这么过来的,” 钟素素眼中闪过不忍之色,果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我只剩下最后一粒。这是师尊特意给我的,其他师兄师姐都没有。你赶紧服下,跟我一起炼化药力。此药丸不仅能助你修复伤势,还能增进修为,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收下吧!今日你是被我牵连。我没想到,师尊刚出现在京城,就惊动了宫里的宗师。” “宫里肯定不止一个宗师。为何只有周墨白出现?”陈观楼好奇问了句。 “其他宗师多多少少都要给师尊面子。可是周墨白不一样。以前他们在宫里头的时候,就不对付。” 咳咳咳…… 陈观楼惊了,“你师尊也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她是先帝的妃子,你不知道?” 陈观楼:…… 他何德何能,能知道宫廷秘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3章 娘娘不死,咱家岂敢死 第323章娘娘不死,咱家岂敢死 “你师尊是先帝的妃子,周墨白莫非是先帝身边的太监?”陈观楼小心翼翼的询问。 长夜漫漫,不聊八卦很无趣啊! 何以解忧,唯有八卦。 “周墨白并非太监,只是他修炼的功法很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陈观楼太好奇了。 “不能近女色,也不能近男色。这不是关键。” 这还不是关键? 都已经无性恋,还要怎样? “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体,随着功法日渐高深,会逐渐趋向于女性。但他并没有去势,准确的说,他的身体会逐渐太监化。比如嗓音,比如皮肤,一些不自觉流露出的举止形态。” 陈观楼:…… 果然很邪门。 难怪程灵子会骂周墨白越来越太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师尊什么都告诉你?” “日常无聊,我会用密信同师兄师姐们闲聊京城八卦。聊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得多一点。尤其是宫里头几个宗师的八卦,怪有意思的。” 钟素素俏皮一笑,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有人和她分享小秘密,她也挺开心的。 陈观楼的脑洞总是与众不同,“你的大师兄大师姐们,他们究竟多大年纪?” “大师兄已经年过七十,他才是真正在先帝跟前当过差的人。大师姐比大师兄还要大一些,具体年岁我也不清楚,大师姐很忌讳这个。她以前是师尊宫里头的洒扫宫女,师尊见她天赋不错,韧性十足,于是收了她当弟子。” 陈观楼:……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着七八十岁人的江湖岁月,就仿佛在听上个世纪的故事一样,既遥远又陌生。就感觉很不真实。 “你,你才十六,你能和他们聊得来?”他真的很怀疑。 “听师兄师姐们聊先帝时候的宫廷秘闻,很有趣啊!他们都是历史的亲历者,他们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有的就记录在史书档案中。将他们的故事和书上的内容一一对照,我感觉非常有趣。” 钟素素露出回味的表情,那段密信聊八卦的时光,是她最享受的最单纯的时光。 “你师尊为什么会收你为徒?而不是让师兄师姐们代师收徒?”陈观楼很好奇。 宗门一般规矩,年岁相差太大,多是代师收徒。钟素素却独享师尊宠爱,为了接她回山门,程灵子竟然在五十年后亲自来到京城。这份宠爱,堪称绝无仅有。 “因为我是天才啊!师尊亲口说过,我是她这么多年遇到的最有天赋的弟子,而且还是极为稀少的隐脉。交给师兄师姐们带,她不放心,担心我被带坏了。师尊还说,世上坏人太多,她不盯着点,怕我被坏人伤害。” 陈观楼啧啧称叹。 钟素素夸她自己是天才的时候,那小表情,绝不能称之为自恋,那就是一句实事求是的陈述句,毫无夸张之处。 天才的世界陈观楼不懂。他本人也是有天赋的,他比较过,自己习武的进度明显快于其他人。但是,同真正的天才相比,他感觉还是颇有不如。 如果说钟素素的天赋是99分的话,他的天赋值可能在80分到89分之间。看似差距不大,殊不知,那一点差距堪称天堑。 如果他没有长生道果,这辈子拍马都追不上对方。 但是,有了长生道果后,他很有自信,迟早能超越这帮天赋选手。只要不死,他迟早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想想就带劲。 钟素素给他的药丸效果相当好,一股热力在身体内流串。他收敛心神,开始炼化药力。 炼化到半途,程灵子回来了,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却不见周墨白。 “徒儿,事情可有处理完毕?随为师回山门。” 钟素素从厢房冲出去,望着伫立在半空中的人影,“师尊,你没事吧。” “区区周墨白,根本不是为师的对手,怎会有事。” “陈大哥,告辞!”钟素素正式道别,身体一跃,就要随师尊离开。 陈观楼站在院落中挥手,这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这一晚,注定太平不了。 “娘娘难得来一趟京城,何必急着走。” 又有宗师驾临! 陈观楼心情十分复杂。他置办的二进小院,究竟是何等的风水宝地,一晚上竟然迎来了三位宗师。 平日里连宗师的影子都见不到。 今晚上,宗师就跟不要钱似的出现。 “魏无病,你还没死吗?”程灵子的嘴,绝对开过光。张口就是捅肺管子。 “娘娘不曾死,咱家岂敢死。” 魏无病,真正的太监宗师,除了没胡子,整个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雪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 陈观楼心想:难道宗师也有脱发困扰? 他手持拂尘,一身雪白的长袍衣衫,轻飘飘踏着虚空而来。仿若大仙降临。 程灵子冷哼一声,“我只是接徒弟回山门,你们一个二个跑出来干什么?想打车轮战吗,本宫奉陪。” “这么说,周墨白败了。” “姓周的再炼一百年,也不配给我提鞋!” “娘娘说的是。”魏无病轻轻的踩在房顶上,背后一轮明月。今晚周围的人家户一一夜好眠,就算是天塌地陷,估摸也醒不过来。 陈观楼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好强的幻术,他差点就迷瞪过去,呼呼大睡。 钟素素有程灵子护着,没有着道,但她抵抗得有些吃力,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被程灵子喂下一颗腥臭的药丸,情况才有所好转。 “魏无病,你越发鬼祟,一辈子改不了阴间手段做派。”程灵子见徒弟吃亏,张嘴就骂,半点不客气。 魏无病哈哈一笑,“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心直口快。整整五十年没有听到娘娘的责骂呵斥,咱家着实怀念。” “你就是贱!”程灵子一挥袖,顿时狂风大作。 陈观楼赶紧躲在墙柱后面,他舍不得离开。这么大的一出戏,沾了钟素素的光才能看到。此时离去,定会悔恨无比。还有什么比两位宗师比拼,更激动人心的。 看一眼,都能让他受益无穷。看一晚,他能原地飞升! 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只要不死,就算是断手断脚他也要看下去。 长生道果,永远的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4章 管杀不管埋 第324章管杀不管埋 “咳咳……” 魏无病轻咳两声,呼啸的狂风戛然而止。 程灵子眉眼一动,冷笑一声,“这些年长进不少。” “承蒙娘娘当年督促,咱家一日不敢懈怠。娘娘难得来一趟京城,何不见见老朋友。大家都想念得紧。” “你们是巴不得我死吧。” “娘娘说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程灵子冷哼一声,“魏无病你若想拦我,我们就打一场。若是不想拦我,就给本宫滚开!” “娘娘误会了,是有人想见娘娘一面,咱家替他打个前锋,望娘娘见谅。”魏无病始终客客气气,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也没有卑躬屈膝。 更像是公事公办,完成一件任务。 程灵子当即皱起了眉头,“他怎会知道我来了京城?” “他自有办法知道你的消息。”魏无病轻声说道。 程灵子嗤笑一声,满是讥讽之色,“魏无病你忘了你当年如何答应先帝吗?此生绝不让他和我见面。你要违背誓言吗?” “他现在疯癫得很,咱家也没办法,只能听命行事。他连太子都废了,这世上已经没人能拦住他。除非娘娘愿意……” “滚!”程灵子毫不客气骂了回去,“都是一群废物。他要废太子,你们就任他胡闹。” “娘娘离开太久,不了解宫里如今的情况,咱家不同你一般见识。” 地面在震动,好似地震一般。 陈观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不是地震,而是马匹奔驰,震动着地面。 好大的动静。 近了! 地面震动却戛然而止。 很快,院门被人打开,两排黑衣卫,鱼贯进入院落,各个角落布控。 陈观楼:…… 他的家被人占了! 他还不能说不! 他果断上了房顶,躲在钟素素身后。 “素素,保护我!” 他很理所当然的抱住钟素素的大腿。这个时候,面子就是屁。性命最重要。 钟素素偷偷安慰道:“陈大哥别慌,有我师尊在,出不了事。” 他知道! 所以他果断跑上房顶抱大腿。 就凭他和钟素素的交情,凭钟素素受宠的程度,程灵子肯定会保他,就当是顺手。 院内院外人很多,密密麻麻,却格外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快,一顶软轿落在院门外。 邱德福亲自掀起软轿的门帘,“陛下,到了!” 神情晦暗,眼神闪烁着复杂光芒的泰兴帝自软轿中踏出。他缓缓走进院落,抬头,便看见房顶上的程灵子。一别五十年,对方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半点没老。 “朕老了,你却还是老样子!娘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陈观楼偷摸伸出头打望了眼,原来院中的老人就是泰兴帝。七八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堪称保养有道。就是眼泡有些肿,眼神显得格外的阴森,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感觉。 整个人给人整体感觉非常不好,非常的阴暗,完全没有大国帝王的该有的光明霸气。 修道修歪了! 陈观楼对老皇帝的想象,在这一秒破碎殆尽。 “十二,你不在宫里当你的皇帝,跑来做甚?”程灵子开口质问。 泰兴帝听到熟悉的呵斥声,显得格外激动,嘴唇抖啊抖,眼眶中包含泪珠。 邱德福并一众黑衣卫全都低下头,目不斜视,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 “娘娘,你还记得十二啊!十二还以为你全都忘了。”泰兴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程灵子很是嫌弃,貌似又有点不忍心,“十二,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皇帝。” “当皇帝真没意思!” 听听,这话竟然是从泰兴帝嘴里说出来的。争夺皇权的时候,手段比谁都阴狠毒辣,竟然说当皇帝没意思。 不出意外,程灵子当即就怒了,“既然当皇帝没意思,那你退位啊!干什么废掉太子。你从小就口是心非,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本宫恶心透了。” 泰兴帝闻言,脸色当即一变,变得灰白。 “你为什么骂我,你凭什么骂朕。你知道这些年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朕当初也有机会追求武道,可是……” “是你自己放弃了追求武道的机会,是你自己迷恋权利,这个时候抱怨,真当大家都失忆了吗?十二,别逼本宫动手收拾你。今晚上死了皇帝,正好让废太子继承皇位!” 程灵子一开口,就是绝杀。 邱德福等人,再也不敢当自己是透明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纷纷拔刀相向。 魏无病轻咳一声,挥挥手,示意黑衣卫退下,不可莽撞。程灵子,当年是先帝都拿她毫无办法的女人,这群黑衣卫都是来送人头的。 黑衣卫们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收起了手中刀。 泰兴帝太难堪,死去的记忆这一刻又在攻击他。 他涨红了脸,愤怒的咆哮,“一如当年。当年你也口口声声说朕不配当皇帝,可是事实证明,朕比任何人都做得好。朕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国力稳步增加。你凭什么让废太子取代朕。朕就是废了他,又如何。” 程灵子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泰兴帝,“你多久没了解过真实的民间?民不聊生,烽烟四起,何来的安居乐业?更荒唐的是,你竟然带头兵变废太子。你等着瞧,很快这天下就将遍布烽烟。 先帝费尽一生稳定的局面,替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你有本钱折腾。结果呢,这才多少年,你就将先帝攒的本钱给折腾完了。宋十二,你一如既往就是个自大狂,缺乏自知之明的废物!” “朕不是自大狂,朕更不是废物!”泰兴帝愤怒的咆哮。 陈观楼躲在钟素素身后,脑子里疯狂运转,他不会被灭口吧! 老皇帝最狼狈的一面,被他这个小小狱卒看见,真的不会被灭口吧。 他还要在京城生活,他不想上山过清修生活。他就是个俗人,就喜欢红尘俗世,过不了没有青楼小姐姐依偎怀中的日子。 程灵子大佬,可怜可怜他这个小小狱卒吧。要么一步到位,灭了老皇帝。要么温柔点,哄哄老皇帝。别张口就捅刀子,管杀不管埋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5章 干脆弄死他得了 第325章干脆弄死他得了 程灵子大佬同陈观楼之间,显然有壁,感应不到他的内心想法,更不懂得嘴下留情的道理。 “你不是废物谁是废物!宋十二,滚回宫里当你的皇帝,别让本宫看不起你。” 情绪价值是一点不给。 老皇帝没有当场乱杀,肯定是因为心虚,担心打不过。绝不是什么顾念旧情一类的理由。 瞧瞧老皇帝那疯癫的眼神,大太监邱德福都得退避三舍,不敢上前一步,甚至连呼吸都尽量不要弄出动静来,最好当个死人。死人不用呼吸,不怕惊动正陷入癫狂的老皇帝。 “你真就如此厌恶朕?哪怕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朕?” 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怨夫味道。 不对啊,两个人差着辈分。 老皇帝是先帝的儿子,程灵子大佬则是先帝的妃子,是老皇帝的庶母。 母与子之间,可不能乱来啊! 陈观楼脑中疯狂叫嚣:这是他能看的吗?他不想死,他还想活。见到老皇帝面子里子丢一地已经够要命了,画风貌似又朝着诡异的伦理关系发展,估摸他得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将自己牢牢藏在钟素素的身后,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恨自己没有隐身法术。 要命啊! 程灵子大佬,既然不杀老皇帝,好歹给点情绪价值,安抚一下疯癫老皇帝啊!就当是日行一善。 “尽是废话!”程灵子显得很不耐烦,恨不得将老皇帝的脑袋劈成两半。她朝魏无病看去,“你还要拦着本宫吗?” 魏无病显得很无奈,苦笑一声,潇洒落地,来到老皇帝跟前,“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邱德福面露感激之色,今晚就指望前辈拯救大家的性命。 老皇帝正处于癫狂的状态,“你敢管朕?” 那阴暗的画风,大有下一秒就要砍人的冲动。 魏无病魏公公面无表情,依旧是不咸不淡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差不多就行了。娘娘已经很不高兴,莫要让娘娘暴怒。” “那么朕呢?你就不怕朕暴怒?”老皇帝将一腔怒火全都冲魏无病发泄。 魏无病暗自叹息一声。 程灵子火上浇油,“为何惯着他?将他收拾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魏无病感觉头痛,他回头觑了眼对方,“娘娘可以一走了之,咱家却还要在宫里生活。请娘娘莫要将快乐建立在咱家的痛苦上。” 程灵子呵呵冷笑,“你们就惯着他吧!难怪他会癫狂到废太子。” “朕凭什么不能废太子。”老皇帝愤怒咆哮,“娘娘既然已经远离俗世,又何必过问朕的决定。” 程灵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十二,本宫是给你脸了吗?” 老皇帝愤怒的表情瞬间僵住,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你别乱来。朕贵为天子,你不能乱来。魏无病挡住她。” 程灵子已经忍耐太久,久到想要杀人。凌厉的杀意直奔老皇帝而去,魏无病一声叹息,看似不慌不忙地挡在老皇帝面前,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必杀一击。 “娘娘何必同陛下一般见识。你走吧,咱家不拦着你。” “拦着她,不许她走!”老皇帝有了靠山,疯狂吼叫。 魏无病回头,不赞同地看着老皇帝,“陛下,你糊涂!夜深了,请陛下回宫歇息。” “朕不回宫,朕要……休想将你的诡异伎俩用在朕的身上,朕不累,朕不回宫……” 说着说着,老皇帝垂下头,睡了过去。 邱德福及时扶住老皇帝,眼中满是担忧,急得嘴角起泡。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等陛下醒来,宫里岂能宁静。老祖宗,你害得咱家好苦啊!” 魏无病扫了眼邱德都。 邱德福则是哭丧着一张脸,“能不能将陛下唤醒,好歹让陛下跟娘娘告个别?” “别折腾了!赶紧送陛下回宫。若他闹腾,咱家自会出面平息陛下的怒火。” “老祖宗,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所有人的性命全都寄在你一人身上。太极宫不能再死人了。” 邱德福是真的怕啊! 发癫的老皇帝,那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邱德福时刻都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恨不得将江图给阉了,让江图进宫伺候。反正江图那厮最喜欢拍马屁,那就让对方时刻在陛下跟前拍马屁。 魏无病嫌弃邱德福啰嗦,直接让他闭了嘴。 邱德福无奈之下,只能先将老皇帝送回皇宫。 黑衣卫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之间,哗啦啦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魏无病仰着头,看着程灵子,“你走吧!陛下驾崩之前,你别来了。” “本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别想左右本宫的意志。”程灵子大佬的确很嚣张,也有嚣张的本钱。 魏无病显得心累,“你何必同小辈计较。” “若非你拦着本宫,本宫早已经离开。” 魏无病挥挥手,走走走,赶紧走,全都是瘟神。 程灵子带着钟素素就要离开。 陈观楼急啊! 他的命…… “素素!” 钟素素是个好人。 “师尊,陈大哥他,帮帮陈大哥吧!” 程灵子身在半空,垂首扫了眼陈观楼,看着勉强顺眼,“魏无病,这小家伙对我徒儿有恩,你保他性命。别让周墨白那个疯子找他麻烦,宫里头也不许找他麻烦。” 来小院这么长时间,魏无病直到此刻才给了陈观楼一个正眼,“娘娘放心,无人找他麻烦。” 程灵子得了保证,携钟素素离去,顷刻间就消失在黑夜中。 那速度快的,陈观楼拍马都追不上。 这就是宗师的速度吗? 他缓缓下了房顶,站在自家院落中,却显得有点尴尬。 面对还不曾离去的魏无病魏公公,他一时间拿捏不准,迟疑着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宫廷宗师。 “前辈喝茶吗?我这有从侯府拿来的上等茶叶。” 想了想,陈观楼还是斗胆主动开口询问。 魏无病本来对一个晚辈毫无兴趣,若非程灵子叮嘱,他都懒得多看一眼。偏偏就因为看了一眼,看出对方身有玄机,难免几分好奇。 “忙了一晚,咱家正好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6章 幸灾乐祸 第326章幸灾乐祸 陈观楼略显惶恐不安。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他的小院今晚迎接了三位宗师,如今还要泡茶招待宗师。 他真的只是客气一下,为何对方当真,真就不走了。 陈观楼头皮发麻,如芒在背,按部就班冲泡好茶水,双手捧着奉送到魏无病魏公公面前,“前辈请喝茶!” 魏无病很随意的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叶!你姓陈,平江侯那个陈?” “正是!” “差遣是天牢狱吏?”魏无病貌似早已经了解过他的情况。 陈观楼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前辈。” “今晚之事……” “前辈放心,今晚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一定管好嘴巴,保证半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无妨!就算你吹得天花乱坠,估摸也不会有人相信。” 说罢,魏无病给了他一枚墨玉玉佩,“若有人因为今晚之事找你麻烦,你只需亮出这枚玉佩即可。” “这是?”陈观楼双手捧着玉佩,墨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手中这一枚,都快起包浆了,显然是对方长期佩戴之物。 “这个太贵重了,晚辈不能要!”他很知趣,赶忙退回去。 “咱家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收回过。咱家观你身上另有玄机,咱家也不问具体是什么。将来,程灵子若是再来京城,需要你的时候,莫要推辞!如此便可!” 陈观楼讶然,“程前辈还会再来京城吗?” “她会来的。”魏无病肯定的说道,“你和她的关门弟子有香火情,届时咱家需要你出力,你可别推三阻四。” “前辈放心,但有差遣,晚辈在所不辞。” “不怕得罪程前辈?”魏无病似笑非笑调侃道。 陈观楼斟酌着说道,“怕!我既怕得罪程前辈,也怕得罪前辈。但是,前辈保我性命,对我有恩,我知道该如何取舍。” “若非程灵子,咱家不可能保你。”魏无病继续逼迫着,似乎想要逼出他的真面目。 陈观楼如对方所愿,冷汗直流,“两位前辈都对我有恩。若非必要,晚辈实在是不想夹在中间难做人。可非要选一头的话,晚辈吃的毕竟是公家饭。” 言下之意,公家人自然帮助公家人。 魏无病微微一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不愧是陈家人,个个滑不留手。咱家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记住你今过的话。” 话音未曾落下,人已经原地凭空消失。 陈观楼追出门外,望着寂静的夜空,哪里还有宗师的影子。连狗吠声都听不到,四周安静得像是乱坟岗似的,唯有残留的杀意证明小院曾‘发达’过。 一夜迎接三位宗师,妥妥风水宝地。传出去,价钱上涨三五倍不过分吧! 他望着夜空,略显惆怅。 好好的婚房,浪费了! …… 过了两天,大姐陈小兰追到家里,“弟妹呢?你不是说要成亲吗,弟妹人呢?” “你听错了,没有弟妹,也没有亲事。”陈观楼敷衍,想要糊弄过去,把人赶快打发走。 “陈观楼,你能不能有个正行!前几天你口口声声要成亲,让我帮你张罗,现在又反悔。你到底想干什么?” “新娘子都跑了,我上哪成亲?”陈观楼吐槽了一句,“姐,你就别操心我了。你抓紧时间,跟姐夫再搞两外甥出来,比什么都强。” “陈观楼,爹娘若还在,非得打断你的腿。” “好可惜,他们不在了。” “弟妹真跑了?” “嗯,跑了?” “你长这样,还有姑娘嫌弃?”陈小兰怀疑陈观楼在胡说八道,从一开始就在逗她玩。 “我长什么样都有人嫌弃。” “那不能!你这模样,大把的姑娘上赶着嫁你。既然婚房都买了,不如干脆把婚结了。前头的新娘子跑了就跑了,我给你找一个。保你三天内成亲。” “不了,暂时不想成亲。” 陈观楼丧丧的,真没结婚的打算。 钟素素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让他有成家立业想法的姑娘。 没了钟素素,暂时他也就歇了结婚的想法,一个人过挺好。 他甚至怀疑,这辈子没有女人缘。遇到的女人,要么是别人的女人,要么就是要算计他,要么就是要利用他,要么就是给他发好人卡。 上赶着贴他的女人,他又看不上。 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 加上身怀大秘密,成亲真的是下下策。 钟素素能打动他,靠的不是美貌,而是美貌下面的七窍玲珑心,一颗聪慧的大脑。又美又聪慧的姑娘谁不喜欢,既满足了爱美之心,又满足了生活情绪需求。 别的姑娘都差了点。 陈小兰气得抄起棍子,揍得他满院子跑。 “姐,你别以为我不敢还手啊!” “有种你还手啊!”陈小兰打弟弟,从不客气。 一阵鸡飞狗跳,直到春香嫂出面拦住陈小兰,姐弟之间才算消停。 陈小兰跟春香嫂大倒苦水。两个已婚妇女联合在一起,将陈观楼从头到脚批判了一顿。 惹不起躲得起! 陈观楼果断离家出走,跑到青楼搂着姐儿睡觉,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上天牢当差。 天牢的同僚,不知情的还想调侃他当新郎官。 话刚出口,就被人拦住拉走。 “别说了,当心陈狱吏扣你的钱。” “他当新郎官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新娘子都跑了。” “啥玩意!钟家女疯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听人说,钟家女跟人跑了。具体的也不清楚。” “肯定是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 “陈狱吏岂不是……” “别说别说,当心陈狱吏心里不痛快,找大家的茬。” “我早就说过,我等狱卒,就别指望娶闺阁千金小姐。找个街坊家的姑娘凑合着就行了。看吧,陈狱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狱吏跟我们毕竟不同,人家姓陈,背靠侯府,心气高看不上街坊家的姑娘也是有的。可惜啊,官宦家的小姐也看不上他,就算家道败落,宁愿私奔逃跑也不肯嫁给他。哈哈……” 一时间,陈观楼成了天牢闲聊八卦的中心,某些人幸灾乐祸的对象,都等着看他笑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7章 大家都爱吃瓜 第327章大家都爱吃瓜 “老大,你只要说一声,我亲自带人将姓钟的小娘皮抓回来。” 肖金跑到陈观楼跟前,主动请缨。 陈观楼当即翻了个白眼。 抓回来? 哪来的自信? 程灵子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杀成灰灰。 人家钟素素攀上了大腿,他则攀上了钟素素的大腿。这是一条食物链,确保自身安全的链条,可不能让身边的二百五给破坏了。 “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情况再复杂,钟家也不能毁约。老大辛辛苦苦才将钟家小娘皮捞出来,结果一转眼人就跑了。老大,这口气你真能忍?外面说什么都有,真要什么都不做,以后谁都能踩在老大头上拉屎。” “放你NN的狗屁!谁敢踩着我头上拉屎。”陈观楼阴沉着一张脸,“你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别乱拱火。钟姑娘背后有大佬,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吩咐下去,不想死的都把嘴巴管好。我可不想三天两头给你们收尸!” 肖金不明白。 可是看着老大严肃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那那那……如果钟家小娘……小姑娘真有大靠山,钟御史为啥还会求到老大跟前?” “这年头谁没点秘密,钟御史就一定了解他闺女吗?再说了,脱身一事看似很难,你怎知人家不是想找个乐子玩玩。” 事情不能明说,但是陈观楼可以点一点手底下的人,莫要冲动行事。别看程灵子大佬人不在京城,可是皇宫遍地都是她的人脉。老皇帝貌似还是她的小迷弟,发狂发癫的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大家口无遮拦诅咒辱骂钟素素,当心传到宫里头,人家一声令下,就能灭了天牢所有人。 肖金是个老油条,也是聪明人,他从陈观楼话中听出了深层的含义,看起来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 “老大,那个钟……姑娘,真有那么牛?” “你往最牛的方向联想,不会错的。”陈观楼呵呵一笑,“言尽于此,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肖金啊了一声,“老大你可真倒霉,好好的新娘子竟然没了,还……” “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观楼冷哼一声,他的婚房浪费了。等什么时候房价上涨一波,干脆卖了得了。 此刻,他突然想起,钟素素给他留下礼物,就放在婚房。 今日下班之后,他去瞧瞧。 照例巡视牢房。 张文赋一见到他就嗷嗷叫,吃不下睡不好,身上瘙痒情况涂了药但效果不明显。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皮肤的确太过娇嫩,天牢的蚊虫最喜欢这样的。不像其他犯官,年纪一大把,酒色财气常年接触,皮肤早就衰老得不成样子,肉是又老又柴,比不上年轻人香。 陈观楼还是那几句话,“别太娇气,忍一忍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尽快适应。” “我已经很努力适应了。陈狱吏,真的不能给我换个牢房吗?” “没得换!你这间牢房,条件顶顶好,再换就是跟太傅一个待遇。你确定你能享受跟太傅一个待遇?” 张文赋犹犹豫豫,“我,你……” “别想了,不可能的。”陈观楼率先打消他的痴心妄想。 “陈狱吏,你心肠真硬。听说你成亲了,也没见你脸上多两分笑容。”张文赋吐槽道。 陈观楼脸色一沉,“成什么亲,不好好坐牢,整天就知道打听八卦。你活该受罪。” 张文赋:…… 就算不想讨论成亲的话题,嘴巴也不用这么毒辣吧。 陈观楼冷哼一声,径直离去。 他又看望了谢长陵。 谢长陵也是个吃瓜爱好者,“听闻陈狱吏成亲,恭喜!” 陈观楼呵呵两声冷笑。 谢长陵眉眼一挑,“这么大的怨气,这是亲事黄了?难不成新娘子悔婚,亦或是新娘子跟人跑了。” 陈观楼头痛。 所以他不想和聪明人打交道。 他一个字都没说,人家全替他说了。 “不是悔婚,但确实是跑了,我没猜错吧。”谢长陵嘴角上翘,死活压不下去。分明沉浸在看戏中,心情格外愉悦。 陈观楼眼一瞪,“你们一个个的关押在牢房里,消息还这么灵通。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脱身。” “脱身不急于一时。倒是陈狱吏你的终身大事,更值得关注。瞧你这模样,似乎并不恼怒女方。如此说来,亲事没成,也不必生气。哦,我明白了,定是同僚们都在打趣你,令你心情烦闷不已,偏偏还不能解释其中内情。哇,看来女方跑了,其中有天大内情。” 陈观楼皱起眉头,所以说他讨厌天才。 “你这么会分析,当初忠王被废,你怎么就没分析出来?” 就得戳肺管子。 瞧瞧,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分析情况的谢长陵,下一秒果断破防,表情都碎掉了。就像是鸡蛋壳碎掉了一样,咔嚓咔嚓,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来。 瞬间,陈观楼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 来啊,互相伤害啊! 谢长陵一声叹息,“所以有句话叫做旁观者清。你的事情,一眼能看透。自己的事情,却时常陷入迷障之中。” 陈观楼突然问了个本不该由他来问的问题,“你对老皇帝的印象是什么样?英明,昏庸,光明,阴暗,懦弱还是霸气?” 谢长陵明显反应有点迟钝,似乎是因为话题转移得太过迅猛,差点闪了他的腰。 “陛下他……是个很复杂的人。” “就说第一印象,最直观的印象,没让你分析。”陈观楼打断对方。 谢长陵斟酌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别管,你只管回答我。” 谢长陵突然一笑,眼神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我对陛下的第一印象是深沉。陛下的心思太深,深不见底。” “忠王殿下呢?” “忠王嘛,现实中透着理想。” 陈观楼闻言,不是很懂。 “你别看忠王年纪不小,其实有时候他思考事情挺理想化。虽然明知现实远比他想的残酷,明知事情可能会很糟糕,他依旧会怀揣理想的美好愿望。朝臣拥戴忠王,不仅仅因为忠王的正统身份,还因为他的这份理想,让他显得特别纯真善良。这在诸多皇子中,是极为罕见的品质。” 陈观楼:…… 确定他们讨论的是同一个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8章 情绪价值拉满 第328章情绪价值拉满 李大宏的死,陈观楼没看出忠王殿下的纯真善良。 柳氏的遭遇,更透着一股子变态嗜好。跟纯真善良八竿子打不着。 只能说,人有多面性。 对待属官,对待房里人,忠王殿下完全是两副面孔。至于李大宏,在高高在上的忠王殿下的心目中,那就是个贱民,死了就死了。 上位者的傲慢,陈观楼在工作生活中,时常都能感受到。 阶级分明的社会,底层人统称牛马。谁会在乎一个牛马的死活呢。 “你不信我说的话。”谢长陵一眼看透了陈观楼的心思。尽管陈观楼自我感觉隐藏得很好,却难逃一双利眼。 “我就觉着,那地方不存在纯真善良的人。可能懦弱,但是纯真……谢大人要不要洗洗眼睛。”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力?”谢长陵不高兴了,就像是被一个学渣质疑自己的满分试卷是抄袭来的,妥妥破防。 陈观楼轻咳一声,“人有多面性……” “我跟在忠王殿下身边数年,我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连忠王都没见过能比我更清楚?” 陈观楼:…… 得,这是忠王殿下的‘脑残’粉,他拒绝争辩。 “谢大人说的有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突然问起陛下和忠王殿下,莫非新娘子跑路一事同宫里有关?” 陈观楼:…… 他果然很讨厌和聪明人谈话,一点秘密都没有。 “我果然猜对了。”谢长陵笑起来,笑得十分得意。坐牢的日子,别看他很平静,其实很枯燥很无聊。难得有乐子,还是和陈观楼本人相关的乐子,他当然不能错过。 不仅不能错过,还要积极参与其中。 他兴趣大增,招手让陈观楼靠近些,“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不透露半个字。还能给你当军师,给你支招,如何?” “不如何。忠王殿下有你支招,结果被废了太子位。你支招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嘛。”陈观楼明显已经掌握了如何戳谢长陵肺管子的技能。 谢长陵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圈,“那是失误。” “失误一次,就被废太子,忠王殿下真可怜!”陈观楼继续吐槽。 谢长陵差点暴走,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钟家姑娘不会进宫了吧。不不不,如果钟家姑娘能进宫,钟家也不会被流放。如此说来,是带走钟姑娘的人同宫里有牵扯,牵扯还颇深,以至于你根本怒不起来。对方身份,肯定很特殊,特殊到你只能默默咽下这口郁气。” 陈观楼:…… 他站在原地没动,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眉眼都没动一下。就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谢长陵嘿嘿一笑,他猜对了。 陈观楼岂能让对方得意,先是神秘一笑,接着缓缓说道:“谢大人有没有想过,废太子一事,当初其实是有机会扭转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或许有可能有人能阻止老皇帝的疯狂举动。只可惜,你们信息不畅,没找到对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长陵顿时就急了。 陈观楼哈哈一笑,走了,留下谢长陵一人度日如年。 有两个犯官财力不支,想找陈观楼出售手中的古玩字画。 陈观楼告诉他们,侯府大老爷不在,他找其他买家收货价格肯定不会太高。要是能等的话,等侯府大老爷回京之后再做交易。届时大家都能分到更多钱。 他这人就是这点好,重诚信,不坑蒙拐骗,有口皆碑。犯官们都乐意跟他交易。其他人来做古玩字画买卖,犯官们怕被坑,根本不搭理。 这就是陈观楼的独家生意,虽然他还要分润一点银子出去,堵住大家的嘴。不过比起抽成所得,分润的那点银子不值一提,就当是业务成本。 “等侯爷回京,也不知何年何月。我的案子急需用钱,眼下正值太子被废,朝中乱成一锅粥,大把人倒霉。也意味着有大把的机会。我得抓住这次机遇,走一走人脉关系,争取能早点出去。陈狱吏,就麻烦你帮我找个适合的买主。” “真的不等?” “不等了!听说侯爷这次平贼,并不顺利。万一侯爷明年都回不来,机会就错过了。” “废太子一事,边关将领们都看在眼里,颇有不满。打仗打得也是三心二意。陛下老糊涂,怎就不知人心不稳,天下就会频生动乱。” “太子乃是国本,说废就废,不惜闹出兵变,简直荒唐透顶。平江侯在西北统军,他真有心思平贼吗?” 犯官一口气抱怨了许多,总而言之,对于大老爷平贼一事不看好,甚至怀疑大老爷有故意纵容乱贼的嫌疑。但是,眼下太子被废,朝臣们纷纷各显神通的当下,多为自己想一想,多为将来想一想,实属正常。 谁也不能指责大老爷做得不对。 至少表面上,大老爷无可指摘,事事都很有章法。只因为废太子一事影响太大,人心不稳,以至于平贼的步骤不得不拖延下来。 陈观楼尊重客户需求,商量妥当后,之后只需同犯官家的管家勾兑即可。 忙完了,回到公事房,就听狱卒禀报,说是雷狱丞请他过去说话。 “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雷狱丞怎么有空来天牢办公?” 陈观楼很是奇怪,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前往狱丞公事房。 “小的见过大人!大人公务繁忙,不知小的可有替大人分忧的机会。” “小陈来了啊!”雷狱丞一张帅脸,笑起来很博人好感,“坐下说话。嗯,本官听闻你要成亲?” 陈观楼:…… 原地爆炸吧! 谁都来关心他成亲的事情。还特意跑到他面前打听。吃个瓜至于这么积极吗? “原来我的事大人也知道了吗?哎……”陈观楼做出一副备受伤害,不欲多谈的模样。感觉一提起此事,心都要碎了。 雷狱丞就有点尴尬了,他是继续聊了聊了还是聊?看样子小陈真的很伤心啊。聊多了,会不会刺激到小陈? “小陈,你不要太过灰心丧气,天下何处无芳草。你若是愿意,本官可以替你保媒,保证是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 “多谢大人厚爱!眼下,小的并无成亲打算,小的只想冷静冷静,一切等将来再说。” “你啊,就是太过重情。” “嗯,大人说的对!” 陈观楼很好的扮演着遭遇渣女悔婚的受害者形象,配合着雷狱丞说教,满足雷狱丞好为人师的癖好,总算将场面给糊弄过去。顺便不动声色拍雷狱丞马屁,将对方哄得心花怒放,情绪价值拉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29章 都有给人当义父的嗜好 第329章都有给人当义父的嗜好 下了班,陈观楼去了婚房,找到了钟素素留给他的礼物,两万两银票。 钟素素跟钟御史一样,送礼都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只能说六扇门的人抄家手艺不到家,或者说胃口太小。换成隔壁的锦衣卫,掘地三尺也要将钟家藏起来的钱财搜刮干净。 有了钱,陈观楼就打算接下来半个月,干脆就住在青楼得了。 结果刚开院门,就看到不速之客。 “陈观楼,跟我们走一趟,我家老爷要见你。” “我不认识什么老爷!” “去了就认识。”来者四人,态度相当嚣张,目下无尘,眼睛全都长在了头顶上。 看其穿戴,肯定是富贵人家的下人。观其言行,又像是暴发户家的下人。有种天老大,地老二,老子第三的美好错觉。 陈观楼本想以理服人,叫对方知道点好歹。 不过,动手之前,他心念一动,“你家老爷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否认,“别让我家老爷久等。得罪我家老爷,可没有好果子吃。” “行!前面带路吧。” 陈观楼心头有了猜测,乘坐马车,一路兜兜转转,很快到达目的地。 黄金地段,距离皇宫也就一刻钟的路程。越发印证了他的猜测。 虽有魏无病的保证,但他早就做好了随时面对宫里问询的心理准备。那晚上的事情,就他一个无关之人,偏偏还被保下了性命。宫里头不找他聊聊,才显得奇怪。 他被下人带到花厅等候,茶水点心奉上。 这一等将近一个时辰。 他是半点不慌。正好饿了,靠着茶水点心填肚子,脑子里则想着晚上去哪里吃饭,要不要叫人一起喝酒。 全都是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内容,半点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魏无病能忤逆老皇帝,想来在宫里头的地位相当不一般,是超然的存在。他老人家发话,相信没有人敢阳奉阴违。性命无忧,但是,却免不了有人暗地里耍一些小手段。 直到府上的老爷出现,陈观楼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邱德福邱公公!老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 陈观楼见到对方,当即起身,行了个礼,“小的见过邱公公!” “你知道咱家?”邱德福坐在主位上,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姿态。 “邱公公可能忘记了,前两年在刑场,反贼王顺儿,正是小的负责押送。” “哦!”邱德福貌似想起来。王顺儿,只是诸多事情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两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见过面。 “咱家叫你来,你清楚原因吗?” 陈观楼点点头又摇摇头,装似无辜。 “回禀邱公公,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必须保持人设。尽管几位宗师都看穿他身有玄机,修为不低。但是,几位宗师又没有大张旗鼓替他宣扬,更没有将他单独拎出来做展示,他当然要继续维持住普通狱卒的人设:贪财好色,贪生怕死,贪得无厌,贪心不足。 邱德福气笑了,“陈观楼,咱家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情况。咱家既然请你来,你认为装傻有用吗?” “可是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陈观楼是在表明态度。那天晚上,他就承诺过魏无病一个字都不会吐露,自然说到做到。 鬼才知道,今日会面一言一行,会不会传到魏无病耳中。他要是和邱德福深入交流,万一魏无病怀疑他嘴上没个把门,怀疑他守不住秘密,岂不是适得其反,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邱德福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了然一笑,“你倒是个懂事的。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按部就班当差,天天混吃等死。”陈观楼随口说道。 邱德福明显有些出乎意外,他上下打量,嘿嘿一笑,“咱家之前竟不知道,陈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奇葩!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偏要干狱卒的活。端端正正的大好青年,却只愿混吃等死。就不怕被人唾弃,丢祖宗的脸?” “我多给祖宗烧几个美貌女子,多烧点纸钱,想来祖宗是会原谅我的。”陈观楼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 邱德福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好!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气,甚合咱家心意。想不想到宫里当差?” 陈观楼下意识就捂住了关键部位,下一秒发现不对,又松开手,尴尬一笑。 邱德福冷哼一声,大为不满,“咱家又不是糊涂虫,岂能让你割了进宫当差。咱家本想安排你当个侍卫,看样子你是不乐意。” 陈观楼唯有尬笑,这事没法解释。任谁听到邱公公一句想不想到宫里当差,都会认为是要割了进宫当太监。 这事真不能怨他。 至于进宫当侍卫? 他疯了才去。 他在天牢天天摸鱼,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完全满足了钱多事少离家近的要求,脑子有病才会去宫里值班站岗,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吃苦受罪也不是这个吃法。 至于所谓的前程,他要是在乎前程,早就有无数机会跳出天牢。 这些上位者,是不是都有点想当人义父的嗜好?见个面,就说要提拔,如何如何前程远大。 可他不是布,没有拜义父的爱好。 布:你礼貌吗? “不乐意就算了。”邱德福冷着脸,“有些事情,记得烂在心里头。” “小的明白!”陈观楼连忙保证。 “宫里头这些天很不安宁,你懂吗?” 陈观楼迟疑着点点头,“略懂!” “所以,你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咱家为什么不嫌辛苦特意见你一面,都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啊!” “多谢邱公公的恩德,小的何德何能。”陈观楼一副感动的模样。要是能配上眼泪,效果更佳。 “谁让咱家心善!”邱德福一顿感慨。 陈观楼则是努力拍马屁,一箩筐的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倒,务必让此次会面成为成功的会面,和谐的会面,伟大的会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30章 莫要坏了陈家尚武的风水 第330章莫要坏了陈家尚武的风水 离开邱德福的大宅院,陈观楼直接找杜夫子喝酒,决定放弃连续半月夜宿青楼的决定。 杜夫子嫌热,敞着衣衫坐在院子里喝茶,手持蒲扇。见他来,便叫嚷着下一盘,让老仆摆上棋盘。 大夏天,唯有下棋,能让人忽略燥热的天气。 “再来点冰镇绿豆汤喝。” “甚好。”杜夫子吩咐老仆赶紧去准备。 “最近天牢挺忙?”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不算忙。忙的都是下面的人。”升职之后,陈观楼比起以前闲多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即可,无需他亲力亲为,无需他事事过问。 所以小范大人才能常年摸鱼,雷狱丞也无需天天到天牢打卡。 大家都是野路子,只要没被上面抓住,自然是怎么偷懒怎么来。 历经四个狱丞,曾与三位狱丞有过深入的来往,唯有范狱丞最自觉,很有当官的范。不管有事没事,基本上日日都会到天牢打卡,就算是看书也乐意在公事房看书。明显区别于牛狱丞和雷狱丞。 读书跟不读书,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所谓的读书,是指考取功名。 范狱丞有一颗很强烈的往上爬的心,当狱丞并非单纯为了捞钱。当然,捞钱还是重中之重。 牛狱丞和雷狱丞,只为捞钱。有了钱才有升官发财。 一个是为了升官发财去捞钱。另外的人则是为了捞钱而捞钱,有了钱再考虑升官发财的事情。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既然不忙,那就多读点书。若是有意,可以考取功名。反正你还这么年轻。” 陈观楼笑了起来。 杜夫子依旧是老样子,开口闭口不忘读书考取功名。功名富贵路啊! “我看书不为考功名,就想多学点东西。” 要不然,下次遇到类似《升天录》的功法,又是看不懂,岂不是显得自己是个文盲。 “想学东西是好的,可以顺便考个功名,就当是光宗耀祖。” “陈氏一族人才济济,光宗耀祖轮不到我。再说了,陈氏一族是靠军功起家,并非读书考功名。夫子,你莫要坏了陈家的尚武风水。” 杜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胡子一抖一抖的,“老夫哪有本事坏了侯府的风水,你小子可别乱说。” 陈观楼嘿嘿一笑,“所以说,差不多就得了。陈家子,就算考中了进士又能如何?你以为士林会接纳陈家人,还是文官集团会接纳陈家人?双方之间,天然有壁,莫要强求。” 杜夫子张嘴结舌,好一会才说道:“老夫说不过你。不过,有了功名,总归多点机会。” “我上进的机会大把,只是我不稀罕罢了。” 他连宗师的大腿,都抱上了,所谓的前程有啥可稀罕的。考上秀才,有姑娘送两万两银票花吗? 抱上宗师大腿是假的? 他抱上了钟素素的大腿,钟素素抱上了程灵子的大腿,四舍五入他是不是抱上了宗师大腿? 再退一步,有魏无病给他的墨玉玉佩,狐假虎威没问题吧,不会有人胆敢到魏无病跟前求证真相吧。 有钱有势美滋滋。闲时看看书喝喝茶,再来两个貌美的妹子伺候,躺赢! “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杜夫子气咻咻的,努力下棋。 陈观楼嘿嘿一笑,“明儿我搞点好吃的过来,夫子消消气。” “老夫没生气,就是痛心一个好苗子浪费了。” “多谢夫子如此看得起我。想当年,我在族中私塾读书的时候,人家都骂我榆木。”说完,陈观楼还嘚瑟的笑起来,似乎很得意于榆木的生活。 杜夫子完全理解不了。 一老一少,在金钱上能达成一致。但是在人生观上面,很明显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见杜夫子气得狠了,陈观楼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有生意找上门。急着出手手中的字画古玩,待明儿约好时间,你替我验货。” 杜夫子顿时上心,“大老爷不在府中,这批货你打算找谁出手?” “要不还是找四通的李掌柜?” 杜夫子却压低了嗓门,“怕是不稳妥。” “怎么说?” “你也知道四通有忠王殿下的股份,忠王被废,这个四通就成了肥肉被人给盯上了。前些日子,老夫听侯府的人说,貌似二少奶奶有意插一脚。李掌柜现在怕是做不了主。” 陈观楼微微挑眉,“二少奶奶这么大胃口,敢从忠王口中夺食?” “谁让他被废了。”杜夫子唏嘘不已。 陈观楼嗤笑一声,讥讽道:“人家只是被废,又没有被夺走皇子身份。人家现在依旧是亲王爵,论身份,二少奶奶哪来的自信能从对方口中夺食。她不会是仗着大老爷领兵在外,权势滔天,就要扯虎皮做大旗吧。这么大的事,老太太不管,大管家不过问,大房也不过问?” 他很是诧异。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老皇帝这会心生愧疚,带着补偿心理,除了权势,全方位的补偿忠王殿下。 抓东宫属官下狱,属于紧握皇权,清洗东宫势力。物质上补偿忠王,提拔一些之前一心一意维护忠王殿下的臣子,属于老父亲对好大儿的补偿。 这段时间,凡是被提拔的官员,皆不属于东宫,不是东宫属官。尽管他们支持废太子,但是对皇权构不成威胁。口头支持而已,老皇帝能容下。 这般情况下,二少奶奶一干人,哪来的自信,能从忠王殿下口中夺食。信不信,事情传到老皇帝耳中,老皇帝肯定要杀鸡儆猴。 好大儿只有他可以欺负,旁人欺负就是在挑战皇权,挑衅他这个慈父!统统该死! “肯定会过问。”杜夫子捻着胡须,“二少奶奶是个财迷,不吃点苦头,她绝不会打消念头。关键是,这事有人带头。” “谁啊,谁带头,胆敢在这个时候欺负忠王?真当忠王是软柿子。” “高家!”杜夫子小声说了句。 “高家?” “对,就是那个高家。” 陈观楼挑眉,难怪。 高淑妃的高家,来头大着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31章 千年家族 第331章千年家族 千年家族,百年王朝。 高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家族,绵延生息几个王朝,富贵了上千年,族中人才济济。 据传闻,高家有宗师坐镇,还有两位九品武者,七八品武者也有数个。一二三品武者更是多的犹如过江之鲫。 高家祖籍位于南华州,但是在京城也有传承数百年的基业,常年都有高家嫡支子弟坐镇京城,打点官场人脉关系。 高淑妃出身高家嫡支,燕王是高淑妃的亲儿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九。因仗义疏财,学识广博而出名。 忠王被废之前,高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在官场的高家人也都保持着低调的作风,高淑妃的风评也不错。 自从忠王被废,老皇帝连续两晚宿在高淑妃的宫里,燕王跟高家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要知道,自从老皇帝修道以来,常年不去后宫。后宫的妃子们,旷得都要变态了。 朝臣们突然发现,若是要比母族势力,燕王半点不输忠王殿下。忠王殿下的母后,其实就是占了一个先来的优势,陪着老皇帝一起成长,家里又是勋贵,得封皇后。 如今忠王被废,燕王的优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引起了朝臣们的关注。 高家显然也多了点别的心思,在官场的高家人开始行动起来,小小的试探一下。宫里头的高淑妃,听说最近也有些高调。 其实自从忠王被废,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几个皇子,他们的母妃想要低调都低调不起来。谁不眼馋皇帝宝座啊!谁不想当太后娘娘啊! 不想当太后娘娘的嫔妃不是好嫔妃! 有高家支持,燕王优势极大。 但是,像高家这类传承千年的家族,肯定不会投入全部的资源去支持燕王,肯定会留下退路,就算输了,不至于牵连全族。 这样的千年世家,内部有一套经过验证的稳定的运行规则。 燕王想要得到高家的有力支持,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 听闻,燕王准备迎娶高家女为侧妃。若是能继承皇位,这位高侧妃说不定有机会越过燕王妃,被册封为皇后。当然,这都是将来的事情,眼下都不作数。 至于高家要从忠王口中夺食,或许就是一次试探。 陈观楼不相信,这样一个成熟的家族,向来低调的家族,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杜夫子却有不同看法,“利令智昏,再英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当今陛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一代坐镇京城高家的人,是高家嫡支三房。而宫里头的高淑妃,出身高家嫡支二房。只有两房人的侯府,都闹得鸡飞狗跳。高家那么大个家族,三房能真心替二房打算,能真心替高淑妃打算?说不定三房是故意拖二房的后腿,进而拖燕王的后腿。” 陈观楼:…… 顿时有种看豪门大片的感觉。 杜夫子又说道:“燕王当皇帝,对高家来说是好事,但对高家三房来说未必算什么好事。高家富贵至极,燕王当不当皇帝,高家三房都能富贵,都能获取本就属于他们的利益。燕王当了皇帝,真正得益的是大房跟二房。届时,三房的利益说不定反而会受到损害。就比如京城的话事人,说不定就会变成高家二房。” 陈观楼笑了起来,“这些全都是猜测。反正我只知道,人多心眼就多。一个姓的,心眼更多。高家再牛,资源也是有限的。一代代繁衍下来,人口爆炸。不算旁支,光是嫡支子弟数量就已经很恐怖。 有限的资源,得先得紧着各房继承人。剩下的资源,落到单个个体身上不见得有多少,甚至有可能不如普通中等家族子弟。 这类家族,内部竞争倾轧,远比普通家族更为激烈更为残酷。互相扯后腿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只不过,以前高家不显山不露水,我们外人窥不见真相。如今高家凸显出来,有的事情会被放大。 高家带头虎口夺食,抢夺四通,可能是因为内部倾轧,也有可能背后有燕王指使。但我更倾向于这是一次试探。输了,高家也没多少损失。赢了,就能拿下四通,多了个生财渠道。不管输赢,至少能试探出老皇帝的态度,试探出忠王究竟还有多少底牌。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了解完高家,以及燕王后,陈观楼就不再单纯看待四通这件事。二少奶奶凑热闹,或许仅仅只是冲着钱,但高家肯定不是单纯冲着钱去的。 侯府大房没有出面阻止二少奶奶,估摸着也是想借此机会试一试深浅。 大管家是大老爷的绝对心腹。 大老爷不在府中,大管家就是大老爷意志代言人,说话比谁都管用。很多时候,老太太也要听取大管家的意见。 二少奶奶折腾这么长时间,大管家没发话,估摸着是得到了大老爷的吩咐,让二房折腾折腾,浑水摸个鱼。 不就是几个钱,老皇帝事后真要追究的话,大不了将吞进肚子里的钱吐一部分出来。 全部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辛苦一回,好歹也要赚点辛苦费。 这种事情啊,有时候老皇帝也没办法。 这帮勋贵,没少干类似的事情。老皇帝对文官喊打喊杀,三天两头就有犯官下狱。可是,老皇帝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动一动勋贵,反而还得想办法拉拢勋贵。否则,废太子哪有那么容易。 只要勋贵肯联合起来反对废太子,太子之位说不定还能保住。 只可惜啊,太子身边被一群文官包围,学多了之乎者也,反而和真正的靠山勋贵集团疏远了关系。 加上庄太傅失踪,庄家其他人资历不够,能力有限,在勋贵中缺乏话语权,关键时刻没有人出面联络勋贵,达成利益一致,以至于让老皇帝钻了空子。 如果当时大老爷在京城,如果废太子平日能拉拢大老爷,太子之位极大可能能保住。 可惜一切都晚了。 大老爷人不在京城,自从断腿后就和东宫疏远,忠王也没有想过要修补双方的关系。大老爷在勋贵中有着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然而他不肯替忠王摇旗呐喊,而是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忠王被废。 这里面恩怨情仇,陈观楼不清楚。 但他确定,大老爷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32章 替罪羊 第332章替罪羊 陈观楼不想蹚浑水。 于是他避开了正陷入混乱中的四通,没有联系李掌柜。而是另外找了一家实力不错的古玩行出货。 小赚一笔。 四通的事情,终究还是惊动了宫里头。 听人说,忠王不吃不喝连续两天,又在道士面前哭哭啼啼,诉说自己的委屈。道士将他的话转述给了太极宫的道士,于是老皇帝也知道了。 老皇帝震怒! 他的好大儿,被废掉了太子之位,受了莫大的委屈,他都舍不得继续折辱,外人有什么资格欺辱。 就算好大儿落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亲王。高家胆大包天,欺负到亲王头上。真当朝廷的亲王不值钱吗? 不出意外,高家推了一个人出来顶罪,以求老皇帝息怒。 于是乎,天牢迎来了高家犯人,三房二公子,高家十六少,人称高十六。 高十六二十出头的年纪,可能是读书一般,没有走仕途,被安排打理高家在京城的产业。虎口夺食,抢夺四通,就是他操办的,至少表面上就是他。至于背后都有哪些人,燕王有没有插一脚,无从得知。 高十六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看起来像个正派,干的事却像是反派。 陈观楼将他安排在王班头的地盘,让王班头吃一波红利。 高家很懂事,高十六关进牢房的当天,就将份子钱送来,还额外送了一笔伙食费。 “我家公子自小没吃过苦,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陈狱吏包容一二。伙食费若是不够,只需说一声,高家自会给足。” 高家派了个管事出面,同天牢勾兑。 区区一个管事,雷狱丞不屑搭话。于是乎,陈观楼出面交接。 “高管事烦心,我们天牢向来童叟无欺,拿钱办事。钱到位,一切都好办。另外,我们天牢还设有各类套餐,你要不要替十六少买一两个?他好歹是替家族坐牢,你说对不对?” 高管事含糊的笑了笑,“买套餐一事,我得问问家中的老爷,还得征求一下我家公子的想法。不过,我家老爷之前就说了,此次公子做事太过欠妥,胆敢染指忠王殿下的产业,实在是胆大包天。需得给他一点苦头吃。” 啧! 陈观楼嫌弃了一下,这意思就是不肯买套餐。 不买就不买,他无所谓。 “如此说来,十六少是自作主张,无人指使?”就当是闲聊,陈观楼随口问了句。 高管事赌咒发誓,“当然无人指使,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公子一人操办。等到事发,我家老爷才得知此事。” 陈观楼抿唇一笑,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些世家大族的管事,一个个演得也是像模像样。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都听说高家带头抢夺忠王的产业,高家内部竟然无人知晓。 谁信? 正所谓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高管事一本正经,赌咒发誓。陈观楼也不好步步紧逼。他又不是办案的衙役,他只是看守犯人的狱吏。 “高管事还有其他要交代的没有?” “事情已经交代完了。往后,就麻烦陈狱吏多多照顾我家公子。” 高家很懂事,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陈狱吏。不是钱,而是一套瓷器,价值不算贵重,市场价大约一百来两。 陈观楼收下礼物,礼送高管事离开天牢。 之后,他亲自下天牢,来到关押高十六的牢门前。 “十六少,你家已经交了份子钱。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狱卒说一声。看在你们高家的份上,天牢上下都会对你多加关照。” 高十六拱手抱拳,“多谢陈狱吏关照。我能否要求换一床被褥?” 牢房里面的标配被褥,嗯,反正正常人都受不了。陈观楼也受不了。但是,犯人就是这待遇。想要好的,没有,只能让家里人另外送一床被褥。 “这事简单。你家里已经打包了你的换洗衣衫和被褥,一会就让狱卒给你送来。” 啪! 高十六狠狠拍打胳膊,打死了一只虫子,得有小拇指那么大一个。 天牢的虫子,比外面的个头要大。只能说天牢的环境,很适合虫子们成长。 高十六却要哭了。 他打理家中产业,经常出门。纵然是夜宿荒僻地段的小酒楼,条件堪比天牢,但他身边有人伺候,会将居住环境打扫得干干净净,点上熏香,驱除蚊虫。 他们高家秘方制作的熏香,驱除蚊虫的效果相当好。 在外行走这么多年,正经的说,他真没被这么大只虫子咬过。就没吃过这样的苦!身边的小厮丫鬟,就算是在野外居住,也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不受半点罪。 陈观楼看着高十六要哭不哭的模样,憋着笑,正经地说道:“虫子属于天牢土著,很快你就会习惯它们。放心,它们最多就咬你一个月。等你皮糙肉厚,它们就会去咬其他新来的犯人。” 高十六一脸懵逼,不敢置信,“一个月?我要忍受一个月?” “一个月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罪名是不敬,没有个半年一载出不去。运气差一点,说不定要关个三五年。” 高十六突然就慌了,“可是,我进来之前,他们都说最多一两月我就能出去。” “怎么可能。”陈观楼学着对方的样子,叫了起来,“你的罪名是不敬,关个半年一载已经是很幸运的。如果罪名是大不敬,关个十年八年都很正常。 于照安于大人你认识吧,他的罪名就是大不敬,他们于家不比你们高家差分毫,人家还是稷下学宫出来的,都被关押了好几年才出去。你又不是官,你是白身,罪名还是不敬,还想一两月就出去,怎么可能。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我不是白身,我有捐官,八品官身。”高十六辩解道。 陈观楼咦了一声,重新翻阅卷宗,“上面确实写的是白身,你自己看。” 高十六看见了,备受打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陈观楼思索一番,心中恍然,“应该是判决的时候,顺便夺了你的官身。你毕竟是捐官,没有功名在身上。只能算是白身。你这个情况,想要早点出去,就得让家里人多使劲,不要吝啬钱财。反正不管怎么样,一两个月内,肯定出不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 第333章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第333章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陈狱吏为何如此笃定?一两个月内,以我高家的势力,我真出不去?” 高十六不死心。 他反复对自己说:不要被一个小小的狱吏给蒙骗了。一个狱吏懂什么官场。怕是连官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陈观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笃定一笑,“你是不是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高十六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观楼低头一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笃定一两个月内你出不去吗?懂不懂什么叫统计?算了,不懂也没关系。 我只告诉你,陛下临朝这几十年,凡是因为不敬或是大不敬罪名进来的,没有一个人能在一两个月内出狱。最短最短,也坐了大半年的牢狱才出去。还有,这些犯人,很多人家世都不错,又有才学又有功名,正儿八经的官身,跟你的捐官高出许多。你说说看,凭啥你能例外?” 高十六一听,顿时就有点慌乱,他半信半疑,“不,不可能吧。” “到底是你懂天牢,还是我懂天牢?”陈观楼似笑非笑,“你肯定被人忽悠了。十六少,我们不说以前的例子,单说这个案子,你得罪的可是忠王殿下。” “那又怎么样。他只是忠王,又不是太子,他都被废了。” “正因为他被废了,所以陛下才要狠狠收拾你们高家,连带着燕王也要吃排头。” “为什么?” “因为陛下要补偿忠王啊!” “既然要补偿,为什么又要废太子。” 陈观楼叹息一声,“废太子和补偿忠王,这两者之间不冲突。小时候挨过打吗?你爹打了你之后,是不是会给点甜头给你?这叫做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此为收买人心的粗浅手段。你是做买卖的,你对待下面的管事,想来也经常使用类似的手段吧,敲打一番再给点甜头。” “可那是太子之位,岂能跟一般事情做比较。”高十六还是不服气,尽管他心里头已经偏向于陈观楼的说法,嘴上却依旧嚷嚷着。 “本质都是一样。废太子是惩戒,替忠王出气则是给甜头。你好歹是高家人,见识广博,怎么就看不透这么简单的事情。”陈观楼啧啧两声。 高十六其实是一叶障目。 其实朝中大部分朝臣,包括皇子们都是一叶障目。 就像高十六说的那样,道理大家都懂,手段大家都会用,但是没人会往废太子方向去想。 那可是废太子啊,动摇国本的大事,甚至不惜搞出了兵变。这么大的事情,岂能跟过家家似的,把人废了,转头又给个甜头。 这不是胡闹嘛! 既然废了,那就干脆打压到底,以免太子一党的势力死灰复燃,又在朝中兴风作浪,乱了朝纲。 历朝历代废太子都是这么干的,必须一棍子打死。就算没有一棍子打死,也是钝刀子割肉。 这头刚把人废了,转过头又心生愧疚各种补偿,没这么玩的。 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国本不是用来玩弄的。 且,这么搞下去,人心易变啊! 人心惶惶,易生动荡,对稳定局势,稳定天下人心非常不利。 老皇帝除非糊涂昏庸了,才会这么干。 不过,这些年老皇帝一直都很昏庸。 高十六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怎会如此?难道陛下后悔了?又想册立忠王为太子?” “那应该不会。”陈观楼如此说道。 高十六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不会就好。如果忠王再次被册立为太子,他都不敢想象,朝廷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作为出头鸟,朝廷不流放他,家族也会流放他。将他流放到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辈子苦兮兮。 那样的结果,光是想一想,都叫人不寒而栗。 “陛下吃够了苦头,估摸着应该不会再立太子。”陈观楼如此说道。 “不立太子,皇位传承怎么办?”高十六不相信。 “可以留下遗诏,传位诏书,指定某个皇子继承皇位。” 高十六大皱眉头,“这样做,后患无穷啊!新皇帝骤然登基,身边连个得用的心腹臣子都没有,更别提自己的班底。如此一来,若是有人诚心搅风搅雨,肯定会乱上一阵子。” 陈观楼调侃道:“你倒是挺多。” “哼!我们高家会早早定下嫡支继承人,培养继承人班底。如此一来,新旧交替之时,就能确保一切井然有序,顺利交接。皇权传承,和家族传承道理都差不多。立太子,本质就是替未来的当家人培养一个成熟的班底,顺利完成权利交替,确保稳定有序。传位诏书终归不如册立太子。陛下果然糊涂。以前听人说,陛下越发昏庸,我还不信。这回我是真信了!” 信了后,高十六越发慌乱。 因为,他发现陈观楼很可能说对了,一两个月内他应该出不去。 他进来之前,那些人说的话,很可能只是为了安抚他,堵住他的嘴,让他别在八道。 一时间,他感到非常的沮丧,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是高家子,一切以高家的利益出发,高家利益高于一切。他坐牢,本质是在替高家背锅。 可是,要他坐一两年的牢,他心凉啊! 等一两年后出狱,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届时,留给他的位置,估计都是一些边角料。 如果他有功名,靠着坐牢的资历,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甚至升官发财。这年头的官场,特别欢迎坐过牢‘宁死不屈’的人。 比如赵明桥这一类的人,出狱后,在官场上格外受欢迎。就算言行激进一些,也会有很多人包容他。 这和近些年士林风气有关。 因为老皇帝昏庸,咒骂老皇帝,同老皇帝作对,俨然成了ZZ正确。谁要是因此被下了大狱,事后还能顺利出狱,必定能赢得极大的声望。 赵明桥在天牢进修一回,出狱后,刷声望都刷疯了。 他想干什么,都有一波跟他一样热血青年支持。偏偏这帮热血青年,个个非富即贵,要么有个好爹,要么背靠家族,要么有个牛逼的老师,要么才学出众,靠刷才学就能天下皆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zdsrmyy.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zdsrmyy.com